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一樹一樹的花開/是燕/在梁間呢喃/你是愛/是暖/是希望/你是人間的四月天」。
四月,桃紅柳綠,鶯歌燕舞,看山山青,看水水綠。這個世界就像情人眼里走出來的西施,怎麼看怎麼美!
夏暖她們被隔離已經有五天了,4月1號就這樣來了。這個外國的節日之所以這麼受追捧,原因大概在于這一天你可以開一些無傷大雅的玩笑,放松一下緊繃的神經。或者借著這個契機說一些你平日里想說而又不能說的話吧!
這天晚上楚天打來電話,自從被隔離他還沒見過她。不是不想,只是不能!
「喂,師兄」夏暖一邊用肩膀抵住手機,一邊抓牌。幾個人正在宿舍里玩斗地主,實在是太無聊了。牌是前兩天讓秦海送進來的。
「在干什麼呢?」楚天正抱著一大束玫瑰站在隔離房的外面。
「在斗地主啊!」夏暖跟黎蘇對家,小魚跟木子對家。夏暖她們已經輸了好幾局了,臉上被貼滿了畫著烏龜的紙條。可見她們無聊到了什麼地步。
「你下來一下」楚天來回走動著,心里有些不安與緊張。從未想過自己也會有這麼一天,為了一個女人而緊張,他自嘲的笑了笑。
「我,我不能下來」規矩定好了的,不到結束紙條不能拿下來,而且最終必須拍下照片留作紀念之後才能摘下來。實在是一群無聊透了的孩子。夏暖要是現在下去就必須帶著紙條下去,實在是太丟人了。
「師妹我失戀了,你就不能下來安慰我一下嗎?」這注定是一場還未開始就已經夭折的愛情。
「師兄,你又把哪家姑娘拋棄了啊?」這些姑娘怎麼就這麼執迷不悟呢?明明知道他是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卻還這樣前赴後繼。唉!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阿!
「相公,我可不可以把這個摘下來啊」夏暖對小魚撒嬌「這出去丟的可是你的臉啊」
「哼,你早就不是我的老婆了,你去丟胡大俠的臉吧」小魚不為所動。
「老公,我去幫你監視她!看她會不會半路偷偷摘下來」木子跟著起哄。
「不摘就不摘,姐我還怕了不成」夏暖想反正大晚上的也沒多少人看的見自己「回來繼續啊,鹿死誰手還不一定呢」
夏暖就這樣帶著滿臉的小烏龜下樓了。她想這還是原來的自己嗎?怎麼變得如此幼稚?一定是跟秦海呆久了,近墨者黑,被他傳染了。恩,一定是這樣!可憐的秦海,躺著也中槍啊!
「師兄」燈光下的楚天好像更帥了,難道不僅美人要在燈下看?這男人在燈下看也會更帥氣?明天要讓秦海站在燈下試試看。
「你捂著臉干嘛?」楚天想要拿開夏暖的手。
「別,張痘痘了,不能看」夏暖同學撒謊「師兄,你拿著花干嘛?今天又不是情人節」
就是因為不是情人節他才能拿「送給你」
「師兄,你沒發燒吧」夏暖同學踮起腳尖模他的額頭,他太高了,而她只穿了拖鞋,必須使勁的踮腳才能模的到「不燒啊,怎麼說起胡話了」
「噗」楚天看她滿臉的烏龜,樣子實在是太可愛了。
「啊!」夏暖準備收回手擋起來。
「別擋了,反正我都看到了」楚天把他的手拿開「我的小師妹,怎麼樣都好看」
「真的嗎?」夏暖同學的虛榮心得到了小小的滿足「你說秦海看到了會說好看嗎?他會不會說我幼稚?」女人一旦戀愛了,或多或少總會有那麼一些不自信,害怕他眼里的自己不夠好,這是不是每個戀愛中女人的通病?
「你就那麼在乎他的看法?」這一杯苦酒是他自己釀的,他一口一口的咽,從嘴里一路苦到心底。
「有一點點」夏暖不好意思的笑了「你這花不會真的要送我吧?」夏暖指了指楚天手中的玫瑰。
「原本是要送給比別人的,可是人家不要,只好便宜你了」楚天口中的人家不是別人,正是夏暖。
「不會吧,師兄!還有女人會拒接你的花」夏暖覺得這個女人還是很有定力的「師兄,看來這可不是個一般的女人哦,值得多花點心思,加油啊」夏暖,你個妖孽啊!給人一刀之後還要再撒點鹽。
本著不能浪費的原則,夏暖還是把楚天的花拿回了宿舍。這麼漂亮的花扔了怪可惜的。看著夏暖遠去的背影,楚天想自己難道就只能這麼站在她的背後看她的背影了嗎?
「和尚?」秦海一只手拍在楚天的肩上。去年寒假他就看出來楚天喜歡夏暖,只是那個時候他自己也是情到深處,沒有了退路。
「去喝一杯吧」其實秦海的酒量極淺,兩瓶啤酒,或者二兩白酒就可以把他灌醉。但是有些時候喝酒並不是目的,你可以把想要說而又無從說起的話都融入到酒里。
兩個人拎了一箱灌裝啤酒來到後山。開采的人把山上的石頭挖走了,留下一個個大大小小的水塘。水的顏色極藍。有點像大海的顏色,很美!應該是里面含有礦質元素而導致的吧。白天到這來的人很多,站在山頂上可以俯覽整個A大。但是晚上卻極少有人過來,因為這里曾經自殺過一個男生,據說是為情所困。想想也是,女人有了傷心難過的事兒還可以找人哭訴,而男人呢,他們什麼事兒都得自己扛著,不能說。
「楚天,抱歉!」第一眼看到的時候他就認定了是她!這輩子都不會改變,所以對兄弟他只能說抱歉。
楚天也灌下一大口啤酒「不用對我說抱歉,如果有一天你做了任何一點兒對不起她的事,那麼說抱歉的人將換作是我」只要她好,他便認了。可是如果他敢有半點對不起她,即使是兄弟也不可以!
兩個人都不再說話,只管喝酒!最後的結果毫無懸念,秦海醉的一塌糊涂,楚天把他扛回去。當然,這一切夏暖都不知道。她把花拿回去之後不可避免的又引來了莫青青的不屑。傻子都看得出來楚天的心思,就你夏暖看不出來,騙誰啊!不過是有了真命天子,還想有狂蜂浪蝶罷了!
睡到半夜,芮雪突然發起高燒,並且開始說胡話。滾燙的額頭把一群女孩子嚇的不知所措,夏暖她們去找管理員,卻發現管理員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離開了。沒辦法,夏暖只得撥通了何石的電話,何石很快趕了過來。安排校醫務室的醫生給芮雪檢查,40度的高溫把醫生也嚇了一條,畢竟是在這樣一個非常的時期!好在打過針、吃過藥之後芮雪的燒退了下來。但是醫生還是建議把芮雪安排到五樓去,以免傳染給其她人。
「那就安排到五樓吧」何石覺得還是听從醫生的建議比較好。當然他也有那麼一點私心,把她留在這里和夏暖住在一起,他不放心。
「不,我不去五樓」五樓住的都是發燒的學生,芮雪怎麼也不願意去。
「不去,難不成你想把我們大家都害的跟你一樣發燒才甘心嗎?」莫青青很大聲,不管她的發燒跟甲流有沒有關系,莫青青都不想她留下。這個宿舍莫青青現在最討厭的就是芮雪和夏暖,如果能把她們兩個一起趕走那才痛快!
「老大,你跟和書記說,我不去五樓,我不要去五樓,我沒有得甲流」芮雪知道這里能幫她的就只有夏暖了。
芮雪的樣子很可憐,梨花帶雨,這一次她不是裝出來的,這是對甲流的恐懼,或者說是對生命的渴望吧!有幾個人是不怕死的呢?
夏暖看向黎蘇,如果沒有發生金龜婿這件事夏暖一定會幫芮雪,可是現在她不得不考慮黎蘇的感受,她受了那樣大的罪!
「今天這麼晚了,明天吧」黎蘇雖然面無表情,但終究是幫了芮雪。如果說自己不恨芮雪,那是假的!可是畢竟是一個生命,她已經殺死過一個生命了,那個還沒來得及看一眼這個世界的小生命,那個在她肚子里孕育了一個月的小生命。所以她比誰都知道生命的可貴與脆弱!
「何書記,芮雪的燒剛剛才退,萬一到上面再被傳染一下,恐怕不好」黎蘇都願意,她還有什麼不願意的呢。
「你就不怕她傳染給你!」這丫頭怎麼就這麼沒心眼,往日的聰明勁都跑到哪兒去了。
「不會的,哪就這麼容易被傳染了,我不怕的」
「你不怕,我怕!」何石不說了,他是老師,她是學生,現在還不是說這些的時候。他自己可以無所謂,可是必須為她考慮。況且這是公共場合,他剛才那一句話已經很不合時宜了。是自己太過激動了,沒想到已過而立之年的自己還會有瘋狂的時刻,為了一個女人,一個小自己十來歲的女人,或者說是女孩兒「算了,先觀察一晚上,如果明天還發燒就轉到五樓」他只能答應,如果對她的保護太過明顯,那反而會害了她。
「謝謝」
「給她們留一些板藍根之類的藥,都預防一下!」前半句話何石是對校醫務室的醫生說的,後半句則是對夏暖她們說的「管理員呢?」處理完這邊的事,何石開始秋後算賬。作為這邊的管理員,學生半夜發燒竟然找不到人。如果今天發燒的人是夏暖該怎麼辦?他不敢想象!
「何書記」何石已經從團委書記升為校黨委副書記。那個管理員不知道從哪里听到風聲,知道何石來了,趕緊趕了回來「家里臨時有事,我剛走一會兒」她狡辯著,其實每天夜里她都不在這里。她不服氣,那麼多人憑什麼要安排她來這個倒霉的地方。
「既然家里有事,那就回去吧」何石的臉上看不出是喜還是怒。
「謝謝何書記,謝謝何書記」管理員高興的連聲道謝,看來虛驚一場啊!她抹掉額頭上的汗水,也不知道是嚇的還是剛剛跑過來而冒的汗。
「從明天開始就不用來上班了,通知後勤部安排其他人過來」何石對身旁的人說到。
「那我怎麼辦?」管理員開始有一點著急,事情好像不是朝著她想的那個方向在發展。
「你就回家呆著,你家里不是有事嗎!」其實何石並不是一個得理不饒人的人,但是前提是你不能觸及他的底線。事關夏暖,他不得不如此!再說有時候也需要殺雞儆猴,讓相關的人員都長長記性,畢竟這里面住著好幾百個學生。萬一出點什麼事,後悔就晚了!
「何書記,我就這麼一次,您就通融一下吧」管理員開始求她「再說這些學生都這麼大了,能有什麼事兒啊」她如果不說這後半句話倒還好,這麼沒有責任心的人確實不便留下。
「你明天去財務科把工資結了,其他的話就不用再多說了」他懶得跟這種不知悔改的人多話。
「姓何的,別以為你有多了不起。不就是一個破書記嗎,還是個副的」她情知多說無益,索性撕破臉來罵個痛快「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跟這個小狐狸精的關系」她把手指向夏暖「你不就是擔心她,才把火氣發到我身上的嘛」
「你住口」何石很想沖上去給她一巴掌,如果她不是一個女人。
「你再說一遍!」夏暖覺得莫名其妙,她招誰惹誰了,竟然罵到她的頭上。
「說就說,你們敢做那不要臉的事兒,我還不敢說嘛」管理員沒听出夏暖的語氣,看她一臉的平靜只當她不敢把自己怎麼樣,卻不知道這是夏暖氣極的表情。
「啪」響聲清脆,夏暖使足了勁!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還其十分!她夏暖不是那麼好欺負的「以後給自己的嘴巴留點口德,別叫臉跟著這張臭嘴吃虧」
管理員有那麼一瞬的呆滯,眼前的女孩兒這樣年輕,遇到別人這樣的羞辱竟然可以從容不迫,如此淡定。但是她也不肯吃虧「哇,你們看到了吧!這對奸夫婬婦盡然這樣欺負我一個婦道人家」她一做到地上,扯散自己的頭發,放開嗓子大喊大叫「啊,我不活了」傳說中的潑婦罵街應該就是這個樣子!整個三樓的學生都被她的哭鬧聲吸引了過來。人都是比較喜歡看熱鬧的,況且這熱鬧是有關于A大的黨委書記,是浪漫的師生戀?還是可惡的小三插足?這一爆炸性的新聞事件對于這些被隔離中的孩子們來說,無疑是給枯燥的生活注入了一支強有力的調味劑。莫青青嘴角輕揚,她滿意的看著眼前的這一幕。這個管理員果然沒有讓她失望!何石,這是你自找的,可怪不得別人!你不是凡事都護著她夏暖麼,那你就使出通天的本事來,到看看你這次要怎樣護她周全?
最後管理員被隨行的人員強行拉走了,但是有關夏暖與何石的流言蜚語卻並未因為她的離去而被帶走,反而像是長了翅膀,一夜之間飛散到A大的各個角落。當它傳入陸夫人的耳朵里的時候,她樂了!這個管理員怎麼就這麼可愛呢?看來她要去好好的會一會這個管理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