()經過七七四十九天的寒潭歷練,余楓如月兌胎換骨般的變化,對玄煌的感激自如滔滔江水綿延不絕。余楓跪拜在玄煌面前,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玄煌將余楓扶起,依然保持著長者的慈祥,說道︰「師佷不可大喜過望啊,火龍只是被暫時的抑制,卻沒有被根除,寒潭之水加之師佷的內力壓制,火龍以元氣大傷,數年之內,師佷若不受巨大的創傷,火龍自不會有可趁之機。」余楓感激,卻不再言語,師傅曾經教過自己,面對自己的恩人,不需要把感謝之語一直掛在嘴上,在他困難之際伸出援手便是對他最大的報答。滴水之恩,涌泉相報。
余楓起身,雖說體內的火龍被抑制,但自己卻仍懷有心事。玄煌也自然看在眼里,知在心中。「你大可不必擔心你師傅,他尋到‘醫仙’之後自會來找你,至于他的安全,你則更無須放在心上,刀山火海在他眼里也只是尋常,武林之中也自鮮有人能傷到他。」玄煌只是平和的幾句,便將余楓心中的y n郁驅除,如今的江湖「蚩尤」作惡多端,正義盟名存實亡,並且絲毫沒有正義感,內部更是勾心斗角,不乏小人的存在。余楓對于這個江湖知之甚少,自然知道武林之中高手如林,更不乏深藏不露的絕世高手,譬如統領「蚩尤」的那個男人,譬如眼前的神道玄煌。玄煌雖隱居山林,退出江湖多年,但對江湖之事卻十分了解,有了他的這一句話,余楓自然也放心了不少。余楓想到這,又忍不住問道︰「師叔武功修為高強,如今江湖烏煙瘴氣,‘蚩尤’作惡多端,正義盟也不似曾經那般,如今的正義盟打著正義之名,實則明爭暗斗,如今的武林惡霸橫行,氣焰囂張,而正義之士卻立錐之地,師叔有一身武藝,卻又為何不匡扶正義,出山戰‘蚩尤’、都小人,還江湖一個清白呢?若師叔與師傅二人聯手,論當今武林又有何人是你們的敵手呢?」余楓心知肚明,玄煌修為深不可測,師傅雖自斷一臂,武功仍然冠絕武林,難逢敵手,若二人聯手,平定武林指r 可待。雖然僅僅步入江湖幾r ,但從洪清口中卻了解了這個江湖的邪惡,從與「蚩尤」的交戰中認識了惡勢力的殘忍。余楓自幼受逍子的指導,嫉惡如仇,眼里容不下任何不公正,若自己有能力,他必要蕩平「蚩尤」,掃除江湖的所有惡勢力,就算拋頭顱、灑熱血,那又如何?
玄煌好像被余楓的話所震撼,眼前的少年,充滿無窮的正義感,他的眼神,他對邪惡的憎惡,讓玄煌想到了百年前那個身影,那個如今被江湖奉為神的人,那人,便是余楓的師傅,養育他,教導的他的師傅——逍子。曾幾何時,逍子也是這樣的富有正義感,仗劍江湖,掃除邪惡,縱然渾身是傷,也永不放棄,勇往直前,不知疲倦。而如今,他的弟子繼承了他的衣缽,承載了他的意志,站在自己的面前,勾起自己曾經的回憶。玄煌慢慢抬起了頭,微風吹過,夾攜著自然的清新和美好。玄煌修煉百年,融入自然,自然超然世外,他享受自然帶給自己的感覺,但若自己不出手,這份美好或許會在不久之後,被烏煙瘴氣的渾濁取而代之。密林深處,一片寂靜,微風吹來,傳來陣陣樹葉的婆娑聲。余楓焦急的等待著玄煌的決定,玄煌出手,江湖可定。「我出手,也救不了江湖。」玄煌揚起頭,下顎與脖頸形成一個完美的弧度,閉上雙眼,任微風吹亂滿頭的白發。「為何?」余楓忙問,「天下還有人能擋住師叔與師傅的聯手?」余楓質疑,也同樣是心有不甘,師叔和師傅都是自己心中難以超越的神。「如今的江湖,好似是一棵枯萎的參天巨樹,即便你有ch n風沐浴,細雨滋潤,能救它一時,卻不能救它一世,根已腐朽,回天無術。」玄煌不慍不怒,一語道破如今江湖的本質——根已腐朽,回天無術。玄煌一語點醒余楓,余楓現在知道,如今這個江湖的質已經變了,即便師叔和師傅聯手,打遍天下,滅了「蚩尤」,卻無異于揚湯止沸,隔靴搔癢,治標卻難治本。一個「蚩尤」的毀滅,難道不會有千萬個「蚩尤」再度崛起,如今玄煌、逍子能救江湖,那他們之後,又能有誰?無人能答。難道江湖,已經沒救了嗎?
「不,我定會救江湖,若江湖是腐朽之樹,我也定要刨地三尺,斷其病根。」余楓挺著胸脯說著,不乏英雄氣概。「你又為何要這樣做?江湖本與你無關,縱然天昏地暗,憑現在的你,也足以捍衛屬于你的那一片光明,何必攬此大任,勞心費神呢?」玄煌語重心長,緩緩睜開眼楮,看著余楓,慢慢地說著。「我只是不想看到我愛的人流淚,我只是想守護我愛的人,我愛的人身處江湖,為了他們,我不懼生死,若生,便要生得舉世無雙,萬人敬仰;若死,也要死得其所,流芳百世!」余楓自幼便是藥童,孤獨一人,沒有體會過關懷,沒有體會過愛,甚至沒人在乎他的生死。但自從被師傅所救,師傅為自己驅毒,叫自己武功,教自己做人,讓余楓體會到無微不至的關懷和愛。余楓同樣也深愛著這些愛自己的人,師傅、唐辰雨,余楓不願意讓他們受到一點傷害,這個江湖污濁了,就讓我來還它清白吧。玄煌一愣轉而又迅速地恢復平靜,眼前這個少年的執著出乎自己的想象,令人驚異的天賦,堅持不懈的勤奮,勇者不懼的執著,任何的溢美之詞現在用來形容余楓都再適合不過了。玄煌甚至覺得余楓不是凡人,凡人怎會那麼完美,x ng格上竟然沒有任何瑕疵。逍子慧眼識珠,玄煌自嘆不如。「好一個不懼生死,好一個生的舉世無雙,死的流芳百世,好好好,這個江湖,將會是屬于你的。」玄煌禁不住為余楓叫好,修行多年,本以清心寡y ,但余楓的一番話,卻著實讓玄煌熱血沸騰。「這個江湖非我等老者能拯救,這個江湖屬于你們這一輩,它需要你們的熱血才能讓它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玄煌撫了撫胡須說道,「拯救江湖非一r 之功,充滿了艱辛,y n謀陽謀,明槍暗箭,防不勝防,你可做好了準備?」玄煌難得地嚴肅,卻也讓余楓靜下心來冷靜的沉思,拯救江湖,不是一時心直口快之言,其中辛苦難以想象,你不知道下一刻你面對的會是什麼,你不知道下一刻你的對手會是誰,或許,會是你情同手足的兄弟,又或是你相濡以沫的妻子,誰也不知道這個江湖會把一個人,變成什麼模樣。那又如何?就算有千萬人阻擋,最怕的,不是別的,而是自己的投降。y n謀陽謀又如何?明槍暗箭又如何?自己死又如何?鮮血能明志,縱然一個余楓倒下,亦會有千萬個余楓站起來,不怕無成事之人,就怕無揭竿而起之人。余楓痴痴地笑,說道︰「若我現在死了,為我哭泣之人屈指可數,若我為江湖而死,為我哭泣之人該會有多少呢?」余楓打趣道,顯然,他不懼死,顯然,他已經做好決定。「即便人人不為我,我也要為人人。」余楓嘴角揚起微笑,在陽光的照耀下顯得格外明亮迷人。玄煌再次震驚,本以為余楓會義憤填庸地發出豪言壯語,想不到只是如此輕巧簡潔的話語,卻讓玄煌感覺十足的厚重感,這不是一時的熱血,這是堅定的決心。這代表了余楓的視死如歸,代表了他的意志和堅定。「我不偉大,我只是不想和我一樣的人,為了愛他和他愛的人哭泣。」余楓咧開嘴,快樂的笑著,卻好似一縷清晨的陽光,讓人舒適、怡然。
一番簡單的對話,卻扯動江湖安危。一句「人人不為我,我卻要為人人」,足以讓後人感動。當然,此時,也足以讓玄煌感動。
玄煌欣賞余楓的果敢,欣賞他的勇氣和自信,欣賞他的實力和決心。這樣的余楓如驚濤駭浪中的燈塔,如狂風驟雨中的巨樹,如咬定青山的翠竹,千磨萬擊還堅勁,任爾東西南北風。玄煌靜靜地看著余楓,眼里充滿了喜歡和不舍。天造之才,真能改變如今的江湖嗎?百年前,自己和逍子也曾懷揣著這樣的夢想闖蕩江湖,卻沒有看到希望的曙光,而現在,在這個少年身上,玄煌竟然找不到他失敗的借口。或許,他真的可以。
余楓跨上馬,作別玄煌,「師佷此行是要去哪?」玄煌忍不住問道。「不瞞師叔,我也不知道該往哪去,天下之大,四處都是我家。」余楓笑著說。「‘蛙息之法’是老道士的畢生修為的j ng華,你細心領悟,對你今後會有幫助。」玄煌眼中充滿不舍,眼前這個甚為欣賞的少年,今r 一別,或許便是永別。余楓听了,心中驚訝,「蛙息之法」博大j ng深,余楓深有體會,他拱手作別玄煌,說道︰「師叔,我此去不知會有何結果,若我死,定成武林正義驕傲,還望師叔師傅不必傷心,哈哈哈。」余楓依然保持著樂觀的心態,人在江湖,快樂還是闖蕩之本。「師佷走好,若有需求,老道士自當竭力相助。」玄煌此言一出,余楓也為之一驚。神道玄煌隱居多年,肯為自己出山,足以證明玄煌對自己的喜愛和欣賞。「師叔珍重。」余楓話罷,揚起長鞭,消失在沉沉的暮s 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