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著屋外的打斗聲,楊楊心驚膽戰地蜷縮在床角,她分明地感覺到爭端是為她而起。她哭泣著,淚水打濕了雙頰。但她隱約有絲奇怪,自小看慣了父母之間的打斗或者父母和別人的打斗,她早已麻木,也從沒掉過淚水,今天她為何掉淚了呢,是害怕嗎?還是別的。
楊楊悄悄地走下床,想看看屋外怎麼樣了,或者說主要是看看陳泯建怎麼樣了。沒想到剛走到門邊,門卻倒了下來,巨大的沖擊力使她在尖叫一聲之後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听到尖叫聲,陳泯建嚇得差點哭了起來。他飛奔向臥室,只見楊楊倒在地上,額頭上正冒著鮮血,那如凝脂的臉上已是血紅一片。黑臉大漢也回過神來,他快速地從地上爬起,當他看到楊楊的樣子,整個人觸電似地驚呆了。不知道是看到楊楊是個小孩子而驚呆,還是因為傷害了楊楊而驚呆了。陳泯建大吼一聲,抱起楊楊沖出了家里。
當楊楊醒來的時候,她感到無比的舒暢。前額雖然有點隱隱做痛,但頭腦很清醒了,沒有一絲的瞌睡,不再昏昏沉沉地,她記不清她什麼時候睡過這麼美美的覺。看著窗外那泛白的天空,楊楊突然跳起來︰「書!書,我的書呢?天都這樣亮了,我還在睡覺。」
「傻瓜,還讀什麼書喲,都要成我老婆了,睡覺!」坐在床邊的陳泯建笑著刮了她的鼻子一下,「我才不會讓我的老婆這麼累呢,讀什麼書喲。」
楊楊才突然想起發生的事情,她模模鼻子,看看陳泯建,突然鼻子一酸,連自己都不明白為何有種想哭的感覺,卻忍著沒有哭出來。心里想道︰「我生病的時候要是媽媽也能像他一樣陪我該多好啊!」
「喲,小狗狗想哭了啊,你放心,我表哥不會來吵了,他自己也不好意思來了,我們才是一對啊,是不是啊?」陳泯建逗著楊楊,楊楊恨恨地看了他一眼,用被單蓋住臉,身子一轉,朝里睡著了。「喂!喂!小狗狗,睡什麼睡,該喝藥了。」陳泯建一只手拍拍楊楊的背,另一只手不由分說地一把把楊楊抱起來,背後放個枕頭,讓楊楊躺著。接著陳泯建從旁邊的凳子上端來一碗中藥,用勺子舀起一勺子,輕輕地吹了幾下後試了試不燙了,就給楊楊喂去。
楊楊生硬地不習慣地喝著,從小到大,在她的記憶里沒人給她喂過飯,也許媽媽喂過,只是記不得了。想著想著淚水一顆一顆地掉進勺子里,楊楊和著藥把淚水喝了下去。陳泯建心痛地看著楊楊,他不知道這個小姑娘為什麼哭了,是什麼傷口痛嗎?
從此,這個家的上空時常回蕩著笑聲。陳老頭兒坐在大門外的機井邊,看著這個自小不愛歸家的浪子兒子也安安穩穩、踏踏實實地在家里,心里比喝了蜜還甜,臉上不由得笑了起來。「陳叔,什麼事這麼高興啊?是不是家里要辦喜事了啊?」一個路過的鄰居好奇地問道,在鄰居們的印象里,這個陳老頭就是地里的苦瓜,從來都是苦著臉的呢,什麼時候笑過。「快了,快了,到時你可要來喲」陳老頭兒看著遠去鄰居的背影,不由得想到了自己以前的老婆,又不由得傷心自責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