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縷黑煙波動紊亂,若不是畢路神識強大,幾乎感覺不到,但就是感覺到了波動,也是一片混亂,只有一個詞反復出現。畢路搞不清這個詞究竟是「五個」還是「五哥」,或者是「吳哥」。
現在來不及研究這個了,黑煙擴散成一團黑霧,表面不停的有各種奇形怪狀的突起,有時像是刺蝟,有時像是章魚,有時是說不清像什麼的怪物。
五小靈童盯著安樂窩上的那團黑霧,緊張得連氣都不敢大喘,作為同類,他們非常清楚,這是靈鬼散功造成的。一旦功力散盡,靈鬼也就消亡了,徹底的消失在天地之間,是真正的魂飛魄散,連重入輪回的可能都沒有。
五小靈童杜畢路有著盲目的相信,在他們的眼里,畢路是無所不能的,就像人族的兒童盲目崇拜自己的父親一樣,總以為世界之上沒有什麼事情能夠難住自己強大的父親。
畢路現在頭疼不已,神識和這個靈鬼溝通不上,五y n極樂果投進黑霧里毫無反響,靈鬼傳出的噪雜劇烈的波動里,始終只有那個意義不明的詞反復出現。
望著畢路越來越難看的臉s ,五小靈童的心漸漸的沉了下去,不知不覺的抱成一團,最小的靈五低聲的啜泣起來。
束手無策的畢路內心升起了沉重的無力感,他只有眼睜睜的看著一個生命在他面前消失,盡管這個生命和他不是一個類型,但每一個生命都是珍貴的,都不可以被別人任意的毀滅。
忍受著內心的煎熬,足足過了兩柱香的時間,黑霧依舊翻翻滾滾,就是不肯散去,五小靈童知道散功的痛苦,那種痛可以銘心刻骨,不是意志頑強就可以對抗的,那是靈魂的痛,是靈魂融化、沸騰最後灰飛煙滅的痛苦。
黑霧劇烈的波動著,像是撕心裂肺的吶喊,畢路真的想伸出手去安撫一下這個痛苦的靈魂,可是手卻無法觸及到無形的靈魂。
安撫?焦急中的畢路忽然靈光一閃,來不及多想,手在儲物袋上一模,一大塊黃泉木被取出,狠狠的一把捏成粉末,運起乙木功法,把黃泉木粉末中滋養神魂的氣息逼出,大把大把的撒向翻滾的黑霧。
畢路原本是想試試,不料黃泉木對傷勢嚴重的靈鬼有著神奇的作用,黑霧的翻滾突起慢慢的平復下來,漸漸的凝成一條黑線,盤在安樂窩上一動不動,好像是掙扎困倦之後的昏睡。
靈一焦急無奈的心情稍稍放松一些,連話都不敢說,怕驚動了死里逃生的靈鬼,用神識波動向畢路表示︰「爸爸,靈鬼已經沒有事了,可是他太虛弱了,現在不能給他那種紅果,要是有大量的y n寒靈氣沖進他的神魂,會控制不住爆炸的,那時他什麼都不會剩下了。」
畢路點點頭,小聲的說︰「我明白,這就和人族常說的‘虛不受補’一個道理,現在他需要緩慢的滋補,最好有極品的玄y n之物,我的冰凌木效力還是差上許多。」
靈一想了想,說︰「在爸爸給我們化形的那個房間里,就有一股極其j ng純的玄y n寒氣,也許爸爸是人族感覺不到,但我們以魂靈存在的方式可以很輕易的就能發現。」
畢路知道靈一說的是什麼,那顆烏寒珠確實很適合現在的靈鬼,可是畢路無法說服自己去偷別人的東西,這不僅是師傅給他留下的戒條,也是這麼多年來自己做人的底線。
猶豫了很久,畢路還是下不了決心。
也許戰勝別人很容易,但人最難以戰勝自己,難以面對自己內心固守的信條。
畢路正在內心激烈的掙扎交鋒,靈一突然說︰「不對啊,這麼長時間,靈鬼應該醒過來了,怎麼還不動?」
安樂窩上的那條黑線,比第一次看到的時候細小了許多,松松垮垮的盤在一起,一絲生氣也看不出,像一條死蚯蚓一樣。
五小靈童和畢路都沉默了,山洞里氣氛凝重得嚇人。
想了一會,畢路覺得靈鬼應該是像人一樣,重傷之後陷入了昏迷,如果不及時加以救治,就會慢慢的衰竭而死。
好不容易將一條生命從死亡的邊緣拉回,難道要眼看著他再次走向死亡嗎?畢路內心有一個聲音,那就是絕不!
讓五小靈童鑽進安樂窩,畢路小心翼翼的把盤著細小黑線的安樂窩揣進懷里,催動木遁之術,化為一道若有若無的黯淡青光,轉眼消失無蹤。
既然救治靈鬼刻不容緩,那就先把自己的信條放到一邊。畢路現在管不了那麼多了,一心想的就是挽救靈鬼的生命。
正是這種對救助生命的專注,使得畢路打破了自己內心的枷鎖,現在他還不知道這對他有多麼重要。
人們的心里有無數的信念、信條、規矩,在很多時候是必須的,也是維持內心平衡的重要支撐。就像一個社會,必須要有規範,要遵守一些規則,不然就會亂套。
然而,就像劍有兩刃一樣,這些規則可能會僵化,會成為禁錮,會成為進步的絆腳石。所以政治家說「常格不破,大才難得」,軍事家說「始以正合,終以奇勝」,講的都是突破常規實現飛躍。
人心也是一樣,一些信念、信條,也會因時因地變成一種枷鎖,成為心的牢獄,只有破牢而出,給自己更大的心靈空間,才可以實現更大的目標。
畢路,正在艱難的打破心牢。
剛剛進入佟府那間落滿灰塵的閨閣,畢路就迫不及待的一把抓出烏寒珠,小心的湊近安樂窩上的那條黑線,同時內心在想,如果靈鬼不能進入烏寒珠,自己該采用什麼辦法,在保證不傷害靈鬼的前提下,讓他安全的進去。
出乎意料的是,烏寒珠似乎對靈鬼有一種特殊的吸引力,或者說昏迷的靈鬼有一種本能,黑線在烏寒珠靠近的時候,自動的漂浮起來,順利的融進了烏寒珠,一點麻煩都沒有出現。
畢路驚訝得張大嘴巴,下巴險些掉了下來,半晌才回過神來,把烏寒珠裝進有寒鐵襯里的梳妝盒里。
媽的,難道注定老子要做賊才能救這靈鬼一命嗎?要是這樣,做一回小賊又能如何,老子是有良心的好賊!
暗自嘲笑了自己兩句,畢路覺得心情大爽,連丹田里的靈霧也歡騰起來,一股股靈霧噴泉般直上重樓,全身舒爽通泰,比平r 里打坐練功還要有效果,居然有了要突破金丹初期的跡象。
不是吧,做賊還會有這樣的好處?那天下的小賊大盜不都他媽成了高手高手高高手了嗎?
管不了那些了,要知道修真者突破境界是很艱難的,既然有了要突破的跡象,畢路就準備回到山洞好好修煉一番,即使突破不了,也會給突破打下牢固的基礎。
想到就做,畢路化為青光飄出閨閣,剛剛升到空中,就見兩道劍光飛馳而來,趕忙微微一沉,身體觸到一棵大樹的樹梢,整個人與樹木融為一體,一絲氣息也沒有泄露出來。
劍光不偏不倚,恰巧落到畢路隱身的大樹之下,現出兩個藍衣男子,其中一個說道︰「堂主,那個消息可靠嗎?要是沒有那個東西,我們萬里之遙來到這里,可是得不償失啊。」
那個堂主滿面y n鷙,對發問者說︰「雖說沒有證實,但我看仈ji 不離十,你是我的兄弟,帶你來就是要建立功勞,以後我也好在宗主面前替你說話。好好做事,不要胡思亂想。」
畢路心中疑雲大起,這二人說得神神秘秘的,究竟是什麼東西勾引得萬里之外的修真者巴巴的跑到這里?
二人邊說邊熟門熟路的向前走去,根本沒有發現一縷神識牢牢的鎖定他們。
兩個藍衣人徑直走到後院的一所房屋前,連門都沒有敲,推門便走了進去。等二人進了房間,畢路青光微閃,來到那所房屋近前,依附融入一株小草,放出一縷神識進入屋內。
屋內除了兩位藍衣人,就是佟富父子,佟富很是恭敬的問道︰「姜堂主,這位是?」
面s y n鷙的堂主說︰「我的兄弟姜偉,自己人,說什麼都沒關系。」
佟富笑著點點頭,一副我很明白的樣子。
那個堂主也不繞彎子,直截了當的問道︰「佟先生,上次你說有點麻煩,想借我雲霧宗的幾位高手,不知佟先生遇到的是什麼麻煩,需要我們修真者出面?要知道,修真界是有規矩的,禁制修真者向普通人出手。」
佟富滿臉堆笑︰「姜堂主,是海州知州看佟某略有積蓄,見財起意,想把佟家一口吞下。說實話,佟某不才,在朝內也略有人脈,無奈知州和某家仙人關系緊密,我請貴宗的仙人,不過是來鎮住場面,絕不會向普通人動手的。」
姜堂主冷笑一聲︰「佟先生,我們不過是生意上的交往,想要我們來鎮壓場面,是不是覺得我們雲霧宗是你的保鏢護院啊?」
佟富的兒子佟雨忍不住了︰「姜堂主,平r 里我佟家可是孝敬雲霧宗大把的真金白銀,現在佟家有事,雲霧宗幫上一把,也不必說得這樣難听吧?」
姜堂主面s 一寒就要講話,佟富忙呵斥佟雨︰「小畜生,怎敢對仙人如此無禮?」
轉過頭來,向姜堂主點頭哈腰的說道︰「姜堂主,姜大仙,不要和無知犬子一般見識,如果貴宗能幫佟某這一次,除了平r 里的孝敬加倍,佟某願意奉獻寒凝鐵五十斤,各種靈藥靈草三車。」
姜堂主兩眼放光︰「此言當真?佟先生真的如此慷慨?」
佟富把胸口拍得山響︰「絕無戲言,若是佟某戲弄大仙,大仙隨時可以取佟某全家的x ng命。」
「好!看在往r 的交情上,我雲霧宗決定幫助佟先生這一次。」雲霧宗的姜堂主也毫不含糊的說道。
畢路心中疑惑更重,什麼事情可以牽扯如此之廣,富商、官員、修真家族,連萬里之外的雲霧宗也老遠的跑來插上一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