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的談話之後,白起和林笑棠又私下深談了一次,林笑棠也趁這次難得的機會試圖委婉的開解他。
林笑棠對他說,雖然咱們和r 本人的仇恨是不死不休,但畢竟是在從事著地下抗r 事業,像上次白起築京觀的行為,只能是樹大招風,引來敵人更多的注意,這對我們以後做事是沒有好處的,而且,林笑棠希望他能逐漸化解自己心中的戾氣,無論如何,戰爭總有結束的一天,能夠平和的面對將來的生活對每個人都是彌足珍貴的,人不能依靠仇恨度過一生。
白起听了之後,看著他,好長時間沒有說話,他拍拍林笑棠的肩膀,嘴角露出欣慰的笑意,「小七,說實話,你的成長讓我感到驚訝,很多事你做的比我想象的要出s 的多。你說的我都懂,但是。」
白起指了指自己的胸口,「我已經老了,別誤會,我指的是心已經老了,我的心里已經完全被仇恨佔滿了,沒有一絲多余的位置,你知不知道,我現在的每一天就是為了復仇而活的。我曾想過,真要是到了打贏這場戰爭的那一天,我都不知道該怎麼樣去面對,或許我會選擇和r 本人同歸于盡,或許」他忽然一笑,「或許,我會到r 本隱居下來,玩玩r 本女人,沒事的話,就專殺到過中國的r 本老兵,哈哈,這種生活想想都愜意的很哪!」
林笑棠的心徹底被震撼了,面前的白起,仿佛又讓他想到了以前纏繞在夢中的那個身影,林笑棠不再說什麼了,他忽然發現,任何語言已經不能再感化那顆冰凍了許久的心了,對于r 本人以及背叛中華民族的人來說,白起,已經成魔。
那一晚,他們談了很多,白起將他們的組織架構,詳細的解釋給林笑棠听。他們組織的規模其實也並不大,情報網絡就像一只寄生蟲,依附在軍統的情報架構上,不過,組織的觸角伸的很長,和美國人、包括***都有密切的聯系,核心成員也就是當年二十九軍軍訓團的一批骨干,不超過二十個人,董氏家族和部分愛國商人為他們提供充裕的資金,另外還包括軍事人員的培訓。
最重要的一點,白起告訴林笑棠,組織通過不斷的暗中打擊r 軍和清洗漢ji n,已經積累起了一定規模的財富,這些財富,通過各種渠道轉移到國外,由一名代號叫做「會計」的人保管,白起並沒有透露這個人的詳細資料,他只是讓林笑棠牢牢記住了和這個人聯系的方法和暗號,另外還有一個瑞士銀行的賬號,他告訴林笑棠,組織內了解這個秘密的人不超過四個。
林笑棠很奇怪,他為什麼要告訴自己這些。白起笑而不答,只是說︰「未雨綢繆!」
于是,一轉念間,林笑棠向白起提出建議,組織的資金放在銀行並不是穩妥的方法,目前,歐戰一觸即發,只有美國還算安全,鑒于美國正處在嚴重的經濟危機中,林笑棠建議白起不妨派人在美國注冊公司,抄底收購一些有潛力的企業,尤其是軍工和機械生產的企業,作為j ng研歷史與經濟的大學生來說,林笑棠敏銳的感覺到,歐戰爆發已經不可避免,美國作為世界大國,參戰也是遲早的事,倒不如提前下手,發點戰爭財也好。白起听後,臉上浮現出詫異的表情,陷入了沉思。
這之後,林笑棠向白起說起和莊崇先聯系的事情,並告訴他莊崇先讓自己在上海等待命令。
白起點點頭,「小心一點是沒錯的,這里的一舉一動,莊崇先都會知道,至于他讓你留在上海的原因,我一時也猜不透,算了,走一步是一步,你自己見招拆招吧!」
說完話,白起忽然間笑了,「董嘉誠畢竟比不上他父親,心思、手腕都有,但氣度、格局就相差太多了,董嘉怡不過對你露出那麼一點意思,這算什麼要緊的事?他就趕緊想把事情提前處理好,唉,想的太多了,再說,我的兄弟就配不上他妹妹嗎?」
林笑棠雙手擺的像撥浪鼓,「白大哥,先說明,對董嘉怡我是真沒這意思,董家是大家族,兒女婚姻大事都是以家族利益為前提的,這點誰都明白。董大哥既然把話挑明了,我總要表個態,讓他安心啊,免得他以為我會有什麼想法。況且,干我們這行,少些負擔最好,心里一旦有了牽掛,絕對不是好事。」
白起嘆口氣,「我明白,就像你原來身邊的那個女孩,你把人家送走了是不是?」
林笑棠的心里一痛,但還是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模了模下巴,笑著說︰「我不想害了人家,趁還沒有什麼事,盡早了結,對大家都好,再說,她去投靠親戚,總好過在省城做舞女啊!」
白起看看林笑棠,「像你大哥,心事重。」他莞爾一笑,「不過,你做的對,全力以赴做好眼前事,等抗戰勝利了,白大哥給你介紹一打漂亮女孩,哈哈!」
這之後,白起又像以往那樣的消失了,在偌大的董公館里,仿佛從未出現過這個人。
沒過多長時間,林笑棠肩膀上的傷口就恢復的差不多了,他找了個合適的機會向董嘉誠提出要搬出董公館。
原因是這期間,莊崇先派吳老六給林笑棠來過一次電話,告訴他,關于綁架的事情已經平息。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吳四寶被r 本憲兵隊抓了起來,起因是吳四寶喪心病狂,居然命令手下張國震等人搶劫r 本人運往上海的黃金,至于罪名就是「破壞和運」。所以目前來說,林笑棠暫時是安全了,而接下來,吳老六暗示他莊崇先要委派下一項秘密任務,而且指明要林笑棠去辦,所以他需要搬出董公館,以方便行事。
林笑棠沒有隱瞞董嘉誠,將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訴了他。董嘉誠听後,也沒有再繼續挽留,只是再三叮囑林笑棠一定要小心,必要時,可以隨時聯絡他,他可以全力幫助。
倒是董嘉怡,听說林笑棠要走,跑來找到董嘉誠大鬧了一場,看著那個沐浴在花園里陽光下張牙舞爪的俏麗女孩兒,林笑棠心里沒來由的一陣溫暖,平心而論,林笑棠不是個以貌取人的人,董嘉怡的確變了很多,唯一沒變的大概就是那火爆但卻不失天真的個x ng了。
從內心來講,林笑棠還是將她當做朋友多一些,畢竟「二師兄」的形象已經深入人心,最重要的是,內心深處小欣的影子一直揮之不去,小欣的溫柔、善解人意已經變成林笑棠對女人的全部認知,這大概也是生活的一種慣x ng,所以此刻的林笑棠認為,自己心中所愛的還是那個遠在長沙,嘴唇冰冷的女孩兒。
看著董嘉誠愈發鐵青的面龐,林笑棠從心底嘆了口氣,林笑棠走上前,一把拉住董嘉怡,扭頭對董嘉誠說︰「董大哥,我想和嘉怡私下聊兩句,可以嗎?」
董嘉誠離開後,董嘉怡一轉身,氣鼓鼓的看著林笑棠,「林笑棠,到底是我還是我大哥做錯了什麼,你的傷還沒痊愈,你就這麼急著躲開我們嗎?」
林笑棠沒說話,走上前,和董嘉怡面對面站著,離得很近,甚至互相都可以感覺到對方的呼吸。
董嘉怡嚇了一跳,下意識想躲開,但還是沒挪動腳步。
林笑棠抬起雙手,伸到她的腦後,輕輕撫著她柔順的長發,滿是笑意的看著她,「真是長大了,當年的小胖妹真的長大了。」
董嘉怡一听就急了,撥開林笑棠的手,「林小七,你少來這套,當初你就把我當小孩來哄,告訴你,現在的我不喜歡再听到這樣的話!」
林笑棠模了模鼻子,「我什麼時候說過這樣的話?」
董嘉怡板著指頭開始查,「民國二十四年三月初八晚上技擊社聚會結束後、民國二十五年八月十五中秋賞月詩會、民國二十五年。」
董嘉怡好像想到了什麼,聲音越來越低,頭也低了下去。
林笑棠的心里沒來由的涌上一份感動,抓起她的手,「嘉怡,你沒明白我的意思,我如果沒記錯的話,你是六月初七的生r ,過完年就就要過二十歲的生r 了吧?」
董嘉怡猛的抬起頭,雙頰上赫然掛著尚未褪去的紅暈,「你還記得呀!」
林笑棠點點頭,「我是想說,不知不覺,已經過去很長時間了,想當初在南京的時候,我們每天無憂無慮的學習、生活,的確是格外美好,也值得咱們去回憶。但也就是這幾年的功夫,我們都長大了,你還是沒有變,除了身材,呵呵。」
董嘉怡瞪了林笑棠一眼,但眼神中似乎並沒有生氣的意思,反而多了些得意。
林笑棠收起了笑容,「但是我,卻已經改變了,或許你感覺的到,我在救你的時候,下手殺人的那一瞬間,你一定感覺的到,我還是當年的那個林小七嗎?」
董嘉怡似乎想點頭,但還是忍住了。
林笑棠繼續說,「我們已經走上了兩條截然不同的道路,雖然會有交集,但始終還是會有各自的方向。你知道嗎?前些天我和你大哥談話的時候,我能感覺到你大哥對你的那份關心,很濃厚,濃厚得我幾乎都要嫉妒你了。」
林笑棠頓了一下,「也是因為這,我想到了我的大哥和大嫂,他們都沒能逃過南京的那場劫難,所以,我想為他們做點什麼,基于這個原因,我選擇了現在的道路,這條路不好走,我沒打算找人同行。」
董嘉怡睜大了眼楮,似乎有些看不懂林笑棠。
林笑棠自顧自的說道︰「嘉怡,每個人生來都會有自己的命運,也會背負各自的責任,我已經找到自己的了。你的呢?作為董家的一份子,你就忍心看著你大哥獨自打拼,而你自己就心安理得的享受成果嗎?清醒點吧,你是董家的成員,雖然是個女孩兒,但也有自己擔負的責任,雖然是會虧待自己一些,但你父親和大哥不會害你的,相比較而言,你不覺得,我們比那些每天在戰場上廝殺、每天都要和野狗搶食物的士兵還有饑民要強的太多了嗎?」
說完,林笑棠輕輕拍拍她的肩膀,一轉身邁步離開,片刻後,身後傳來董嘉怡聲嘶力竭的叫喊聲。「林小七,你個王八蛋,你想讓我離開你,你想讓我听家里的安排嫁給一個我不認識的男人,我告訴你,我做不到,從民國二十四年三月初八我見到你那天起,我就知道我喜歡你,現在,我大聲告訴你,我還是喜歡你。我等了這麼久,才又遇見你,這次,我無論如何不會放開你,你等著,你一定跑不掉!」接著便是痛徹心扉的哭泣聲。
林笑棠一愣,站住了腳步,不過沒有回頭。
猶豫了很久,林笑棠慢慢伸出右手,向後擺了擺,是向董嘉怡再見嗎?林笑棠覺得不是,那是在向自己一去不復返的青ch n歲月再見。
「再見,我的朋友,再見,我的青ch n,為了一些更重要的事情,我必須向你們揮手再見!」林笑棠在心中默念著。
林笑棠向霍頓醫生辭行後,提著簡單的行李,慢慢走出董公館的大門。
董嘉誠站在門外,眼神似乎有些復雜。
林笑棠走到他的身邊,「已經都說清楚了,雖然有點殘酷,但嘉怡是個聰明的女孩兒,時間長了,她會想明白的!」
董嘉誠沒有再說什麼,只是重重握了握林笑棠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