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朝大海,春暖花開 金風玉露一相逢

作者 ︰ 隨筆走天涯

這一天的天氣出奇的好,沒有一絲的風。陽光照在人的身上,暖暖的,連帶著心情也不自覺的愉悅起來。夏暖特意穿了一套白色的運動服,一雙白色的運動鞋,頭發扎成馬尾。車子里有空調,下車後爬山自然是不會太冷的。月兌去了笨重的羽絨服,整個人都清爽、精神了,她很喜歡這樣的感覺。

秦海坐在車廂後排,墨綠色的毛衣搭配黑色休閑裝讓他整個人看起來干淨而沉穩。黑白配,這倒好像兩個人故意穿了情侶裝一般。

第一站是狼巷迷谷,到達山腳的時候已經10點鐘了。夏暖交代大家要保管好自己隨身所帶的財物,注意跟緊她不要迷路了之後,就帶著一群老爺子老太太進山了。別看是老年團,這群人一點都不顯老,各個精神抖擻的,用楚天的話說跟打了雞血似的。夏暖感覺自己就像是個強盜頭兒,領著自己的隊伍進山安營扎寨去了。

在車上的時候,夏暖給這些老人講景區里的傳說故事、講山里的美食,早就把這些老人哄的開心不已,都直夸小夏姑娘不僅長的俊,還又聰明、機靈,非要把自己帶來的零食分給她。搞得夏暖感動不已,感覺春天似乎就這樣來了。

一路上爬階梯、鑽山洞、過梅花樁,對于見慣了大城市里車水馬龍的人來說,這些才是最有意思的,于是都玩的不亦樂乎。夏暖一邊給大家領路、一邊講解,同時還要提醒大家注意安全。當導游就是這樣,你得學會一心多用。以至于後來秦海說她不專心的時候,她回答說我這叫專業、敬業,懂不?看吧,我們的夏暖姑娘也有不講理的時候。

最後終于來到迷谷里,這是一處喀斯特地貌的景觀。雖然不能跟桂林和雲南這些舉世聞名的喀斯特地貌景觀相比,但是在江北一帶也是罕見的了。其實景點不是太過出名,對真正出來游玩的人來說,未嘗不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兒。那些太過有名氣的景點總是游人如織,去了滿眼看到的不過是各色的人罷了。有句話好像是這麼說來著「上車睡覺、下車撒尿、來到景點一通拍照、回到家里啥也不知道」這樣反倒沒有什麼意思了。夏暖覺得,倒不如三五好友,在旅游淡季的時候漫無目,心之所向地走走來的愜意、舒坦。這一點,何石是完全贊同的。很多時候他們兩個的想法都是很相似的,這也是為什麼夏暖願意跟他在一起喝酒聊天的原因。

迷谷之所以叫狼巷迷谷,據說是因為當年野狼縱橫其間而得名。從獅子崖進去,經過「歪門邪道」繞過「旁門左道」來到瘦人谷。看著隊友們一個個都過去了,一個胖胖的老爺子犯難了,因為自己太胖了過不去。

「老周啊,過不來了吧,哈哈」隊里一個瘦瘦的老爺子不無幸災樂禍的笑著。

「老周啊,你把肚子收起來,深吸氣」有人出主意。

周老爺子使勁吸了一口氣,無奈肚子上的肉肉太過頑強,大有誓死不從的架勢。試了多次之後只得作罷。

「小夏,你領大伙過去吧,我在這兒等你們」周老爺子有點失望的說「估計前面也沒什麼好看的了,反正就一堆石頭」也不知道是在跟石頭慪氣還是跟自己肚子上的肉慪氣。

「大爺,您在這等我一會,我把大家安排在前面涼亭里休息」夏暖附在他耳邊說「我領您走一條他們都不知道的路,一會您突然出現在大家面前,嚇他們一跳,怎麼樣?」夏暖有些調皮的說到。有時候夏暖也會很安靜,但是多數時候她還是比較好動的,她告訴自己要快樂、要開開心心的過每一天。不管有多麼的苦,她都習慣笑著去面對,因為眼淚在十七歲那年夏天已經徹底的流干了。

「真的嗎?真有這樣的道兒」周老爺子有些激動。

「當然有了,您等著,我馬上就回來」

「太好了,我要好好嚇嚇他們」老爺子眼里藏著笑意「你們去吧,我不去了」那模樣像個陰謀得逞的孩子一樣。

夏暖把大家安排在瘦人谷出口外的涼亭里休息,然後偷偷的返回來接周老爺子。

「小丫頭,你說話還挺算數的哦」夏暖能看出來他眼里的興奮。

「那是,小女子我說話向來算數的」夏暖帶著他走一條很少有人知道的小路,繞三個灣就能到達大家休息的涼亭。

「小丫頭,這100塊錢你拿著吧,算是給你多跑這些路的補償」說著老爺子從包里抽出來一張毛爺爺。

做導游,遇到給小費還是比較多的。如果對方是個財大氣粗的奸商或者肥頭大耳的貪官,夏暖會毫不猶豫的拿著,但對方是一個老人,夏暖有點不忍心。只能對親愛的毛爺爺說下次再見「老爺子,您收起來吧」

「怎麼,嫌少」老爺子又抽了一張,但隱約感覺出來他的不屑。

「錢確實是個好東西」這是夏暖的心理話,打從記事開始她夏暖就知道錢是個好東西,所以迄今為止她唯一愛的男人是毛爺爺。「但你的錢我不會要,我回來幫您是我應該做的,你如果真過意不去,下次我去上海,您可以給我當導游」其實夏暖就是隨口一說,為的是讓老爺子安心罷了。

「你不是專職導游」看過太多的導游忽悠游客買東西,為的是拿回扣。像這樣給錢不拿的導游實在少見。

「怎麼說呢,我是一個學生,但是導游證我也有」所以說她不是專職導游也行。

「那你怎麼跑來做導游?」周振華有些不解。

「賺學費和生活費」夏暖平靜而真實飛回答他。

「那你剛剛為什麼不要我的錢?」這個女孩子很不一樣,他倒有些好奇了。

「我如果說君子愛財取之有道,您信麼?」做人總是會有自己的原則的。

老爺子沒有回答,但是他信。他把自己的私人手機號碼留給了夏暖,讓她以後有困難給他打電話。也許這就是他們之間的緣分。

周老爺子的突然出現讓大家都很好奇,紛紛問他怎麼過來的。他笑而不答,引得大家愈發的好奇。

休息好了之後,大家重新出發。可是悲催的事發生了,作為一個導游,她竟然迷路了。帶著一群老人走了N圈之後,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向老人解釋他們又回到了原點。

「小夏,我們之前是不是來過這個地方啊」有老人問道。

「沒有,女乃女乃您記錯了」開玩笑,能告訴你我迷路了麼,神啊,救救我吧「女乃女乃,這就是我們狼巷迷谷的魅力所在阿,沒有導游您肯定走不出去的,因為好多地方都長得差不多」其實有導游來帶路也不一定就能走的出去,就好比現在。夏暖想狼巷迷谷來過這麼多次,怎麼會迷路呢?

「你等會兒走到千層崖的時候你往上走試試看」秦海輕輕地對她說,沒想到這丫頭撒起謊來倒挺順溜的。剛剛他仔細想了想他們所走了路,發現問題應該就是出在了千層崖那個地方,前面他們都是往上走的,只有在那個地方夏暖帶著大家往下走了。

「你確定?」其實一上車,夏暖就看見他了。很奇怪,夏暖竟然覺得他有一種似曾經相識的感覺,卻又想不起來是在哪里見過。也是,當導游見的人多了,也沒有什麼好稀奇的。

「你有更好的辦法?」秦海不答反問。

「誰說我沒有,我只是想讓大家玩的更開心一些罷了,也好不負了這迷谷二字」夏暖狡辯,是不想被他小看了去,還是不想在他面前丟人?怎麼好像都是因為他?

在他的提醒之下,夏暖很順利的把大家帶出了迷谷。

「小夏姑娘,那小伙子是你的男朋友吧」一老太太得意的指著桃樹下的秦海「我剛剛看到你們一路上都在說悄悄話的」夏暖很想問一問,誰說群眾的眼楮都是雪亮的?

「不是,他不是我的男朋友」夏暖在心底感嘆,多少冤假錯案就是這樣不負責任的捕風捉影啊!

「這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啊!我看你們挺般配的啊」老太太說著還不過癮,她又拉過身邊的另一個老姐妹「你說小夏姑娘跟那個小伙子是不是很般配」

「是的啊,這一路上他們兩個說了好多悄悄話的」又來一個唯恐天下不亂的人來了。

「你也看到了呀?」老太太有一種找到知音的感覺「我就說自己怎麼可能看錯的嘛」

「哎呀,我當然看見啦」

「真是郎才女貌啊」

「是的,是的」

……

兩個老太太完全沉浸在自己幻想的故事里,直接把身旁的女主角給Pass掉了。夏暖看著那光禿禿的桃樹很是無語。

迷谷的出口是一片桃樹林,花兒應該也知道一年只有一次綻放的機會。3月底4月初的時候,傾盡一生、只開一季的桃花把迷谷的出口都給遮住了。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于歸,宜其室家。桃之夭夭,有蕡其實;之子于歸,宜其家室。桃之夭夭,其葉蓁蓁;之子于歸,宜其家人。

秦海靠在桃樹旁邊的石頭上,他看著夏暖,眼里裝滿了笑意。夏暖想隔的這麼遠,他應該是沒有听見老太太們的談話內容的。只是他那樣看著自己讓她忽然想起曾經看過的一篇小說,故事的內容已經記不情了,但是小說的名字很美----三生三世,十里桃花。明年春天,這迷谷出口處的景色應該也會像故事里描繪的那麼美吧!到時候自己一定要再來看看,不是以導游的身份,而是自己慢慢的走在其間……

中午就在山里吃了飯,很多都是山里的野菜,大家吃的很開心。下午到龍興寺。龍興寺前身是大明王朝開國皇帝朱元璋早年出家的寺廟,又名於皇寺。話說這朱皇帝一生那是充滿了傳奇色彩!少年出家做和尚、青年要飯雲游四方、中年馳騁疆場,最後開創了具有277年歷史的大明王朝。朱皇帝乳名朱重八,因其在家族中排行老八。偏偏這朱皇帝出生于1328年;登基坐殿于1368年;駕崩于1398年,好巧不巧的是都有這麼一個八字,而我炎黃子孫又對這個八字兒情有獨鐘。于是乎龍興寺儼然就是一福地啊!前來燒香祈福的人都快把寺廟的門檻給踩平了。

山門處是已故佛教協會會長趙樸初老先生親手所書的龍興古剎,四個大字蒼勁有力,但很少被人關注。也是,大家來這的目的本就不是欣賞書法。

其實今天的龍興寺早已不見當年的輝煌,只有太祖殿前兩棵清朝末年的古槐樹和寺里的三樣青銅器(鐘、鼓、鑊)似乎還在訴說著往日的盛況。鑊在字典里的解釋又稱鍋。龍興寺最鼎盛時期佔地面積1280多畝地,僧侶眾多。想想這麼大四口裝滿稀飯的鍋,那場面該是多麼壯觀。

「小夏啊,來之前我們听說這兒的大師算命可靈了,是真的嗎?」一老太太滿懷希望的問到。

「是啊,小丫頭啊,你一會兒可要帶我們去好好求一個」眾人附和到。

靈與不靈,這其實只在人一念之間。信則有,不信則無。夏暖相信佛法無邊,卻無法相信眼前一心向錢的和尚。但她並不會阻難別人,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自由。拿錢的人開心,花錢的人舒心,既然是你情我願,那麼也就無可厚非。

「小夏姑娘,你們不求一個嗎?」熱情的老太太,夏暖不禁猜測她的真實身份會不會是一個媒婆。

「要不我們也求一個」剛才還在遠處的秦海突然冒出來嚇了夏暖一跳。

「要求你求,我才不求」夏暖可能不知道,她說話的語氣多麼像賭氣的小媳婦「嚇死人了」

「那你幫我求一個」秦海並不介意他的拒絕。

「憑什麼我要幫你求」夏暖上下打量了秦海一番,別以為你長的帥點我就會幫你。姑娘我不吃這一套,除非你的臉可以像毛爺爺的臉一樣管用。

「因為我是你的客人」這話听起來就好像是嫖客對姑娘說,爺是花錢的,你敢不從了爺。

「我幫你求,菩薩怎麼分的清楚是你的還是我的」夏暖希望這個理由可以打消他的想法。

「沒關系,我知道就好」秦海想反正你的就是我的,我的就是你的,何必分那麼清楚。

「那錢誰出」夏暖忍無可忍,直接說出了重點。這個人也太不知趣了吧,非要人把話說的這麼直白才行嗎?這和尚上嘴唇一踫下嘴唇那就是一張紅通通的毛爺爺啊!萬一看你是個好宰的主,說你是什麼上上簽,那你好意思不再添兩張嗎?夏暖才不會把辛辛苦苦賺來的錢平白無故送的送給了這些游手好閑的和尚,據說他們白天是廟里的和尚,晚上就出去風流快活了,好多和尚外面都是有老婆有小孩兒的。

「放心吧,你出力我出錢」秦海嘴角上揚,恰到好處的弧度。夏暖想自己一定是被這溫柔的笑給迷惑了,否則怎麼乖乖兒的會去幫他求簽呢。

「鳳凰雙棲魚比目,願作鴛鴦不羨仙」和尚煞有介事的念叨著「女施主,您這可是上上簽啊,得此簽者必得佳偶」夏暖被他這一聲女施主給雷暈了,是在拍電視劇麼?還是穿越了?

秦海很爽快的把毛爺爺遞給和尚,和尚並不接而是振振有詞的說到「施主,出家人不為錢財」儼然一副視金錢如糞土的模樣。

秦海把手收回來,看著夏暖。夏暖還在暈眩中,忘了提醒他和尚的意思是叫他把錢放到功德箱里。

一群老爺子老太太仿佛自己兒子娶到媳婦一樣高興,跟著夏暖往前面的七佛寶塔走去。和尚眼看這人都要走了,也不好意思直接說喂,你還沒給錢!急的額頭上都快冒汗了。只得一個勁的說「施主,好人有好報,心誠則靈、心誠則靈」言外之意,今天你要是敢不給錢,那就不靈了。好在秦海反應不算遲鈍,

在和尚眼神的引領下(和尚看毛爺爺的眼神就好比那大灰狼看小綿羊一樣,恨不得立馬撲上去),把錢放到了桌子上。和尚那顆懸著的小心肝這才落了地。

從龍興寺出來的時候,已經快四點鐘了。冬天的四點鐘太陽公公已經不再傳遞它的溫暖了。好在夏暖有秘密武器,也不知道這暖寶寶是誰發明的。貼在身上很是管用,就像三九的廣告----暖暖的,很貼心。

老人們都樂呵呵的走了,並表示小夏姑娘去上海一定要告訴他們,他們要盡地主之誼。回過頭卻發現秦海還沒上車。

「糟了,車子走了」這下怎麼向師兄交代,她夏暖就算不是金牌導游,可也算是合格的啊,怎麼今天總是出狀況。先是迷路,這下又把客人落下了。

「走吧,我們回去吧」他卻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好像被丟下的人根本不是他。

「上海太遠了,我可不可以不去」這人也太狠了吧,難道還要她親自送他回去?

「既然你不跟我回去,那我只好隨你留下了」秦海故意逗她。

「啊!」今天出門應該看看黃歷的,或者等會兒回宿舍讓木子好好給自己算算,她對時下流行的星座頗有研究。

「師兄,我把一個客人給弄丟了」夏暖給楚天打電話,顯然已經被嚇的語無倫次了。

「丟了?」電話那邊的楚天不敢相信,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一大活人會丟了,再說秦海不是跟在團里的嗎「小師妹,你別急,你現在在哪,我馬上過來」

「我剛從龍興寺出來,在學校南門口」話說這塊風水寶地龍興寺就在A大老校區東邊,寺院與學校也就一牆之隔。當年與世無爭的和尚與人類靈魂的工程師為了後山的一塊地還差點大打出手,當然這又是後話。

「好,你在那兒等我,別動,我馬上就過來」這邊楚天趕緊給秦海打電話「和尚,你們把什麼人弄丟了」

「沒有」秦海對這女人的智商有些懷疑,他這樣一個翩翩少年很像是跟那一群老頭老太太是一起的嗎?

「你沒跟我小師妹在一起?」

「我們在一起」秦海看了一眼夏暖「在南門口」

「我馬上就到,見面了再說,掛了」

楚天趕過來的時候,就看到一臉愁容的夏暖和滿面春風的秦海「小師妹,你沒事吧」見慣了台上優雅大氣,私底下靈動灑月兌的她,突然看到她這副不知所措的模樣,竟然讓他有一種心疼的錯覺。

「我沒事」夏暖想自己倒是沒什麼事兒,只是這位老兄今天肯定是會不去了,天都這麼晚了。

「和尚,怎麼回事?」楚天轉過身問秦海。

不等秦海回答,夏暖就解釋到「師兄,這不關和尚的事」雖然和尚解的簽比較雷人,但這人沒上車真不能怪人和尚。

「你告訴她的」難道第一天見面秦海就告訴她自己的外號了?

「她說的是那邊的和尚」秦海看了看龍興寺的方向。

「師兄,你們認識?」夏暖後知後覺的問。

搞了半天,原來眼前的人就是楚天的合伙人秦海?A大工商管理系的高材生秦海?那個傳說中不近的和尚秦海?她今天的老板秦海?

「你會扣我工資嗎?」導游迷路肯定會被旅行社扣工資的。

「那要看你表現了」秦海看著她,整個人如同春天里溫暖的太陽。

夏暖被他看的發毛,一時大腦短路,突然想起龍興寺和尚念叨的那支簽,不由的滿臉緋紅。秦海看著她的模樣很是開心。

那一晚是秦海請夏暖和楚天在品大三吃的淮揚菜。夏暖本來想說去江南公社吃湘菜的,但楚天說淮揚菜貴一些,要好好宰秦海一頓。

人說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短,夏暖不僅吃了他的飯,還把他的客人給帶迷路了,唉,看來這賊船是上定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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