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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瞳在桌面敲了兩下,站了起來。
「你!」
帕娜松了口氣,不過很快就豎起了柳眉,回頭責斥道︰「知不知道剛才有多危險?進來的時候是怎麼說的?如果……」
「你以為他真會那樣做?」先瞳笑著搖頭,道︰「在這種地方動手,除非他腦子有問題。」
「這……」
帕娜一時語塞,不過關心則亂,冷靜下來轉念一想又覺有理,但終究是覺得不安全,不悅地道︰「意外就是意料之外,你那樣刺激他們,萬一威爾特真的發起瘋來不管死活豁出去,那你要怎麼辦?他名聲不好可不代表實力不行!」
「也對,知道了,下次不會了。」先瞳點頭擺出認錯的態度,然後又自語道︰「不過,總算是有收獲的。」
「你真是……以後甭想我陪你出來,想要出門就通報上去再帶護衛!」帕娜氣鼓鼓地道。
「好了,不是沒事了?」
先瞳聳聳眉頭,知道不能再在這個話題上糾纏,于是看向外面,笑對著模頭不知道該干嘛的鄧良問道︰「你怎麼來了?還有……黎燈羽,怎麼知道我在這里?」
「嘿,我家在對面。」鄧良憨笑了一下,側身直指著酒館大門正對面的街口。
先瞳順著方向望過去,看見隔著一個路口有一家看似陳設古久簡陋的鐵匠鋪。石頭搭建,外面掛著很多工具或者武器,五花八門什麼都有,一個巨大的鐵爐熊熊燃燒著,遠眺異常醒目,三兩個赤著上身的漢子正在叮叮當當的敲打,一副熱火朝天的光景。
「剛吃完飯在拎錘子,看見你進酒家好半天沒見出來,今天又是威爾特那家伙包場,怕你出事就跑過來了。」接著說,鄧良不好意思的道︰「我怕一個人干不過他們,就過去喊阿羽來幫忙,咱們兩個加一起毆那貨還是扛得住的。」
篷!
外面火光一滅,黎燈羽從空中落下,偏頭探向里面,不是很自然地道︰「走遠了。」
先瞳當即致謝,對方搖搖頭,沒說話。
鄧良扛著鐵錘問︰「老大,你來這干嘛?」
先瞳戲謔道︰「我听說第八軍團在這邊聚會,過來跟他們打個招呼。」
撇著嘴,鄧良滿臉的不屑地道︰「什麼巴子的第八軍團,一群混混,說了讓人生氣,喔喔對了,老大,我老爹听說我跟你混了,想見見你,到我家坐一下啊?」
「對面?好啊!」先瞳正有些疑問,爽快地點頭。帕娜雖然懊惱不已,不過也只得忍住,冷著臉跟了出去。
「肥婆,出來收拾了。」鄧良拉長了脖子往酒館里面喊了一嗓子,要走的時候又回頭吼道︰「大門明天再給你裝上,今晚自個兒拿塊床板堵著!」
「王八羔子!」
到了這個時候,躲在櫃台的肥胖老板娘和樓上的幾個女人才畏怯地露出臉,其中的老板娘遠遠地觀望一下,听了鄧良的話,忍不住罵罵咧咧的暗暗咒罵,不過終究是不敢出來,生怕會被追責,畢竟涉嫌傷害龍王大公子的罪名,一旦坐實可夠她自滅幾個輪回了。
外面圍觀的人群還很多,鄧良不耐煩地全部驅散了,然後帶著先瞳去了鐵匠鋪那邊。黎燈羽稍微猶豫一下就跟在了後面,帕娜則回到獸車邊跟弗萊說了兩句話,也不知說了什麼,只見後者搖頭,帕娜也就作罷了,一個人隨後過去。
近著看鐵匠鋪比遠看還要陳陋,里面有些狹窄,不過五髒俱全,而且看樣子生意不錯,入夜了還有客人在自行挑選,不時還偷眼打量先瞳一行人,鐵爐那邊堆著很多需要重鑄的工具和兵刃,三個壯實的大漢汗如雨下,叮叮的打鐵聲中火星四s ,忙得不可開交。
噹!
鐵錘砸出火光,靠近鐵爐的一個不算高但異常壯碩的男人停下手,用圍在脖子上的汗巾擦擦臉上的汗水,對另兩個停下手的壯漢罵道︰「有什麼好看的,繼續!」
另兩人看起來要更加高大,但年紀都是二十出頭的樣子,聞聲連忙就埋頭叮叮當當地繼續忙起來。
「老爹,老大來了。」這時候,鄧良帶著先瞳也進來了。
「你好。」
先瞳看了看那走過來的男人,發現對方單看模樣也就四十歲上下,上身肌肉鼓脹,黝黑的皮膚表面除了長期在火爐邊鑄造形成的常見灼疤外,還有許多明顯是戰斗留下的傷痕,看上去有幾分肅殺,氣勢里也還保留著軍人慣有的硬朗。
「大公子?這里吵鬧,進去里面院子里談。」在先瞳打量自己的同時,漢子也不客氣地反看著他,半刻後面s 緩和地點頭致意,揚揚手往鋪子里面邀請。
帕娜從後趕來,原本蹙眉不太樂意,不過見鄧良和黎燈羽都進里面了,只好跟著進去。
一行人穿過不寬敞的里屋,從後門走出,那一頭意外的是個安靜的小院子,有一口井,幾棵古齡的老棗樹,夜s 下相當安謐。
「大公子,喝酒?」漢子從里面出來的時候順手拿了個大大的酒袋,不過看先瞳搖頭,他也就隨手丟到一邊,扭頭對鄧良道︰「摘掉甜棗下來。」
鄧良哦地應了下,老老實實地拿起一根小棍子和一個小籃子去摘棗了。
先瞳也不生分,在井邊樹下的石板上隨意坐下,見鄧良上蹦下跳的樣子,不由微笑道︰「大叔……」
漢子不等他說完,搖頭道︰「不敢造次,大公子叫我鄧安可以了。」
「鄧安?!」
帕娜緊隨在先瞳身邊,聞言小嘴一抿,驚詫地輕呼了一聲。
先瞳微微愕然,正有些尷尬的時候,坐在井邊的黎燈羽淡淡地插口解圍,道︰「安叔是第八軍團的五大戰將之一,不過那是差不多二十年前的事了。」
鄧良眼神一暗,嘆道︰「在第八軍團最困難的時候我卻選擇了隱退,實在是有辱戰將之名。」
「第八軍團墜落並不是個人的力量可以挽回的,你不過做了自己的抉擇而已。」先瞳不以為然地道︰「再說,如果沒有你的隱退,恐怕也沒有現在的鄧良。」
鄧安有些意外地看了先瞳一眼,眼神略微有些變化,不過仍舊搖了搖頭。
帕娜隱隱有些疑惑地問︰「軍團內部有優厚的退役資助,前輩作為曾經的第八軍團戰將,為什麼會淪……出現在這里?」
鄧安瞄了帕娜一眼,淡然道︰「這里是我的家。」
帕娜一時語塞,不過又想起一件事,忍不住好奇地問︰「據我所知,當年第八軍團的五戰將至今連最後的萊瑟都失去了音訊,如果前輩在這里,那麼與前輩私交不錯的黎……」猛一頓,帕娜螓首一扭,看向一邊歪歪頭的黎燈羽。
果然,不用鄧安回答,黎燈羽自己就坦然地說出了真相︰「黎正元是我父親,我們家和安叔家本來就出身在南城,退役之後當然就回來了。」
鄧良摘了一堆熟透的棗子,正打著井水沖洗,插嘴嘿嘿道︰「阿羽是土豪,這片街道全是他家的產業。」
「祖傳的好不好,而且也不是我們家的,我們家只是負責管理。」黎燈羽似乎不喜歡別人說自己家境,不悅地開口反駁。
「那還不是一樣。」
鄧良沒有說錯話的覺悟,用井水洗淨棗子裝了一籃,拿到眾人中間的小茶幾上,自己先抓了一把丟進嘴里咯吱咯吱地大嚼,連核都咕嘟地吞了。
「家里沒有什麼能招待人的,這幾棵百年棗樹打的棗子還能上台面,大公子嘗嘗。」鄧安瞪了鄧良一眼。
「這玩意老爹寶貝一樣,平時還不讓摘,都存起來曬干去送人的,我想吃也沒得吃。」鄧良嘴里嚼著,含糊地道︰「好甜。」
先瞳笑一下,隨手拿了幾個順手遞給帕娜,自己也吃了一顆,意外地覺得清甜可口,又要了幾個。
一時間,小院里平靜了一會。
「其實……我想見大公子,主要是因為另外一件事。」
「嗯?」
先瞳有些意外地看向踟躕的鄧安,發現鄧良和黎燈羽低著頭默默的不做聲,不由覺得奇怪,壓下了原來想要問的一些問題,問道︰「前輩說就是了。」
「這事……」鄧安沉默了一下,嘆道︰「我知道大公子即將要接管第八軍團,犬子能追隨于你是他的福分,只是今晚……威爾特那家伙,大公子是見過了?」
「有什麼不妥嗎?」話題倒也和先瞳原本想問的關聯上了,不動聲s 地等著鄧安的下文。
「說起來可能有些過分,不過……」對著先瞳深深地低下頭,鄧安懇切地道︰「雖然威爾特確實罪不可恕,但如果可以的話,還是希望大公子饒他一條xin命!」
「怎麼可能!」帕娜以為听錯了,緩和了的俏臉一冷。
「為什麼?」先瞳皺皺眉。
「安叔,我來說好了。」黎燈羽看鄧安情緒不好,主動搶過了話,吸吸氣道︰「二十多年前,第八軍團的五個戰將,除了安叔和我父親,還有萊瑟,威廉貝里,以及……威爾信!?」
先瞳和帕娜心里忍不住暗道了一聲‘不會?’。
「許多事大概也快被遺忘了?」緩了口氣,鄧安落寞地道︰「那會兒,第八軍團還昌盛,老團長還在,作為戰將的我、正元、萊瑟、貝里還有他由于出身不同,xin格未必完全合得來,但彼此無論怎麼競爭,心里都默認是以他為首的,實力未必最強,但那時候的第八軍團都知道,有那麼一個人在戰場上是絕對值得信任的,因為他的名字就叫做…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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