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朝大海,春暖花開 第一眼看見你的時候

作者 ︰ 隨筆走天涯

從明天起,做一個幸福的人

喂馬,劈柴,周游世界

從明天起,關心糧食和蔬菜

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開

2010年12月20號,A大百年校慶的日子。學校發給每個教師600塊錢,外加兩個紀念銀元。當然,這樣重要的日子學生又怎麼能被遺忘呢,每人五塊錢的餐券兩張。校長說了,這是全校師生共同的榮耀,要一起分享節日的喜悅。其實這就好比土匪窩里,山大王吃著肉、小羅羅啃著窩窩頭。大王卻一個勁兒的說兄弟們,我們要有福同享是一樣的道理,喊喊口號罷了,不必太較真!

夏暖拿著這免費的餐券,卻發現平日里三塊錢的番茄炒西紅柿變成了四塊,五塊錢的土豆燒馬鈴薯變成了六塊,還真是普天同慶啊,就連這食堂里的飯菜都跟著來湊熱鬧了。番茄炒西紅柿原名番茄炒蛋,土豆燒馬鈴薯又名土豆燒肉。只因為番茄里面看不見雞蛋,土豆里面找不到肉,所以就被有才的同學給改了名字。對于大學食堂里這一嚴重有名無實的現象,很多剛入學的新生也曾經提出過抗議,甚至拒絕在食堂用餐。但是在師兄師姐的開導下也就放棄了「孩子,別太認真!難道你還想在老婆餅里吃出一個老婆來嗎?」或者說時間就是最好的老師,她教會了你隨遇而安。還記得剛剛上大一的時候在青菜里吃到蟲子,你會把整盤菜都倒掉嗎?可是到了大二的時候,你會很淡定的把蟲子都挑出來繼續把飯菜吃完。而到了大三的時候,如果哪一天菜里看不到蟲子,你甚至還會不習慣。所以說,在時間面前我們都學會了妥協、都學會了釋然。

12月的天氣充滿了寒意。夏暖看著手中的台本,人還真多阿!那些認識的或著不認識的,沒有一個是她們能夠得罪的起的。所以,今晚一定不能出錯!

陸川說夏暖,這件禮服就是為你而設計的,只有你才配的上這冷艷的寶藍色。他說這話的時候,舒落和莫青青就站在旁邊。其實,夏暖真正喜歡的是那件酒紅色的,但所有人都說寶藍色的更適合她。也罷,站在台上,終究還是要給別人看的。舞台上的夏暖,一貫的落落大方、從容優雅。也曾經自問過,是從什麼時候起她開始這樣的活著?或許,答案是十七歲那年的夏天!

最後一次彩排的時候,何石走了過來。或許有些人生來就是讓人仰望的,比如何石——校團委書記。此時,英俊如陸川也不免要失色許多。

「何書記好」莫青青趕緊迎了上去。合體的禮服把她的身材勾勒的凹凸有致,而鵝黃色又讓她顯的嬌俏可人。這難道就是傳說中天使與魔鬼的組合麼?

「何書記好」

……

陸川、楚天、舒落也都上前打招呼,夏暖站在人群後面沖何石微微一笑。所有人都羨慕他如此年輕就已經是書記,該有怎樣一片似錦的前程,但是只夏暖知道這個書記他當的並不快樂。

那是一年前,夏暖剛剛來到A大的時候。十一黃金周,去杭州的旅行團中,他是游客,而她是導游。導游證夏暖是高三那年報考的,並不會覺得很難。歷史和政策法規平時都有學習,剩下的幾門課也都是理解記憶就可以了。夏暖並不認為這會耽誤高考。事實也證明她是正確的,拿到導游證的同時她也拿到了A大的錄取通知書。

黃金周的房源本來就很緊張,再加上這個團預定的比較晚,出發的時候有人又多帶了兩個家屬。到了杭州沒有多余的客房,游客卻把所有的責任都推到夏暖的身上。在他們看來,他們是付了錢的,這年頭付錢的就是上帝,就是大爺。你導游既然拿錢了就該替大爺們解決所有的問題。

「今天這麼晚了,實在是聯系不到客房,您兩位今晚先跟我住一個房間,可以嗎?」夏暖試著和後來的兩個游客商量。夏暖本想著這個團里的人都是受過高等教育的,應該會比較好溝通。可是她不知道人的素質和他接受的教育程度並不一定就是成正比的。這世上還有一個成語叫衣冠禽獸呢,穿的人模人樣不一定就能說的出人話來。

「憑什麼我們要和你住一起啊,我們不習慣和陌生人住一起」那個年輕的女人擺明了不願意。

「小姑娘,這賺錢也不能這麼賺啊,你不就是想多賺我們一個房間的錢嘛」另一個年紀比較大的女人開口了。佛說眼楮里看到的是什麼,那是因為你心里想著什麼。所以才會有以己度人這麼一說。

「我看,我們就不要為難人家小夏了,大家就先將就一晚上吧」說話的男人叫何石,是這個團的領隊。

「小何啊,你這站著說話不腰疼。你自己一個人住一標準間,卻讓我們兩個人跟她擠一間房。不太像話吧?」年紀大些的女人仗著自己年紀大並沒有把這個年輕的書記放在眼里。

「就是,何書記您這麼幫她,是省下來的錢分您一半呢還是有什麼其他的好處啊?」她們並不知道夏暖是A大的學生,只當她和那些依靠臉蛋兒吃飯的女人沒有什麼區別。在這些自以為肚子里有幾兩墨水的女人看來,是最瞧不起這種花瓶的了,不過十仗著自己年輕一點兒、漂亮一點兒,整天就會在男人面前討巧賣乖,她們才不會吃這套。

夏暖突然想起來,有些人你是沒有辦法也沒有必要和他們講道理的,因為他們根本就不知道這世間還有道理兩個字。何石之所以可以一個人住一間標準間,是因為當初訂房的時候他就打過招呼,請幫他一個人安排一間標準間,多出來的錢他個人承擔。

「好,我的房間讓給你們住,你們早點休息,我再想其他的辦法」夏暖把自己的房間讓出來,預備在酒店大廳的沙發上坐下來打發這一夜。安排好游客的吃、住、行、游、購、娛是她這個導游的應盡的責任與義務。況且狗咬人一口,人總不至于咬回去吧?那人豈不是和狗一般見識了嗎!

「早說不就得了,誰不知道你們導游的本事啊」年輕女人陰陽怪氣的說,說完在夏暖與何石之間掃了一眼。

安頓好所有游客,已經是夜里十一點多了。夏暖在大廳里坐下,看來今晚只能在這里坐一夜了。也罷,人家不是說行走江湖的時候天當被子地當床麼,好歹她夏暖還有一張沙發呢。

「去我房間休息吧」听到這句話,夏暖的第一反應是有這麼帥的嗎,不應該是很猥瑣的嗎?

「我賣藝不賣身的」好吧,夏暖承認自己武俠小說看的太多了,或者說還沒有從剛剛的江湖情節里回過神來「我的意思是,我在這里很好,很好」夏暖心虛的解釋著。

「你如果不想明天再出什麼狀況,最好去房間休息」夏暖這麼具有殺傷力的話對他竟然一點作用都沒有,果然姜還是老的辣。

十月,杭州的夜晚不冷也不熱,讓人覺得很舒服。何石房間里的桌子上放著一壺加熱過的花雕,隱隱的透出香氣。

「你先休息吧,明天別又惹出什麼事兒來」他在桌前坐下,拿過桌上的酒壺直接喝了一大口。

「綠蟻新醅酒、紅泥小火爐」夏暖想起白居易寫給劉十九的那首詩,隨口念了出來。此情此景雖不是詩里描繪出來的意境,但暖暖的酒香倒也讓人感到親切與放松。

「哦?你讀過白居易的詩?」不是看不起她,只是多數導游留給自己的印象實在是不算太好。況且她這樣年輕就來做導游,應該是沒上過多少學的吧!何石心中煩悶,想來喝點酒會好睡一些。像這種人滿為患的季節他本意一是不想出來的,但是人在江湖,又怎能事事遂了心、如了意。上有天堂下有蘇杭,這些個教職工早就盼著這一天了,豈容他說不。當初來的時候特意要了單人間,好清靜一些,卻不想還是要與人共處一室。只是眼前的女孩兒應該不足二十歲吧,今天的事錯不在她,難道她就沒有一絲委屈?

「介意我喝一口嗎?」夏暖看著他手中的酒,不去理會他話里的驚疑。外界對導游的質疑很多,拿回扣、陪吃、陪喝、陪笑,甚至有人說導游還會陪shui。管他怎麼想,她夏暖只要對得起自己便是!

他沒有說話,而是把酒壺直接遞給她。夏暖接過酒壺,仰頭也是一大口。也許是遺傳,有那樣一個嗜酒如命的父親,喝酒,她無師自通。

「你就不覺得委屈嗎?」何石忍不住好奇,還是問了。

「我收了你們的錢,這是我的義務。」夏暖又喝了一口酒「想通了便不會委屈」不是每一個人都有資格和心情去委屈,委屈這兩個字對她來說是奢侈品,她要不起「你呢,何書記?」夏暖之所以敢進他的房間,一方面是出自直覺,認為他不是一個壞人。二來也是清楚他的底細。否則怎會貿然進入一個陌生男人的房間。經歷了那麼多的事情又怎麼可能真的傻到這麼沒心沒肺的地步。

「你認識我?」她明明如此年輕,該是一生中最明媚多彩的年華。卻為何好似繁華看盡,讓人捉不住、模不到、看不透。

「我是A大的學生」她把酒壺遞回給何石,看著他的眼楮。

「那這導游是你的業余愛好?」如果說之前讓她來房間休息只是男人以強者自居想要保護弱者,或者說是憐香惜玉的本性使然,那麼現在他對她充滿了好奇。何石怎麼也沒想到已過而立之年的他竟然會對一個不足二十歲的小丫頭充滿了好奇。

「你可以這麼理解吧」業余愛好?她還有業余愛好麼?除了上學,便是打工。或許她的業余愛好也只有賺錢了吧!但是,她並不想把這些告訴任何人。把傷口撕開給人看,她想不出這樣做有什麼意義。

喝到後來,酒竟然不夠了。夏暖又讓服務生送來許多,最後終于成功把何石放倒。坐了一會兒,夏暖安心的去沖了個澡。

這一夜,夏暖佔用了本該屬于何石的松軟大床,而他一米八五的大男人卻窩在一張小躺椅上。躺在床上,夏暖覺得這酒還真是一個好東西!看看蜷縮在躺椅上的何石,她為自己剛剛的想法感到羞愧。讓服務生送酒的時候她還悄悄的要了味精,據說這東西摻在酒里極容易讓人醉。夏暖本想把它放到何石的酒里,她怕自己不能輕易把何石灌醉,盡管她酒量很好。雖然相信他不是壞人,但這是一種本能的自我保護,畢竟是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何石雖然醉的厲害但是堅持把床留給了她,夏暖想好在她沒有那麼做。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天色還尚早。也許是喝了酒的緣故,一夜無夢,夏暖睡得很踏實,只是委屈了何石。出門的時候,何石特意看了外面沒人才叫夏暖出來。雖然兩個人只是把酒話家常,可畢竟她是一個小姑娘。夏暖很感激他的細心體貼。兩個人一起去餐廳吃了早點,竟像相識了多年一樣。

就這樣認識了,沒有多麼的驚天動地,也沒有多麼的纏綿悱惻,但認識便好。從此他們知道,什麼叫人生交契無老少,論交何必先同調……

「想什麼呢,也不知道跟何書記打個招呼」舒落踫了踫夏暖的胳膊「你看看人家,一個宿舍的你怎麼就不知道學著點」再看莫青青巧笑倩兮的模樣,不得不承認這小妮子很是漂亮。古人說東家之子,增之一分則太長,減之一分則太短;著粉則太白,施朱則太赤。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齒如含貝。那樣的美人大概也不過如此吧!

「人各有志唄」夏暖看著舒落「那你又打算什麼時候告訴他?」舒落,寵辱不驚,看庭前花開花落;去留無意,望天上雲卷雲舒。人如其名,很美的一個女子。自從相識以來,夏暖與她關系一直很好。楚天說這叫美人相惜!夏暖只听說過文人相輕,竟不知道還有美人相惜這麼一說。自己這個師兄說話總是與眾不同的。

「等有一天他的眼里有了我自然會看見,又何必要我去告訴他」舒落靜靜地看著遠處的陸川。陸川,A大校長的公子,帥氣如他、才氣如他、冷酷亦如他。只是不知道又會有多少女子為了他飛蛾撲火?

「兩個美女躲在這說什麼悄悄話呢?」楚天、陸川、莫青青陪著何石一起走了過來。

「辛苦了,晚會結束了我請大家吃宵夜」這台晚會是校團委親自主辦,校學生會承辦的。作為校團委書記,他理應過來關心一下的。

「幫我拿一下」何石看似隨意的把自己的茶杯遞到夏暖手中,雙層的玻璃杯拿在手中暖暖地卻不會燙手,夏暖會心一笑。

而這一切恰好落在莫青青的眼中。

七點鐘,舒落、陸川、夏暖、楚天、莫青青依次走上舞台,晚會的序幕由此拉開。很久以後,有人說那一晚最讓人難忘的場景不是歌舞、不是魔術、也不是小品,而是舒落、夏暖、莫青青這三個各有千秋的小女子站在台上侃侃而談的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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