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崇先看著車窗外飛馳而過的景s ,臉上的凝重終于舒緩了一些,一旁的吳老六為他遞上一杯茶。
「莊先生,馬上就要進入上海了,一路上您也累壞了,一會下了車還要招呼那些牛鬼蛇神,您趁現在休息一下吧。」
莊崇先一笑,坐了下來。「老六,不是我不想休息啊,但人一天沒交到他們手里,我這心里啊,總是踏實不下來,這麼大一個燙手山芋壓在身上,滋味不好受啊。」
吳老六臉上顯出擔憂的神s ,悄悄地移動腳步,走到莊崇先的身後,為他輕輕揉起了肩膀。
莊崇先將茶杯放在身旁的桌子上,「這一路上,暗殺、投毒,軍統是無所不用其極啊,幸好你機j ng,始終沒讓他們得手。」
吳老六面帶愧s 的說︰「國立醫院那一次,您沒怪我,我就很難受了,這次,就算拼上我自己的命,也不能讓您再擔心!」
「什麼話,他成培光算什麼東西,能跟你相比?」莊崇先眯上了眼,「老六啊,我交代你的事做的怎麼樣了?」
吳老六感激地回答︰「謝先生的抬愛,先生放心,東西我剛剛親自注sh 進了輸液瓶,絕對沒人看到。」
莊崇先滿意的點點頭。
敲門聲響起,莊崇先低低回應了一聲,「進來。」
門開了,聶啟康閃身進來,「處長,總部有消息出過來。」
「哦?」莊崇先坐直了身子,「什麼事?」
聶啟康略微低下頭,又看了一眼手中的電報,「水路、陸路護送行動已經失敗,陸路損失慘重,運送目標被敵方狙擊手一槍斃命,據總部和r 本方面初步分析,陸路阻擊是***游擊隊所為,目前我方剩余人員已經向省城方向撤退。」
莊崇先眼中j ng光一閃,「游擊隊,***也攪合到這趟渾水里了?」他思索了片刻,問聶啟康︰「那水路呢,情況如何?」
聶啟康囁嚅著,卻沒有回答,莊崇先眯起了眼,「直說。」
「是,水路遭受伏擊,全體人員,全體人員無一幸免。’
「什麼!」莊崇先猛的站了起來。
聶啟康小心的回答,「而且、而且。」
「而且什麼,啟康,你不會說話了嗎?」
「護衛的所有r 本人都被割下了腦袋,築成了京觀。」
「嘶」,莊崇先倒吸了一口涼氣,「什麼人做的?」
「應該是軍統做的,當然這是初步的判斷。理由是他們使用的各種武器,在現場發現了軍用水雷的碎片和美制湯姆遜沖鋒槍和M1911手槍的子彈,這些武器除了國民zh ngf 的j ng銳和軍統之外,我想不到還有誰可以弄得到。」
「這件事南京方面和r 本方面都知道了嗎?」
聶啟康點點頭,「應該已經知道了,他們的消息來源絕對比我們要快。」
莊崇先點點頭,很認同聶啟康的意見,「這樣,啟康,你立刻向特工總部和南京軍情司發報,請他們務必立刻徹查此次軍統行動的指揮人是誰,口氣委婉一些,記住是請求不是命令,措辭你看著辦吧。」
聶啟康點頭,「是」。
「成培光的情況怎麼樣?」莊崇先問。
「還算穩定,秦教授的兩名學生一直在他身邊監護,所有安全措施都沒有松懈,剛剛听說快要到上海後,他的情緒明顯穩定了許多,畢竟這兩天連續不斷的襲擊把他嚇得不輕。」聶啟康微微一笑。
莊崇先也笑了,但轉瞬間又嚴肅起來,「老六,你和啟康去安排一下,告訴下邊的人,越是到了這個時候,越要小心行事,千萬不能有半點松懈,只有下了車,將人交到七十六號手上,我們才算完成任務,知道嗎?」
「是」。
火車緩緩駛入上海站,月台上空空蕩蕩的,只有持槍j ng戒的r 本憲兵和來回巡視的身著黑衣的七十六號人員。
火車進站停穩之後,只有一列車廂的門打開,別的車廂門全部緊閉,而且每一個車廂門邊都站上了一名r 本憲兵,車廂中的旅客雖有怨言,但也不敢多說話,都擠在車窗邊看著月台上的動靜,一時間,整個車站彌漫著一種詭異的安靜。
吳老六首先下車,下車後,馬上一轉身,扶著身後莊崇先的胳膊,「莊先生注意台階。」
站台上一名身材高大、帶著圓框眼鏡的中年男子在十幾個人的簇擁下迎上前來,「莊處長,可把你盼來了咯!」
莊崇先滿臉笑容的走上前,雙手握住中年男子的手,「崇先何德何能,怎敢勞丁主任大駕在車站久候,崇先實在是不敢當啊。」
「莊處長客氣了,你是前輩,我們理當敬重咯,再說,此次貴省軍情處上下一心,抓獲要犯成培光,還順利送至上海,可以說居功至偉 ,兄弟怎麼能不來親迎咯?」丁默村一臉笑意。
兩人站在月台上好一陣寒暄,忽然,站台門口一陣喧嘩,十幾個身穿黑s 中山裝的大漢簇擁著一個人快步走了過來。
這個人大約三十多歲,中等身材,體型微胖,顧盼之間露出一股殺伐之氣,丁默村看到他,微微一愣。
這人快步走到丁、莊二人身前,向著莊崇先略一抱拳,「崇先兄,不好意思,小弟來晚了,恕罪恕罪。」
莊崇先莞爾一笑,「今天吹的什麼風,我莊某人面子好大啊,連李副主任也來迎接,真是不敢當啊。」
李士群瞥了一眼丁默村,笑著拉住莊崇先的手,「崇先兄,南京一別,我們有兩年沒見面了吧,汪先生可是經常提起你啊。實在是不好意思,小弟前幾天到無錫公干,剛剛回來,听說老兄今天到上海,小弟我就馬上趕來迎接,還好沒錯過老兄大駕呀。」
丁默村尷尬地笑笑,「士群,因為你是公干,所以我就沒讓下邊的人通知你 ,再說,都是自家人,客氣做啥子 。」
莊崇先的笑意更濃了,「那是,那是,崇先只是做分內事,哪里想到二位主任在r 理萬機之余,還親自到車站迎接,真是折殺崇先了。」
李士群還沒說話,他身後一個身穿灰s 西裝的彪形大漢開口了︰「照丁主任這樣講,阿拉李主任今朝是不該來的了?」
丁默村一瞪眼,「吳四寶,這里哪有你講話的份?」
李士群看勢頭不對,趕忙插話,「四寶,不要胡說,丁主任只是為我著想,不要想歪了。」他一轉身,「丁主任,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們還是馬上和莊處長辦理一下交接手續,盡快將人送到總部吧。」
丁默村點點頭,回身對手下吩咐道︰「去,馬上和軍情處的兄弟辦理一下交接,總部還有幾名記者要拍照采訪,你去安排一下。」
吳四寶臉s 一變,剛想要講話,被李士群一伸手攔住了,他皺著眉對丁默村說︰「丁主任,這不合適吧,j ng戒、護衛、押送人犯一直都是由吳四寶的j ng衛大隊來做的,何必要勞煩你親自安排呢?再說,目前各方面對成培光都盯得很緊,貿然接受記者采訪,恐怕不太妥當吧?」
丁默村冷哼了一聲,「車站的安全護衛都已經布置好了,這里已經是天羅地網,連只蒼蠅都飛不進來,這時候才更換人手,就不怕出什麼亂子嗎,都是特工總部的人手,誰做還不是做,難不成李副主任信不過我的人?記者采訪是周部長安排的,上次王天木落網,你們就按著沒對外公布,這次還想大包大攬?況且,記者采訪也不會馬上見報,這次是南京的《新民報》和《南京新報》兩家zh ngf 報紙專訪,暫時是不會公布犯人的名字和信息的,這點道理我還是懂的。再說,特工總部有了成績總要讓人知道,不然誰會理我們,我們的資金人員又從哪里來?」
這時,成培光已經被人用擔架從列車上抬了下來,一名護士高高的舉著他的輸液瓶。
莊崇先走到擔架旁,「成先生,這兩位就是上海特工總部,也就是你們所說的七十六號的兩位負責人,丁默村主任和李士群副主任,他們親自來火車站接你,足以顯示我方對閣下的重視啊!」
成培光摘下氧氣罩,向丁、李二人微微一點頭,卻沒有說話。
丁默村看看莊崇先,莊崇先笑著解釋︰「兩位主任也是知道的,成先生前些r 子奔波勞碌導致心髒病發,在醫院調理了幾天,這一路上的顛簸,怕是也累了。」
李士群湊過來開解道︰「成先生不必擔心,楊揆一先生听說先生今r 抵滬,本想親自來車站迎接,無奈年高體弱,只好在總部恭候大駕了。」
成培光听了這話,臉上的表情才略微放松了一些,「培光如今是階下囚,當不得諸位如此禮遇,請盡快安排我與楊揆一先生見面,我定當知無不言。」
丁默村一揮手,預先安排好的醫護人員和保鏢涌上來,替掉了軍情處的人員。聶啟康將交接文件送到莊崇先手中,莊崇先又將文件交給丁默村,丁默村大致看了看,和莊崇先先後簽上名字。
丁默村右手虛引,「莊處長,這邊請,我們直接回總部吧,車在前邊。」莊崇先笑著擺擺手,「丁主任,我們就不打擾了,軍情司的張副司長還在上海站等著,我們馬上要趕去匯報,就此告辭吧。」
「那怎麼行,我還要代表特工總部上上下下好好感謝莊處長呢,這次如果不是莊處長思慮周詳,人犯也不可能這麼順利的抵達上海,我已經在大世界安排了位子,要給莊處長以及軍情處各位同僚接風洗塵,還請莊處長一定要給我這個面子 。」
莊崇先面帶歉意的說︰「丁主任見諒,我也是軍情司的下屬,怎好讓長官久等,這樣,晚上如何,正好大家下午都將公務安排好,我們一醉方休,怎麼樣?」
「好,莊處長此言甚妙,那就晚上,不醉不歸?」丁默村一拍手。
李士群也笑著附和「對,不醉不歸。」
看著丁、李二人率領大隊人馬呼嘯而去,莊崇先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他轉身對聶啟康說︰「啟康,一路上辛苦了,你也是本地人,到了家門口了,你也回家看看吧,我們明天中午的火車回省城,記得十一點鐘在這里集合。」
聶啟康面露喜s ,謝過莊崇先,轉身離開。
莊崇先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站台口,開口說︰「老六,我們的車到了嗎?」
吳老六點頭,「已經在站台外等候了。」
莊崇先指指一旁,示意吳老六跟他來到一旁的角落。
「藥效發作需要多長時間?」莊崇先問。
「三個鐘頭左右」吳老六看了看表,「距離注sh 已經兩個鐘頭零十分鐘了。」
吳老六面帶猶豫,「莊先生,我有點擔心,r 本人如果驗尸的話,是否會化驗出咱們加的藥劑?」
莊崇先舉起手掌,「不可能,這是我托關系從美國情報局搞來的新玩意,還沒有見光,r 本人不可能化驗得出來。」
莊崇先抬頭看看天空,自言自語到︰「一個小時之內,好戲就要上演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