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西,南昌。請使用訪問本站。
一間富麗堂皇的酒店二樓的雅間之中,有兩人倚窗而坐。
其中一男子眉清目秀,相貌俊朗,然而從左眼眉頭到眼簾之下卻有一道刀疤,而且還沒了一條右臂。這人卻是落塵。
而與他一道來此的楊蓮亭,卻已易容改裝,披著一件青布長衫,臉色蒼白,像足了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病書生。即便是熟悉之人面對面站著恐怕也認不出他來。
廣東距南昌足有一千六百多里,然而楊蓮亭卻像個鐵人一般,馬不停蹄的趕路,硬生生將幾匹良駒給跑死了。然後腳步如飛的他直接扛著落塵跑了三百多里,直奔到了南昌。
當然,這事落塵半個字都沒對外透露,倘若這事傳出去就太掉楊蓮亭的價了。甚至到了此地,他們二人也沒露出自己真正的身份。
這酒樓便矗立在寧王府不遠處,二人在三樓之上向下望去,甚至都能看到寧王府的大門。這酒樓的老板,表面是依附朱宸濠的富商,實則卻是當年西岳商會留下的人。
落塵道︰「任我行真的會來找朱宸濠?」
楊蓮亭搖頭道︰「這事我也不確定。不過當年朱宸濠還沒繼封寧王之時,任我行便已經與他有了勾結,想來他們之間必是有著不尋常的關系。任我行月兌困之後第一時間就跑到江西,或許便是想來找朱宸濠。跟蹤任盈盈他們的探子都死了,最後發現到他們的地點是在撫州。如今沒有了線索,我們也只能暫時在此守株待兔了。」
說著,楊蓮亭便斟酒,便問道︰「听說不少人上門為你說親,你都拒絕了?」
聞言,落塵點了點頭。
楊蓮亭笑問道︰「都不合你的意麼?」
落塵搖了搖頭。
楊蓮亭道︰「三十而立!你年紀也不小了,是個成家了。總不能一直孤家寡人。」說著嘆息一聲,道︰「以前覺得雪千尋也算不錯。結果她……腦袋被門板夾了!要不跟你也算合適。」
落塵不由嘴角一搐。
若是非要娶妻,他寧願隨便相個親,打死也不會選雪千尋。
楊蓮亭本欲還想勸說一番,忽然,卻是一怔,站起身看向寧王府。
落塵當即也站起身,抬眼看去。
只見寧王府內外竟是有些騷亂。街道上的人齊齊喧嘩起來。
落塵神情愕然的張大了嘴巴。
他卻是見到一個披頭散發,赤身露體的男人從寧王府中跑出大街之上。
落塵喃喃道︰「這人似乎有些眼熟。」
楊蓮亭道︰「不是眼熟,而是熟人!」
落塵驚疑道︰「是誰?」
楊蓮亭道︰「唐寅唐伯虎。」
落塵一怔,驚呼道︰「唐伯虎?他……他這是瘋了嗎?」
下方這個看著有些瘋瘋癲癲,赤身果奔的男人竟然是昔日的風流才子唐伯虎?
楊蓮亭嘆道︰「瘋是瘋!不過是裝瘋。為了月兌身避禍,他還真敢豁出去。走吧!下去幫一幫這個老朋友。」
吩咐了其他人在此盯著寧王府的動靜之後。楊蓮亭與落塵便走出了酒樓。
這時,赤身果跑的唐伯虎正好向著二人方向走來,神情瘋癲,嘴中囔囔著一些胡話。街道兩旁,樓上樓下的人都探出頭來圍觀著他,對其指指點點。
唐伯虎應寧王朱宸濠之請赴南昌半年余,後察覺寧王圖謀不軌。才會裝瘋在大街上果奔,以此來月兌身避禍。
這是歷史有記載的事情,楊蓮亭記得這些,然而現在一切都因為他而變得不同了,卻沒想到唐伯虎依舊還是被朱宸濠盯上,被邀到了南昌。而時間雖然對不上了,但唐伯虎卻依舊選擇了同一個辦法來月兌身。
裝瘋賣傻,甚至赤身果奔。這樣的事情不是誰都有勇氣做得出來,楊蓮亭知道唐伯虎一身傲骨,被迫做出這樣事情,只怕深受打擊。
楊蓮亭和落塵走到人群最前方,此刻,唐伯虎跑過二人身前之時,見到落塵卻是一怔。眼神有些驚疑,隨即又哈哈大笑,眼角含淚,繼續向前方奔跑而去。
落塵沒有易容。他的那張臉是任誰一見就不會忘記。當年唐伯虎與楊蓮亭交好之時,沒少見過落塵。顯然他方才是認出了落塵。
落塵當即看向楊蓮亭。
楊蓮亭道︰「讓人準備一輛馬車。」
不多時,楊蓮亭與落塵駕著一輛馬車追向唐伯虎。
「吁……」
當馬車來到唐伯虎身旁之時,楊蓮亭當即一勒馬韁。唰的一聲扔出一件長袍披在唐伯虎身上。叫道︰「唐兄!上車!我送你出城。」
唐伯虎怔了怔,看了看落塵,咬咬牙,緊緊抓著衣袍,躥進了馬車內。
「駕!!」
楊蓮亭一揮鞭,直接便駕著馬車往城門方向沖去。
「停下!!」
待得馬車沖到城門之下,城門守將頓時豎起長槍,呵斥道。
楊蓮亭收住韁繩,落塵則是掏出了一塊令牌扔了過去。
守城將軍接過一看,臉色一變,看了看落塵和楊蓮亭,隨後恭恭敬敬的將令牌遞還到落塵手上。轉身對著守軍一揮手,道︰「放行!」
「啪!!」
楊蓮亭頓時策馬奔出了城門。
出城後後,落塵便接過韁繩,楊蓮亭則是鑽進了車廂之中。
此刻,唐伯虎已經穿上楊蓮亭放在馬車之中的衣裳,但頭發依舊有些散亂。
楊蓮亭道︰「唐兄,朱宸濠不臣之心昭然若揭,雖然你此次裝瘋逃出寧王府,但他為求守秘,難保不會想要殺你滅口。唐兄,你暫且回不得蘇州,還是避一避吧!」
唐伯虎一驚,駭然道︰「你……你……你是何人?為什麼知道這麼多?」
唰!!
楊蓮亭撕下易容偽裝,現出真容,微微一笑,道︰「唐兄。久違了!」
唐伯虎看清後,不由驚得結結巴巴道︰「楊……楊……楊……」
楊蓮亭拿出一壺酒,斟酒一飲,又笑了笑道︰「我正好有事來南昌,卻沒想到會遇到唐兄。」
聞言,想來方才自己赤身露體在街頭奔跑的丑態被自己這位好友看見,唐伯虎登時羞憤不已。
楊蓮亭伸出來拍了拍唐伯虎的肩頭。斟了一杯酒遞給唐伯虎,安慰道︰「大丈夫能屈能伸,一時之辱唐兄不必介懷。」
唐伯虎接過酒杯,仰頭一飲,隨即悲憤道︰「為了苟活一時,一世英名一朝喪!」
……………………………………
滴答!滴答!滴答!
楊蓮亭三人乘坐的馬車奔出城門不到兩刻。烏雲密布的天空便下去了雨。
雨勢未歇,猶如銀河倒瀉一般,越下越大。
半個多時辰後,夜幕已臨近,楊蓮亭便讓落塵找個地方先避下雨。
如今兩廣、雲貴之地皆被秦國佔據。
臥榻之側,豈容鼾睡?
更別說朱宸濠與楊蓮亭之間還有舊仇。
朱宸濠怎能不懼?
但這天下一亂,也給了朱宸濠創造了莫大的機會。
他先是輦白金巨萬。遍賂朝貴,以為國居第,抵御秦國為由,說服了朱厚照,獲準恢復了前代寧王因罪被革去的護衛屯田。由此光明正大的打造了一支私人軍隊。之後大肆排斥異己,陷害打擊,扣上‘通敵賣國’的罪名擅殺江西地方官員,掃除了不服于他的勢力。
而他掠奪民財的手段更是愈加肆無忌憚。以前還是明面上一番賢王作派,暗地里養賊搶財,如今卻是完完全全露出他的真面目,瘋狂的斂財,盡奪諸附王府民廬,責民間子錢,強奪田宅子女。數假火災奪民廛地。更甚者還是聚集群盜四出劫掠,若遇有反抗者,則指使這些強盜屠殺其家。比之後世的強拆隊狠了一百倍。
以致于南昌百姓苦不堪言,楊蓮亭一路上看到了一批又一批失去田地。無家可歸的流民在四處游蕩。許多流民想南下逃入廣東,可朱宸濠卻是封死了南下的路,寧讓這些流民活活餓死,也不準這些百姓南下廣東去投靠秦國。
卻是打算著若秦國進攻江西,就利用這一批又一批的流民做炮灰。
每每看著這樣的情況,楊蓮亭就不由猶豫著自己是不是該早點把朱宸濠千刀萬剮。
落塵驅策著馬車來到一座破敗寺廟外停了下來。
破廟中生著幾團火堆,廟中有著不少人,而且人聲喧嘩,似乎發生了什麼事。
此刻,見到有人駕車停在廟外,廟中不少人齊齊轉過身,打量著從馬車走下來的楊蓮亭三人。
楊蓮亭與落塵、唐伯虎走進廟中。
環視四周,一看。
落塵頓時一怔,楊蓮亭則是嘴角一勾。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他在寧王府外守株待兔,等了多時都沒等到任盈盈和任我行。
此時,任盈盈、任我行、向問天三天卻是都在此破廟之中。想來,是與他們三人一樣,也是來此避雨的。
楊蓮亭三人走進廟中之時,棲息在廟中的眾人也都打量著他三人。
此刻,任我行與向問天坐在廟中左側,而任盈盈則是蹲伏在左側牆角旁,手指搭在一個挺著大肚的孕婦的手腕上,為她號脈。孕婦右側則是一個身著粗布,頭發有些散亂的男人,緊緊握著那孕婦的手。
楊蓮亭已再次易容改裝,任盈盈倒是沒能認出他來,可任我行一瞥落塵之時卻是皺了皺眉。眼中精光一閃,神色疑惑的盯著落塵的臉。
落塵不由心中一緊,左手不知覺的按在劍鞘之上。
「繼祖……我肚子好痛!孩子!繼祖……我們……的孩子……」
聞言,楊蓮亭當即看向那孕婦,見她破水見紅,立時便知道這女人要臨盆了。
那男子顫聲道︰「婉妹別怕!!」
楊蓮亭眉頭一挑,再次仔細的打量了那男人一會。
「呼!!」
待看清那男子的容貌後,楊蓮亭不由吐了一口氣。
這男子逢頭垢面,臉上那些卻是粗略的易容偽裝之物被雨水沖刷露出破綻的痕跡。
雖然男子饑荒面瘦,神態氣質也變了,但楊蓮亭還是從輪廓之中認出了這人。
楊蓮亭沒想到,他的這個親生弟弟楊繼祖還真的活著。(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手機用戶請到閱讀。)
Ps︰Ps:落塵這個角色是書友要的龍套。但現在每次寫到他,我就會想起自己那個不听話的弟弟。他去年出了車禍,好好一張帥臉毀了容!正好就是左眼眉毛連帶肉都沒了半邊。現在留下一道眉頭到眼簾的疤痕。雖然現在恢復了一些,也沒長殘,但還是非常感嘆。以後整容祛疤撫平,那可是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