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芝南在一處爬滿紫藤的洞口前停了下來,洞口的左右兩側盛開著繡球花,大概因為此處土壤的酸堿度各異,繡球花竟然白、藍、紅相間,甚為美麗。
雲芝南微揚了一下衣袖,突然自衣袖間一枚飛針射向洞內,飛針飛了很遠,正中里面一個若竹筍的鐘乳石柱,時守夔恰巧站在柱旁正在擺弄他的那些瓶瓶罐罐,看到這個飛針的針孔是梅花瓣妝,嘴撇向一邊一笑,一面朝洞口走去一面大喊︰「師弟,你又不是不能進來,干嘛這樣給我送賀禮?」
雲芝南哈哈大笑,走了進去沖著時守夔說︰「師兄,好久不見吶。」
「你不用給我這麼虛套,十年都不曾見著你,你突然造訪,必定有什麼所求。」時守夔擺擺手說。
「我剛剛不敢進去,是怕之前我研究的散毒劑能抵御你散播在洞內的毒氣,卻不敢自信現在還能不能抵御呀。」
「我就不信你小子十年還不知道改進。有話快說有屁快放,我沒閑工夫跟你嘮家常。」
「師兄好像著急什麼事情似的,你明明一個人過了這麼多年,難不成業務還這麼繁忙?」
「我一向專攻用毒,哪像你做個神醫天下聞名。」
「師兄,我也不跟你拐彎抹角了。我問你,你是不是在這野外踫到一個長相英俊,二十歲左右的小伙子?」
時守夔看了看雲芝南,眼神顫動了一下,問︰「你問這個干嘛?」
「看來你一定見過了。他叫武影,是我的恩人,所以拜托你幫我找他出來。」
「你的恩人?你的恩人跟我何干?別打擾我煉毒,快走吧,我就不送了。」
雲芝南看時守夔態度堅決,知道再呆在這也不會有什麼結果,于是沒再強留就離開了。出了洞口,雲芝南走了一會兒,又悄悄返回,藏匿在洞口附近。若不是雲芝南早有抵御時守夔毒氣的法子,在時守夔的洞口五十米範圍內呆足一個時辰,一般人都能接近致命。
不過雲芝南的苦心並沒有白費,過了一個半時辰左右,時守夔突然出了洞口往西南走去,走到一個根部已經裂開了一米寬洞的蒼勁古樹前,彎腰走了進去。雲芝南跟在時守夔的身後,湊近了才發現,這樹下竟然另有乾坤,還能再通往地下,于是繼續跟了進去。
「小子果真身板不錯呀,我這百毒不侵的身子是靠日積月累形成的,給你用的這九毒液可是錘煉百毒不侵最快的法子,一般人受不了中途就得嗚呼的,你卻還能堅持這麼久。」時守夔一邊說著一邊給武影喂下一粒藥丸,繼續說︰「這藥丸能夠幫助理順你被毒液紊亂的氣脈。」
雲芝南順著時守夔的聲音望過去,看到武影正果著身子浸泡在一個瓦缸里,眼楮閉著似乎氣息衰弱的都沒有回應時守夔。雲芝南焦急的看著這一切,卻又不敢打草驚蛇。
「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武影使了使勁擠出這幾個字,眼楮依舊閉著。
「我在幫你,等你練就這百毒不侵之身,連我你都不怕了。」
「我該感謝你了?你不是說給我用失憶藥嗎?怎麼用了這個?」
「失憶藥還沒研制成功,只好先給你嘗試這個了。不過這個,你雖不是第一個實驗者,卻是第一個實驗成功的,應該,也是最後一個了。弄這九毒液既費時又費力,我可不再干這苦差事了。」
武影表情詭異的笑了笑,不再說話。或者,他是在苦笑吧。
「再堅持一個時辰,你就能成功了。我一個時辰後再過來看你。」時守夔說完就向外走,雲芝南趕緊找了個角落藏起來,大概時守夔欣喜著自己的杰作快要完成,竟沒有留意到雲芝南的氣息,徑自離開了。
「武影兄弟……武影兄弟……」雲芝南走到瓦缸前,喚了武影幾聲。武影感覺有個熟悉的聲音自悠遠處飄來,恍惚年,似乎是年少時,花竹穿著一襲青衣,歡快的跟他在繡球花匝道圍繞的一片虞美人里嬉鬧追逐,花竹氣喘吁吁的喊著︰「武影哥哥……武影哥哥……」武影的嘴里囁嚅著︰「花……」努力的半睜開眼,卻是雲芝南。
「武影兄弟。」雲芝南關切的看著武影,說︰「我把你弄出來。」
武影任雲芝南擺弄著出了瓦缸,因為浸泡在九毒浴缸,時守夔早就放心的收了乾坤繩。雲芝南幫他穿好衣服,扶著他趕緊離開了這個地洞。
「武影兄弟,我還是扶你去花竹姑娘那吧,她找了你一天,應該很著急。而且,你現在如此虛弱,在她那比在我那要安全。」
武影沒有回答,雲芝南便當他默許了,帶他來到花竹他們所在的院落。
「花竹姑娘。」雲芝南不知道花竹在哪個房間,在院子里喊了幾聲,「我找到武影兄弟了。」
花竹听到武影這兩個字,趕緊推開屋門,看到雲芝南正扶著武影,此時的武影失了往日的英姿勃發,竟有些楚楚可憐。花竹心疼的跑過去,接著武影,跟雲芝南一起扶著他進了花竹的房間。听到雲芝南的叫聲,離羅、花川、花田、安夢和樂陵郡主也趕了出來,一起跟著進了花竹的房間。
花竹扶武影躺到床上,給他蓋好床單,自己也坐到床沿上,忍不住用手撫了撫武影的額頭,看著正在昏迷的武影,花竹心疼的轉向雲芝南,問︰「武影這是怎麼了?」
雲芝南嘆了口氣,說︰「此事說來話長了,不過我已經替武影兄弟把過脈,他應該不會有什麼生命危險,頂多再昏迷幾日,至于這時間的長短,就看他的意志力了。」
花竹繼續低下頭,盯著武影,想起小時候,有一次自己發高燒,師父出去雲游,是武影一直陪在她身邊,日夜照顧,等到花竹痊愈,武影卻因為幾日沒合眼變得憔悴難看。花竹暗暗在心里對武影說︰「武影哥哥,現在輪到我來照顧你了。」
離羅看著把所有精力都傾注在武影身上的花竹,心里五味雜陳。
「武影到底遭遇了什麼事情,弄成這步田地?」花川問雲芝南。
「你是揚子羽霓的兒子?」雲芝南沒有回應花川,卻這樣問道。
花川有些驚愕,因為雲芝南提的不是花若樓的兒子,而是揚子羽霓的兒子,揚子羽霓是他的母親。「你認識我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