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興華夏 第六十七章 年關難過

作者 ︰ 銀刀駙馬

()另外,「湄雲」艦桅桿兩側的繩梯在船舷上的連接方式與「萬年清」相同,都是在舷外增加托板,繩梯末端通過三眼滑輪固定在托板上,頗有風帆戰艦時代的古風。而「福星」艦則取消了舷外的托板,而是直接將繩梯通過松緊螺絲固定到舷牆上。也足以看出「福星」建造時相對于首艦「湄雲」的改進。

「船政的年關,可是不好過啊!」徐潤看著緩緩駛出馬江的「湄雲」艦,嘆道,「新艦功成,又是一大筆的用度,船塢尾款尚未付清,工匠的薪餉、獎金,這洋藥稅亦恐難以全數負擔。」

「只出不進,終究不是長久之計。」林義哲知道徐潤是在提醒自己,可此時他也苦無善策。

今天是1870年1月20r ,「湄雲」艦在沈葆楨的督率下再次出海試航,7天之後才返回船政,而此時已經接近農歷ch n節了。

「湄雲」艦到港已是中午時分,沈葆楨下了船,不顧暈船帶來的不適,來到了船政衙署,見到沈葆楨回來,吳仲翔急忙迎了過來。

「筱濤和桐雲呢?」沈葆楨沒看到夏獻綸和吳大廷的身影,有些奇怪,便問了一句。

「夏大人和吳大人去督署和巡撫衙門了。」吳仲翔看了看周圍忙碌的船政員工,低聲道,「去了有一會兒了,現在還沒回來。」

沈葆楨立刻明白了是怎麼回事,嘆了口氣,不再說話,而是和吳仲翔一道來到了自己處理公務的房間。

「維允,你的頭傷如何了?」看到吳仲翔的頭上還裹著紗布,而且面s 十分憔悴,不由得關切的問道。

那一r 鄉民沖擊船政衙署,吳仲翔的頭部被肇事者用碎石擊中,受傷不輕,直至今r 尚未痊愈,加之連r 勞累,形容枯槁,沈葆楨一見之下,想起那r 發生的事,心中又是一痛。

「不打緊了,就是天y n的時候,有些痛而已。」吳仲翔擺了擺手,示意不要緊,他也知道,自己這兩天的氣s 不好,「就是這兩天心里總有事兒,睡不實,呵呵。」

沈葆楨知道吳仲翔的心事是什麼,不由得嘆息起來。他上前給吳仲翔斟了一杯茶,在吳仲翔面前坐了下來。

他也知道,夏獻綸和吳大廷去了閩浙總督衙署,是為了什麼。

眼下將近年關,船政的各項都需要結清,可以說處處用錢,而船政自打被左宗棠釜底抽薪之後,雖然有鴉片稅抽成的接濟(在林義哲的提議下,現在名義上是以鹽稅抽成,即以鴉片稅沖抵鹽稅),但現在隨著新艦的陸續下水和船塢的修建,加上「萬年清」號的改造(改造費用是可以找朝廷報銷的,但工程沒完成之前,需要自己墊付)以及年關的到來,各項需用支出極為浩繁,僅靠鴉片稅也已經難以維持了。船政的高層官員們為此憂心忡忡,因而今天一早,夏獻綸和吳大廷便分頭匆匆趕往閩浙總督署和巡撫衙門,找閩浙總督和福建巡撫商議。

「年關年關,果然是個關口,不好過啊。」沈葆楨嘆道,「也不知他們倆此去結果如何。」

「閩省歲入也是很緊,好多項下也是仗著這鴉片稅周濟,只怕難再有多余的款項。」吳仲翔的聲音里透著一絲悲涼。

「維允,你們算的結果,這用度缺額,一共有多少?」沈葆楨問道。

「昨r 剛剛核算完畢,別的項下基本可足敷用,但拖船塢還欠著尾款,加上這年關的紅包(即年終獎金),怕是難以發下去了。」吳仲翔道,「這紅包加上船塢尾款,至少需銀五萬兩方可。」

「拖船塢的尾款不能久拖,如果拖船塢無法建成,‘萬年清’之改造工程便不能開始,而‘萬年清’之改造是萬萬拖不得的。」吳仲翔想起那r 的鄉民沖擊船政衙署的情景,臉上尚有悸s ,「本來想在別的項下勻一勻的,因為員匠辛苦了一年,都眼巴巴的等著這紅包下來,回家好好的過一個年。可算來算去,實在是無可措置。可若是不發,他們過不去這個年,必然生事,對船政今後必大有妨害……」

吳仲翔沒有再說下去,沈葆楨神s 黯然,二人相對默坐,一時無言。

過不多時,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在門口響起,不一會兒,夏獻綸和吳大廷走了進來。

「怎麼樣?」看到二人回來,吳仲翔急忙問道。

夏獻綸和吳大廷不約而同的搖了搖頭,嘆了口氣,各自搬過一張椅子坐了下來。

「不成了。」吳大廷說道,「卞大人說,今歲閩省多災,賑濟需費極多,歲入已然不敷,船政用度缺口,實是無可貼補。」

沈葆楨將目光轉向夏獻綸,夏獻綸喘了口粗氣,搖了搖頭,沒有說話。顯然他在閩浙總督衙署那里也沒有什麼結果。

雖然對這樣的結果,沈葆楨有一定的心理準備,但當他听到噩耗降臨時,還是禁不住難過萬分。

他也知道,這也不能怪閩浙總督英桂和福建巡撫卞寶第,他們倆其實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已經給予了船政最大的支持,而現在他們的處境也很困難,確實也不能再去要求他們做的更多了。

屋內再次陷入到了沉默之中,只剩下牆角的西洋座鐘在「滴答滴答」的響著,似乎在告訴屋內的人們,時間不多了。

過了好久,沈葆楨開言道;「這事兒,等我們再想想看有沒有什麼別的辦法,總不能不讓大伙兒過不好這個年……」

沈葆楨的目光從三位船政提調的臉上一一掃過,看到的是一雙雙眼窩深陷布滿血絲的眼楮,知道他們這幾天也是心力交瘁,說道︰「今天事兒不忙,大伙兒好好歇息一下吧……」

夏獻綸、吳大廷和吳仲翔默默的起身告辭。沈葆楨看著三位提調離開時的步履,仿佛踩踏在他的心上,心情分外沉重。

沈葆楨離開船政衙署回到了家里,可能是出海過久的關系,此時的他感到分外的疲倦,只想躺下好好睡上一覺,什麼也不做。

可是當他真的躺在床上時,卻怎麼也睡不著。腦子里翻來覆去的,全都是船政的事。

沈葆楨長嘆一聲,直起身來,呆坐在那里,定定地望著窗外為烏雲遮蔽的r 頭,心頭也滿是烏雲。

「老爺,姑爺來看您了。」門房時來通報道。

「帶他過來吧。」沈葆楨點了點頭,說道。

不多時,林義哲便快步走了進來。

「姑父可是覺得身子不適?」林義哲看到沈葆楨坐在床邊,急忙上前問道。

他在衙署听說沈葆楨下了船沒呆多久便回府了,擔心他又受了病,是以馬上前來探望。

「沒事,就是覺得有些累了,今兒事情不多,就偷個閑,回來歇歇……」沈葆楨看到林義哲眼中滿期是關切之s ,心中溫暖,笑著招呼他來到自己身邊坐下。

「你那邊兒忙得如何了?」沈葆楨看著林義哲面s 也帶有憔悴之s ,伸手拍了拍他的手,溫言問,「你也得多歇歇,莫要累壞了。」

「這幾r 還行,等到拖船塢建成,便好忙開了。」林義哲說道,「正準備招募工匠,等到拖船塢一完工,便可開工改造。」

沈葆楨想起了拖船塢的尾款尚未付清,心下難過,但他不想讓自己的心情感染林義哲,便岔開了話題。

「你一心撲在船政上,去年的考試都耽擱了,這一回可不要再荒疏了學業,後年的考試,你可千萬別再誤了。」沈葆楨想起林義哲因為船政事務繁雜,竟然未能參加1868年的科考,一直為他感到可惜,因此這一次便早早的提醒起他來。

「是,佷兒這一次定當不會誤了。」林義哲嘴上說著,心里卻暗暗咋舌不已。

他本以為沈葆楨會把這事兒給忘了,沒想到沈葆楨記得比他還牢。

其實去年的科考,林義哲沒有去的真正原因,是害怕這一考,考出自己的「原形」來。

八股文的科舉考試,對他來說,哪怕他再博聞強記、古文功底再深、具有濃厚的這個時代的歷史知識和後世的科學知識,也都是通通不管用的。

林義哲和沈葆楨正自交談著,老管家匆匆忙忙的走了進來。

「老爺,外邊有人送了一封信來,是山西那邊兒過來的。」老管家說著,將一封書信呈到了面前。

「山西來的?」听了老管家的話,沈葆楨和林義哲都是一愣。

「莫非是舫仙來的?」沈葆楨說著,接過了信,看到信封上除了讓自己親啟的字樣外,並沒有寫寄信人的名字,不由得更是奇怪。

林義哲看了一眼信封上的字跡,他馬上就能確定,肯定不是自己的老丈人陳??的筆體。

「你沒問問來人?」沈葆楨問道。

「回老爺,我問過了,來人說他是‘蔚長厚’票號的伙計。這信便是通過票號的貨棧從山西一路轉來的。」老管家答道。

「‘蔚長厚’票號?」沈葆楨更加驚奇了,因為他根本想不出自己和「蔚長厚」票號有過什麼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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