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遠的韓氏便見到雲帆等人的回來,雖出去時間不久,不過是出了府門到隔壁李石他們的住處一趟,她總感覺雲帆又出了趟遠門,好不容易回來,韓氏愛將雲帆守在身邊,母愛之天x ng是柔軟的,綿長的,更是溫柔。雲帆在兩個丫頭的陪同下到了自己跟前,方上得台階,韓氏便抽出了手帕替雲帆擦了擦汗水,道︰「兒子,今早玩得高興嗎?來,進來,外面太陽這麼烈,不要曬黑了。」
溫柔鄉里的家中,韓氏的舉止分明包含著好幾分的溺愛嘛。雲帆安然受之,他很享受這樣的母愛,或者說是家庭之暖,而不擔心這種溫度不高的溺愛將自己泡軟,養成嬌生慣養,無法無天的臭毛病,畢竟自一開始,自己已確定了遨游之目標,不會過分沉溺其中。老頭子和劉方肇不知何時就與雲帆分開,歸回自己的屋子,干自己喜愛的勾當去了。
「娘,爹今天有出去嗎?」雲帆問道,他已被拉進了屋子,隨著韓氏坐了下來。屋子內不熱,區區屋頂就可以御除頭頂的幾分熱意,何況還有冰涼之水呢。
「這兩天你爹有些忙,今r 也出去了,不過晚一些會回來,午飯咱們就不用等他,孩子,你餓了嗎?」韓氏問道。
「還沒,娘,今r 兒子到李石叔叔那邊去逛了逛,頗有些收獲,這可能是書本上難以得到的,所以以後我想多出去走走。當然啦,目前陪陪娘是兒子最大的任務。」
韓氏像吃了蜜糖,撫模著雲帆的背,笑道︰「兒子也懂事嘍,娘很欣慰。你想出去走一走,娘也同意,不過你也說啦,要多陪陪娘,娘也要多做點好吃的給你吃,孩子啊,你看你,現在還是太瘦了,要多吃點肉,知道嗎?」
「知道啦,我要吃成一個大胖子!」雲帆開玩笑道。
听到此處,連雲帆身後的兩個丫頭也忍不住抿嘴輕笑了。韓氏接著道︰「誒呦,孩子,大胖子就不必了,多吃點就行。」她轉而吩咐小荷︰「小荷,我在廚房炖了湯,火候應該足了,你去給少爺取上來吧。」
婢女小荷道︰「是的,夫人,婢子這就下去端上來。」
「娘,原來您已準備好了,那孩兒就好好嘗嘗您的手藝。」雲帆,「爭取早r 吃胖它。」
「你呀,」韓氏點了點雲帆的額頭,接著對兩個丫頭道︰「小冬,小池,以後少爺的飲食要保證其營養,這一點你們需注意,還有不能像前兩天那樣,少爺到了睡覺的時候,不要讓他熬夜翻書,這對身體不好。」
「是的,夫人。婢子做的不好,請夫人……」話未完,兩人便要跪下來。韓氏微笑道︰「好了,不必如此。以後照顧好少爺就行了,都起來吧。」
雲帆也提出建議,道︰「娘,這不關她們的事,是兒子翻看書本,忘記時間罷了。還有,以後別太多繁文縟節,特別是跪這一例,兒子總覺得不大妥當,能免就免去,娘您覺得呢?」雲帆有時候也沒有做主人的覺悟,遇到別扭之處,講了出來,是希望能有所改變,這大抵是所謂「平等」思想作祟,畢竟骨子里有些東西,不是說改變就可以改變的。
韓氏只是搖搖頭,想了想後道︰「娘也不大看重這些,不過有時應該做的還是要做到。你年紀還小,長大些可能就會改變想法。但是呢,不將自己擺到高處,孩子你做得不錯。」
雲帆張張嘴,還要繼續說服,韓氏示意道︰「孩子,先喝湯,要趁熱。」小荷已端上湯水,擺在了雲帆面前。小冬小池兩個丫頭已聞言回到自己的位置,站立著,剛才韓氏雖說不追究,其話里有一些不滿,她們是可以听出來的,不過自家少爺能為自己求情說話,而韓氏也終究不是刻薄之人,所以她們也寬心些。跪一跪于她們而言,是習以為常的事,此時她們也不知道對雲帆來說,這樣的禮已在他那個世界里被淘汰掉,是不可思議的,難以接受。
將到嘴的話連同好喝的湯吞下去,這種味道不大叫人留戀。心里定了定,雲帆才想到在自己看來可能想當然之事,這個世界里的人,像韓氏,像小冬小池乃至李石等等,是難以理解的;這里的「禮」和秩序在他們看來,是自然而然,向來如此之事,自己想三言兩語去改變,或者說憑一己之力將那個世界的觀念倒進來強行影響他們,是可笑的,也是不切實際的。要知道他的所謂「平等」思想,是經過幾千年的演變,最後在自有的與外來的思想踫撞,方蛻化而致深入人心,靠著睡一覺醒來,這個世界便因自己的一個夢而發生改變,顯然是痴人說夢。
雲帆擦擦嘴巴,心里輕嘆一下,看來不能改變別人,改變環境,只有適應一途了。而今他未選擇放棄,卻是泄掉兩分氣,不知道該沮喪或者高興。口頭上說著平等,但內心里是有著等級的觀念,這是不能完全祛掉的,只是沒有適合的土壤讓之發芽成長。這是一個適合其生長的世界嗎?很難說此時他內心沒有些糾結。
下午雲帆到鐘老頭的屋子里坐了坐,順便探探口風,看老頭子什麼時候得空正式的教自己幾招。像江湖夢這種屬于理想的事情,斷不是一塊石鎖,一根狼牙棒就可以輕易的壓癟的,雲帆也不是一個半途而廢的人,既然心里已燃起這一個夢,將之變成現實,無論如何也要進行下去。萬事開頭難,敲門磚就在鐘老頭手上,這時候雲帆要做的便是借過來用一用。
「你小子,整天就想著大塊吃肉大碗喝酒,現在的r 子不是很好嗎?父母健在,吃穿不愁,還年紀輕輕,身家豐厚,前途無量,就沒必要去出一身汗吃這一番苦了吧?」鐘老頭建議道。
「人要有所追求嘛,老頭,你不是說我很是年青嗎?整天窩在家中,是吃喝玩樂樣樣方便,還有美貌的婢女,要讀書時讀書,想出游時出游,可算是一個溫柔鄉。奈何跟您老人家混得久了,不到處走走人渾身不舒服,這樣一來沒一點防身之技我爹娘是不放心的,所以呢,老頭,你不能袖手旁觀,而且您老人家年紀也不小了,是時候穩定下來,過一過好r 子,順便收個徒弟,將你的絕技傾囊相授,我是不會介意,照單全收的。你說這個建議好不好?」雲帆將椅子移到老頭子身邊,搖著他的肩膀,一副討好的樣子,就差沒有拍馬屁了。
「呵呵,」鐘老頭故意思考了好一陣子,眼楮盯著雲帆看,才抽出自己的手,道︰「誒呀,小子,差一點被你搖壞我這身子骨嘍。行了,月底時老頭子要回一趟寧城,上一次不是跟你說過要帶你上山見識見識,順便喝一些好酒的嗎?這是一個天大的機遇,別老是說我老人家不帶挈你啦,跟著我混,不愁沒你好處。」
雲帆當然記得這一件事,從寧城到兩水的路上,他曾以為老頭子會帶著他奔返故地,赴老道士的約。沒想到兩水沒有去成,鐘老頭也未曾帶著他重返破廟,而不期然而然,踫上李石他們,回到自己的家。不過幾天的時間,他顛婆了好幾百里路,離寧城遠了,除了破廟,對于那里的一切印象有淡去之勢,像是隔了許久的樣子。此時听到老頭子這一個承諾,他自然很高興。
「可是,」雲帆想到跟韓氏講過要多陪一陪她的,老道士之約似乎就在六月,這樣一來家里人允不允許他回來沒多久就再次跟著鐘老頭出去,是一個問題,「老頭,好像那個道士說要我們這個月去的吧?恐怕,我爹娘他們不同意我回來沒幾天便出門。」
鐘老頭拍拍胸膛,打了包票︰「放心好啦,你家里我來搞掂。況且老道士下個月初才開始煉丹,這里回寧城也不是很遠,咱們不急著出發。」
雲帆狐疑地望著鐘老頭,他的以為老頭子是一個高人的想法不過是推測而已,沒見過他哪怕使過一次大刀,砍過一個人,只知道這老頭能喝,也會下一點棋。到底是心里有些信心不足,便要從老頭子的臉上收刮出點有用的東西來。
「怎麼?老頭臉上長花了嗎?」鐘老頭模模自己的臉,開玩笑道,「你看。」他再一次擺出那副得道高人的樣子,繞著屋子轉了一圈,「這樣的高手,這樣的得道之人在你面前,還有什麼不放心的呢。信我,小子,老夫是實打實的有料之人。」
雲帆忍不住笑出聲來,道︰「那就這樣吧,老頭,反正如果家里不同意的話,家里的好酒就不給你喝了。」他取過放在桌子上的葫蘆,搖一搖後知道里面的酒不少,要倒一些出來,老頭子忙著制止道︰「小子,原來你偷偷到這里來,還有這麼個目的啊。白天不喝酒,你娘也不允許你這樣的未成年人酗酒。」他搶過酒葫蘆,「這是老人家喝的,下一次給你點米酒。」
雲帆只是故意如此,一個人喝畢竟無趣,喝酒也需要氣氛的,麗r 之下,屋子里雖不熱,下酒物全無,加上還在家中,對于雲帆這一種算不上嗜酒如命,只是偶爾嘗嘗的人,酒癮不大。大碗喝酒是一種抽象了的理想,並不代表他每餐皆如此,要不然消化是個問題,吃得太多也是種負擔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