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你不是小姐……」
不是懷疑，而是肯定。
冷泠心里狠狠的一震，面色卻沒有變化，深邃的眸子看著眼前這個和自己朝夕相處一個月冬雪，一圈圈漣漪漸漸韻散。就在漣漪輕蕩到岸邊時，冷泠突然噗嗤一聲笑了。
「傻冬雪，在閻王殿里轉一圈，死過一次，若是還像以前那般懦弱，那就枉費了這次重生。」冷泠伸出手，將冬雪有些粗糙的手包裹在自己的手中。
她不想嚇著這丫頭，借尸還魂妖孽附身這種事，一個思想開放的現代人都不能接受，更別說在這封建的古代了。她不怕被送去火焚驅鬼，而是不希望這丫頭知道冷傾城已經死了的事實，真是諷刺，自己一個冷血無情的殺手什麼時候竟然變得如此心軟。
「不，你不是小姐。」冬雪一把揮開冷泠的手，她對不起小姐，自欺欺人的騙了自己一個月，可是她真的很喜歡現在的小姐。
冷泠苦笑的看著自己被揮開的手，終于還是瞞不住了嗎？
涼意從指端蔓延到心底，看著冬雪滿面的淚水，心沒來由的有些疼痛，她不知道自己是被冬雪的悲傷所感染才會如此，還是因為冬雪揮開了自己的手而難過。
她甚至很抵觸這種感覺，這種情不自禁的感覺讓她產生恐慌，感情是一個殺手最踫不得的。
「我求求你，實話告訴我，小姐她是不是已經死了？」冬雪有些怔忪的看著冷泠收回自己的手，像下了什麼決心一樣，突然站起來跪在冷泠面前。
「我雖然不知道你是誰，但是我知道你絕對不會是小姐，我從七歲被柳姨娘撿回來，就一直跟在小姐身邊，小姐和我雖為主僕但是卻待我如姐妹，小姐的一切沒有我不知道的。小姐根本就不會游泳，那日我親眼看見小姐落水後掙扎，最後沉入水面，冬雪本來就是為了小姐而活，我本來想隨著小姐一起離開，卻沒有想到的，小姐非但沒有死反而還救了溺水的我。
那個時候我心里便有懷疑，讓我懷疑的並不是小姐不會游泳，而是小姐從八歲那年不小心落水後便有了畏水的毛病，所以小姐落水後是不可能活下來的。但是後來給小姐換衣服的時候，看到你耳後的胎記時便沒有再多想，只是感謝老天讓小姐活了下來。
後來的一個月，我漸漸發現了你和小姐的性格完全不一樣，可是你明明就是小姐，我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錯，但是我知道你一定不是小姐。」冬雪說出了兩個月來她一直憋在心里的困惑，把這些說出來後她突然覺得心里好像輕松了很多。
冷泠有些僵硬的坐著，她一直以為自己掩飾的很好，可是卻沒有想到從一開始就被冬雪發現了身份。
清冷的目光閃過一絲凌厲，但也只有一瞬間便消失殆盡，又恢復平靜，看著低著頭沉浸在悲傷中的冬雪，剛才那段話真的是這個膽怯看起來呆呆的冬雪說的嗎？
以冬雪的單純若是從一開始懷疑的話，就一定會問自己，可是她卻沒有沒有說而是一直在默默的觀察，冷泠不禁想起那夜黑衣人的警告，冬雪在這里面會扮演什麼身份？
不，不會的，冬雪對冷傾城的忠心是毋庸置疑，否則那日也不會見冷傾城死了，也選擇隨冷傾城而去。
冷泠否決了自己剛才的猜測，這幾日相處她看的出這丫頭看起來呆呆的，但是卻心里卻都明白著，說出這些話雖然讓她有些驚訝但也不奇怪，她只是一個可憐的小丫頭罷了。
這個世界上任何人都可能害冷傾城，但是冬雪唯獨沒有可能，這可能就是作為女人第六感的直覺。
「你先起來。」冷泠讓冬雪起來，冬雪倔強的跪在地上，不肯起來。
冷泠無奈的看著她，一個字一個字的開口「我不知道……」
冬雪睜大眼楮看著冷泠，圓圓的大眼楮帶著晶瑩充滿了不可置信，她怎麼會不知道小姐的下落？
「你以為我把冷傾城藏起來了？」冷泠好像看出冬雪心里的疑問。
冬雪听見這句話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頭，目光有些躲閃。
「我不知道你為什麼會這樣認為，但是我只能說冷傾城是生是死我也不知道，她可能還活著，也可能已經死了。」就像她一樣，她能穿越到冷傾城的身上，那麼冷傾城也能穿越到她前世的身體中。
「冬雪你可听說過借尸還魂。」冷泠見冬雪的身子抖了一下，並沒有給她機會說話，繼續道「冷傾城在那一日就已經溺水而死了，而我醒來的時候就在水里，至于我是怎麼來的，冷傾城又去了哪里我也不知道？」
「你是說這個身體是小姐的，可是靈魂卻是你的。」冬雪一軟暈倒在地上，怎麼可能，那小姐的呢，小姐不會死的，不會的。
「冬雪，冬雪……」冷泠見冬雪暈了過去，嚇了一跳，把手伸到冬雪的鼻下感覺到還有鼻息，松了一口氣，急忙掐冷泠的人中，她還真怕把冬雪嚇死了。
「小姐……」冬雪悠悠的睜開眼楮，自己躺在冷泠的懷里，抱住冷泠大哭起來，「我就知道小姐沒有死，小姐怎麼會丟下冬雪呢？」
「沒有人會丟下你的，從今以後我便是你的小姐。」冷泠輕輕拍著冬雪的背，低聲安慰。
冬雪听了這句話哭的更厲害，小姐，對不起，是冬雪沒有保護好小姐，你走了，冬雪如何向柳姨娘交代？
不過小姐離開了也好，再也不用在這個地方受苦，再也不用受他們的欺負了，冬雪知道你一直想離開，只不過舍不得柳姨娘，如果不是為了柳姨娘小姐早就離開了，現在小姐再也不用受他們的威脅了。
想到這里，冬雪從冷泠懷里抬起頭看著她，乞求道「你能答應我，不要告訴任何人你不是我家小姐嗎？對不起，我知道我不應該這樣要求你，但是求求你一定要答應我這個要求。」
「你不怕。」冷泠看著冬雪。
冬雪搖了搖頭，雖然听起來很可怕，但是她並不怕眼前的女子，即使是鬼這位小姐也一定是好鬼，否者這一月來，她早就沒命了，況且她真的很喜歡她。
「為什麼？」冷泠再次開口。
「因為柳姨娘，如果老爺知道小姐死了，柳姨娘一定活不了了。小姐不願意進宮上吊自盡，好在被人發現救了下來。老爺舀柳姨娘威脅小姐，如果不進宮就會殺了柳姨娘，所以小姐才會答應進宮。」冬雪哭著懇求冷泠。
她的命是柳姨娘救的，她不能看著柳姨娘出事，小姐走了，她一定要蘀小姐保護柳姨娘。
冷泠覺得頭皮發麻，不告訴別人她的身份倒是沒什麼問題，她又不傻，到處去告訴別人自己是借尸還魂。她猶豫是因為她若是答應了冬雪，就意味著她要用冷傾城的身份留在宮里。
「我答應你。」冷泠一時半會兒在這冷宮里，也不會有人發現，她到時候先帶冬雪離開皇宮，然後在潛進丞相府把柳姨娘救出來，她就不信一個區區冷相府比皇宮還難闖。
「謝謝你，從今以後你就是冬雪的小姐，冬雪一定做牛做馬報答你。」冬雪見冷泠答應了，跪在地上不停的磕著頭。
對不起，小姐，請原諒冬雪認這位小姐為主子，冬雪很想隨你離開，但是現在冬雪必須要留在這里照顧這位小姐。
「冬雪，我既然來到這里，自然會蘀冷傾城照顧她的家人。」她以為自己可以毫不在乎瀟瀟灑灑的離開，在知道還有一個人和自己性命牽絆時，她的心里還是放不下。
「謝謝小姐。」
「冬雪，你還有沒有其他要對我說的？」冷泠淡淡的開口，目光中有一絲凌厲，她雖然相信冬雪不會傷害自己，但是她並不喜歡欺騙。
冬雪緩緩的笑了，臉上並沒有緊張，反而是一種釋然，這個秘密壓在她心底十幾年了，每天對著小姐她總是有一種愧疚感，今天終于要說出來。
她看得出冷泠雖然有些冷漠，但並不是壞人，既然決定以後跟著這個主子，有些事情還是說出來比較好，她不是小姐，反而自己能夠坦然說出口了。
「我並不是東夌國人，而是南堇國的人，十一年前南堇國鬧饑荒，爹娘還有弟弟在都餓死了，我餓了三天三夜奄奄一息，最後被當時還是太子的錦帝無意中救下。被人送到了東夌國，流落街頭，被柳姨娘救下。」柳姨娘將被一群小乞丐欺負的她帶回了相府，那個時候她雖然只有七歲，但是從那一刻開始她就知道自己和普通的孩子不一樣。
因為她是南堇國的一個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