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
中軍一潰立刻牽動了全軍,數十萬朝廷大軍瞬間崩潰。軍紀好些的衛所軍(明朝軍隊的編制是衛所制)士卒還能跟著自己的主將撤退,然而更多的卻是一哄而散,這些內地的衛所軍承平數十年早已磨滅了大明初立時的銳氣,如今一听主帥率先逃跑自然是一敗涂地。
朱棣自然不會放過如此好的戰機,立刻不顧疲勞揮軍掩殺,頓時將數十萬朝廷大軍殺的尸橫遍野潰不成軍;待到天亮之時,燕軍才收住腳步,此時已是追殺數十里斬敵數萬。接下來不幾日,數十萬朝廷潰軍便如蝗蟲般鋪滿了整個燕趙大地,于是一場更大的人間慘劇再次在燕趙之地上演。
彌途雖不知北平城下的戰事如何,但他連日來卻是一直都沒有放松警惕,每日里都會將小村周遭數里之內巡視一遍,夜間更是獨坐土嶺之上一邊練功一邊靜靜的守護著小村。
冬夜清寒,繁星滿天。
彌途遙望滿天的星辰,他的心思已遠飛塞外,盡管自己在哪里只待了短短的數天時間,可如今那里卻有著自己無數牽腸掛肚的兄弟,更有著自己夢魂牽繞的心上人。尤其是離別時韓靜兒那流淚的眼神一直在深深地刺痛著彌途的心,盡管當時韓靜兒什麼也沒有說,看上去對自己還是那樣的無情,可彌途卻能讀懂那眼神中的一切,她那孤苦的心中背負了太多太多。有自責,有無奈,有不舍。更有深深地痛,所以他沒有強行將她留下來。但彌途深深的知道韓靜兒接下來要走的將會使怎樣的一條路,那條路充滿了荊棘、危險,或許還有常人難以背負的罵名。
遠遠的寒星無語,朔風北來,彌途心緒起伏不定,這個亂世有著太多的不平與悲劇。也就在近些天十數萬朝廷潰兵再次如蝗蟲般席卷了燕趙大地。一幕幕人間慘劇在不斷的重演,鮮血、哀嚎……充滿了整個燕趙大地,小村也在這風雨飄搖之中迎來了一次次的危機。
應該說徐祖輝在明軍之中的確有著極大的威信。一連數天來十數股亂兵沖到小村前,但當他們看到村口的石碑時大多都選擇了乖乖離去。當然也有些不開眼的,彌途自然不會對這樣的渣滓客氣,他出手無情。很快使土嶺之上又增添了數十座墳塋。這極大的震懾了潰亂之兵。保住了小村的安寧。
但彌途的心依舊是難以平復,「即使自己拼盡全力又如何?即使將來自己的武功天下無敵又能怎樣?如今這樣的一個亂世,自己又能做多少,又有多少的人正在血與火中痛苦的煎熬……」良久,彌途長嘆一聲,想到了朱棣,默默的道︰「但願他真的是胸懷天下的人。」
因為就在今天一隊燕王近衛騎兵的到來深深地觸動了彌途的心。他在燕軍中早已是威名遠震,那帶隊的騎兵百戶見了他自是恭謹非常。如實的向他講述朱棣自北平城下擊潰李景隆後,便立刻派出了大隊的騎兵四處收攏散亂到各地的潰兵。力求盡快恢復燕地的安寧。這是彌途萬萬沒有想到,朱棣竟會在兵力極端捉襟見肘的窘境下分兵救助平民百姓,而不是一心只想著如何擴大自己的戰果。如果說徐祖輝是個愛民如子的好官,那麼朱棣如此做就彰顯了一代雄主的胸懷與英明睿智,再聯想到一連串的朱棣的所作所為,無論是他軍事才能,還是大寧城中對鐵木哥兒的隱忍,以及對朱權出手的雷厲風行,都不得不使彌途由衷的佩服這朱棣的確有著成為一代雄主的潛質。
「這個天下因他而亂,卻又似乎在等著他去平復!」彌途的心中不由生出一種連他自己都感到有些可笑的感嘆。
遙望北疆彌途依舊是心潮起伏,一陣迷茫,一陣焦躁,一陣不安再次襲上心頭,那個可人兒是那樣的讓人夢魂牽繞,楚楚可憐。她將要面對的敵人是何其的強大,他將要走的路又是何其的艱險。「我該怎樣做?」他再心里這樣一遍遍的問著自己。
突然一聲輕響打斷了彌途的思路,回頭望去就見一個嬌小的身影正在悄悄地向自己走來,他左躲右閃試圖用枯敗的草叢掩藏自己小小的身軀。
「過來吧!這麼冷的天不再家里好好的睡覺,就知道搗蛋!」彌途故作生氣的向著小家伙喝道。
「大哥哥,不冷的,我只是想來看看你是不是有抓住了壞蛋。」虎子一見藏不住,立刻直起身體快步向著彌途跑來。
「哼!」彌途雖仍是故作生氣的嚇唬虎子,卻還是一把將他抱進懷里,用自己的大手捧起虎子冰冷的小手,訓斥道︰「女乃女乃知道麼?她會擔心的。」
虎子緊緊偎依在彌途溫暖的懷中,抬起被凍的紅彤彤小臉忽閃著大眼楮看著彌途,有些自豪地說道︰「我偷偷跑出來的,女乃女乃不會知道。」
彌途仍舊虎著臉,說道︰「那也不行,這麼冷的天會生病的,那樣女乃女乃更心疼。」
「你不也跑出了麼,大哥哥不怕冷,虎子也不怕!」虎子撅著小嘴很是不服氣,說道︰「我要看大哥哥怎樣打壞蛋,要好好地跟大哥哥學武功。」
彌途一陣心疼,更是緊緊將虎子抱在了懷中。他看得出這虎子雖然年齡很小卻是心智極堅,自從自己回到小村後他就不曾立刻自己半步,無論天氣如何的寒冷,朔風如何的尖利,他總要纏在自己身旁,要自己教他武功,而且每天都要搞的他自己大汗淋灕卻是從未喊過一聲累。
彌途輕輕撫模著虎子嬌小的身軀為他取暖,輕聲說道︰「虎子很棒的,將來一定能過成為一個很好的武士;不過哥哥想問問虎子,等你武功練好了以後要做什麼?」虎子心志堅定更讓彌途不放心,他怕那日的慘劇影響到虎子的信紙,使他走上一條歧路,所以連日來他一直在默默地引導者虎子,溫暖他那顆曾深深受過傷害的幼小心靈。(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