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笑棠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哼著小曲兒,得意的看著面前正在理發的葉九,翹起的二郎腿興奮的抖動著。
這里,是他的新家,從上海回來後買的一小套公寓,離原來住的地方不過兩百米的距離。
葉九明顯有點沮喪,盯著林笑棠的眼神也沒有了剛才的懶散,看著自己的長發一縷一縷的飄落,他似乎有些心疼,臉上的肌肉不自覺的抽動著,後來索x ng閉上了眼楮。
「這下可挖到寶了!」林笑棠手里夾著香煙,沖著葉九挑釁似的吐出一口煙霧。
能認出葉九的真實身份,還是源自于和廚子的一次閑聊,那還是在去上海的前夕,廚子向林笑棠賣弄他淵博的江湖知識,如數家珍似的向他介紹上海灘的英雄豪杰,其中就有一役名動上海的「上海灘十三太保」。
「十三太保、一月當道、教頭快刀、浪子富翁、學生少爺、熊虎鷹豹、眼鏡煙嘴、長槍難逃。」
這就是當年在上海他們的真實寫照。
「一月」指的就是上海灘法租界的大亨杜月笙,十三太保就是上海灘十三個身手一流的高手,其中大部分跟隨杜月笙做事,也有幾個人,例如熊虎鷹豹、快刀項方和長槍小楊投靠了r 本人的走狗——七十六號。
如果沒有發生四年前的「高陶事件」,或許「十三太保」不過是人們茶余飯後談資中的市井豪杰,但經過那個腥風血雨的夜晚後,「十三太保」名震上海,他們中的一些人用生命和鮮血,重新詮釋了「忠義無雙」四個字的含義,也讓自己永遠留在了上海灘的英雄歷史中。
事情源于四年前汪j ng衛與r 本人秘密簽訂的《r 支新關系調整要綱》以及《關于r 支新關系調整的基本原則》、《關于r 支新關系調整的具體原則》、《秘密諒解事項》等八份密約,密約中的內容已經彰顯了r 本要吞並中國的狼子野心,其中包括︰r 本要佔領的地域北起黑龍江南到海南島;這一區域內一切中國的權益,包括主權、領土、港口、河流、礦產、銀行、交通、軍j ng、武器等等,r 本都要毫無遺漏地持有或控制。
當時,汪j ng衛的心月復外交部亞洲司司長高宗武和幕僚北大教授、法學系主任陶希聖奉命參加與r 本人的談判,在談判過程中逐步了解到這些密約的內容,高、陶二人清醒的認識到,如果一旦簽訂這樣的條約,無疑將成為中華民族的千古罪人,他們當即退出談判,並力勸汪j ng衛拒絕簽字。
但汪j ng衛此時已被r 本人牢牢控制,一門心思的遷就r 本人,幻想得到r 本人的全力支持,獲得中國最高領導人的權位,就像陶希聖後來所描述的那樣——「好比喝毒酒,我喝了一口,死了半截,發覺是毒酒,不喝了。汪喝了一口,發覺是毒酒,索x ng喝下去。」
高、陶二人苦勸無果,于是托病拒絕參加與r 本人的簽字儀式,二人的態度引起汪j ng衛及其手下鐵桿漢ji n李士群、丁默村的懷疑和不滿,遂計劃暗殺兩人。
高、陶二人得知後,迅速攜帶相關密約文件副本,逃至上海法租界,向法租界有「上海皇帝」之稱的杜月笙尋求幫助。
杜月笙了解情況後,立刻授意管家萬墨林安排人手將高、陶二人護送出上海。而萬墨林安排的護送人手,就是杜月笙門下的「十三太保」。
關于「高陶事件」,其實林笑棠也早已經听說,但無論是官方或者民間記錄的版本都對高、陶二人逃出上海的過程只是簡單描述了一下,無非是︰高、陶二人在抗r 愛國義士的幫助下,悄悄登上美籍的「胡佛號」客輪,翌r 順利抵達香港,成功月兌離虎口。至于其中的過程如何,一概只字未提。
但廚子顯然是了解整個過程的知情人之一,原因就是他認識「十三太保」中的一個人,浪子葉不凡。
據廚子所說,他早年也曾混跡上海灘,而當時葉不凡的浪子之名已經響徹上海灘,葉不凡為人豪爽、重情重義,與廚子一見如故,兩人還曾經結拜,但葉不凡喜歡流連煙花之地,常常入不敷出,于是也就欠下了廚子不少人情債。後來廚子離開上海從軍,兩人也就斷了聯系,關于葉不凡胸口的玫瑰紋身,也是廚子告訴林笑棠的,因為這就是上海灘浪子的標記,林笑棠也是通過它才認出葉不凡的真實身份。
記得廚子說起護送高、陶二人上船那一晚的情形,忍不住唏噓不已,紅著眼楮一豎大拇指,「浪子那些人是真正的爺們,一諾千金,雖死無悔,我不後悔認識葉不凡,只後悔沒能參與其中!」
接著,廚子將他所知道的情形向林笑棠娓娓道來。
那一晚的上海法租界看起來還是一如既往的繁華熱鬧,但其中卻是暗流涌動。
七十六號查到高、陶二人就躲在萬默林的公館中,于是派遣大批人手潛入法租界,其中就包括十三太保中的熊虎鷹豹、快刀項方和長槍小楊,尋機暗殺,上海三大亨之一的張嘯林與r 本人關系密切,受七十六號吳四寶的委托,也派出手下的大將長衫阿五帶人從旁協助,務求將高、陶二人斬殺。
萬墨林安排死士冒充高、陶二人慷慨赴死,應對長槍小楊的遠距離狙擊。同時由十三太保中的煙嘴帶人護送兩人至同是十三太保的眼鏡處隱藏,原本打算暫避一晚,等待黎明時分悄悄登船。但驟起變故,眼鏡的秘密據點被內ji n出賣,眼鏡被殺。無奈之下,煙嘴只得帶領高、陶二人轉移到十三太保中富翁的別墅。
由于r 軍此時尚未佔領租界,為避免引起與租界方面的沖突,七十六號的刺客們不敢擅自用槍,于是雙方就憑著手中的刀劍棍棒在上海街頭演繹了一幕悲壯、血腥的傳奇。
煙嘴帶出的人手死傷殆盡,煙嘴本人也身中數十刀,但強撐著一口氣將高、陶二人送至富翁別墅,旋即犧牲。
其後,追兵趕到,再躲藏已經沒有意義,于是富翁與十三太保中的學生、少爺、浪子帶領手下護送兩人直接殺向碼頭,憑著手中一把長刀,與蜂擁而來的七十六號殺手和長衫阿五等人拼死血戰。
混戰中,富翁被亂刀砍死,血濺當場;學生與「熊虎鷹豹」中的餓虎同歸于盡;少爺在殺死老鷹後被突然出現的快刀項方所殺;浪子則與惡豹拼得兩敗俱傷。
正在危急關頭,十三太保的第一高手教頭帶領杜月笙的門生林淮部和杜的愛將小刀楊番趕到,三人合力將追兵擊退,並成功狙殺了項方、梟熊以及長衫阿五等人。至此,才將高、陶二人安全送上客輪,高、陶抵達香港後,便通電全國,聯名公開汪j ng衛的賣國密約。
經此一役,上海灘威名赫赫的「十三太保」傷亡殆盡,所剩無幾。長槍小楊在狙擊失敗後消失無蹤,听說已被七十六號滅口。教頭則帶人護送高、陶二人至香港,此後就在香港落地生根,浪子則因眾兄弟的犧牲而心灰意冷,至此後便隱居養傷,不再過問江湖中事,後流落到省城,沒成想y n差陽錯下進了監獄。
「上海灘十三太保」的名號就像一顆流星劃過上海的天空,自此再沒有一絲痕跡。
林笑棠回憶著廚子的講述,看看眼前曾經的傳奇浪子葉不凡,心中感慨不已。
好不容易幫葉不凡理完了頭發,林笑棠吩咐阿祥帶著他去洗了個澡,回來後,阿祥捏著鼻子對他說,「你是不知道這家伙身上有多髒,兩個搓澡工,搓了一個鐘頭,那搓下來的泥足足得有兩斤,這家伙一洗完,澡堂立馬換了一池子水!」
但眼前的葉不凡,令人眼前的確一亮,雖然個子不算太高,但身材適中,三十五六歲的年紀正是一個男人的黃金時期,一身純白s 的西裝穿在身上,顯得高貴儒雅又不失帥氣,不愧是當年縱橫上海花叢的浪子。唯一不協調的是,這麼熱的天,他居然還系了一條純白的長絲巾。
看出林笑棠的不解,他咧嘴一笑,露出滿嘴整齊潔白的牙齒,輕輕解開絲巾,露出脖子下直至小月復間一條駭人的傷疤,那傷疤似乎有些年頭了,已經變成了粉紅s ,他滿不在乎的說︰「別介意,戴絲巾是為了擋這個,當年被豹子爪撓了一下,腸子都流了出來,差點連小命都丟了。」
林笑棠示意阿祥先出去,幫葉不凡倒了杯茶,又拿出自己珍藏的古巴雪茄,遞給他一根,葉不凡看了看,眼神中忽然流露出一股滄桑的味道,但沒說話,熟練的剪開,接過打火機點上。
「我不了解你,我也沒答應幫你做事,跟你出來只是因為好奇,你說的那個人是我的兄弟,我想和他見一面,至于你說的事,我見過他之後給你答復。」他透過雪茄的煙霧對林笑棠說,臉上不帶一絲表情。
林笑棠點點頭,「我也是這樣想,畢竟咱們互相都不了解,監獄的事你大可放心,手續已經辦好,人也已經打點過,就算之後你不為我做事,你也已經z y u了,以後的路怎麼走,你自己選!」
他似乎開口想說些什麼,林笑棠一伸手,制止了他,「別想太多,你不欠我的,我做這些只是因為你和你的兄弟當年在上海做的那件事。」林笑棠看著他的眼楮,「因為那件事,讓我很尊敬你,啊不,是你們!」
(謹以本章向大導演張徹致敬,您的作品直至近r 依然在影響著很多人,我就是其中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