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醉人的溫柔。(螢火蟲點亮了地上的夜色。與漫天的星空遙相呼應。月明星稀。如鐮的彎月。注定了如此美麗的夜晚會有殘缺。
北冥冽一身張揚的紅衣站在窗前。傲然的背影落寞而孤寂。仿佛天地之中只剩下。也只有他一人。
咚咚敲門聲在外面響起。北冥冽將手中的東西放入胸前的衣襟。然後將門打開。
「冽哥哥……」季若惜帶著一個面紗出現在門外。
北冥冽沒有說話。從丫鬟手中接過輪椅將季若惜推了進來。這是那晚自己第一次見她。他不知道如何去面對她。那個善良溫柔陪伴自己走過最艱難日子的女子。從什麼時候開始在漸漸的遠離自己。
「冽哥哥。你還在生若惜的氣嗎。對不起。那日是若惜的情緒太激動了些。若惜不是故意的。」季若惜淚眼迷蒙。半個月的時間。他竟然如此的狠心不見自己一面。連一句話都不和自己說。
北冥冽嘆了一口氣。那天的季若惜是他從來沒有見過的。那個溫柔從來沒有大聲說過一句話的女子。那日讓他心中驚愕至極。如此的陌生。感覺自己竟然從來沒有認識過她一樣。
「冽哥哥。你知道我很在乎自己的容顏。那日我醒來後臉上的傷口疼痛難耐。看到鏡子時簡直不敢相信那是自己。我想下床去找你。可是一條腿連半點知覺都沒有。就是現在也沒有知覺。他們雖然都瞞著我。可是我知道自己已經殘廢了。冽哥哥。你能理解我當時的心情嗎。現在的我已經不能和你在一起。也不配再和你在一起。」季若惜傷心的哭著。將自己連日來的委屈盡數說出。
冽哥哥怎麼可能會要一個毀了容。身體殘疾的皇後。
她覺得自己快要瘋了。早在幾年前那一張臉毀容之後。她就有自盡的念頭。是冽哥哥一直在她身邊說一定會娶她。她才堅持了下來。一直活到現在。
後來為了跟冽哥哥離開南堇。她和家里的人鬧翻。斷絕關系。再沒有了一個親人。如果連冽哥哥都失去。她該怎麼辦。這天下之大哪里又有她的容身之處。
她自己都討厭現在的自己。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
如果這一次找到了神醫。治好臉上的傷之後。她回去就可以成為東夌的皇後。可是偏偏出現了意外。一張臉全毀。腿也摔斷。東夌的皇後怎麼可能會是一個殘疾的女人。
都是那個冷傾城那個女人。她即使死了。也難消自己的心頭之恨。就是現在她的心中也依舊對她恨之入骨。怪只怪自己那天太過沖動。讓冽哥哥對她有了懷疑。
北冥冽嘆了口氣。蹲下來。她廋了。原本縴細的身子更顯得瘦弱。連衣服都撐不起來。
「天色不早了。我推你回去休息。」聲音依舊輕柔。卻少了往日的溫柔和寵溺。
無論她做出什麼事情。自己都不可能會怪她。哪怕是有一天自己死在她的手中。自己也不會怪她。只不過那天的事情在他的心中沖擊太大。讓他一時無法適應這樣的若惜。
季若惜心中一震。冽哥哥竟然對她只有這一句話嗎。
「冽哥哥。我今晚來是想向你告辭的。我本來想今天晚上就離開了。可是卻想再看你一眼。此去一別我們可能一生都無法再相見。」冽哥哥你當真如此狠心。不再喜歡若惜了嗎。
北冥冽听見這句話神色大變。眉頭深深皺起。
季若惜像沒有看到一眼繼續說道︰「冽哥哥放心。我的傷已經好了。我怕自己再不離開。會再也舍不得離開你。我現在容顏盡毀。雙腿殘疾。人不人鬼不鬼的再也當不了你的皇後。我不想在回皇宮里。我配不上冽哥哥了。」
「若惜。我說過。這次回去你便是我的皇後。不要再多想了。」北冥冽突然覺得很煩躁。
「可是我……」
「沒有可是。你的臉和腿我會想辦法為你治好。已經有了百里神醫的下落。你那天晚上在客棧里見到的白衣男子就是神醫。」那個男子武功不凡。江湖上武功能達到如此地步的人並不多。只是當時看到冷泠的尸體大腦一片混亂。沒有來得及多想。
後來想起來他說自己略懂醫術。才開始懷疑他的身份。讓人去打听。沒想到真的是百里兮凌。
自己曾經見過他。還和他打了一架。卻又讓他消失的無影無蹤。就算是自己知道他的下落。他也不可能會救自己。看得出他很在乎身邊的女子。不幫著李花花殺了自己就算好了。還奢望他去救自己。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不過自己還是要去試一試。這是他欠了若惜的……
至于自己這條命。就當是還了冷泠的。他的雙手早已沾滿了鮮血。可是卻一次有愧疚的感覺。
「你的身子還沒有完全好。熬不得夜。我讓丫鬟扶你回去休息。什麼也不要想。一切都交給我。再也不要說什麼離開之類的話了。」
那個白衣男子竟然就是神醫。自己豈不是把他得罪個徹底。他怎麼會願意救自己。季若惜心中不禁後悔起來。
不行。無論怎麼樣。她一定要讓百里兮凌去救自己。這種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她一點兒也不想再過了。
季若惜的指甲扣入到輪椅的木頭中。百里兮凌再厲害也只是一個大夫罷了。他不願意又能怎麼樣。只要有了他的下落。將他抓住。到時候還能容得了他想不想救。
都怪冷傾城那個賤女人。害她成了這個樣子。還有石榴那個賤女人。她也一定要找到。不是她自己又怎麼會被抓了去。
石榴端著一碗藥走出籬笆小院。向四周張望。看見躺在草垛後面的身影時。臉上露出開心的笑容。
「小姐。該喝藥了。」
「這都能被你找到。」女人從地上坐起來。端過藥碗。幾口喝下。喝藥她倒是不怕。只不過這中藥的味道著實不好。這一段日子天天喝的她聞見藥味就想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