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疑惑地朝他看過去,他卻錯開了視線。
眼看不可能從他嘴里問出原因,我也就不再徒勞,看了看時間不早了,索性從桌上抓了一個面包,「來不及了,我還是路上吃吧。」
他沒說話,起身拎起扔在沙發上的書包,率先一步出了門。
下了樓,看到小區樓下停的那輛一看便價值不菲的跑車,我愣住了。
遲軒完全沒看到我的迷茫,上前拉開後面的車門,扭頭見我沒跟上,便一臉不耐地看向我。
「過來。」
我一邊上前,一邊訥訥,「這、這是……」
他沒說話,倒是用手扯了一下書包背帶,明顯是懶得解釋,只是用刀鋒般的眼神催我。
我扛不住他瞬間冷下的冰凍臉,只得上前鑽進了車里。
他把車門甩上,上前打開前車門,坐到了副駕駛的位置。我听到司機大叔朝他恭敬地喊了一聲「少爺」,這才反應過來,他這是動用了家里的車子。
說起來,我雖然和他住在一塊兒,卻從來沒有一起去上過學,我每天不是騎車就是擠公車,還真是不知道他是使用什麼做代步工具。
更重要的是——除了他是隨媽媽姓,家里應該挺有錢,我居然對他一無所知。
慢……
隨媽媽姓?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仔細想一想的話,就連遲媽媽去世那天,我好像都沒見過遲軒的爸爸……
而遲媽媽的遺言,居然會是把遲軒托付給我這麼一個陌生的女孩子……
想到這里,我的神經一繃,呼吸更是忽地一窒。
偷偷朝副駕駛的位置上看了一眼,遲軒正閉了眼楮在養神。
我默默地吸了口氣。
我很清楚,自己向來是有些後知後覺的,但依舊沒料到,居然優秀到直到此刻……才意識到事情的異樣。
一路惴惴無話,到了校門口,遲軒率先下車,我朝司機大叔道了謝,這才下車跟著他往校園里走。
「遲軒。」走了一段路,我猶豫良久,最終還是試探著喊了他一聲。
他頓住腳步,轉頭看我。
「你的名字,」我咬了一下嘴唇,還笑了一下,盡可能裝得自然一些,「是從‘軒車來何遲’里來的吧?」
果不其然,他的眸光瞬間凌厲地掃過我的臉,眼神冷颼颼地嚇人。
「怎麼?」他盯著我,聲音低沉卻又清晰。
「沒、沒什麼。」我耷拉下眼皮,「我是學中文的,忽然想到了,覺得好巧……」
他沒再應聲,良久之後,他什麼都沒說,轉身就走了。
我在原地站了一會兒,望著他的背影出了會兒神。
思君令人老,軒車來何遲……
這兩句詩,出自古詩十九首中那首出了名的《冉冉孤生竹》。而這首出了名的《冉冉孤生竹》,更是出了名的……怨婦詩。
我雖然遲鈍,但並不缺心眼,只看遲軒的名字和出處,就也能大概猜出個輪廓了。
如果真的如我所想的那樣的話……
他本來就沒爸爸,現在又沒了媽……
我不敢繼續想下去,只好懊惱萬分地趴在桌子上,感慨自己實在是太罪孽深重了。
*
對不住大家,澈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