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待司徒汶說完,蘇夢黎已經是沖了出去,她疾步跑回院子里,心里有些不大好的預感,鬼老頭和慕雲白的醫術是當時數一數二的,若是有法子將蠱蟲拿出來,就用不著差了司徒來傳話了。
雖然她喜好研究毒蠱之類的東西,但是噬心蠱這東西有些邪乎,早年已經在江湖上絕跡了,也不知道沈沁茹是怎麼弄到這東西的,一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世家小姐,絕對不可能有這種東西。
方才也和她耗了一下午,顯然她只是有了那麼一點的小聰明罷了,看樣子,她的背後有人,而且那人還必然是江湖中人,或者是其他,總之和噬心蠱有關。
蘇夢黎到門口的時候,慕雲白正在將團子身上的銀針一根一根的拔下來,坐在一旁的鬼老頭和他都是一番神色凝重的樣子。瞧著團子那細皮女敕肉的,那小手上還扎滿了銀針,蘇夢黎險些都有些不敢看了,什麼時候這孩子這麼遭罪過。
心里的傷感之意油然而生,就連扶著門框的力氣都沒有了,蘇夢黎整個身子里的氣力都好似被抽空了一般。
晃神間,她直接就被帶進了一個精壯的胸膛,南宮琰的什麼都沒有說,只是緊緊得擁著她往屋內走,不用太多的言語,她此刻需要的只是一個讓她稍稍心安的擁抱,而他恰好把握得很好。
「鬼先生,團子怎麼樣了?」扶著蘇夢黎坐下,南宮琰率先替她問出了口。
「這都扎著針呢,你說能好麼?」鬼老頭無力得給了南宮琰一計白眼,方才團子是被他們給弄暈的,這小子這麼鬼靈精的樣子,等他醒了,這可要怎麼解釋才好。
收了手頭上的銀針,慕雲白這才坐了下來,他無奈得看了看蘇夢黎,道︰「師妹,你可知道團子中的是什麼?」
「噬心蠱。」
「並不完全正確,此蠱雖為噬心蠱,但是卻摻雜了其他的東西。」慕雲白一手放下手中的針包,有些嘆息道。
「是什麼?」蘇夢黎小心翼翼得看了看慕雲白,她師兄的醫術可以說是比她好上很多,而他都是一臉愁容滿面的,這可該是怎麼是好才行?
「一般的噬心蠱相信師妹你是了解的,但是壞就壞在,這噬心蠱里加了一味蔻丹,且其品種是為世上罕見,所以這噬心蠱要是強行從團子的體內拿出來的話,他恐怕是性命不保啊。」
慕雲白有些氣憤得拍了拍桌子,想他什麼病癥沒見過,但是團子這蠱毒,他卻真的是束手無策,也還真是枉費了他千面聖手的名聲。
「師兄,蔻丹不是染指甲用的花草麼?」蘇夢黎有些疑惑,為何噬心蠱里加了蔻丹會這般棘手。
「師妹,你有所不知,這蔻丹的品種很少見,一般的蔻丹緊緊可以染指甲,但是這一種蔻丹,其花色鮮艷不說,而且是劇毒無比,若是和噬心蠱放在一起的話,那麼就多了一個功效,它會將種蠱者的魂魄和蠱毒鎖在一起,所以此花還有另一個別稱,叫鎖魂草。」
若是普通的蔻丹,慕雲白怎麼會沒有辦法,但是踫上了鎖魂草,即使這蠱蟲還沒有成型,他也不能將他取出體外,否則團子身上的鎖魂草就會發揮功效,蠱蟲一死,團子也無法再活下去。—
「鎖……鎖魂草。」蘇夢黎一時間心緒不穩,就連手中的茶盞都沒有扶穩,鎖魂草她也只是在大師傅的古籍上偷看到過,此草邪惡無比,是江湖巫醫最喜歡用得一種草藥,他們經常利用這種東西給人下鎖魂咒,好讓人們任憑他們的擺布。
只是這鎖魂草在宸玥的國境內,並不存在,古籍上也只提到過,因為鎖魂草極其惡毒,所以其產地的君王將鎖魂草全數銷毀了,換句話說,這世上應該沒有鎖魂草了才對。
「師兄,這鎖魂草不是應該不存在了麼?」這麼可怕的毒草,既然不存在了,為什麼還要來禍害她的團子,簡直就是可惡!
南宮琰的左手慢慢得伸了出去,他緊緊得攥著她有些發抖的手,輕聲道︰「鎖魂草確實應該不在這世上,不過本王早年去過璃國,偶然間見過鎖魂草,它也確實還在這世上。」
「你知道?」蘇夢黎驚愕得轉過身去,鎖魂草既然在璃國,根據萬物生長定律,其周圍一定有抑制鎖魂草的草藥存在,一時間她似乎又看到了希望。
「嗯。」南宮琰點了點頭,繼續道︰「本王在幾年前去過璃國,在沈將軍的府上見過鎖魂草,听他府中之人說,那是養來專門給他療傷用的,至于其他本王倒也沒有多問。」
「那鎖魂草長在哪里,它周圍是不是還長著其他的什麼草藥?」蘇夢黎一手反扣住南宮琰的手,神情似是有些期待,更有些迫切。
「師妹,別問王爺了,這些他應該是不知道的。」慕雲白嘆了口氣道︰「沈將軍的府邸我去過,鎖魂草是璃國的國花,當年璃國在哪里都可以見到鎖魂草,它也並非邪惡,但是卻被有心人利用了。
當年璃國巫醫害人匪淺,還禍及其他國家的百姓,所以璃王下令將所有的鎖魂草銷毀,但是鎖魂草原本就是吸收璃王靈力而存在的花朵,若是要**掉,那麼璃王的生命也會保不住,璃國也就陷入了然危機。
沈家就用自己一族的命脈,讓大祭司幫著他們和鎖魂草定下了契約,讓鎖魂草只能生長在沈家的府院內,這樣璃王的生命就得以保存下來,而他們的嫡親繼承人就得定期服用鎖魂草,否則性命不保。這也是為什麼沈家歷經百年而經久不衰的道理。」
不屑得輕哼一聲,蘇夢黎冷道︰「這沈家先祖還真是有先見之明,把自己當家的命和皇帝的命綁在一起,真是很周到,這樣子,誰還敢動他沈氏一族?」
「不錯,沈家確實考慮的周詳,不過能壓制鎖魂草的東西,就變得很不好取了。」慕雲白沉來,其實不是不好取,而是根本就沒有可能。
「能抑制鎖魂草的,就是沈家當家的命麼?」蘇夢黎似是有些沉重,莫說是沈逸風武功高強,他同他們本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他們身上的靈力根本就不是他們這些人可以對付的。
璃國之所以可以撇開在其他國家之外,甚至沒有人敢招惹他們,那是因為他們是一個很特殊的存在,獨立于人和仙之間,有人戲稱他們是半仙,除了武功,他們身上還有這靈力,他們這些凡人如何是其對手?
「呵呵,師妹,若是這樣,璃國豈不是該滅國了,自然不會是這樣。」慕雲白輕笑連聲,否定了蘇夢黎的說法,繼續道︰「不過也差不多,如果要抑制鎖魂草,就得取了沈逸風的靈力所凝結而成的黑靈珠,你也知道他們是靈,我們是近不了他們的身子的,況且,一旦失自己的靈珠,他們就會變得虛弱不堪,他不可能把它給你的。」
對于他們而言,這等同生命的東西,怎麼可能會交給你,這簡直就是笑話。
「所以,我只能眼睜睜得看著團子忍受蠱毒,還要擔心著沈沁茹什麼時候有個好歹,會影響團子麼?」蘇夢黎的聲音越來越低,她已經完全沒有氣力了,團子是多乖巧的一個孩子,她哀怨得看了看不遠處的團子。
平日里除了貪玩兒一點,團子真的不會做什麼的,為什麼上天你要這麼對這個孩子,她有些悲哀得呢喃道︰「都是我不好,要不是上次,沈沁茹就沒有機會對團子下手了,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
听著蘇夢黎悲痛的自責聲,看著她縴長的指甲再次嵌到了肉里,南宮琰一把將她帶進了自己的懷里,一手小心翼翼得將她的手指頭一根一根得掰出來。
他不忍看她這般得折磨自己,眸子得的光又是一暗,看這樣子,這件事情和璃國的沈家是月兌不了干系了,這兩個沈家莫不是要聯手做些什麼了?當真是極好,竟然將矛頭指向了他南宮琰。
「師妹,不是全然沒有法子,若是有沈逸風的血,喂了團子喝下去,可以暫時性將他體內的鎖魂草壓制住,鎖魂草和噬心蠱同時壓制住,就可以暫時確保團子無礙了,只是這每月都得取一點血,這沈大將軍未必肯那。」
慕雲白嘆了口氣,這也是事實,無緣無故,這沈大將軍如何肯,這也是一說,再者,這沈將軍的行蹤一向詭異,自從五年前三公主不見後,他的行蹤更加是越發的詭異了,這人都找不到,更何況是找人家取血了。
「我知道了,師兄,團子那邊,你還是找個借口搪塞過去,畢竟他該是被你們敲暈的罷。」蘇夢黎這才有些放心下來,只要有法子就行了,不然可就真要是急死人了。
團子的情況她約莫知道一些,她給他喝得那杯酒早就過了失效,想來一定是師兄和鬼老頭見沒法子,直接就把人敲暈了。
和慕雲白說了會子話,蘇夢黎又將南宮琰送出了府,現在這個樣子,再留他在相府吃飯也是不好,再者今日里,她也听說了他最近很忙,在這里陪了自己這麼會子,王府的事務怕是該堆成堆了。
「司徒,去打探打探沈逸風在哪里,他說過三公主人在帝都,依照他的性子,應該還沒有離開帝都。」蘇夢黎一邊吩咐著,一邊瞅了瞅正和團子玩耍的梅朵。
這兩個小孩子也不知道在說些什麼,看著似乎很開心似的,她不知道慕雲白和鬼老頭究竟是怎麼和團子解釋的,至少現在團子體內的蠱蟲只是緩慢的長大,除了會貪睡意外,寧沒有其他的什麼癥狀,他自己應該是不會產生什麼懷疑得。
「青柳。」
輕聲喚來青柳,看著眼前的那兩個孩子,他們的笑顏是那樣的天真爛漫,她的心情一下子好了許多,她淺聲吩咐道︰「明兒去找裁縫過來,幫著梅朵做幾套衣裳,還有明兒傳了話下去,就說打今兒起,梅朵就是我相府的小小姐。」
青柳聞言點了點頭,梅朵那孩子,她看著也喜歡,听主子這意思,是要把梅朵當成女兒了,這也是件好事,司徒都和她說了梅朵的遭遇,也是個可憐的孩子,這看著樣子,王爺和主子是成了,這樣梅朵又是個有爹有娘的孩子了。
一手攥著秋千的繩索,蘇夢黎慢慢得闔上眼眸,今日里發生的事情還真是有些多,她有些累了。看樣子把沈沁茹納為側妃的想法也還是對的,這樣子,她倒也可以順便看看這沈沁茹背後的人究竟是何人了。
一陣秋風吹過,席卷著院子里的桂花香氣,直打了蘇夢黎個撲面而來,清新馥郁的芳香沁人心脾,也讓她的憂愁和思緒減少了些。
「主子,沈將軍在傾顏居。」
易尹一個飛身到蘇夢黎的面前,看著她放松的樣子,實在是不忍打擾,听司徒說了這些日里的事情,如今團子的事又讓她這般的煩心,難得她有些放松,但是這事情事關團子的安危,他自知容不得半點的馬虎,立馬上前道。
「傾顏居?」
蘇夢黎霍地一下站了起來,雖然沈逸風那樣子不像是個會去傾顏居的人,但是既然他在那里,她便得去會會他,任何一個機會她都不會放過,只是要了人家的靈珠不現實,但是借點血還是現實的。
蘇夢黎想都不想得就跨出了黎絡院,剛走沒兩步,就看到了多日未見的妹妹蘇顏洛。
蘇顏洛一見到蘇夢黎自然是很高興,這麼些日子里,大哥都說自己這姐姐病著,也不知是什麼病那麼怪異,竟然連爹爹、三娘和她都不讓見,這好不容易見到了,自然得上來打個招呼。
「姐姐,你這病是好了,真是可喜可賀啊。」
看著蘇顏洛一臉高興的樣子,兩手張開,看看著就要抱上來,蘇夢黎趕緊說︰「妹妹,我這有點事,要是爹爹問起來……」
「你去相國寺抄佛經嘛,只是你怎麼這病剛好,你又……」
哪知蘇顏洛這話還沒說完,蘇夢黎已經和易尹離開了黎絡院,蘇顏洛只感覺自己的面前一陣風飄過,這叫個什麼事啊,這姐姐怎麼病一好就往外跑,每次都是老借口,當真是沒創意,她瞥了瞥嘴,往黎絡院走去,她得去看看她的寶貝佷子去。
蘇夢黎掃了一眼面前的傾顏居,還是和以前一樣的熱鬧,一派的歌舞升平,一個閃身蘇夢黎直接越近了傾顏居,她快速得模到了自己的房間里,也沒點燈,模著黑隨手在衣櫃里取了件衣衫,隨手換上,順帶著帶了絲帕,剛要出門,就听見吱呀一聲開門聲。
傾顏居里,她的房間從來都沒有人會進來,況且來人的腳步很輕但是卻很穩,顯然是個練家子,一點都不虛浮,儼然也不是喝醉了酒的客人,莫非是盜竊的?
蘇夢黎現在可沒什麼時間和竊匪去浪費時間,她還要找沈逸風那廝呢。听著腳步身離自己越來越近,蘇夢黎凌厲的掌風立刻劈了過去,要是往日里,她心情好,或許會和他玩會子,只是現在她沒那麼好的心情。
黑暗中,來人一個閃身避開了蘇夢黎的掌風,只听得不遠處的家具被那掌風劈地碎裂開來的聲音。那人一手快速得扯住蘇夢黎的手臂,只听得一聲響指聲,蘇夢黎便不能動彈了。
身子僵直在原地,蘇夢黎直感覺到奇怪,這是怎麼回事?那人沒用任何的內力,但是她卻動彈不了了,但這顯然不是點穴。
「呵呵呵,尊主這麼費勁心思找我,就是這麼對待自己要找的客人麼?」隨著那爽朗得笑聲,屋內的燈被點燃,瞬間一室明亮起來,蘇夢黎這才注意到自己面前站著得男人,這是自己要找的人——沈逸風。
又是一個響指,蘇夢黎身上的阻礙被解除了,她又能動了,這果然是好生得奇怪。
「不用看了,我是對尊主用了靈力,尊主也不想驚了別人罷。」沈逸風的余光瞥了瞥不遠處的家具殘骸,一手拿了桌上的水壺,給自己倒了杯水。
「你怎麼會知道本尊在這傾顏居中?」蘇夢黎有些警惕得坐下來看著沈逸風,按道理來說,這璃國的大將軍不應該對她的事情這麼過分的清楚。
「不難,我的靈力有逼人說出心里話的能力,所以尊主的那些手下的話是很好套出來的,而今日里尊主這麼急切的想要找到我,所以我只好用了靈力問了尊主的手下,這里哪里是尊主最近的地盤,只是沒想到會是個花樓,想來尊主也是個如花似玉的沒人啊。」
沈逸風的話很平靜,沒有半點的波瀾,他只是在陳述這樣的一個事實罷了,或許在他的眼里,出了自己的未婚妻,便什麼人都看不在眼里。
沈逸風肯主動來見自己還真是難得,蘇夢黎直接開口道︰「好,明人不說暗話,本尊是要借沈將軍的血用用,本尊的兒子中了鎖魂草,這東西只有沈家才有,所以將軍是否該負這個責任?」
令蘇夢黎震驚得是,沈逸風的態度很爽快,他直接取了懷中的小瓷瓶,透明的瓶身可以直接瞧見里面鮮紅的血液,似乎就像是他一早就猜到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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