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闌珊,秋風送爽,今天晚上的天氣實在是不錯,只是黎絡院內的氣氛似乎是有點不大對頭。
青柳和梅朵一個站著,一個坐著,時不時得往同一個方向瞅瞅,這母子兩個你瞪著我,我瞪著你的,這都僵持了快一炷香的時間了。
青柳不時得朝著門外看看,這王爺說過要來接主子一道走的,這看著就該到時辰了,可是這主子和小少爺這樣耗著,也不趕緊得去拾掇拾掇,這似乎有些不大好,畢竟今天晚上是要進宮的人吶。
「主……主子。」
青柳剛要出口小聲提醒著,哪知道直接被團子一計白眼給瞪了回去,青柳只得閉了嘴不說話。
站在一邊的司徒汶有些好笑得背過身去,這青柳也真是妄作了好人,這母子兩個置氣,只能得他們自己解決,這旁人那怎麼插手得進去喲。
司徒汶這一副幸災樂禍的樣子,很不巧得完全落在了青柳的眼楮里,當即就猛地用自己的胳膊肘狠狠得戳了司徒汶,直迫得司徒汶悶哼一聲。
剛要發作,青柳一副理所當然得盯著他,他心里雖然氣憤,但還是忍了下來,這俗話說的好,好男不跟女斗,他忍了還不行麼?
團子兩只圓圓得大眼楮一動不動得盯著蘇夢黎,而蘇夢黎只是微著雙眸很淡定得跟他對視。
最終還是團子敗下陣來,不得不說,他壓根就不是自己娘親的對手,小眼楮的余光往桌上那碗紅紅的液體看去,團子撇了撇小嘴道︰「夢夢,那個東西,我能不喝麼?」
團子小手指的,正是蘇夢黎昨天夜里從沈逸風那里拿回來的血。說來奇怪,沈逸風的血比正常人的血要濃稠了好幾十倍,據慕雲白說璃國人的血都是這個樣子。
昨日里他給了她整整一小瓶的樣子,對了水,夠團子一年的使量了,不管沈逸風是什麼目的,她都欠他一個人情。
紅色的液體看著是有那麼些的甚人,不過說來也奇怪,沈逸風的血里面竟然沒有血腥之氣。這也是團子沒什麼沒有扭頭就走的原因。
鎖魂草需要沈家當家人的血來滋養,才能夠阻止它在團子的體內發揮功效,不過要讓團子喝了這紅色的液體,倒也有難度,這小家伙一向就不喜歡血腥的東西。
慕雲白和鬼老頭兩個拿了那小瓷瓶的血,兌了些其他的草藥以及綿糖,使它看上去像是一碗涼茶,但是團子這小鬼看了就起了疑心,一臉得排斥樣。
「團子,你不是說進來老是犯困麼,這是你慕叔叔給你開得房子,說是可以治療你這小毛病,這東西喝起來就和涼茶差不多。」蘇夢黎見團子有些松軟下來,立刻展開了攻勢。
「可是,可是它怎麼看起來這顏色這麼的……」團子面上有些為難得瞅了瞅面前的那碗所謂的湯藥,那顏色看起來怎麼紅得那麼的不正常?
「那是你慕叔叔最近新研制出來的一種粉末,顏色就這樣,但是對身體還是很好的,快喝了。」蘇夢黎將手邊的碗又往團子身邊推了推,盡量柔聲細語道,這哄小孩絕對是一向艱巨的功夫。
「可是夢夢……」
團子有些委屈得看了看自己眼前的那碗紅了吧唧的「藥」,實在是有點力不從心的感覺。
蘇夢黎滿眼里期待得瞅著團子,但是又不能讓他看出她眼里面的焦急來,實在是有點難度,她的耐心可快要沒了。
一直坐在一旁的梅朵察覺到了蘇夢黎的不一樣,一直以來蘇夢黎在她眼里都是個十足的好人。
她雖然不知道那碗紅紅的東西是什麼,但是卻知道蘇夢黎一定是為了團子好。
「團子,你不會是怕苦了才不敢喝得吧?」梅朵小手叉腰有些鄙視得瞅了團子一眼。
听了梅朵的話,團子立刻反駁道︰「怎麼可能,我怎麼可能會怕藥苦,這簡直就是笑話。」
「那你敢不敢把這藥喝了?」梅朵直接把碗端到了團子的面前,有些居高臨下得看著他。
被一個女孩子這麼看著,團子當然是不服氣,直接就搶過梅朵手中的碗,一飲而盡,隨手擦了擦嘴角,團子不服氣得瞅了梅朵一眼。
青柳見著團子把藥喝了,立馬遞了碟梅子上來,以往團子喝藥都習慣性得要吃梅子。
「諾,請你吃。」團子一手將碟子給梅朵推了過去,什麼叫他不敢吃藥,他怎麼可能會怕苦,再說了夢夢剛才讓他喝的藥那還是甜的。
梅朵也不客氣,直接坐在了團子的身邊,拿著梅子就吃了起來,不小一會子,團子和梅朵兩個又是有說有笑的。
「主子,王爺的馬車到門口了。」
司徒汶接了下人的口信就來通報,蘇夢黎一听這話,便沖著青柳交代了幾句,便隨著司徒汶出門。
「主子,您真的不換件其他的衣服去,這衣服會不會太素淨了?」司徒汶指了指蘇夢黎身上的衣服,這話他還真是沒說錯。
蘇夢黎這一身的淺綠色襦裙,就連頭發也只是拿了跟發呆束著,這會不會太簡單了些。
「你有意見?」
「沒,沒有,主子您這是天生麗質,不管穿什麼,那都是美得沒話說。」
其實說白了,他家主子就是一個字——懶。只是這話自己心里有數就好,要真是讓他說出來,他還真就沒這個膽子。
輕哼一聲,蘇夢黎忽然間回過頭去,看了看玩得正歡的兩個孩子,忽然間一手勾著司徒汶的脖子,頗有些高興到︰「你看那倆小鬼,你說給他倆定個女圭女圭親怎麼樣,我看著靠譜啊。」
蘇夢黎頗有些感慨,團子那小子,在自己的威逼利誘下都沒服軟,梅朵那幾句話就激得團子把藥給喝了,真是後生可畏啊,看著這樣子,他倆還真能湊成一對兒。
呃……
這事怎麼回答好?司徒汶心里一陣郁結,主子是怎麼看出這倆孩子之間會有奸情的,這想的也太遠太早了吧,別說他們現在還小,就是長大了那也是世事難料,真是不知道這主子的腦子里一天到晚的想的都是些什麼。
「咳咳……」
一聲刻意的咳嗽聲,蘇夢黎似乎依然沒有受影響,蘇夢黎繼續將手搭在司徒汶的肩上,道︰「司徒,說說,你說怎麼看的?」
好家伙,感情自己還真是被無視得後徹底的,南宮琰遂走到了司徒汶的身邊,又是咳了咳,司徒汶本不覺有什麼,但是余光往聲源處一瞥。
立馬的渾身一個激靈,司徒汶趕緊得從蘇夢黎的胳膊下饒了出來。沒看見南宮琰那鐵青的面色麼?這事情嚴重的!
「司徒,你干嘛?」蘇夢黎略有些不滿得看著司徒汶,這家伙忽然間是怎麼了?從前她也是這般樣子,他也沒像今日這樣子啊?
司徒汶面對這面看著蘇夢黎,眼角的余光不斷的往她旁邊瞟去,倒不是他不正常,要是換做是以前也就罷了,可誰讓主子您現在名花有主了呢?
看著南宮琰那要把他生吞活剝了的眼神,那好不夠明顯麼,這主子看起來就是個能吃醋的主子,還是不要得罪的為妙,不然的話,遭罪的還是自己啊。
「沒事搞什麼?」蘇夢黎有些好笑得看了看自己的身旁,此時南宮琰已經換上了一副平日里的微笑,情意綿綿得看著蘇夢黎。
「你怎麼來了?」蘇夢黎有些疑問,從這里到大門口,好像不用走很久,既然她都答應了要去,莫不是這廝還怕自己跑了不成?
「本王這不是來接你麼。」南宮琰一面上笑意盈盈得攬上蘇夢黎的腰。
轉身之際,南宮琰面上笑得如沐春風得看了一眼司徒汶,一時間直看得司徒汶的心里警鈴大作,大叫不好,這是要出事的前奏啊,他在南宮琰的眸子里看見了濃烈的不滿之意啊。
直接給了南宮琰一計白眼,蘇夢黎沒說什麼,跟著南宮琰出了大門,司徒汶只好悻悻得跟了上去,看樣子,以後有姑爺的地方,那都得離主子遠一點,再遠一點。
一路上,司徒汶都沒是悶悶得坐在馬車外,葉青頗感到奇怪,司徒汶一向就不是一個寡言少語的人,怎麼今天忽然間變得有些安靜啊?
「司徒,你這是受了什麼刺激了?」葉青一面駕著馬車,一面有些好奇得問道。
對于司徒汶,葉青的心里還是有些敬佩的,畢竟人家是堂堂的花影樓樓主,這有些東西自然還是有氣可取住處的。
何況這些日子以來,葉青已經和司徒汶熟絡了一些,每每司徒汶跟他說一些江湖上的事情的時候,他都听著有些感嘆。
像司徒汶這樣的人,對著他這樣的下人,卻沒有一點的生分看輕的意思,實在是難得。葉青也是十分的好奇,像司徒汶這樣的人,怎麼就心甘情願得給蘇夢黎當起了管家呢?
能讓司徒汶心甘情願的人,一定不簡單,順帶著,葉青也有些好奇蘇夢黎隱藏在背後的身份,不過這是主子們的事情,他也僅限于好奇得階段罷了。
位于現階段,葉青頂多也就是和司徒汶算得上是普通朋友,開玩笑什麼的倒也是沒什麼事。
只是今兒時機不對,司徒汶直接沒搭理葉青,繼續一個人悶頭不說話。他這心里的苦怎麼會有人知道啊,這主子好不容易嫁出去了,原本是件好事,不過這姑爺會不會太那什麼了一些?
顯然蘇夢黎還沒有察覺出來,這現在,但凡是要有個男人接近蘇夢黎,南宮琰那眼神絕對是可以瞬間殺人。
是個人都有佔有欲,這一點司徒汶可以理解,但是這戰王爺的佔有欲會不會太強了一點。司徒汶這會子不但是擔心自己今兒晚上之後的遭遇。
他更加擔心的是自己的主子,依照這個樣子來看,主子這要真和王爺成了親,那她還能沒事跑出王府來玩兒麼?
按照主子那麼愛玩的性子,估模著這日後還得有得一番得爭論,不是主子盛就是王爺贏,不過看著今天晚上王爺那眼神,主子盛的機會很玄乎。
葉青也不傻,見司徒汶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也沒再多說什麼,畢竟人家跟自己依然不是一路人。
馬車一路上慢慢得行著,由于今日里誰都沒有說話,葉青這一路都感覺到很安靜,甚至他可以清晰得感受到車輪壓過官道的聲音。
悶悶得行到宮門口,守宮門的守兵見了是南宮琰的馬車,立刻讓了偏門的官道出來。
宸玥主制有規定,凡是宮外的馬車,到了宮門口,不論是官階的大小,都需要下了馬車,換做宮中的軟轎進宮,或是自己走進去。
今日里宮中設宴,為的就是慶祝貴妃的生辰,此刻的宮門口已經是停了好些馬車,守門的士兵在一一得核對身份,然後按著官員的品階給安排了軟轎,有些官員的官階夠不上在宮中乘坐轎攆的資格,便只能是步行。
至于南宮琰,南宮覺的曾下令,他的馬車可直接在皇城中行走,無人可阻攔,這也是一項別的皇室成員都沒有的殊榮。
司徒汶看著葉青就那樣大搖大擺得駕著馬車進了皇城,瞬間眉頭又是一皺。
南宮覺對這個兒子的寵愛還真是到了一定的程度,但是這樣,也為他樹立了太多的敵人。
司徒汶雖然是江湖中人,不喜歡過問朝中的事情,但是自己的主子要嫁的是這麼個人,他又有些不得不擔心。
蘇夢黎這禍害終于要嫁人了,于情于理司徒汶都應該覺得高興才是,但是司徒汶卻高興不起來。
蘇夢黎是個什麼性子,司徒汶太清楚了,那麼一個閑散慣了的人,她一向都是自由自在的,想著干什麼就干什麼,但是她選擇了南宮琰,就選擇了一條很難走的路。
一入宮門深似海,日後的種種,都會讓人身不由己,到了彼時,南宮琰真的還能像今日這般護著主子,寵著主子麼?
而主子呢?也許日後,她自己會厭倦,會不耐煩,這些都是說不準的事情,不要怪他又這樣的想法,這是自由閑散才是蘇夢黎該有的生活。
他不認為朝中的明爭暗斗會是蘇夢黎喜歡的。明亮的眸子里,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司徒汶似是下了什麼決心一般。
馬車在長生殿殿外的大門口停了下來,守在外面的宮女一看是南宮琰的馬車,立刻高興得吩咐自己身邊的小宮婢道︰「快,快去告訴娘娘,王爺到了,娘娘都好些日里沒見到王爺了,定然得該樂了。」
那小宮婢一听,立刻便點了點頭,往著殿內走去。
司徒汶一下子跳下了馬車,揭了轎簾,靜候這蘇夢黎下車。
蘇大小姐有一個很不喜歡的東西,就是坐馬車,所以這平日里,她是能騎馬覺不做馬車,問及原因麼,不祥,她自己都說不上來,總之就是不喜歡。
估模著這跟她之前連人帶車摔下山崖有關系,這雖然不記得了,但是這腦子里還是本能的反抗,不喜歡。
一見到司徒汶揭了轎簾,蘇夢黎這廂就忍不住直接跳了下來,給了司徒汶一個贊許的眼神。
還是這小子知根知底的,要是按照宮里的規矩來,等著那些宮婢來揭了簾子,順帶著在放了小梯子,估模著她得該在馬車上悶死過去。
也不知道蘇夢黎是太高興還是怎樣,就馬車離地這麼點的距離,她竟然硬生生得沒站穩,這實在是太不科學了。
司徒汶是沒想到會出這意外,南宮琰是人還在車里,壓根就來不及,司徒汶和葉青只得硬生生得看著蘇夢黎朝著大地親密接觸,心里面替她祈禱著。
就在他們有些不忍心之際,一道黑色的身影出現在他二人的面前,直接將蘇夢黎拉進了自己的懷里。
還好是有驚無險,葉青和司徒汶兩個人都松了一口氣,方才真是有些危險。
「姑娘,方才多有得罪了,你沒……」
沈逸風一手松開蘇夢黎的,禮貌得賠罪,剛想問問她有沒有傷著,但是一抬頭,所有的話都卡在了喉嚨里,再也說不出一個字來。
他有著震驚得看著蘇夢黎,似是有些不可置信般,他眼中的神情一變再變,慘雜了太多的東西,有著不可置信,有著失而復得,甚至還有一絲絲的情誼纏綿。
蘇夢黎有些莫名其妙得看著沈逸風,她清楚得記得自己這副樣子,沈逸風應該沒見過才是,但是他的樣子為什麼這麼得奇怪,就好像她是他認識很久的人,甚至是情人一般?
「沈將軍,好久不見。」
南宮琰自馬車上下來,一手攬上蘇夢黎的縴腰,看著沈逸風盯著蘇夢黎的眼神,他就不舒坦,直接冷冷道。
那是什麼眼神,沈逸風不是有著自己心愛的三公主麼,怎麼還這個樣子打量著他的王妃,他當真是很生氣哦。
看到南宮琰攬在蘇夢黎縴腰上的手,**果得宣誓這自己的所有權,沈逸風這才恍然間覺察到自己方才的失態。
早前就听說南宮琰要去相府的大小姐,想來就算面前的這一位姑娘,沈逸風心里涌上來的情緒,瞬間被澆滅。
隱了面上的情緒,沈逸風禮貌得沖著南宮琰拱了拱手道︰「是啊,好久不見,這位是?」
「本王未過門的妻子,也是相府的大小姐。」南宮琰刻板得回應道,實在听不出有多少的禮貌。
不知道南宮琰今日里是怎麼了,這刻板得語調可不是他一貫的風格,蘇夢黎禮貌性得施了施禮,沈逸風略略點了點頭,繼續道︰「姑娘長得和我的一位故人極像,方才一時失態,嚇著姑娘了吧。」
「沒事,將軍多慮了。」蘇夢黎禮貌得回應道,疏離卻又不乏禮貌,沈逸風心中再次一怔,果真是認錯人了,這是她們太過相似了。
「那我就先進去了,戰王爺請。」沈逸風溫文有禮得拱了拱手,遂朝著殿內走去。
南宮琰微微點了點頭,算是致意了,面上的倒也不失禮數。蘇夢黎看著沈逸風的背影有些落寞,不知何故,她的心中竟然在隱隱泛疼。
作為璃國大將軍的沈逸風不應該說落寞的,他應該是頂天立地的鐵血男兒。他的故事雖然蘇夢黎不知道,但也有過一些傳聞。
傳言說這沈逸風年少成名,當時的風頭無二,文采出眾不說,就連自己的修為也是極高,十五歲的小小年紀就繼承了父業,可以說是少年得志,一時間在璃國風頭無二。
這樣一個少年得志的人,他的背影該是高大無二的,不該是這般的沒落、孤單。
蘇夢黎的心像是被什麼狠狠得一扯,她竟然再關心沈逸風,明明一個和自己這麼不熟的人。
而她竟然心中不忍,還泛著酸楚,好似他們一早就認識了似的,為什麼她的心里竟然有一個聲音在叫囂著,讓她有一種好想要上去安慰他的沖動?
「黎兒,你怎麼了?」
覺察到蘇夢黎的不對勁,南宮琰低下頭來看著蘇夢黎,他關切的語氣听得蘇夢黎的心里有些小小的愧疚。
這個抱著自己的男人是這樣的關心自己,但是她方才竟然還在擔心別的男人,她到底是怎麼了?
「沒什麼,我們進去吧。」
蘇夢黎笑道,心里還是有那麼一些小小的心虛,自己這究竟是怎麼搞的?
「王爺,蘇小姐,請隨奴婢來。」方才的宮女見了南宮琰和蘇夢黎往自己這邊走,連忙迎了上去,給二人帶路,至于司徒汶和葉青,他們理所當然的被留在了外頭。
「王爺您可算是進宮了,這些日子里,貴妃娘娘可是日夜盼著您呢!」那宮女一面上帶路,一面道。
自從王爺上次離京去了雲城,娘娘念叨得最多的就是王爺,也不知為什麼,前幾日里王爺明明人就在帝都,卻偏生得要好些事要忙,好幾次里,在御書房和皇上議完了事就離開了。
每次都是行色匆匆的樣子,也不知道究竟是在忙活些什麼,看著很是棘手的樣子。
今天可好了,這王爺不但回來了,還帶著未來兒媳婦來了,這下子娘娘該高興了。
「珺姨,我娘她最近身子可是好些了?」
南宮琰關切得問道,這些日子里,南宮燁回來的消息,父皇一直命人瞞著,也不知道要是給娘親知道了會怎麼樣,她這身子可一向都不大好。
至于那宮女,她大小就是他母親身邊的丫鬟,從璃國一直跟到宸玥國,他也實在是沒那她當作是外人。
珺姨的原名換做筎珺,打小就一直照顧他,是他母親身邊的貼心人,她們情同姐妹,基本上沒有什麼秘密。
只是她母親當年放棄了靈力,而珺姨卻沒有,所以她看上去依然如同是一個十八歲的姑娘一般大小,宮里人只以為她是養生有道,倒也沒有懷疑些什麼。
「娘娘的身體,王爺您又不是不知道,還是那樣子,時好時壞的,拿著藥調養著,倒也沒出什麼大的問題。」
筎珺說著,又看了一眼蘇夢黎,雖然坊間對蘇夢黎的評價不好,但是筎珺同他們不一樣,她本就是有靈力在身的人,而自己的靈力又是讀心術,恰好可以看穿一個人的內心。
蘇夢黎雖然沒了記憶,但是她確是個心地善良的姑娘,論相貌和家事,都和她們家王爺是絕配,果然娘娘的眼光從來都不會錯。
「如今這蘇姑娘也一道來了,要是王爺和姑娘早日里定下來,估模著娘娘這病好得就更快了。」
筎珺眉開眼笑道,這王爺也是老大不小了,這成親是早晚的事情,還是抓緊這點的好。
蘇夢黎一听筎珺在提自己,便禮貌性得笑了笑,而南宮琰則一直和筎珺談著些什麼,他們走的不是很快,有足夠的時間讓他們互相談一會子。
至于南宮琰和筎珺到底說了什麼,她完全沒有听進去,她的眼神總是不由自主得飄向離自己不到一尺的沈逸風。
今天晚上到底是怎麼了,自從沈逸風那個吃驚得眼神,以及那落寞的身影映入自己的眼簾,就像是刻在了她的腦海中一樣,怎麼都抹不掉,她究竟是怎麼了?
為什麼她的心一下子混亂了,這是從來都沒有過的現象,蘇夢黎整個人都有些怔怔得。
上次南宮燁說認識自己的時候,她都沒有過這個現象,她刻意直接了當,毫不拖泥帶水得告訴他說,她不認識他。
可為什麼當沈逸風說他認錯人的時候,她的心里竟然會有一種失落感,到底是為什麼?
一時間蘇夢黎整個人都混亂了,她只知道南宮琰和筎珺在她身邊說話,但說了什麼,她完全不知道。
直到蘇夢黎被南宮琰拉著坐到了坐席上,她忽然間才驚覺過來,她有些抱歉得看著南宮琰,他面色依舊,好在他沒有發現什麼,蘇夢黎的內心有些慶幸。
實際上南宮琰不是不知道,方才一路上,她整個人都有些怔怔得,剛才他向娘親行禮問候的時候,她整個人都魂不守舍的,他肯定,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在領著她給母親行禮。
雖然她的動作沒有問題,但是她的眼神卻很散,沒有什麼凝聚點,很明顯,她分神了。
南宮琰微眯著雙眸看著正坐在自己對面的沈逸風,俊朗的外表依舊如斯,他文質彬彬得沖著他微笑,而他的眼神卻落在了蘇夢黎的身上,平淡中夾雜著絲絲得炙熱。
蘇夢黎好像就是在見到沈逸風之後,才這般得失常的,南宮琰的心中一時有些亂,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按照道理來說,沈逸風不應該是他要提防的對象。
但是為什麼蘇夢黎對沈逸風的反應會這麼時常呢?這實在是有那麼一些的讓人費解。
「皇上駕到。」
一聲尖銳的聲音打破了南宮琰的猜想,所有人都站了起來,齊聲行禮。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整齊劃一的聲音,瞬間響徹了整個大殿,南宮覺並沒有穿朝服,而是穿了件紫紅色的便裝,十二爪金龍依舊彰顯著帝王的威儀,但是卻讓南宮覺看著更加得平易近人了。
「平身。」
南宮覺的心情似乎很好,他的話語里都透著笑意,信步朝著貴妃走去,到了南宮琰身邊的時候,他特意轉身笑道︰「兒媳婦也來了?」
「黎夢見過父皇。」蘇夢黎聞言,自然也不會當中拂了南宮覺的面子,立刻順著南宮覺的話說下去,反正這一聲父皇遲早是要叫的。
「乖。」南宮琰听了蘇夢黎這一聲父皇,心情似乎格外得好,他轉過身去,對著身邊的公公吩咐道︰「蘇公公,朕記得前些日子,好像西陵國進宮了幾樣首飾,那式樣適合兒媳婦這年輕人佩戴,你一會子去拿了給兒媳婦送來。」
「謝父皇。」蘇夢黎立刻識趣得謝恩,皇帝老伯高興,那就行了,反正這東西應該值不少錢,對她也沒什麼壞處。
西陵國進貢的首飾一向都是精品中的精品,可以說是無價之寶都不為過,皇上就這樣的送給了蘇夢黎了?
在場的大臣們無不唏噓感嘆,而在場的女眷們也是一陣的艷羨。前些日子里丞相大人可是鬧翻了天,說這戰王爺悔婚,讓人家蘇小姐臉上無光。
這還害的他們高興了好一陣子呢,說是這王爺的舉動還真是真確,這下子可好,心里的如意算盤算是徹底的落了空,你看看人家現在和戰王這樣一起出現還不就說明問題了麼?
還有剛才皇上都叫人家兒媳婦了,這不是擺明了說這蘇大小姐的戰王妃的位置,是無人能撼動的麼?
看樣子,這在場的大家小姐們,一個個的都是沒戲,不過想來也是,這人家是相府的嫡出大小姐,論身份,她們一個個的,確實也是沒什麼資本和人家爭些什麼。
南宮覺面上樂呵呵得扶了貴妃起來,兩人笑著上了坐,這看著濃情蜜意的,當真是羨煞旁人,就連坐在旁邊的皇後都被氣得一臉刷白。
「呵呵。」蘇夢黎掩著唇偷偷得笑了笑,這皇後也還真是可憐,你看看這算是個什麼情況麼,人家夫妻樂呵樂呵的,她偏要出現了湊熱鬧。
你說她要是自覺一點,直接說自己的身體不舒坦,直接把這宴會給推了,也沒人會說她什麼好,但是這國母當得還真是難過。
「你偷著樂什麼呢?」別人或許听不見蘇夢黎小聲得笑,但是他坐在她身旁,自然將她的笑意听得一清二楚的,這究竟有什麼好笑的,這節目還沒開始,她倒先樂起來了?
「但見新人笑,哪聞舊人哭。」蘇夢黎好笑得道,瞅著皇後娘娘這悲切的樣子,實在是可憐,想想這王府里那一個側妃,還有一個準側妃,一個個都不是省油的燈,她還真是有些頭疼。
其實她還真是好奇,南宮琰到底為嘛喜歡她這麼個有了孩子的人。她還真得找一天好好問問。
南宮琰聞言,看了一眼皇後,他知道蘇夢黎這是意有所指,這皇後本就是比自己的母親先入的宮,想他母親出現以前,他們倒也是相處融洽的,也沒有到今天這麼相敬如冰的份兒上。
「黎兒,本王不是父皇。」
南宮琰沉聲道,他確實不是他的父皇,他不會移情別戀,再者,他既然認定了蘇夢黎,就不會再有其他的女人,至于王府里的那些女人,他遲早都是要清掉的。
在感情上,他同他的父親不同,他的父皇為了江山社稷的穩固,他會拿著後宮的利益來權衡朝中的勢力,這期間,他的母親流過多少的眼淚,即使看不見,他也猜得到。
或許他的父皇真的很愛他的母親,但是到底江山面前,他還是會認為江山重要,只是他的母親深愛著父皇,這才一次次得容許他做出傷害自己的事。
還在暗地里一而再再而三得容忍,一年一年得看著秀女進宮來,在背後默默得忍著。
這樣的事情,他父皇身上有,但他絕對不容許這樣的事情發生在自己心愛女人的身上。
對待感情就是要一心一意的,這一點是娘親教給他的,他也一直都是深信不移的,對于感情的事,一身一世一雙人便是最好,多了其他的人,只是徒勞得添亂。
「我也不是皇後娘娘。」蘇夢黎輕道,她蘇夢黎也不是那麼好欺負的人,要是南宮琰敢那麼對自己的話,大不了她卷鋪蓋走人,她又不是真的沒人要,又不是離了南宮琰就不難活了。
相視一笑,此刻他們似乎是看透了彼此的心一樣,十指緊緊相扣,此刻他們的笑容勝過了世上無數的風景。
沈逸風瞅著對面兩人肆無忌憚的笑容,嘴角露出一抹苦笑,是了,自己果然是認錯人了,但是你究竟在哪里,瑤兒?
貴妃看著席下南宮琰二人的互動,面上甚是欣慰,看到琰兒這麼幸福的笑容,她就知道自己當初沒看錯了人。
「呵呵,看樣子,大家伙兒都很高興啊。」冷冽的笑容里沒有一絲的笑意,滿滿的都是冷酷。
眾人循聲望去,空空如也的大門,大家皆是議論紛紛,這人是誰?
南宮琰听到這聲音之後,手上一緊,蘇夢黎的眉頭也不由一皺,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