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一日璃瑤離開清竹園之後,每到午後,傾染都會靜悄悄的將薛浩需要的藥材送進清竹園,順帶著還有不少的補品。
清竹園內一共被分作了兩塊,下了兩處結界,一處是蕭貴妃住的地方,還有一處是璃瑤的父母以及南宮琰父子住的地方,薛浩每天都徘徊在這兩個地方。
大半個月下來,蕭貴妃已經好了許多,人也可以勉強的站起來行走了,而團子也是恢復的很好,整天就幾個老人家呆在一起,開始的時候還是有些生疏,但是大抵是因為血濃于水的緣故,他同璃墨幾個老人家很快的混熟了,儼然成了人家的開心果。
這一日午後,傾染很反常的沒有出現,直到晚間眾人用膳時,清竹園內忽然間多了許多人的腳步聲,那是很急切的腳步聲,使得人的心都有些壓抑的感覺。
除了薛浩和團子之外,其他人都警覺性都是極高的,立刻將手中的筷子放了下來,作為這里最沒什麼地位的薛浩,他很是自覺的跑到了門前,虛掩著門,小心翼翼的往外面瞄了瞄,結果竟然是什麼人都沒有看到,但是心頭的壓抑感卻是越來越嚴重。
「薛浩,開門吧。」璃墨不愧是見過了風雨的一代帝王,只是片刻的緊張,後又恢復了正常。
薛浩依言打開了門,但是卻依舊是死寂一片,一陣風吹過,吹落了好些的竹葉,卻依舊是沒有其他的什麼動靜。作為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醫生,薛浩很好的發揮了自己的本質,艱難的咽了咽口水。
「傾染,這麼晚了,要不要進來一起?」璃墨嘴里說著,筷子卻沒有停下,夾了一塊魚肉放進善柔的碗中,兩人又是一番眉目傳情,這些日子以來,他們兩個人之間的誤會已經完全解開了,清竹園中的日子實在是有些飄飄然不知人間是何時了。
這倒是有些可憐了坐在一邊的易尹的,這兩個人完全都不顧及一下他這個暗戀者的,實在是太過分了。
「奴婢見過皇上!」璃墨話音剛落,傾染就忽然間跪在了眾人的面前,薛浩只感覺又是一陣風吹過,甚至是有些不可思議的看著傾染,這個傾染好像是離王府的管家,他也見過幾次,但是沒看出來是這麼不簡單的人物啊。
傾染此人,平時就是有些沒正經的,和璃瑤那些很是正兒八經的手下有些不同,她總是嘻嘻哈哈的,所以很少有人會想到她是璃瑤手下紫衛的統領者。
連傾染都親自被璃瑤支使到這里來了,那麼外面是發生了什麼很重大的事情了,璃墨劍眉一皺,「傾染,瑤兒派你來這里是何意?」
「皇上,殿下只是讓屬下帶著紫衛來這里,護住皇上的安全,其他的屬下不知。」
一改往日的脾性,傾染此刻儼然就和璃瑤其他的手下一樣,少說話多做事。然而傾染越是這個樣子,越是讓人心中忍不住擔憂。
「好,果真是瑤兒養出來的好屬下,當真是忠心耿耿,現在就算是朕想要出去,你是不是也要攔著?」璃墨周身的氣壓瞬間降低,人家都說虎父無犬女,璃瑤陰沉起來可怕的話,那璃墨陰沉起來,簡直就是璃瑤的十倍不止。
傾染此刻的手中已經滲了好些的冷汗,卻依舊只是咬牙道了個是字,這里有著殿下要保全的東西,她就算是死也不能夠辜負殿下的囑托。
「你……」璃墨氣結,陰霾的雙眸朝著門外打量了一圈,忽然間笑道︰「所有的紫衛和璃國的禁衛軍都來了,瑤兒身邊只有十二護衛,她要是遇到了危險,要怎麼辦?」
傾染面上有一瞬間的僵硬,下一刻,依舊是面無表情道︰「皇上,我等要做的是護好皇上和皇後娘娘的安全,至于其他,不是我等要考慮的,殿下也說,到時候殿下會親自來接皇上和娘娘回宮。」
「傾染,不要給朕裝糊涂了,朕不是你一直面對的那些愚昧無知的人,紫衛和禁衛軍從來都不會離開瑤兒的身邊,他們都被調來了,就說明瑤兒身邊已經無人可用了,她的兵符是不是不見了,傾染,你最好給朕說清楚,到底外面發生了什麼?」
手中的碗筷被璃墨直接扔了出去,他的情緒有些激動,青花瓷碗以完美的弧度直直的拋到了傾染的手上,敲到了她的關節處,細滑的手指甚至已經被碎瓷片割傷了,鮮血一點一點的流淌了下來。
感受著上首璃墨身上的怒氣,傾染面無血色的跪在原地,死都不肯說出一句話,只是死死的閉著自己的嘴,倔強的跪在地上。
南宮琰也感覺到了氣憤的不對,從方才他們的對話中,他已經可以听出璃瑤現在身邊一定有危險,不由自主的離開了原地,他還是沒有辦法看見她受到傷害。
「攔住他!」傾染一發現南宮琰意欲何為,立刻大喝出聲,頃刻間,兩名紫衛已經攔在了南宮琰的面前。
傾染僵直了身子站了起來,又是有四五名紫衛進來,對著璃墨和善柔施禮愧疚道︰「皇上,娘娘,得罪了,過了明日,傾染自然會放了兩位。」
說著,又是看了看易尹,傾染冷道︰「親王殿下,殿下說了,殿下拜托您的事情,請你現在就執行,她希望璃國的事情不要讓外人摻和進來。」
南宮琰怔怔的看著易尹,璃瑤曾經拜托過易尹什麼事情?為什麼看著易尹的眼神,他覺得事情很是不對勁呢?
「易尹,朕不允許你這麼做,拆散兩個有情人這樣的事情,你做了就不怕遭到報應麼?」
璃墨這句話,讓所有的人都是一個正經,易尹更加是不可置信的看著他,嘴巴張張合合,卻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他是怎麼知道的?
「團子這小子是朕的親孫子吧,上次,朕探過他的脈搏,處于偶然,朕才猜想到了這位戰王爺和瑤兒之間的關系,瑤兒將他和她的父皇母後放在一起,其位置之重要,難道你真的忍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讓孩子痛苦一輩子麼?」璃墨似是有些激動,對于璃瑤屬意易尹做的事情,他大概可以猜到,但是這樣不過是讓兩個人都痛苦。
封存記憶他不是沒有用過,當年,他知道易尹喜歡善柔的時候,為了兄弟情誼,他將自己的記憶封存了起來,但是心頭缺失了一塊的滋味,那刻進骨血中的感覺,是怎麼都忘記不掉的,每每午夜夢回,那樣的空虛感會折磨的人瘋掉的,這對于這兩個孩子,都不是很好的解決辦法。
「黎兒到底讓你對我做什麼?」南宮琰定定的看著易尹,究竟璃瑤要對自己做什麼?
易尹咬著嘴唇不發一言,這件事情,璃瑤拜托過他,而且她在宸玥已經安排好了一切,他不該說的,不該說的。
「戰王爺,傾染求您了,讓親王殿下封住您的記憶,然後您會到宸玥去,好不好,從此您跟殿下橋歸橋路歸路好不好?」傾染忽然間跪在了南宮琰的面前,有些哽咽的懇求道,她忘記不了璃瑤那個一直高貴的殿下,那天竟然會那樣的求她,忘不了璃瑤那時候的脆弱,就好像是失去了生存下去的理由一樣。
「封住我的,記憶?」南宮琰的步子都不由得往後退了幾步,竟然,璃瑤竟然連他的記憶都要奪走,她如何可以這般的冷血,這般的將自己的感情置于不顧的地步?
「璃瑤,你的心終究是這般狠麼,哈哈哈,哈哈哈,沒想到我南宮琰竟然會甘願*上你這樣的女人,哈哈哈,哈哈哈……」南宮琰說著說著,竟然是狂笑不止,混合著一種酸澀的感覺,眼眶中亦然,他的心似乎是在被人凌遲一般的疼痛著。
「不,不是的,不是的。」傾染看到南宮琰這副癲狂的樣子,卻是哭喊出了聲音來,她不能容忍別人這般的詆毀殿下,更加不能容忍那個人是南宮琰,殿下為南宮琰做的實在是太多,太多了。
「王爺,就算是您心中再怎麼生氣都好,請您一定不可以這樣子說殿下,您知不知道,您是最沒有資格說殿下的人。」傾染再次不顧體統的站了起來,心里憋悶了許久,在這樣下去,她非瘋了不可,所以,她不管不顧的開口了,「王爺,您知不知道,殿下當日恢復記憶的時候,她的心痛不會比任何人少,後來,屬下不知道殿下回了一趟宸玥究竟發生了什麼,但是那天晚上,殿下找屬下去的時候,殿下虛弱的快要死掉了,您知道為什麼嗎?」
不待南宮琰開口,傾染又道︰「不,您永遠都不會知道,殿下為了怕自己在安排好所有事情之前將您忘了,她任由著體內兩股靈力對自己的反噬,她對屬下說,她這一生或許都與*這個字無緣,與其兩個人痛苦,不如都忘了,殿下說,她最怕的是您和小世子出事,所以她要屬下在今天晚上無比竟你們送走,小世子已經不記得殿下了,只要您不記得,你們回去之後,依然可以好好的過活,而殿下……」
傾染頓了頓,深吸一口氣道︰「殿下也可以好好的嫁人,好好的過活,好好的整理家國,王爺,傾染不知道你和殿下之間曾經發生過什麼,但是殿下為了您,差一點就撐不過那個晚上是千真萬確,現在殿下已經不記得您了,但是殿下且總是會說,傾染啊,本宮曾經交代過你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你可要記得去辦。王爺,傾染求您,為了殿下的一片苦心,求您離開,不然傾染就算是死,都不夠給殿下賠罪的。」
就像是在訴說一個故事一樣,所有的人都沒有說話,安安靜靜的听著傾染將所有的話說完,傾染的語速和思緒都是很亂的,但是所有的人都听明白了,璃瑤面對的她自己都可能解決不了的事情,而她所有的安排,都更像是在安排後事,她將所有的人都安排好了,卻唯獨沒有將自己算在內。
「傾染,告訴本宮,瑤兒到底發生了什麼,為什麼,為什麼她要這樣子做,就算是死,她也應該給我這個做母親的一個理由,過去的那麼些年里,本宮沒有好好的照顧她,現在本宮好不容易出來了,盼著和自己的女兒見上一面,好彌補當年對她的虧欠,但是,你怎麼能,她怎麼能就這樣自私的替我們所有的人都安排好了退路,她怎麼能和他的父親當年一樣的自私?」
善柔情緒很是激動,她使勁的搖晃著傾染的肩膀,早就已經是泣不成聲,說到那最後的一句話,更加是放聲大哭了起來,璃墨立刻將善柔擁在了自己的懷中,厲聲道︰「到底是怎麼回事,傾染,到了這個份上,你覺得,你想要瞞住的東西,還瞞得住麼,還不趕緊給朕通通說出來!」
「還不就是五年前,那個不知道是哪個該死的,拿走了殿下的玉佩,殿下失去了兵符,只好和沈大將軍聯姻,但是即使是沈家的部隊,對付聯合了眾多部隊的那個藏在暗中的敵人,還是不夠,所以殿下才會想說,用體內龍脈的力量和那個一直藏在暗中的高手玉石俱焚,這樣群龍無首,璃國的為難就會解除……」
傾染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立刻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到底她都說了什麼,怎麼該說的不該說的,都被她給說了出來,這下子,她真的就是不知道該怎麼去贖罪了。但是每每想到殿下心不甘情不願的樣子,她就很是心痛,她知道殿下是不喜歡沈大將軍的,她是在強迫自己,甚至她隱約感覺到,那天晚上,殿下就已經做好了這個計劃的準備,因為她送走了南宮琰,自己的心里好像已經是死了,再也沒有什麼支撐她活下去的理由和信念了。
其他的方法,一定是有的,如璃瑤這樣的人,怎麼可能只有這樣一個笨笨的方法,她曾經在私底下知道了璃瑤的另一個計劃,只要有那個兵符,那個計劃簡直就是天衣無縫,雖然沈大將軍的兵是少了點,但是用起來還勉強可以,為什麼殿下一定要擒賊先擒王呢,一定是和自己心里想的差不多的。說到底還是要怪五年前那個該死的不知道是誰的男人。
「是,是這個玉佩麼?」南宮琰的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塊玉佩,月光下,隱隱透著水藍色的光芒,所有人都是瞪大了眼楮看著南宮琰,似乎沒有人會料到那玉佩會在南宮琰的手上一樣。
「你,你就是五年前那個禽獸?!」傾染可以說是直接吼出來的,「你竟然就是五年前的那個男人,要知道殿下五年前可是被你害的很慘的,五年後,你怎麼敢,你怎麼敢還這般的和殿下糾纏不清?」
傾染心中氣憤,這到底算是什麼世道,怎麼有人可以這般的過分?五年前五年前後,將殿下弄得一次比一次狼狽的人,竟然是同一個人,傾染現在真的就是有一種想要掐死南宮琰的沖動。
見南宮琰再次往外走,傾染毫不客氣的攔下了南宮琰,「站住,你還想怎麼樣,還嫌你害殿下害得不夠慘麼?」
方才還是一口一個敬語的,現在完全失了自己的那種氣度,傾染心中算是憋了一肚子的火。
哪里知道南宮琰一點都沒沒有反駁的意思,只是說的很輕很輕,「我去將兵符還給她,我們之間做完了這個了解,我便隨她所願。」
傾染被南宮琰這句話給愣住了,忽然心中的火騰的又竄上來了,這叫個什麼世道,她家殿下這麼為他著想,他知道真相之後,竟然選擇了忘記她家殿下,虧得自己以前還對他有些好感,現在看來,自己當初真的就是瞎了眼,但是一想到,兵符的事情是一個很大的事情,她沒有法子,便也就不再去阻攔南宮琰,甚至還很是好心的告訴了南宮琰,璃瑤在沈逸風的府中。
沈府的後花園很大,里面遍植牡丹,相互簇擁著,爭芳斗艷,好不熱鬧的景象,璃國就著這樣一個很是奇怪的國度,什麼樣的花朵都可以在璃國花開四季,未曾見敗。
月白色的光華撒了下來,紅艷艷的顏色瞬間更加的妖嬈嫵媚。然而最奪人眼球的卻是那七米長的紅色絲綢,金絲黑邊的勾勒愈加的尊貴容華,單單從裙擺就已經可以想象到那大紅色的喜服是多麼的讓人驚艷,那身穿喜服的,又是怎樣的攝人心魄。
她嬌弱的背影背對著他,有些出神的看著一個方向,那個方向其實就是宸玥的方向,只是南宮琰永遠都不可能會想到,這個連璃瑤自己都不知道的答案。
手中的玉佩被他不斷的捏緊,心中是痛還是殤亦或是*,只是此刻大于*的是恨與痛,他竟然給她造成了那樣的困擾,五年前不管是誰對誰錯,哪怕他們兩個都是被人算計的,但是終究,是他造成了她今日里的兩難局面。
五年前,因為他,毀了他們之間的婚禮,讓她跌落山崖,五年後,又是因為他,她險些沒了性命,他該要怎麼去繼續自己的*,他還有資格去*她麼?原來在他不知道的地方,他竟然傷她至此,如果*情成了兩個人互相傷害的利器,那麼*情變沒有了存在的必要了不是麼?
「是誰在那里?」璃瑤忽然間感覺到其他人的氣息,立刻轉過身來,方才她看著那個方向,竟然失了神,可是就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看什麼,她的身子已經恢復的差不多,卻不能這樣子見風,但是想到明天要嫁給沈逸風,她的心中就在隱隱泛痛,明明是她欠了沈逸風,明明是她在利用沈逸風,她卻總是感覺自己好像是對不起了什麼人。
冷冽的東風呼嘯而過,回答璃瑤的是全然的靜默,整個世界好像是失去了聲音一般,良久良久,璃瑤的耳邊傳來了一聲並不真實的聲音,「你當真要嫁給他麼?」
「自然。」
「好!」
什麼都沒有再說,什麼都沒有再問,兩個人各自說話,直到那一聲很不自然的好字,溫熱的玉石被人打了出來,璃瑤一伸手就將那玉佩接到了手中,玉石剛一踫觸到自己手心的那一刻,她就知道那玉石是自己的兵符,失蹤了五年之久的兵符。
月色下,手中的玉佩發出淡藍色的光芒,然而璃瑤的注意力卻集中在那玉石上晶瑩的水滴上,是汗水,還是淚水?又是誰的淚水淹沒了誰的心扉?刺痛了誰的眼眸?殤了一世的情願?
淚水止不住的往下流淌,璃瑤心中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哭,但就是哭的厲害,越是想要忍住,越是忍不住,傻傻的坐在石凳上,任由著淚水肆虐,沾濕了自己名貴的喜服,她都絲毫都不感到可惜。
當清晨刺眼的光線將璃瑤喚醒的時候,她已經記不得自己昨天晚上到底哭了多久,只是記得自己最後哭得累了,然後就睡著了。待到沈家的小丫頭找到她的時候,已經是吉時快到的時候了。
小丫頭將她攙扶回了房間,蓋好蓋頭,有著喜娘將她攙扶出去的時候,璃瑤整個人都還是朦朦朧朧的,腦子里依舊是昨天晚上自己在亭子里的遭遇。
由著喜娘將自己攙進了喜堂,將自己的手交給了自己的二哥,那是璃國的傳統,必須由得女方的兄弟將女方親自交到男方的手中,以示執手之約。
二皇子自然是很開心的上前,一手將妹妹的手握在了手中,他身上那淡淡的花香味傳進了璃瑤的鼻息中,不自覺的皺了眉頭,這個味道,璃瑤整個人都感覺到一陣的暈眩,腳下的步子也是不穩,甚至差點栽倒,二皇子見勢,立刻將璃瑤拉近了自己的懷里。
「怎麼妹妹是太高興了,所以才這樣子的凌弱?」話語里帶著寵溺的味道,卻讓璃瑤心生厭惡,怎麼都沒有想到竟然,當年謀害自己的人竟然是自己的二哥!
那個花香味,她不知道是什麼花的香氣,但是她卻記了一輩子,因為那個花香味像極了當年自己喝的那杯酒,正是那杯酒,自己後來不省人事,正是那杯酒,將她整個人生的軌跡都改寫了,她又怎麼會輕易的忘記掉?
自己迷離之際,感覺到是有人將他抱到了屋子里去,那個人的身上,也有著花香氣,一模一樣的花香氣。璃瑤心中大驚,卻還是安慰自己,是自己在胡思亂想,但是卻又忍不住用靈力去偷襲二皇子,然而二皇子就像是個沒事人一樣,璃瑤再也忍不住了,扯開自己頭上的喜帕,一手抓住二皇子的脈門。
只是一下,她整個人都瞪大了眼楮,眼前的人,不是她的二哥,她記得很清楚,她二哥體內的是水靈力,小時候,他還總是使出水霧煙花來捉弄自己,但是這個人體內的靈力竟然是魔靈力!
廳室中,所有的人都對璃瑤的這一舉動感到了震驚,一時間,滿室的嘩然,沈逸風立刻上前來扶住璃瑤,不明白為什麼璃瑤忽然間竟成了這副樣子。
「你,為什麼,我二哥呢,你究竟將我二哥怎麼樣了?」璃瑤顫抖著身子,指著二皇子問道,然而對方好像對她的反應並不怎麼吃驚,只是笑得意外的肆虐,「果然,你和你娘親一樣的聰明,只是,你可否告訴本尊,你是怎麼猜出來的?」
「五年前的一切果然都是你安排的,整整五年,魔尊的手法和手段果然是讓璃瑤佩服,只是你身上的花香味卻把你給賣了,我一向記性極好,踫過的東西,定然是忘不掉的。」
「哈哈哈……」二皇子不怒反笑,一步一步的逼近璃瑤,一手挑起她的下顎,其他人想要動,卻都發現自己竟然是動不了,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二皇子一步一步的逼近璃瑤,為所欲為。
「可是你又知不知道,這是你母後最喜歡的花香氣?」玩味的口氣里,帶著許多的肆虐之意,似是得意又似是憤恨。
「是麼,可是本宮卻認為,母後最喜歡的花草是桔梗,父皇和母後定情的花物。」縴細的手揚手一番,璃瑤將二皇子的手整個握在了手中,死死的盯著他看。
「果然不愧是他的孩子,你和他真是一樣的討厭,只是你父皇當年尚且只是和本尊打了個平手,到了今日,本尊就要恢復魔尊的真身,你又能對付的了本尊多少?」二皇子說著,眼神瞬間變得凶狠起來,一揚手,將璃瑤整個人拍飛了出去。
「黎兒!」一聲疾呼,引得眾人的側目,就連二皇子也是不例外,能對付的了魔靈力的人,出了擁有水靈力的璃瑤,還能有誰?
下一刻,一個挺拔的身影出現在了眾人的視線中,南宮琰一把將璃瑤接到了自己的懷中,將她牢牢的固在自己的懷中,原來,他依舊是放不下,即使是對不住璃瑤,即使是知道自己傷她至深,但是他自己又何嘗不痛,所以,他還是回來了,放心不下讓她一個人來面對這樣的局勢。
「南宮琰,華靈力,哼,真是沒想到,本尊當年千算萬算,竟然是將你給算漏了,不過還好,你們兩個實在是不成氣候,」二皇子說著,手間忽然將凝聚了一道黑色的靈力,朝著不遠處的沈柯劈了過去。
「本尊的另一半魂魄,趕緊回到本尊身邊來吧。」二皇子笑得詭異,眾人目瞪口呆的看著二皇子和沈柯兩掌相對,黑色的氣體不斷的在他們之間打轉,強大的氣流將屋內的東西都給毀壞掉了,有不少的人靈力比較弱,直接是被這強大的氣流震的靜脈俱斷。
「魔尊夜雨,咳咳,我們終于是見面了。」瞧著眼前黑衣華服的男子,雖然極盡妖嬈,但是眉宇間都透著濃濃的邪氣,渾身上下都是妖魔的氣息,璃瑤倚在南宮琰的懷里,眉頭微皺。
現在夜雨已經恢復了魔尊的本身,那麼她還拿什麼來和他斗?她又怎麼才斗得過他?
「小丫頭,把你的父皇母後交出來,本尊可以放過璃國,不然……」夜雨瞬間來到璃瑤的面前,甚是威脅道,璃國的清竹園他進不去,因為那里藏著璃國的龍脈,根本就不讓他這種身為魔的生物進入半分。
「你,休想!」
「好,甚好,那麼本尊就要看看,璃國百年基業毀于一旦是什麼樣子。」
「哈哈哈……」
听到璃瑤放肆的笑聲,夜雨怔住了,她在笑什麼?
「夜雨,本宮的兵符已經到手了,你的大軍可都是璃國的百姓啊,你真的認為他們又本事和本宮的軍隊以及沈家的軍隊相抗衡麼?」
「你!本尊竟然是忘了這點,那麼,本尊就直接殺了他們的領袖,再去滅了他們就好!」夜雨的眼神忽然間很是凶狠,他一手制住南宮琰,一手掐在了璃瑤的脖子上,毀天滅地的眼神,那是一種叫做嗜血的情緒。
「魔尊,你究竟還要瘋到什麼時候?」清涼的聲音在璃瑤和南宮琰都以為自己要死的時候忽然間想起,之間眼前一道白光閃過,璃瑤只覺得身上一松。
「師傅?」南宮琰瞪大著眼楮看著眼前的雲魅和鬼仙,但卻是喜出望外的,這兩個人來了,說不定他們還有些辦法對付夜雨了。
「小子,別想佔我們的便宜,這是人間的事情,只要你們自己解決。」雲魅依舊說的很是高深的樣子,鬼仙很是鄙視的看了他一眼,將從天帝那里討來的兩把寶劍扔到了南宮琰和璃瑤的手上。
「記得師傅教你們的那套功夫,這是用來對付夜雨的,成不成功,看天意!」
璃瑤和南宮琰拿到劍,互看了一眼,暗中使力,長劍出鞘,默契的朝著夜雨攻來,配合著各自身上的靈力,竟然是將夜雨打得節節敗退。
「水靈力和華靈力,呵呵,還真是天要亡我不成,但是本座可是不信邪!」夜雨見自己的情勢不妙,立刻使出了全身的氣力,將自己所有的靈力都集中在了同一掌上。
見勢不妙,璃瑤和南宮琰都來不及收回自己的靈力,也沒有辦法躲避,對看一眼,立刻使出了各自全身的靈力。
「噗……」兩人同時吐了口鮮血出來,互相扶著對方才不致使對方倒下去,而夜雨則是直接癱倒在了地上。
雲魅見到這番景象,立刻很是輕松的說了些光面堂皇的,然後將夜雨帶走了,鬼仙依舊是很鄙視的看了一眼雲魅,明明就是他的事情,他竟然全都交給孩子們做,還說什麼他這樣做全是為了兩個孩子的以後著想,什麼鬼話!
很是不舍的看了看自己的好徒弟,鬼仙知道她的身子沒有大礙,只要好好的調養一陣子,她就可以好了,便跟著雲魅回天地那里述職。
「沒事吧?」南宮琰關懷的看了看自己懷中的璃瑤,但是卻被璃瑤一手推開,她一步一步的朝著喜堂中另一個男人的方向走去,他的心瞬間冷了、痛了,然而他卻不出一聲,不發一言,自錯填晚上他決定放她走之後,他就已經下定了決心,只是沒想到,看著自己最心*的女人往別的男人那里走,自己的心真的會痛到要死的地步。
璃瑤一步一步的走到沈逸風的身邊,就當所有的然都以為這是要繼續進行下去的時候,璃瑤的動作驚了所有的人,她將發絲上的鳳冠拆了個干淨,嘶的一聲,大紅的喜服硬生生的被人撕裂開來,純白的顏色是那樣的縴塵不染。
「瑤兒,你……」
「沈逸風,我還是不能嫁給你,對不起!」
「不,這不是真的,不是!」沈逸風瞪大著眼楮看著璃瑤,他怎麼都不相信,但是她眼神中的堅定卻讓他害怕。
「沈逸風,我做不到,我試過,我很努力的試過,如果,如果那個人沒有不顧性命的沖出來救我,如果他沒有在明知我要嫁給別人的時候,隨著我去,若果他沒有再看到我走向你的時候,一眼不發,只是不想我難做,卻讓自己的心千瘡百孔的話,我真的會不管你五年前的絕情,不管你曾經有意或無意讓我失去了和他之間唯一的孩子,試著嫁給你,封存我所有的記憶,和你在一起。」
這一次,璃瑤再一次一步一步的走向南宮琰,每一步,依舊是讓南宮琰的心都為之一顫。
「不,你真麼可能沖破我的封印,又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怎麼敢在我的面前再一次的上演五年前的那一幕?」沈逸風失了理智一般的朝著璃瑤大吼,然後沖著南宮琰大喊道︰「南宮琰,這個女人,你當真要麼,你可知道,她早在五年前就已經和別的男人有染,她今天可以為了你,拋棄我,來日,依舊可以為了別的男人,拋棄你!」
沈逸風一定是瘋了,才會說出這樣的話來,然而這話說出口,他自己都驚呆了,整個人有些無力的癱倒在椅子上。
「黎兒!」有些心疼的喚了她一聲,他扳直了她的身子,輕道︰「五年前,如果說五年前,本王同你一樣被下藥了,五年前的那個男人……」
唇角的弧度上揚,她緊緊的擁住他有些輕顫的身子,柔聲道︰「我很慶幸那個人是你!」
昨天,當所有的記憶再次回來,璃瑤沒有選擇忘卻,而是任由自己的水靈力將沈逸風的封印沖開,那時候,她就已經知道,五年前的那個男人是沈逸風。
她自然知道他想要說什麼,這個問題她也想過,但是他也是被人下藥了不是麼,雖然因為五年前的那個夜晚,生出了這許多的事情來,但是幸好是南宮琰,不然她該要怎麼去面對他?
「你們,你們當真是好的很,但是璃瑤,你記得璃國的國訓麼?」沈逸風再一次開口,他知道自己這一次再也阻止這兩個人在一起,但是他不能容忍,心里面有一個聲音一直叫嚷著,不可以,他不能就這麼便宜了他們,這是不正確的,很不正切的,就算是死,他也要拉著他們陪葬,三個人的*情,本來就是一個死局,既然自己得不到的,那麼別人也休想要得到,似乎,他又回到了五年前的那個自己,什麼謙謙君子,現在他什麼都不想要,只想要她!
「沈逸風,好,本宮成全你的忠君*國,本宮拋棄璃國三殿下的名位,自行將水靈力剔出體內便是!」冷冷的看著沈逸風,忽然之間,璃瑤開始同情起沈逸風來,他是那樣的執著,以至于讓自己的心魔操控了自己。
在他們三個人里面,從來都是沈逸風在自作多情,只是自己從來沒有明確的告訴過她,她對他不過是對待哥哥一般的情誼,感情的事情,或許從來就沒有誰對誰錯,她從來就不是一個很有同情心的人,也不會因為自己對不起他,而放棄自己的*情,更何況,沈逸風在任由沈柯害死她孩子的那一刻,他就該明白,他們之間,再也回不到過去了。
「不!」看著璃瑤的動作,水藍色的靈力一點一點的從她的體內抽離開來,眸子中的顏色也是,慢慢的變回了深褐色,沈逸風竟然是瘋了一般的撲到了璃瑤的身邊。
他死死的拽著璃瑤的手,吼道︰「璃瑤,你果然是殘忍,你這是在告訴我沈逸風,你就算是死,你都要*這個男人麼,你當真是好!」
璃瑤的身子不同于常人,她既是人,可也是龍脈的一部分,旁人抽了靈力還能活下去,但是龍脈是要靠靈力滋養的,如果沒有了靈力,那麼璃瑤除了死沒有第二條路。當真,她當真是殘忍。
其實沈逸風自己應該是知道的,所以在說這話的時候,他就已經後悔了,他甚至猜到了她會怎麼做。
「璃瑤,你給我記著,你的命從今以後是我沈逸風的,你若是敢死,你若是敢不幸福的話,我會親自殺了你!」沈逸風憤恨的說著,一手握緊了璃瑤的手,將自己體內的黑靈力盡出抽了出來,灌注到璃瑤的體內,而他自己卻是墨發變華發。
「南宮琰,你若是敢負她,我定然有辦法讓你不得安生!」沈逸風惡狠狠的瞪了南宮琰一眼,便悄然的往沈府內院走,這一場糾葛了他們三個人的戲,終于落幕了,戲台上只剩下了他們兩個,沈逸風忽然是有了一種放松的感覺,整個人都放聲的笑了出來。
「對不起!」
「謝謝你!」
同樣的口吻,不同的三個字,卻是一樣的口氣,一把將璃瑤抱了起來,慢慢的走出沈府,短暫的距離,南宮琰卻走得一場的穩,一場的堅定,這一段路,是在告別他們的曾經,迎來只屬于他們兩個人的未來。
是什麼樣的感覺在心頭一點一點的綻放開來?是情?是*?原來一切苦難過後,麻木的心依舊還是有感覺的。
彼此給了彼此一個微笑,不再需要任何的言語,過去、現在、未來,所有的所有,塵埃落定,彼此依舊屬于彼此,抬頭一見,你就在身邊,勝過千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