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山的七月,是多雨的季節。此時的巴河,正泛濫著洪水,深紅色的洪水在河里打著璇,卷曲著不知從哪里沖來的樹枝。巨大的泡沫也在河里隨波逐流著。楊楊背著一個沉重的書包走在潮濕的河邊,嘀咕著︰「我考上不上就算了,校長干嘛叫我父母拿錢來打點呢?」抱怨之余卻也傷心起來,想想自己幸幸苦苦地讀了九年書,一直全鄉第一,卻怎麼沒考上呢?楊楊想不明白,卻也不想想了,她只想離開這個傷心的地方。她不想見到父親那因失望而失神的眼楮,更不想見到母親那張總是說個沒完的嘴。
沿著巴河的山路,楊楊來到三匯火車站,從背包里的書頁里小心翼翼地拿出了一張百元的錢,那是她一個月的生活費,父母以為她的成績是無論如何是會預選上的,所以讓她在學校復習迎接會考。楊楊買了到重慶的火車票,到了重慶。見著那來來往往行色匆匆的陌生人,她不知所措,便又買了到貴陽的車票。其實楊楊也不知道重慶、貴陽在中國的什麼地方,只是在書中見過。
此時楊楊坐在搖晃的車廂里,听著那「嚓嚓」的聲音。心里莫名地恐懼,孤獨強烈地向她襲擊來,她不知道家里、學校怎樣了,但不論怎樣她是不願回去的了,既然出來了,她就不願再回家了。
到了貴陽,包里只有不到十元了。怎麼辦呢?
「老板,你這要人嗎?」一個胖胖的中年婦女狐疑在望著眼前這個皮膚白淨,帶著濃濃書生味的女孩子,女孩子頂多十五六歲,樣子怯怯的,背著一個大大的書包。
「去去,我這小買賣,要什麼人!」
楊楊的父親雖然做著生意,也幫過父親,卻畢竟是鄉下孩子,並且還小,並不知道怎樣去找工作。看見商店就想去問要不要人忙,但又不敢隨便去問,看了一上午,見這個女店主比較和善,卻得到這樣的答案。
街上的燈次第亮了,楊楊的肚子也一次比一次地叫得響亮。她在街頭來回地走著,街上,那來來去去的一雙雙腳是那麼真實卻又是那麼遙遠,她與這世界似乎隔著一層玻璃。
「小姑娘,要找工作嗎?」一個身體結實,長著二撇八字胡的中年人關心地向楊楊問道︰「我家里開了個服裝店,要到廣東進貨。唉,我孩子小,要讀書,老婆沒法去,想找個人幫我看貨。」「真的嗎?」楊楊一下跳起來,今晚終于可以不露宿街頭了。楊楊打量了一下那個人說︰「那你等一會我去買個東西來。」一會楊楊拿著一個水果刀回來了︰「我總是喜歡吃水果,所以總也離不了水果刀。」那人笑了笑說︰「走吧,我家里有老婆孩子。」
楊楊手里拿著水果刀揣在兜里,隨著那人繞過彎彎曲曲的巷子,在一處看起來比較干淨的院子前停了下來。院子里一個年輕的女子吃力地洗著衣服,旁邊的一個孩子大約有五六歲,正拿著本子問那女子︰「媽媽,二加五等于幾?」「等于九!」恰好趕回家的那個男人幫著答道。楊楊急著更正道︰「等于七,你們怎麼能這樣教孩子呀?」那個男人沒有理楊楊,直接又問那孩子︰「你自己說說等于幾啊?」孩子慌張起來,退著躲向媽媽的身邊,啜泣著︰「等于——九,不——不——是七——」「啪」一記響亮的耳光在孩子的臉上響起,真是笨,自己不會判斷嗎?要听別人說嗎?從小就要學會自己判斷!」那個男人向楊楊笑了笑說。楊楊覺得怪怪地,但總想到透那兒怪著。吃了飯,楊楊反鎖了門,把水果刀抱在懷里,沒幾分鐘就睡著了。太困了,出來三天了,一直沒挨過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