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下來,音紅袖足不出戶,心情著實很糟,紫婷也就罷了,那許玲瓏——真是莫名其妙的徒惹了一身的麻煩。
此時,她正拿著一把剪刀為樹剪枝,實際上,是想發泄胸中的郁悶,有一剪沒一剪地胡亂忙著,好好的一株樹只剩下了樹干。
扔下剪刀,坐在琴案前,彈起了《寒梅映雪》,只彈了一半便彈不下去了,還是很煩。
算了,出去透透氣吧!
剛走到門口,差點撞到一個人,定楮一看,竟是小月。
「紅袖姑娘,你急急的要去哪里呀?」小月用手扶了她一把。
音紅袖站定,扯出了幾日來的第一個笑容,「小月,你怎麼來了?」
「將軍叫我來的,這是將軍囑我交給紅袖姑娘的。」小月說著,遞過一個錦盒,「將軍奉命去洛陽辦差,要一個月才回得來。」
「他走了?」正要接錦盒的手停了住,才剛剛嘗到情愛的甜蜜,他就要離開,眼神不覺黯淡了下來,「那,除了把這個給我,他,有沒有叫你對我說什麼?」
小月搖搖頭,沒作聲,顯然是看出了她的心事。
失望,從額際劃過。
接過錦盒,勉強笑了笑,「謝謝你,小月。」
「這是小月該做的,紅袖姑娘不用謝,小月回去了。」
回到房內,打開盒子,里面折折疊疊的似是絲綢,拿出,展開,是一件衣裙,月白色的底,綴著鵝黃色的花飾,幾縷青藍的飄帶掛于腰際,翩鴻,竟然送她這麼貼心的禮物,梨渦上,終于笑意滿滿。
打來清水,洗淨臉,坐在鏡前,淡掃娥眉,輕點朱唇,月兌下她最中意的紅色衣裳,換上月白色的羅裙,優美地轉了幾圈,望著鏡中的自己,音紅袖沒想到,她也會如此的清麗可人。
提著裙擺,在蓮兒面前展示了一番,得到了蓮兒的連連稱贊,也掃去了她幾日來的陰霾。
正高興的當兒,侍郎府的丫鬟來請她過府研香。
音紅袖看看天,太陽就要落山了,歉意地道︰「今日天色已晚,明日一早我定登門造訪。」
丫鬟听她一說,臉立時垮了下來,「紅袖姑娘,明日小姐要出門,可是香液卻用完了,小姐正在發脾氣呢,說要是不把你請去,就,就饒不了我。」
唉,這些官家小姐,總是讓她上門伺候,從來不分刮風下雨的,不忍為難那丫鬟,給了她一個安慰的笑,「好吧,我們這就走。」看來今晚是要挑燈夜戰了,回頭對蓮兒說道︰「蓮兒,今晚我怕是回不來了,你就早點關門吧!」
「放心吧,小姐。」蓮兒笑著沖她擺擺手。
她忽然覺得,蓮兒的笑,好燦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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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了一個晚上,眼皮都不曾眨一下,腰酸背痛地往回走。
奇怪!路上的行人怎地都一副表情,有的搖頭嘆氣,有的直念著「可惜」,發生了什麼事嗎?
到得留香閣前,見一群人圍在那里指指點點,口中不解地念叨︰「今日生意這麼好,這麼多人來捧場!」
再往前走走,听得有人說︰「好好的一家店,一夜之間就成了這個樣子,片瓦無存啊,唉!」
「轟」的一聲,腦里像打開了炸雷,震得她站立不穩。
按了按額頭,「讓一下,讓一下。」推開兩側的人,硬擠了進去。
頭頂的炸雷又轟開,只覺得天旋地轉,心,極力地皺縮,她看到了,一片火後的廢墟!
腿,越來越軟,就要倒下去,猛然間的一個念頭,讓她穩住了身子,霍地沖進了廢墟里,口中大喊︰「蓮兒!蓮兒!」
從左奔到右,從這邊奔到那邊,翻遍每一個角落,「蓮兒!蓮兒!蓮兒,你在哪?」邊喊邊掉淚,最後已是泣不成聲,誰也听不清她到底在喊什麼。
無力地跌坐在地上,滿心滿眼的全是哀傷。
一縷米黃,停在她跟前,蹲,將她輕輕擁入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