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樺山資紀的所作所為,因為他麾下的日本海軍已然全軍覆滅,日本國內沒有得到任何相關的報告,但日本政府還是從外國報紙的相關報導了解了一定的情況,大久保利通和大隈重信等人得知之後全都大驚失色,尤其當他們得知樺山資紀的炮擊竟然造成了包括廈門日本領事館在內的外國使館區的重大損失時,更是震驚不已。
那一次,大久保利通當著一干政府要員的面,便大聲的罵出了「樺山小賊」的話來!
因為他知道,樺山資紀的蠢行,將要給日本帶來極大的麻煩!
事實上,日本政府已經為此付出了不小的代價。在使館區遭到日艦炮轟後,得知了消息的英法等西方各國政府紛紛向日本政府提出了強烈抗議,要求懲罰相關人員,賠償損失。在西方列強的聯合逼迫下,日本政府被迫賠償各國損失,以及支付修復使館的費用,總計付出了60萬日元。
對于財政困窘的日本政府來說,60萬日元,絕對不是一個小數字。
而到現在為止,日本政府已經為台灣戰事花費了近1000萬日元的軍費!
「我國政府負有對軍隊管轄不力、致命軍隊當中的賊徒暴走的責任,但並沒有發動戰爭的責任,這是兩件事,不可以混為一談。」伊藤博文說道,「而且我國政府並沒有打算推卸自己應付的責任,而是願意賠償貴**民的損失,撫慰這次不幸事件所造成的創傷。」
听到大久保利通和伊藤博文等人在談判當中絕對不說「戰爭」、「軍隊」,而是代之以「不幸事件」、「賊徒」等詞,林義哲不由得不佩服日本人的狡猾和外交辭令的純熟運用。
「既然貴國政府誠心和好,關于戰爭責任的問題,可暫時擱置。我們先來談談關于賠償的問題。」听到日本人提出願意賠償,林義哲明白日本人是想急于達成和議。知道敲日本人竹杠的時機已然到來。
「對于賊徒們給貴國造成的損失,日本政府願意盡全力進行賠償。」大久保利通緊盯著林義哲,眼中閃過異樣的光亮,「希望日本政府的賠償,能夠撫平這次不幸事件對兩國友誼所造成的傷害。」
「那要看貴國政府如何全力賠償了。」郭嵩燾和崇厚夏家鎬交換了一下眼色,微笑著說道。
郭嵩燾的話雖然說得很是和氣,但大久保利通和伊藤博文及木戶孝允卻全都感到心中一寒。
「我方願意賠償貴國銀元五十萬元作為補償。」大久保利通一邊說著,一邊緊盯著林義哲的眼楮,觀察著他的反應。
听到大久保利通開出的價碼,林義哲在心中發出一聲大笑。但表面上卻絲毫不露聲色。
「呵呵,五十萬銀元,听著可是不少啊!」郭嵩燾面露嘲諷之色,說道,「敢問貴使,這個數字是如何得出來的?」
「這個數字,是我們詳細調查這次不幸事件給貴國造成的各種損失,經過仔細計算後得出的。」柳原前光說道。
「你們算得是夠仔細的哈。」林義哲冷笑了一聲,眼中瞬間放射出凌厲的光芒。令一直緊盯著他的大久保利通嚇了一跳。
「五十萬銀元?貴國的貨幣真是好值錢啊!」林義哲冷冷的說道,「先不說貴國的那些賊徒們在台灣燒殺搶掠所造成的損失,僅就日本海軍在鳳山島附近海面擊沉之我國水師兵輪二艘之價值,兌換成貴國貨幣。就不止五十萬銀元!貴國政府是把我大清當成了要飯的叫化子了麼?」
「這……是我們考慮不周!還請貴大臣見諒!」大久保利通听到林義哲語意不善,立刻率日本使團成員起身,向林義哲齊齊鞠了一躬。
這一次,林義哲沒有向往常那樣的起身回禮。而是傲然坐在那里沒有動彈。而郭嵩燾、崇厚和夏家鎬看到林義哲沒動彈,也都沒有離座,全都端坐在那里。
「請貴大臣提出來賠償的數目。以供我方參考。」大久保利通行禮完畢後坐下,看到林義哲並沒有說話,而是一直在那里陰著臉,心中不免忐忑,說起話來,竟然變得有些急迫。
伊藤博文听到大久保利通的問話,一顆心也禁不住跟著懸了起來。
此時木戶孝允和柳原前光,也是和他一樣的心情。
這時中國方面的另外三位談判代表郭嵩燾、崇厚和夏家鎬也都將目光集中到了林義哲的身上。
雖然此前林義哲就日方賠款問題和他們進行過探討,但對于賠款的數目,並沒有最後敲定。
由于受中國傳統文化當中「含忍」的立國之道影響,崇厚認為無須對日本逼迫太甚,若是日本願意賠償,可象征性的參照林義哲在法國遇刺那一次的「成例」,索要50萬至80萬兩白銀即可,畢竟「邊釁易開不易彌,若因索款而至兩國交兵,俄人虎視西北,我于東南重開戰端,兩面受敵,恐屆時所費,遠非賠款所能償。」主張適當對日本人放寬條件,盡快達成和議。
夏家鎬則認為崇厚提出的賠款數額過少,畢竟這一次等于是中國和日本打了一場局部戰爭,僅兵費一項便耗費巨大,「日人賠款,除種種損失,需當算計我之兵費,及閩台兩地海道商民之失在內」,「非銀二百萬兩不可。」
郭嵩燾因為事先已經和林義哲私下里「溝通」過,他自認為自己已經猜到了林義哲想從日本人那里榨多少銀子的數目,是以那時沒有發表自己的意見,而是听林義哲的意見。
但無論是崇厚提出的50萬兩至80萬兩白銀的「象征性」賠款數額,還是夏家鎬提出的200萬兩白銀的數目,都和日本人提出的這個50萬銀元的數目相去甚遠,是以林義哲才會有「打發叫化子」的說法。
林義哲看著大久保利通,緩緩的抬起了手,伸出了手,張開了大拇指和食指,做出了一個中國傳統的「八」字的手勢。
看到林義哲的手勢。大久保利通臉上的緊張表情一下子變得放松下來。
「貴大臣是要80萬銀元?或是80萬兩白銀?」大久保利通心中喜不自勝,但表面上卻強自隱忍,擔心林義哲知道自己對這個數字沒有意見後會變卦反悔,是以趕緊追問道。
哪怕是80萬兩白銀(合日本銀元約在160萬左右),對他來說,也是可以接受的。
林義哲搖了搖頭。
「那是……」大久保利通想到了一個可怕的數字,不由得變了臉色。
「不是八十萬,自然是八百萬了。」郭嵩燾湊趣似的替林義哲回答道。他看著日本人全都變了臉色,心中暗感痛快。
听到郭嵩燾說出「八百萬」的數字,崇厚和夏家鎬也都有些被林義哲的獅子大開口嚇到了。
「什麼?八百萬?」大久保利通霍然起身。「這……無論是銀元還是銀兩,我國都不可能接受!」
「我並沒有說是銀元,也沒有說是銀兩。」林義哲嘲弄似的望著已然有些失態的大久保利通,悠然自得的說道,「這八百萬的賠款,請貴國用英鎊支付!」
听了林義哲開出的「天價」,伊藤博文、木戶孝允和柳原前光的臉色一下子變得慘白。
800萬英鎊,換成中國銀兩的話,那可是將近4000萬兩白銀啊!
听到林義哲說出的最後數目。不光崇厚和夏家鎬變了臉色,連郭嵩燾都險些從椅子上跳起來。
「你……這是訛詐!」大久保利通死死的盯著林義哲,聲音一下子變得嘶啞起來,「800萬英鎊?閣下?你瘋了麼?你是怎麼得出這樣的數字來的?」
「怎麼得出來的?日本人在台灣燒殺搶掠。損失以億萬計,日本海軍炮轟城市港口,截斷海道,捕掠商船。這損失又有多少?我國政府為驅除此等賊寇,兵糧彈藥耗費又有多少?」林義哲沉聲道,「我水陸將士與賊徒激戰。戰死傷病死者以萬記,還有受賊徒殺害之台地番民漢民,更是不計其數!這無數條性命,豈是銀錢可以買回來的嗎?」
林義哲的怒吼響徹屋宇,一時間屋頂被得嗡嗡直響。
「這是訛詐!訛詐!」大久保利通猛地一拳重重的擂在了長長的紅木桌子上,桌面上的青花瓷茶杯猛地跳了起來,落到了地上,杯中的水飛濺出來,灑到了大久保利通的褲子上,但大久保利通卻渾然不覺。
「隨便貴使怎麼說。」林義哲緊盯著大久保利通的臉,「這800萬英鎊的賠款,是一分也少不得的!」
「‘蒙那肯’號事件,同樣也是其軍人不服本國政府命令,升叛旗攻擊貴國,未見貴國政府追究美國政府的責任,為什麼要對日本如此緊逼?」大久保利通大叫道。
「那是因為‘蒙那肯’號開戰不久便被我海軍俘虜了!未有嚴重後果發生!」林義哲怒道,「若是其如貴國賊徒一般,屠戮我國百姓,我國于美國政府亦不輕饒!」
大久保利通瞪大了眼楮,看著雙眼噴火的林義哲,原本挺直的身子似乎有些發軟。
過了好一會兒,大久保利通滿臉頹喪的倒在了椅子上。
柳原前光知道此時林義哲一定是想起了死去的額綾,才會如此的憤怒,做出這樣逼迫日本的舉動,他有心想要勸說林義哲別要價要得這麼狠,但他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說話。
「還請貴大臣高抬貴手,這個數字,是我國的財力根本無法承受的。」伊藤博文看到大久保利通已然無法繼續和林義哲爭辯,便接過了話頭,用誠懇的語氣說道。
「我們來到貴國,是誠心誠意的為兩國的友好和平而來,我國上下也都是這樣的心意。我是大藏大輔兼工部卿,深知我國政府的財政狀況,是無法拿出這樣一筆巨款的!」伊藤博文道,「還請貴大臣設身處地的為我們想一想,我們和貴大臣一樣,都是忠心為國的人!希望貴大臣能從兩國友好的大局考慮!日本從來沒有想過要和貴國發生戰爭!出現這次的悲劇,完全是西鄉賊徒們的罪惡!到了今天這個地步,貴我兩國是一衣帶水的鄰邦。豈能因為這一次的事件,而長久的處于敵對狀態?天長日久之後,必然要恢復和好!但是要恢復和好,還需要貴國能夠為日本預留緩和的地步!而如果和好的條件太過苛刻,縱然能夠達成和平,但我國上下因此而傷心,和平也終究不會持久的啊!」
听了伊藤博文一番言辭懇切的話,林義哲眼中怒火稍息。
「和平不會持久?如果貴國政府和天皇陛下想到今天的結果,就不該輕率的發動這場所謂的‘懲罰生番’的戰爭。」林義哲冷冷地說道。
「可是,八百萬英鎊的賠款。我國政府是根本無法籌措的啊!」伊藤博文見林義哲絲毫沒有松動的意思,有些抓狂起來,「這是我們根本辦不到的事情!」
「日本自明治維新之後,國力日強,為列國所共見,這些錢,對貴國政府來說,是不成問題的。」林義哲哼了一聲,說道。
「請貴大臣看在兩國友好的大局上。高抬貴手。」木戶孝允看到伊藤博文此時也有些亂了方寸的樣子,接口說道,「貴我兩國為一衣帶水之鄰邦,友好歷史源遠流長。又同為亞細亞之重要國家,文化上多有相通,本該守望互助,抵御西方列強。這一次發生在台灣的不幸事件,對兩國來說,純屬意外!兩國絕不應該因此而失好!貴我兩國如若因這這次的悲劇而失好。因賠款問題無法達成一致,最終發生戰爭,其結果不光是兩敗俱傷,還會給西方列強乘隙而入的機會!還望貴大臣三思!」
「一衣帶水?哼哼,恐怕是一衣帶血吧?!」林義哲冷笑了起來,「日本與中國一葦可航,貴國之人習慣食言,此番罷兵,即無中變,不能保其必無後患,尤可慮者,貴國近年變更舊制,大失人心。叛藩亂民,一旦崩潰,則我沿海各口,岌岌堪虞。明季之倭患,可鑒前車!今日之一紙和約,豈能保得和平永久?為使日本永不為中國之患,此等賠款,必得索要!」
听了林義哲的這番話,在場的日本人終于明白了過來,一個個面色灰敗的垂下頭來。
自兩次鴉片戰爭以來,原來在日本人眼中是龐然大物的中國,地位一落千丈,日本舉國上下,對于中國存了輕蔑之意。而象西方國家一樣的侵略中國和朝鮮,割得土地,勒索巨額賠款的想法,在很多日本人中間都有市場。但這一次,他們終于嘗到了被勒索的滋味。
想到林義哲索要如此巨額賠款的目的,竟然是為了削弱日本的國力,使日本不再成為中國的威脅,伊藤博文竟然打了一個冷戰。
「這個賠款的數額,是我國根本無法接受的,還請貴大臣減少一些。」柳原前光說道,「這個數額,我們根本無法報告給我國政府,就是報告了,政府也絕對不會同意的。」
听了柳原前光的話,林義哲搖了搖頭,他看到柳原前光滿臉哀懇之意,放緩了語氣,「無可減少。請將實情轉告貴國政府,貴國政府不乏有識之士,個中利害,是會想明白的。」
听到林義哲絲毫不松口,臉上已然失去血色的大久保利通猛然站了起來。
「這樣的條件,我們無法接受。」
大久保利通此時已然恢復了平靜,令崇厚等人訝異不已,心中暗暗佩服他的堅強。
「很遺憾。」大久保利通說著,向林義哲鞠了一躬,收起公文包,轉身便要離開。
「那就是說,談判已然破裂了。」林義哲冰冷的話語使得大久保利通的腳步不自覺的停了下來。
「一會兒我會派人將照會送至貴國使館,貴使既然不允,則我國當采取必要之行動,保護我國利權。」林義哲說道,「本大臣在此先行告知貴使,鑒于談判破裂,此次事件,又是因琉球漂民而起,我水師艦船當前往琉球,宣慰我國僑民,並曉諭屬邦國主善後。」
听了林義哲的話,大久保利通心中劇震,但他仍然強自鎮定的沒有回頭,而是大步的向前走去。
伊藤博文的額頭滲出了冷汗,他本來已經起身,要隨大久保利通離開,但听了林義哲的這番話,心中憂慮,還是轉過身來,強自從容的向林義哲問道︰「敢問貴大臣,這是意味著戰爭嗎?」
「琉球本為中國屬邦,派艦前往曉諭,乃是中國內政,與貴國無關。」林義哲沒有直接回答伊藤博文的問話,而是打起了官腔。
伊藤博文嘆息了一聲,向林義哲鞠了一躬︰「賠款的數額,還請閣下考慮一下!給予減少!拜托了!」
「無可減少。」林義哲拱手還禮,說道。
听到林義哲的語氣已然不似剛才那般冰冷,柳原前光心中一動,但他想了想,還是沒有在這個時候象伊藤博文那樣的做出懇求。(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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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沒懂啥意思,後來同桌說皇帝的祖母是太皇太後(太黃太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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