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黃昏的立交橋上，夕陽如血。
藍盈盈和夏旭光站在橋頭上，靜靜地著看遠處。
藍盈盈︰「旭光，你在想什麼？」
夏旭光消沉地︰「我在想我的實驗是不是還要再做下去。」
藍盈盈看著他︰「為什麼要這樣想？」
夏旭光轉過頭︰「我為什麼不能這樣想？實驗已經搞了將近兩年了，兩年的日日夜夜，兩年的寂寞追求，多少個節假日星期天，多少精力和勞動，多少期盼和希望，還有所有的工資和積蓄。可是到頭來還是不行，還是個零——」
藍盈盈︰「不，這不是頭，也不是最後的結局。」
夏旭光︰「那頭在哪？結局在哪？我真懷疑我自己，沒有了方言教授，我是不是根本就不行。根本就不應該自找苦吃，我本來不是搞開發的料，也沒有這個能力！」
藍盈盈︰「不，旭光，你有這個能力，你不應該懷疑自己！」
夏旭光︰「我的能力在哪？我成功了嗎？出成果了嗎？沒有。我不過是個志大才疏、夸夸其談的庸人而已，是個自高自大、愛好吹牛的家伙而已，是個欺騙別人、也欺騙自己的人而已。我什麼都不是，我辜負了方言教授，我什麼都做不成，我的能力在哪？」
藍盈盈︰「你已經做了很多，你在研究別人沒有的東西。你的研究我不懂，可是我知道你有能力的，你雖然沒有最後成功，可是你還擁有許多教訓和經驗，你最終一定會成功的，也許你的成功離現在只有一步之遙。」
夏旭光︰「不，也許我的命運就是這樣，總讓你的希望靠的很近，又離的很遠，就象草地上的鳥兒，在你的前面不斷地鳴囀，可是當你去追它的時候，它又展開翅膀，飛到你觸手不及的地方，它總是這樣飛著，總是這樣引誘著你，一直到你喪失信心、筋疲力盡。也許我就是這樣的命運，這樣的結局，一直到我筋疲力盡那天，都觸不到它的羽毛。」
藍盈盈︰「不，你不要這樣！這不是你的命運！你的命運不會是這樣的！你的命運是成功，是經過努力之後的成功！上帝會保佑你的，它一定不會忘記鍥而不舍的人！事在人為，你不是說過嗎，凡事只要不斷地追求，總有一天會成功的！」
夏旭光︰「可那不過只是一般的說法，不包括我——」
藍盈盈︰「不，不是說法，是真的，也包括你。你已經走了很長一段路了，最艱苦的路已經走過去了，你有能力繼續走下去。你冷靜地想一想，雖然你沒有成功，但你已經解決了許多問題，只要你不灰心，繼續做下去，也許就會成功的，你知道嗎？」
夏旭光苦笑︰「繼續做下去，說的容易，重新做下去是需要錢的，沒有錢，什麼信心、什麼能力、什麼鍥而不舍，都是空話——」
藍盈盈沉思著︰「錢我們能夠解決的……」
2
藍盈盈在翻帳本。馮路進來︰「老板，你找我？」
藍盈盈皺緊眉頭︰「馮路，這個月的收入怎麼這麼少？」
馮路︰「少？」奇怪地，「不少呀，老板，比上月還多一點呢！」
藍盈盈︰「多？就這麼一點錢。哎，上月趙老板借的三萬塊錢還了嗎？」
馮路︰「沒有，他說這個月還。」
藍盈盈︰「好，催他快把錢還上。」
馮路︰「知道了，老板。還有事嗎？」
藍盈盈︰「沒有了，你走吧。」
到下班時間了，職工們月兌下工作服。
一個職工問另一個︰「哎，今天是不是31號？」「你問這個干嘛？」「領獎金啊！到了月底不是發獎金嗎？」「就是，我把這茬還給忘了。」「你是錢多了是不是？花不完，給我們一些花花。」
肖麗麗譏諷地︰「是傍了個大款吧，有的是錢，不再乎獎金了。」
剛才的職工︰「去你的，你才傍上大款了呢。」
一個職工突然︰「哎，怎麼老板沒招呼領獎金呀？」「是呀，是不是老板也把這茬給忘了。」
另一個職工喊︰「哎，都別走，老板喊你們過去。」
職工們︰「怎麼樣，說曹操，曹操就到。走吧，老板招呼了，領獎金去啦。」
辦公室里，藍盈盈對馮路交代︰「就這樣吧，你把情況給大伙講講。」
馮路點頭︰「是，老板。」
職工們紛紛嚷嚷進來，圍在辦公桌旁。
藍盈盈喊︰「大家別說話了，今天是發獎金的日子。大家先找個地方坐一下，讓馮路把有些情況跟大家說一說。」
眾人不解地︰「情況？什麼情況？」「不知道，發獎金會有什麼情況？」肖麗麗哼了一聲。
藍盈盈對馮路︰「好，你說吧。」
馮路咳嗽了一聲︰「下面，我把一些情況，說一說。」
大家靜靜地看著他，馮路說道︰「這個月，由于大家，努力，收入還不錯。比上月略有提高，贏利上升了5個百分點。因此，大家的獎金，按照本店獎勵辦法，都有提高。」
職工們高興地嘁嘁嚓嚓，馮路︰「剛才，老板已經交代了，獎金再多也要兌現，一分不少的，發給大家。」
幾個職工異口同聲地︰「那就快發吧，不用說了。」「就是，發就得了，我們領情就是了。」「發吧，發吧。」
藍盈盈揮揮手︰「大家先不要說話。馮路還沒說完，馮路！」
馮路又點點頭︰「我接著說。由于本月支出較多，店里目前資金周轉有些困難，為了今後的經營，經研究決定，本月獎金暫時先給大家入帳，等下月一並發放。」
職工們瞪大眼楮︰「什麼，這個月獎金不發了？」「為什麼不發了？」
藍盈盈急忙︰「大家安靜一下！大家安靜一下！我來說兩句。剛才馮路已經說了，我再補充幾句。獎金並不是不發給大家，是本店這個月確實有些困難，由于支出較多，又上了一些設備，所以暫時資金有些困難——」
肖麗麗︰「老板，是不是沒有錢獎金就作廢了？」
職工們︰「是呀，那咱們的獎金就不給了？」「那我們就白干了嗎？」
藍盈盈︰「大家放心，獎金一分也不能少。我保證，下月有了錢，一塊發給大家。」
肖麗麗︰「那要是沒有錢呢？」
職工們︰「就是，沒有錢還不發嗎？」「要是再不發是不是就黃了？」
藍盈盈︰「我向大家保證，絕對黃不了大家的！」
職工們︰「你的保證能算數嗎？」「許多老板都這麼說！」「拖來拖去就沒了！」
藍盈盈紅著臉︰「大家請相信我好不好？我說話是算數的。大家在一起干了這幾年，我藍盈盈什麼時候說過謊話？什麼時候欠過大家的工錢和獎金？你們自己想一想，現在店里確實有困難，就算大家幫我一個忙好不好？我拜托大家了！」
職工們面面相覷。
3
寢室里，夏旭光在看書，他翻翻這本書，扔下；翻翻那本書，扔下。一副煩躁不安的樣子。小曹小心翼翼地進來，看著夏旭光的背頸，躡手躡腳地去找東西。但他還是不小心踫著了什麼東西，發出 的一聲！
夏旭光驚懼地︰「誰？」
小曹戰戰兢兢地︰「我……」
夏旭光不滿地瞥了他一眼︰「你就不會輕點兒？」
小曹︰「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地下室，夏旭光拿起一個試管，放下；又拿起一個杯子，又放下。突然，他把這些瓶瓶罐罐全推到地下！
小曹進來，嚇了一跳！呆呆地看著他……
4
咖啡店里，藍盈盈與李眉對桌而坐。
侍者送來咖啡，藍盈盈︰「謝謝，不要了，我們只要兩杯茶。」
李眉︰「不，我來付錢。」留下咖啡。
藍盈盈︰「從今天起，我要省錢，縮減一切不必要的開支。」
李眉︰「這能解決問題嗎？」
藍盈盈︰「解決一點算一點。」
李眉︰「你真的以為他能成功？」
藍盈盈︰「我是這麼對他說的，他一定能成功。可是你要真的問我，我也不知道。我沒有他那麼多知識，連他自己都不知道，我怎麼能知道？」
李眉︰「那你為什麼還要支持他，為他酬錢？」
藍盈盈︰「我不知道。也許什麼都不為，也許什麼都為，我只是憑我的感覺，我不想看他痛苦的樣子。」
李眉︰「你是為了愛？」
藍盈盈低下頭︰「我不知道……」
李眉看著他︰「你真是為了愛？」
藍盈盈︰「隨你怎麼說。」
李眉︰「他知道你的想法嗎？」
藍盈盈搖搖頭︰「不知道。」
李眉︰「你為什麼不告訴他？」
藍盈盈抬起頭︰「他知道了還會要我的幫忙嗎？」
李眉感嘆地︰「你是在為他默默奉獻？」
藍盈盈︰「你不要那麼說好不好？我什麼都不為，我只是……愛他。」
李眉︰「我明白了，你有把握弄到那麼多錢嗎？」
藍盈盈︰「我不知道，我盡力而為吧。」
李眉不無擔憂地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