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行戰境 章節5:降臨

作者 ︰ 群星共歌

()吉瑪一臉焦急地注視著面前的巨大帷幔,她多想沖進去跪在那人面前,祈求他的幫助。但是門外守衛的冷峻面孔令她心中寒戰連連。是啊,她只是個平凡的婦人,怎麼能壞了族里的規矩。王,永遠是高高在上的,又怎麼會為了這等小事接見自己。

空氣突然間變得異常渾濁,她相信風暴就要到了。荒野中不時響起的閃電像鞭子破空,一擊擊敲打在她心頭。焦急和恐慌束緊了她脆弱的神經。

「快回去吧,吉瑪。如果你夠聰明應該非常清楚,扎卡王絕不會同意讓我族的薩滿救那個孩子。他不屬于這里,或許一開始你就不該將他撿回來。」門口一個守衛仿佛動了惻隱之心。對著吉瑪小聲說道。

吉瑪聞言不敢答話,只有淚水在恣意流淌,一滴滴墜落在身前的草甸上。絕望和悲憤濺落四方。

又一記驚人的霹靂掛上雲端,猶如利劍般穿過遠方灰敗的山野。將山巒y n郁的弧形顯現在雲端下方。吉瑪仿佛下定決心一般,暗暗捏緊拳頭。荒原很少會下暴雨,但就在這時,傾盆而至的雨水擊打在她瘦小的身上,仿佛給她增加了最後的勇氣。她用盡渾身的力氣對著帷幔另一端呼喊︰

「王,偉大的扎卡王,求你救救我的孩子,如果這樣會壞了祖先的規矩,那麼,吉瑪願意用自己的血來償還先祖的憤怒,他雖然非我族類,但他很乖很听話。求求你,讓他活下去吧。」說完這些,她狠狠低下頭,當她再度抬起時,整個額頭已是血肉模糊。她晃了晃身子,努力保持神智的清明。額頭上流動的血液悄悄融進雨水,將溫度賦予冰冷。

暴雨依舊肆虐,她的心漸漸變冷。

當她險些昏倒之際,仿佛听見帷幔里頭鈴聲輕響。她以為是暴雨帶給她的幻听,努力讓自己保持清醒想仔細分辨。就在這時,兩個粗壯的手臂將她架起,走進帷幔之中。

王帳內燈火昏暗,但吉瑪還是第一時間看見了端坐于虎座上的蠻王扎卡賴亞斯,在他身旁正是部族的首席大祭司西諾。吉瑪顧不得擦去污眼的血水,整個匍匐在王的腳下,因為氣力不濟,她有些顫抖地哀求︰「求王救救我兒子,求求你。」

「人族的小孩救活了又有何用,手無縛雞之力,卻生來就帶著裝神弄鬼的天賦。」王帳被粗暴地掀開,吹進來一個冰冷的聲音。鬼齒部的族長伊坤走了進來,像一頭公牛般立在吉瑪前方。寬闊的長影遮罩著婦人的臉,宛如一片烏雲。「扎卡,族里的規矩怎麼能破。我早就反對收養這個小崽子,現在倒好,難不成還要動用大祭師的力量救他不成?這怎麼對得起死去的那些族人。」他說得斬釘截鐵,甚至很是無理地瞪視王座上的人。

扎卡王不動聲s 地听著伊坤將話說完,隨後說道︰「那孩子已經在部族五年了,雖說體弱多病,但終究還是帶給了吉瑪些許快樂。吉瑪的丈夫和你一樣都是部族的勇士。如今他戰死,卻沒留下一子半女。要說仇恨人類,吉瑪應該比你更甚。相比而言,你可是幸運多了。你去吧,族里的規矩不會破。我向你保證。」

見扎卡王這麼說了,伊坤也不好多說什麼。于是朝著地上的婦人冷哼了一聲便大踏步出帳而去。

見他走遠,一旁的大祭師走到扎卡王身旁,輕聲說道︰「他的心還是不死啊。難道分裂出去真的有那麼好嗎?」

「我不會給他機會。」扎卡喃喃地說,他起身走到快失去知覺的婦人身旁,並吩咐守衛將她扶起。

「吉瑪,你這又何苦呢?」扎卡王的聲音壓得很低,一改往r 的豪放。「西諾,救救那個峭壁兒,如果他能挺過來,他就是我們的一員。」

西諾老人有些釋然地點點頭,沒有多話,而是快步走出王帳。

看著西諾離去的身影,扎卡王若有所思。隨後他對著吉瑪說道︰「如果他能活下來,就跟著西諾吧,做個薩滿。」這句話不帶情感,冰冷而決然。但听到這句話後吉瑪原本暗淡的眼竟綻放異樣的神采,熱烈而激動。「偉大的王,您給我們的恩惠簡直……我……我真不知該怎麼表達我的……」她感覺頭暈目眩,差點昏過去。但她心里比誰都清楚,王的用意,蠻族和人族之間的仇恨由來已久,這個孩子就算能活下來,也會一輩子被族里的人欺負和羞辱,那會是一種多麼悲慘的人生啊。但是現在不同了,族里的薩滿祭司是何等尊貴,王讓她的孩子成為西諾的徒兒就是用一種極端的方式來接納他,認可他。讓他能有和別的孩子一樣的童年,一樣的平等。

帳外的矮樹上,一對晶亮的眼珠不時轉動,仿佛在細細聆听著什麼。只听嗖一聲,黑s 的翅膀渾然騰空,隱入四方黑幕。

大祭司西諾靜靜看著眼前病榻上的五歲小男孩。多可愛的孩子啊,和蠻族的娃兒不同,少了些許稜角,卻多了幾分清秀。他一直記得這個來時就病怏怏的孩子,雖身染沉痾,但對人極是尊敬禮貌,想到這里他不住暗暗惋惜。這個孩子的病其實並不復雜,只是一般的發燒,但是西諾無論用什麼辦法都沒能拔除孩子體內的熱。眼看著孩子就要不行了,他甚至不知該用什麼方式將結果告訴給他的養母吉瑪,這個可憐的女人年輕時就遭遇了喪子之痛,好不容易在懸崖峭壁上撿到了個孩子,本以為能有個依靠,但母愛終敵不過命運的牽絆,該走的怎麼都是留不住的。想到這里,西諾無奈地搖搖頭。他捏緊孩子的被角,開始調配一些能令人舒緩的草藥,或許沒有痛苦地走才是對這個孩子最後的幫助吧。

暴雨毫無停止的意思,遮罩住了整片荒野。只是在數千米的高空之上,雲頂處紫光流連,透過濃郁的雲層投sh 下詭異的光影。沒過多久,屋內就傳來吉瑪的哭聲,那割裂萬物的嘶啞哭泣叫人心碎。那是一個傷感母親對殘酷世間的控訴。

那只烏鴉靜靜停立在窗外的懸桿上,不時用爪子撓劃著窗台,它一對小眼楮抖動著灰敗的閃光,不知是雨水還是淚水。

這時,天頂處華光閃現,緊接著就爆發出一聲短促的轟鳴,那聲響宛如天地裂解,又像是數道奔雷同時撞擊,震得下面的人一陣耳鳴。這時如果有膽子大點的人仰望天空或許就能看見,高空之上,兩道織光一藍一紅從天頂直線墜落,在半空中挾著奔雷不斷撞擊加速, 啪的巨響此起彼伏。只是一晃眼功夫便同時消失不見了。而就在這一眨眼功夫,整片天空的雲層被映出一片奪目的幽藍,雲間軌道一圈圈散開,猶如事先擬定了軌跡,勾勒出旋轉的態勢。那抹珠玉紅光在藍s 的天空中頓時黯淡下來,最後朝著西北方向墜落而去。

了無生息。

正準備離去的薩滿大祭司西諾突然被孩子的聲音驚擾,他回頭便看見那個剛死去的孩子悄然睜開了眼楮……

「一度降臨完成!融合力︰滿!」厲恩佐的腦海中一個聲音響起。

十年後,某r ,蠻族演武場。

太陽從沙海升起,漸漸輝耀于頭頂,帶來滿天淒艷的血紅。

受驚的飛鳥嘰嘰喳喳在雲間穿梭,悠長的號角聲從數個方位傳來,最後盤踞在永凝堡外的一處沙丘後方。那是一處用巨木圍成的角斗場。此刻,圓形的角斗場外圍已是人聲鼎沸,一早就被蠻人幾大部族圍得水泄不通。這幫粗野的漢子一個個興奮異常,總能在互相推擠和隨x ng的言語中制造出各種s o亂,往往一個局部的小動亂都能引發族群間一場大戰局。鮮血會被荷爾蒙擠出體腔,和烈酒一起在風中恣意飛舞,一團團或是一片片。沒人會特意退避,在意得失。或許在蠻人看來,這種爭端根本就是一種榮耀的宣泄,每一個傷口皆是勇者的獎章。

s o亂在延續一陣後會進入短暫的平定,前一分鐘還是怒容相對拳腳相加的人此時或站或立,呼朋引伴,開始熱烈討論起接下來的對決,絲毫不予理會身體各處逐漸發干的紅s 印記。

「這一戰非同小可啊,兩個都是實力超絕的強者,真不知道這個演武場是否夠大。」一個袒露著上身的漢子說道,一口黃牙上還殘留著些許紅漬。

「桑洛一定是最後站著的人。他的殺陣無人能敵。」一旁的紅胡子壯漢立馬宣稱。然後轉向身旁,朝著人群做起了夸張的攻擊姿態,似乎在回演心中偶像的風姿。下方頓時噓聲一片。

「不一定,我覺得峭壁兒阿古泰也不賴。」一個聲音在人群里響起,引來另一片呼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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