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長安,微涼,微寒,卻依舊朝朝錦瑟,夜夜笙歌。
馬車行駛在寬敞的路上,四平八穩,而車里的人,卻是不平靜的。
長安啊,她又回來了,她以為她今生都不會再踏入這里一步,卻還是回來了丫。
掀開車簾,看著街上的人群來來往往,好似熟悉又好似陌生。
「車夫!」她忽然喊了一聲,「向西行!」
放下車簾,回頭對著兩個不解的男人笑了笑,「想去看看我的留香閣。」
馬車停在了那條熟悉的街上,可是,那鋪子,卻不再熟悉依常。
音紅袖看著那擺滿玉器的店鋪,忽而想起李清照的那句詞,感慨的念了出來,「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語淚先流。」
「若要流淚,也要看它值不值得。」莫子塵淡淡的道媲。
她回眸一笑,「流淚?怎會!我只是賭物思情罷了!走,去看看!」
玉器老板是個中年男人,身子圓滾滾的發著福,眼見來了三個衣著相貌不凡的貴客,連忙迎了上去。
「這位小姐,兩位公子,想要什麼,隨便看,小店剛到了一批上好的玉器。」邊說邊從櫃台里拿出一盒盒的東西,給音紅袖看。
音紅袖笑著上前,就對著他拿出的東西看了起來。
「老板,你這個店是新開張吧,門面還是新的呢!」音紅袖頭也不抬,狀似無意的問著。
「小姐好眼力,小店開張也才三個月。」玉器老板一旁諂媚。
音紅袖順手拿起一個鐲子,往手上套了套,搖搖頭,「太大了點。」說著,又去看另外一件,「那這店是您買下的了?」
「三個月前,從上官府的蓮夫人手里買下的。」老板又拿出一個玉佩給她看。
身子一頓,隨即又輕松一笑,「這上官府的事情都是由女人作主的?」
「小姐您是外地來的吧,這上官大人每日為朝廷忙碌,哪有時間管這些瑣事,所以,這些個事情多半都是由蓮夫人來管。」
音紅袖隨意的翻弄著,目光都凝結在手中的玉器上,「听說上官大人很年輕,不知有幾房妻妾了?」
「呵呵,小姐有所不知,上官大人尚未娶妻,只得一房妾室,就是這蓮夫人,滿長安的小姐,可都巴著嫁給他呢!」
上官雲簫,還是那麼容易招風啊!音紅袖搖頭失笑。
她一手提了一件玉器,轉頭看向莫子塵,「子塵,哪一個好?」
莫子塵將那兩件從她手里取下,放在櫃台上。
「都不好嗎?」她嘟著小嘴有點不滿,她的眼光就那麼差?
莫子塵寵溺的看著她,「都好!」
然後,從懷里取出兩錠金子,對著玉器老板道︰「適才看過的那些,都要了!」
老板嘴都樂開了花,真是個大金主啊,連忙點頭哈腰的拾掇起來。
音紅袖拿手指戳了他一下,「干嘛那麼浪費啊,買那麼多也沒用!」
「只要是你喜歡的,多少都買!」莫子塵的語氣是毋庸置疑的。
「我又沒說我都喜歡啊!」她現在怎麼覺得他有點像敗家子呢?
「那我喜歡,可以嗎?」他含笑擁過她,這個小女人,知不知道在他眼里,錢財根本不敵她萬分之一。
「子塵,人家要那個!」
一旁的鬼手,突然沒有任何征兆的嗲了起來,嗲的那玉器老板差點沒將手里的鐲子給摔下去。
「哪個?」莫子塵好心情地問著。
「就是那個嘛!」
順著鬼手的「縴縴玉指」看過去,那是一塊蝶形玉佩。
玉器老板伸手到櫃台里去拿,「這位——」他真的有點懷疑這位到底是不是公子了!「這位公子,說的可是這個?」
「嗯,子塵,看到沒有,人家要那個玉佩!」
「想要?自己買!」
莫子塵壞笑著一抬手,拿起包好的玉器,擁著音紅袖就向外走,留下鬼手在那里「撒嬌」生氣。
音紅袖回頭看看他,明媚地笑了起來,「子塵,你有沒有覺得,鬼手他好可愛!」她說的可是心里話,這個男人,是可愛的。
「他——可愛?」莫子塵眯了下眼楮,突然爆笑起來,「哈哈哈!」
鬼手垂頭喪氣地跟了上來,「真是有異性沒人性!」這句話,他是跟音紅袖學的。
「子塵,等我一下。」離開他的懷抱,她轉身走了回去。
進到店里,她指了指那蝶形玉佩,「老板,這個我要了。」
老板一看到折回來的她,兩眼放光,似乎是已經看到了閃閃發亮的金子般,「好,好,這就給您包起來。」
「還有那個!」她又指了指角落里的一對瑪瑙戒指。
「小姐好眼光啊!這可是長安最有名的玉器匠打造出來的,剛剛到貨,我還沒來得及擺出來,就給小姐您看上了!呵呵!」
其實,音紅袖方才就注意到了那對戒指,可以說,這里的東西,除了那對戒指外,她沒一樣有興趣。
付了銀子,將那對戒指藏入袖中後,她興沖沖的跑了出來。
「粉螞蚱,送你!」雙手捧過那蝶形玉佩,遞到鬼手面前。
「小紅——」鬼手無比激動的看著她,一把上前抱住她,「還是你對我好!」
「哦,呵呵!」音紅袖很不習慣被這個香噴噴的螞蚱圈抱著,象征性地拍了拍他的背。
斜眼瞥到黑著臉的莫子塵,鬼手十分機靈地在他發飆以前,松開了她。
一把將她拉在自己懷里,狠狠地瞪了鬼手一眼,「沒有第二次!」
「就抱一下而已,小氣鬼!」鬼手嘀咕著。
其實音紅袖也認為沒什麼,在現代,擁抱也算是禮節,可是呢,如今旁邊有個佔有欲奇強的大醋缸,讓她不得不去覺得有什麼。
回到馬車上,音紅袖看著鬼手,開口道︰「粉螞蚱,你有沒有覺得,其實我們很像?」
鬼手來了興致,湊到她跟前,卻在莫子塵的冷眼下,又不得不向後動了動,與她保持一定的距離。
「小紅,你說說,哪里像?」
音紅袖歪頭一笑,「不畏世俗,不拘小節,隨心所欲,我們是同一類人!」
一個女人,學著男人拋投露面,一個男人,卻像女人一樣香氣撲鼻,他們,根本就是隨性而為。
鬼手頓了半天,正正經經的笑著,「我們是同一類人!」
「所以,我們會是最好的朋友!」她向他伸出一只手。
鬼手有些不明白,但也學著她伸出了手,兩只手,握了握。
這次,莫子塵沒有阻攔,他只是平靜的看著,甚至有點不可思議,他最好的兄弟,與他的愛人,成了最好的朋友!
其實,何嘗不是好事?
莫子塵唇形上挑,也將手伸了過去,三只手,疊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