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女兒的腿還有希望,李玉靜真的很開心和蘇易酒店後定了很多有助于強健骨頭的菜比如︰豆類,魚類,香菇,海帶,蝦子,排骨……蘇易詫異萬分卻也無可奈何,只能努力吃個精光。
這一天對于李玉靜而言是非常美好的一天,當然如果沒有看見宋一夏的話。傍晚日落時,李玉靜經曹爾推薦去尋一家做大補藥膳的私房菜館。卻在路上看見一個穿紅衣服的女人牽著宋一夏的手招搖過市,那笑臉別提有多燦爛了。她當場失態的愣在原地,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楮,這街也就幾米寬說眼花了純粹是自欺欺人。
她努力讓自己冷靜,看著那兩個人確定了自己沒看錯。
她為女兒感到悲哀,與男朋友交往了一年,出了車禍腿跛了,正是需要他鼓勵支持的時候他卻在外面和別的女人談情說愛,真是令人憤怒,失望。這一路她心不在焉,華燈初上,最後迷路了,打了出租回酒店在酒店訂了排骨湯,還有幾個小菜,便回房。
蘇易正對著電腦移動鼠標,認真專注。听見關門聲說「媽,回來啦!」見媽媽除了包沒拿別的什麼笑著說「哎呀!說明天我沒一起去找的嘛,沒找到對吧!」她走過去扶李玉靜。見媽媽沒什麼表情,這才發現媽媽的臉十分蒼白,她嚴肅起來緊張地問「怎麼了?」
李玉靜回神,勉強一笑說「沒事,就是沒找到那個菜館心里不舒服」她盡量表現得若無其事,緩緩地走到沙發邊坐下。
蘇易也隨之坐下說「明天我陪你去好了,我對這里比較熟」看著媽媽緊繃的臉,心里有些難過「媽媽會好的,我會每天鍛煉,我對自己有信心」她說,態度絕對莊重。
「嗯,媽相信」李玉靜拍她的手說,心里想的卻是今天傍晚看到的那一幕。蘇易見母親無精打采以為是媽媽太累了,心里內疚心想︰即使醫生說的是安慰人的話我也要把它當成真的去做,因為這是唯一的希望,媽媽唯一的希望。
「吃晚飯媽陪你出去鍛煉」李玉靜平復了心情說。
「好」蘇易。
楊玉靜暫時不想告訴女兒,原因自然是怕她接受不了,崩潰。
黎明破曉前,蘇易醒來,看著媽媽的臉,媽媽的眉頭微蹙,看起來好像在煩惱什麼!除此之外時光在她臉上沒有留下了多少痕跡,是因為營養品和保養品的功勞吧!濃郁的風韻使母親看起來像一個無所事事的貴婦人,其實不然她從小就知道母親很忙又要照顧她可以說是操碎了心,所以從小她就很听話。既使對爸爸很好奇也從來不問,即使在外面受了委屈也不會對母親大哭訴說。她們之間總是有一種盡在不言中的相互理解,彼此呵護。
昨晚母親回來後變得很奇怪蘇易不是沒發現,她心想一定是剛來Q市不習慣,昨天失魂落魄的表情一定是因為沒有找到私房菜館太失望,除了這些她實在想不到還有什麼理由,但是這些對母親來說都不是問題,母親很堅韌這些事在她眼里根本不算是事兒。可是母親不願意對她說她也沒有辦法,如此一來她也只能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然後在心里慢慢觀察,琢磨。
楊玉靜醒來就看見女兒的一雙大眼楮水汪汪的看著她,蘇易把眼楮瞪起來時,眼楮在臉上的比例佔了大半非常漂亮,只可惜平常沒人有這個運氣看到,誰讓她這個女兒在意的事情太少呢!因為不在意所以總是無所謂,所以總是顯得心不在焉。此時蘇易的表情懵懂又無辜,每當蘇易出現這個表情就代表她有在意的事情並且想不透。
李玉靜擔心的起身問「怎麼了?」
蘇易收起疑惑說「你剛剛在蹙眉」。
李玉靜臉一僵解釋說「睡覺,在做夢嘛!」
蘇易毫不客氣的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李玉靜驚訝于女兒的犀利,也听出了蘇易話里的弦外之音,一笑掩飾「什麼時候變的這麼敏感了?」
听的出來母親在轉移話題她賭氣的回答「媽媽的第六感一向很敏銳,我當然是遺傳自你啊」她任性的嘲諷著,弦外之音便是︰我是你的女兒你心里有事,我自然知道。
听到女兒的回答李玉靜別過臉,無奈的嘆息「唉……」
看到母親難過的樣子蘇易意識到自己的過分,內疚的低下頭說「對不起」听到女兒道歉李玉靜心疼的摟住女兒。
只是蘇易不知道母親之所以難過是為女兒難過。
這件事到這里便告一段落,兩人出去散步找私房菜館,地址離這里不遠蘇易不能走太久因為車禍本身的傷害就已經在蘇易身上留下了病根,如果太累就會冒冷汗,頭暈目懸直至昏倒,蘇易走了將近二十分鐘看到麥當勞門口的椅子對李玉靜說「媽媽,我們歇一會」兩個人走走停停歇了三四次終于找到了秦阿寶私房菜館。暗紅色的門,門不大,木頭的,有一種神秘感。
李玉靜扶住快要虛月兌的蘇易,剛要敲門,門「吱呀」一聲開了。一個長相俊秀,稚氣未褪的男生,看見門外的兩個人沈風深表歉意地說「不好意思,我們十點鐘才開業」說完看到臉色蒼白一頭汗水的蘇易倒吸一口氣驚訝的瞪大眼楮問「她是怎麼了?」迅速的扶住蘇易的另一邊「快,快讓她進來」蘇易進門便立刻被里面的綠景所吸引了,門內居然別有洞天。
是一個不小的院子,像是北京的四合院加日本庭園的綜合體。很美,很夢幻。就算是沖著這目酣神醉的景色也會有人擠破門檻來吃飯吧!因為會讓人有一種進入陶淵明筆下的那個桃花源的感覺。沈風扶著她進入一間屋子,哇,就連屋子里也是古色古香,綠色的吊蘭,已經開了白色的小花小巧精致,看似柔弱實則堅韌的蘭花。蘇易感覺自己像是散了架一樣,坐在椅子上看著小花。沈風扶她坐下後,就匆忙得出去了,李玉靜心疼的拿手絹給她擦額頭上的汗。
沈風端著一杯水進來說「喝點水,會好一些」說著將水放在木桌上。
蘇易很感激他的細心,虛弱的起身說「謝謝你」看見沈風紅了臉頰,隨即感到天旋地轉,然後……眼一黑,腿一軟倒在了地上。
「蘇易」李玉靜失聲尖叫。
醫院。
「曹醫生,我女兒她怎麼樣?」
「她低血糖,沒吃東西是不能走遠路的!她這種體質不能挨餓,否則就會身體發虛最後變成現在這樣」曹爾神情嚴肅,但是看見李玉靜心疼內疚快要哭出來的表情不自覺地放柔了聲音說「她問題不大,打了葡萄糖就會好了,您不用擔心了」看著李玉靜依然沒有變化的表情,他無奈嘆息又看了一眼蘇易默默地走了出去。
李玉靜充滿自責,氣自己怎麼這麼粗心大意。蘇易感覺到濕意緩緩醒來,媽媽握著她的的手貼在自己的臉頰,眼淚粘在彼此的皮膚上「媽媽」她的聲音沙啞。
李玉靜上前緊張的問「感覺怎麼樣?哪里還有不舒服?」說著想起來「我去叫醫生」
「媽」蘇易及時拉住她說「我沒事,我想喝水」
「好,你等著啊!」說著就出門了。
媽媽出去後曹醫生進來神情肅穆「你這不是胡鬧嗎!你媽媽不了解,你還不了解嗎!你萬一有個好歹你媽怎麼辦!你要記住人活在世上不單單是為了自己」
「是」蘇易知道是自己的不對,低頭認錯。
曹爾見他這樣也心軟了咳嗽了一聲說「好好休息,別讓你媽媽再擔心了」說完走便走了。
打完點滴,蘇易和媽媽就跟曹爾打招呼走了,在外面吃了飯,回了到酒店。母親郁郁寡歡可能是被嚇倒了,一直臉色蒼白。蘇易內疚,問酒店要了一杯熱牛女乃。
晚上來兩人都沒睡好,很早就醒了。天邊浮起了魚肚白「媽媽,以後我會照顧好自己,你不要把昨天的事記掛在心里好嗎?」
「如果可以媽寧願和你交換」
「我知道這個世上媽最愛我」她摟住母親。
兩人相擁在一起,一切盡在不言中的擁抱。
媽媽可能真的嚇壞了,一連幾天都提不起精神,這讓蘇易十分心疼。媽媽去拜訪私房才館的大廚了,她在手機看日歷時才想起對了明天就是一夏的生日了,這幾天都忘了。她心想太好了,一夏生日到了,剛好可以和媽媽一起給他慶祝,這樣她最愛的兩個人就會打破隔閡,增進感情,呵呵……好主意。蘇易暗自高興,心里策劃著先不提醒他生日到了,再買一個蛋糕做幾個菜和媽媽偷偷在家等他回來,然後突然出現給他一個驚喜。笑意在她的嘴角蔓延開來,就這麼決定了。
第二天對媽媽提起,只見媽媽臉色一變,她的心也跟著一沉。
「你確定他會有空?」媽媽毫無預兆的說出她的憂慮,是啊!最近宋一夏忙的不像話記不記得先不說,他有時間嗎?即使他回來再晚,她也會等可媽媽會等嗎?……會,為了她媽媽會陪她一起等。她相信媽媽,她懇求的對媽媽說「媽媽,再晚他也會回家的,媽媽~~~」最後干脆撒嬌的搖媽媽的手臂。
李玉靜受不了她嗔怪道「行了,去買菜」雖然早就知道媽媽會答應,但媽媽真答應的時候蘇易還是很感激,感激媽媽對她的這份疼愛,不自覺鼻子一酸霧氣朦朧了眼楮。到了晚上,蘇易才發現忘記買飲料對媽媽說「媽,我去樓下買瓶飲料,就回來」
媽媽走過來說「你在家吧!我去買」
「這里我比較熟,沒事的我一會就回來」
「我來時看見附近有一家便利店,記得怎麼走」李玉靜叫她放心自己就出門了。
買飲料回去的路上突然覺得這時回去不太好,可能是看出女兒真的很愛宋一夏不自覺地替他找理由︰可能是最近蘇易總是陪著她,宋一夏才會對別的女人起了興趣,如果給他們單獨相處的機會,在溫馨浪漫的氣氛下敞開心扉聊一聊,說不定兩人的感情還是有轉機的。沒錯,先讓他們單獨呆會在說。
李玉靜坐出租來到市中心打包一份巧克力點心後,打算散步回去,眼楮往一家西餐廳一瞄,隨即愣住了。那一刻她明白女人的天真是不分年紀的。
櫥窗里一對男女隔著桌子笑得如木春風,桌子中間的花瓶里是一束嬌艷玉滴的玫瑰,兩人拿起手邊的紅酒在曖昧的氣氛里踫杯,喝下。女子並不是很漂亮,卻因為面前的男子而紅了臉頰,如同桌上的紅玫瑰。
火氣從李玉靜心里冒出來,她拿出電話心想著︰我寧願你明白的活著也不要你糊涂的幸福。可是剛要按呼叫時她卻按不下去,看著櫥窗里的那兩個人,她恨不得沖過去撕爛他們的臉。她的女兒竟然什麼都不知道,還以為自己有多幸福卻不知道這幸福有多脆弱,多虛偽。最終她放下手機,打的回去了。
回到家,看到女人兒獨自躺在沙發上,閉著雙目說「媽回來了呀!」很平常的一句話。
李玉靜卻覺得女兒太淒涼了,還沒結婚呢,宋一夏就讓女兒這麼孤獨,結了婚那還了的。
她一句話都沒說坐在蘇易放小腿的地方,將蘇易的小腿放在自己的大腿上心疼的撫模著左小腿說「蘇易,媽受不了了」說這聲音顫抖起來「媽看見宋一夏在玫瑰園西餐廳和另一個女人吃飯」邊說邊看女兒的表情,只見女兒的表情沒什麼變化。
蘇易輕輕啟唇「是嗎?」好像已經預料到了一樣「我想親眼看一看」說著起身。
「蘇易」李玉靜想要阻攔,卻知道阻止不了「媽陪你」
「不」蘇易拒絕「這件事我想自己面對」
李玉靜知道女兒越遇到事情越是冷靜,可越是這樣她越是心疼啊!她忍住想要隨她去的心思說「媽去酒店等你」
「嗯」。
為什麼來?
只是給自己找一個死心的理由吧!
只是給自己找一個證明他已經不再愛你的理由。
……是哪里在滴血?
……好痛。
蘇易看著餐廳里曖昧燈光下的那兩個人的笑臉,面無表情,單薄縴瘦的身影悄然轉身悲傷的走下台階,抬頭,今夜月朗星稀,夜風微涼︰
二零零八年,陽歷七月十二日,陰歷六月十六日,星期六。
我的愛情死在文星路,玫瑰園西餐廳櫥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