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山 第四十九章 出門往寧城,另一條路

作者 ︰ 卡拉左夫

()這一天雲帆早起,收拾停當,準備出門。昨晚李瑱為鐘老頭和自己設宴送行以後,韓氏便細致地為雲帆的這一次出門準備了好些東西,衣服錢財等身外物以外,少不了叮嚀,叫雲帆要照顧好自己。一早雲帆起身,韓氏便推門進來了,還要為昨晚的工作做一檢查,看一看有沒有遺漏些什麼,她雖嘴里講同意雲帆跟著鐘老頭出去歷練一番,作為母親,總難以放下心中的擔憂,以為雲帆還是一個孩子,怕他事事不能自理,而忘記了雲帆這十多年是如何過來的。她起個大早,只為在雲帆出門之前再提醒一下,外面的世界雖然j ng彩,但不比家中,家里的一切都是美好的,是為雲帆永遠敞開為他準備好的,所以她再次叮囑,若雲帆感到累了的時候,便要回家,以解家中老人的思念之情。

相比之下,父親李瑱雖然也關心自己,做法卻不大一樣。昨r 叫雲帆到他的書房里聊了半個下午,無非是希望雲帆好好听鐘老頭的話,鍛煉自立的自信的男子氣概。他以為雲帆已有十七歲了,該慢慢地去歷經一番人事,從另一個角度看這個世界,修身齊家,完成自我。至于治國平天下,目標太宏遠,不在要求之內。這是一個父親對自己兒子的希望,他並不怎麼給出壓力,卻如大多數的父母一樣,也是希望自己的兒子能有大出息,能做出一番事業來的。對于出去走一走長長見識,雲帆很認同,也覺得自己不能有了家的護佑之後,凡事靠家里,不思進取。對比原來那樣每天忙于嚼谷,沒有j ng力和心思想些別的,做些別的,雲帆覺得,能空出手來做一點自己喜歡做的事情,他是幸運的。

小冬、小池這兩個丫頭知道自家少爺要出一趟遠門,而不能帶上自己,心有不安的同時,也很舍不得,近一個月的相處,她們從剛開始的未完全進入自己的角s ,到跟上雲帆的腳步,做好自己分內之事,她們與雲帆已生出感情來。雲帆將她們看作妹妹一般,完全沒有主人對下人的樣子,僅從這一點上就能夠輕易獲得她們的認可。今早她們起得比雲帆還早,只為再多看一看雲帆,為他做些事,因為接下來的一段時間之內,是難以見到自家少爺了的,看到韓氏進來以後,與雲帆說一會話,她們多麼希望自己也能同行,可惜這只能想一想而已,帶上她們有諸多不便,倘若她們會武藝,能保護到雲帆呢?或許有很大不同,能隨行也說不定,這也是她們此時心里所想。

「娘,沒必要準備這麼多東西的,孩兒又不是出去很長一段r 子,換洗衣服有兩三套就可以,還有孩兒花銷不大,帶這麼大的一袋子錢,也不大方便。」雲帆建議自己的母親不必為自己準備太多東西,他崇尚輕松出門,瀟灑而歸。行李太多,是韓氏的心意,不可丟掉,帶著身上卻大不便,只好取一個合理的數值,這樣母親放心,自己也不用難為。

韓氏也知道自己可能是關心則亂,刻意為雲帆準備了一大袋子的東西,就顯得不大實用。她搖搖頭,輕笑道︰「好吧,就听孩子你的,咱不用這許多,不過該有的不能放下。出門不易,不比家中,出門需要靠自己呀。」

「娘,您就放心好了,怎麼說孩兒這些年也是靠著自己一個人搞掂自己的溫飽,就算老頭子不在我身邊,也問題不大的。」雲帆所說的是另一個李雲帆,自從自己到了這個世界,以前本存在于腦海之中的這些年打滾紅塵的經驗,是不翼而飛,不知藏到何處去了。現而今一切都需要自己從頭開始,講這一番話,除了安慰自家母親外,更因為這一段r 子來,特別是練習了老頭子那一門吐納之術以後,他的自信慢慢積習起來,可觀到就算重新開始打滾一遍,也不會心慌的地步。

「傻孩子,以前你是一個人,現在不一樣,現在有娘,有你爹呢。娘也很放心你跟著鐘叔叔,不過娘只是心里舍不得,你回來一個月不到,又要出去,娘能不思念嗎?」

「娘,孩兒出去是想學一點東西,學一點本領,好保護娘跟爹。時間不會太長,反正過年時一定回來,一家團圓的。」雲帆也不知道此行出去需要耗費多長的時間,只是心里覺得,就算自己無計劃,未知的變化可能吞食掉較多的時間,也不至于連回家過年都抽不出空來。這算是一個保證,也給了韓氏些許安慰。

雲帆花費j ng力安撫過韓氏,知道到了與老頭子約定的出行時間。早起早出門,這樣留給下午晚上的時間才多一點,不至于被動。韓氏送了雲帆出門,將他送上馬車,目送他的離去,他的將到寧城一趟,韓氏眼角不禁帶著淚珠,當馬車走遠,淚珠終于忍不住滾了下來。一旁的李瑱握住她的手,輕聲安慰道︰「夫人,孩子終究是要長大的,你不必難過。而且有鐘叔叔在,孩子不會有安全問題。」他拍了拍韓氏後背,待得馬車難覓蹤影,便陪同韓氏轉身回府,這一趟雲帆的出門,李瑱並沒有安排李石、王濤或是陳福等人跟隨,他不是不重視雲帆,不關心自己的兒子,而是明白要叫已是十七歲的少年快速d l 起來,靠自己是最快的途徑,更何況明地里不安排,也不代表他不會暗中留意,畢竟是他的孩子嘛。

車先往東,取道章州北上,循著大道向寧城,而不是沿著三潭鎮這一路回寧城,是老頭子的主意。鐘老頭的解釋是兩條路差不多遠,三潭那一條雲帆已經走過,所以給他換一換口味,實際上呢,老頭子的五加皮存貨不多,要進章州將它補滿,對此雲帆亦不持異議,反正他不喜歡五加皮,進城里停一停,不花多少時間。

自西門進去,從北門出來,雲帆的以為不會花多少時間與實際有一些出入。這不是城內塞車,也不是群眾集會堵住要道,而是馬車夫臨時肚子疼,上廁所費去點時間。雲帆感慨著,畢竟不是真正的自家中人,臨時請來的家伙,領取一份酬勞,而愛來一點臨時故障,叫人無奈,幸而他和鐘老頭不算太趕時間,就算是慢一點,廿七八就可以到達寧城。四五天的行程,不長不短,按老頭子的說法,趕在老道士開爐之前抵達,不會讓對方失望。

「老頭,你不會喜歡上這種美酒吧?」馬車之上雲帆笑著調侃鐘老頭,他不認為五加皮是一種能好到那里去的酒,好听些像老頭子說的「低檔酒中的優質貨」,實際上是一種平民化大眾化的貨s ,以老頭子的眼界,斷至于只愛五加皮。昨晚的酒桌之上,鐘老頭還向劉方肇推薦了此物,連帶著自己的這一位師叔似乎也愛上了它,難道是酒的原因或是如老頭子講的酒葫蘆確是一件寶物?他心里疑惑,就是不張嘴喝上一口。

「小子,老子喝的是記憶,憶苦思甜知道嗎?別因為現在生活好了,就忘記當年的窮r 子,人不能忘本。」老頭子笑著答道。準確來說,他的兩次滿裝五加皮,不過想換一換口味,先在低檔酒中泡上幾天,待到了寧城,到了山上,就可以從老道士里獲得另一種真正意義上的好酒,是為一種懸殊的差距,人才會品嘗到其中的有意思之處。

雲帆看看車子已出了北門,慢慢將章州落在身後,听到老頭子這一番言論,嗤笑一聲道︰「嘿嘿,老頭,我嚴重懷疑你的品味,會拉低我的鑒賞水平,不行,到了寧城你不能再買五加皮了,要來就來宋莊貨。」

「果然你還記得宋莊米酒呀,那好吧,到時候咱們再回破廟住一晚,老頭好像落了點東西在那里,要取回來。」

雲帆忽然記起破廟里的那一尊石像,此時將自己的疑問道了出來︰「老頭,話說我們也在破廟住了這麼長時間,廟里的那一尊石像叫什麼名字,小子到現在還沒弄清楚呢?」

老頭子一副正經的樣子,擺出莊嚴肅穆之狀來,淡淡回答道︰「小子,到今天還沒看出來嗎?諾,你認真對比一下,是不是覺得老子跟石像很相似?」

雲帆將石像套在鐘老頭身上,怎麼看怎麼別扭,兩者毫無相似之處,他搖著頭道︰「別開玩笑了,老頭,我是認真的,難道廟里的供奉就是你自己,您老人家太看得起自己了吧?」

「哼,披了馬甲而已,這你都認不出來。算了,我講的是實話,那石像是照著我年輕時的模樣做的,跟現在的我有些許出入是正常的,不過明眼人一眼可以看出來神似呀,神似,懂了嗎?」老頭子笑眯眯地將他的玩笑進行到底,自然,他的用意不在石像,只在自家,還有雲帆。實際上連老頭子自己也沒去深究石像這個問題,一塊石頭,貌不驚人,對他而言沒什麼可以掛在心上的。

知道解惑不了,雲帆沒有選擇窮究這個問題。今早啟程時韓氏臉上帶著不舍之情,他看在眼里,記在心上,父母在不遠游,說的是一個孝字,其中也包含著責任。雲帆自以為不是個迂腐的人,短短個把月時間,仍受了某些風氣的影響,或者說是一直以來,無論在這里還是前一個世界,骨子里皆隱藏著這一類型的因子,無法丟掉。想到此情,雲帆還聯想到「z y u」二字,兩相對比,發現如人生中的矛盾那樣,責任與z y u也顯出其矛盾之處,對于走極端的人來說,選擇其一,當面對另一個時,會感到壓抑,需要發泄。雲帆沒有深入進去,以為自然一些,不必事事按照例規來,也不必為了所謂的z y u而卸掉肩上的責任,有追求的同時肩上也要擔著相應的物事,想起來這是很有趣的事情。他既然出了門,便要努力往前,其余的等到回家再談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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