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吃飯進行到一半,嚴銘卻接到了一個電話,眾人都以為只是一個普通的電話,可誰曾想,自嚴銘接到電話的那一刻起,男子的表情,已經有了異色。
那是一種,連林若都沒看見過的神色。
不似以往的平靜如水,他的眉頭蹙著,臉上的表情都有些慎重,林若只听得男子淡淡的應了聲「嗯」,電話隨之掛斷。
隨即,男子便站了起來,頎長的身子,在此刻皆是坐著的人群中有些突兀。
愣了愣,不知嚴銘怎麼突然站了起來,她抬著下巴望著他,而他堅毅的臉龐出現些微異樣的情緒,他也沒看她。
這讓她有些失神,她從來沒有在他的臉上看到過如此情緒。
「嚴銘啊,這是有急事了?」胡厚先問,看著嚴銘突然站起來,也就站了起來,其余人皆是跟著一站,胡厚的臉上卻並無任何生氣的神色,貴為一市之長,換成其他人和他一起吃飯,還真不能說走就走。但嚴銘不同,他不僅僅是一個商人的身份而已,背後代表的,是整個嚴氏家族的勢力,也難怪胡厚如此態度。
「胡市長,緊急情況我要離開一下。這樣吧,譚非他陪您喝,帳我已經結好了!」
「那快走吧,下次,我們下次再聚…」胡厚笑道。
嚴銘不在這兒,她好像留下來也挺尷尬的,可是,嚴銘也沒有交代她該怎麼做,陪他一起走嗎?
他走過她的身邊,卻沒有停,她的心篤地失落了一下。卻不曾想,男子在譚非那停了一下,淡淡道「接下來的事情交給你了。」
譚非給了一個放心的笑,嚴銘便走了,但林若發現,譚非的目光中亦有些微茫然,很顯然,他也發現了嚴銘的不對勁兒。今日這頓飯,雖談上不上多麼重要,但見嚴銘如此快速的離開,還是第一次。
他,連交代她都沒有!
因為下午要上班,林若也必須得吃點,可偏偏胡厚等人又特別能聊。這麼一下子,她還真不能吃個如意。說實話,她是有些餓的,嚴氏的工作很緊湊,她為了能多學一些,幾乎是見著沒接觸過的工作就往上湊,肚子早就唱起了空城計,可餓,也抵不過她心底的失落。
「听說L市要增開一個旅游項目?」譚非問,順勢提林若布了菜,表情自然,他紳士的行為,讓在場的人都是笑笑,也沒有說什麼。
坐在對面的胡厚等人,不著痕跡的打量著這一幕,對于胡厚來說,副市長蘇渠等人主管經濟建設,另外一個副市長主管教育之類的,當然,這些也要經過他的手。
「L市畢竟是作為南方的旅游城市,眼光就要往前看,得不停的發展才行。就過不了多久吧,市政府要進行很多項目的招標。怎麼,譚少你有興趣?」
「這倒不是,不吃工程那碗飯。這些繁雜的事,還是丟給我家嚴少去做吧!哈哈」譚非搞笑的話語,將局面打開一些,這麼篤地一下,眾人果然都笑開了,江湖上傳說的那句,我家嚴少在現實場景中听到,還是有些好笑。
胡厚就道,「譚非啊譚非,你也不怕身旁的林小姐吃醋…這麼漂亮的女孩,生氣了可不好哄啊!是吧,林小姐?」
林若就臉紅了,本來听到譚非的那句我家嚴少,她還有有些些笑,但無奈心情太壓抑,也沒笑出來,反而更加苦澀了。
沒想到話題突然蔓延到自己身上,並且,胡厚好像開的是自己和譚非的玩笑。
解釋的話本想出口,卻听得譚非說道,「胡市長多慮了,她是不會吃醋的性子,哈哈。」
這麼一句,將她徹底的噎住了,就算解釋也顯得多余,但她看得出來,譚非的確是在照顧著她。就好像,這里的人知道了她是隨嚴銘來的,而嚴銘走了,卻沒帶上她,她會有些尷尬。所以,譚非才如此沒有解釋,看的出來,譚非也是一個細膩的性子。
其實,嚴銘這麼一走,她吃飯也索然無味,她很擔心他,飯局里那些話猶如風過即無痕,眾人笑的時候,她就勉強扯扯嘴角,也沒往腦子里去,只一味的想著嚴銘怎麼了。
他沒有交代她任何話,不是麼。她的心,好像缺失了一塊,有些空空的。
譚非將她送到公司的時候,無數人看著她,有公司的同事,她卻沒心情做遮掩。
也不知道嚴銘有沒有回公司,她也不敢去樓上看,好不容易等到下了班,他卻沒有來接她,像是人間消失了般,無影無蹤。
寬敞的別墅大廳里,空無一人,等了約莫兩個小時,她就慌了,給男子打電話,卻意外的得到了關機這樣的人工提示。
想了想,她就打電話給助理周凱,周凱竟然也不知。夜逐漸深,卻只有她一個人,卻不是怕男子不要她了,此時的她,擔心著他的安全。
又撥了一遍周凱的電話,問著他要了譚非的電話,她想著,或許譚非知道。
「喂?」漫不經心的問話聲響起,是譚非。
「譚非,我是林若。」她些微緊張的說道。
那頭沉靜了一會兒,然後聲音似乎收斂了些,態度變得端正一般。「怎麼了,有事嗎?」
「譚非,你知道嚴銘到哪里去了嗎?」她有些急,眼底兒都有些濕潤。除了許久之前,有一段時間嚴銘沒有回過別墅,他已經很久沒有這樣了,至少在那段時間,她還能聯系他啊,但現在,她似乎完全沒有了他的消息。
「我不知道,他沒回去?」聲音有些嚴肅,似乎譚非也有些覺得不對勁。
「沒有」她搖搖頭,「怎麼辦?他不會出什麼事了吧?」
從中午出去之後,就再也沒有和她聯系過,連下班,也是她自己坐出租車回的別墅,之前的她,是失落,現在的她,則是擔心。
「林若,你听我說,不要急。你現在先在別墅等著,我馬上就過來,我們一起去找他,成嗎?」溫厚的聲音,收斂了平日里的嬉笑與玩味,他的聲音讓焦躁的她恢復了不少平靜,不得不說,關鍵時候,譚非還是挺靠得住。
「嗯,我知道了。」掛了電話,她就如譚非所說的,在別墅里等著譚非的到來,期間,也換了身方便的衣服,盡管有些薄,但行動起來會比較方便。
冬天的L市,尤其是夜晚,著實有些冷,濕冷濕冷的空氣,讓人從內冷透。她幾乎在出別墅門的瞬間,就打了個顫,那巴掌大的小臉凍得通紅,鼻尖兒都是水汽兒。譚非將車停到門口,看見她的樣子,立即蹙蹙眉「你怎麼穿這麼少?」
她笑了笑,沒有管譚非的話,徑直上了車,「我打他電話沒有打通,也不知道該找誰幫忙,今天麻煩你了。」
譚非笑笑,「應該的」說完就將車里的暖氣開到最大,其實他對于她能夠在這種時候想到他,是很高興的,盡管知道這種高興有些不應該,但好像真的有些高興。
至于找人這種事,他也不是沒干過。找林若,也找過兩次,第一次從嚴銘嘴里听到說要找一個女子的時候,他的反應是訝異,當時的他並沒有親自去找,只吩咐了手底下的人去尋。嚴銘,從來沒讓他幫過這種忙,那時的他還不知道,尋得是這樣的一個女子。而第二次,是林若消失的那次,那次他是真心慌了,也說不出來為什麼,他甚至覺得,自個兒著魔了,到了C市以後,連覺也沒睡,就顧著找人。
嚴銘慌,他也慌。其實這麼一細數,他和林若認識的還是有些久了,林若高中畢業那次,林家出事,他幾乎看完了所有林家的資料,對林若經歷的一切,他也都知道,內心是十足的震撼,她的自殺,她的遭遇,被父親背叛,才十九歲。這麼一個小小的身體,經歷了那麼多,真的挺不容易。或許就是從那里開始上了心吧,她的氣質與他人的不同,不施粉黛,有些害羞,像一個不食人間煙火般的女子。
也難怪自己的發友,會如此對待這個女子。可也正是因為好友認了真,動了情,所以他知道,她,他不該動念頭。
說實話,他是不認為嚴銘會出什麼大事的。長到這麼大,他從來就沒有看過嚴銘失神,驚慌的樣子,那樣的形容詞不屬于那個天之驕子的男人。但听到她語氣中的驚慌,他竟然毫無猶豫的就來了。
陪著她找,那就找吧!
撥了撥嚴銘的電話,還是處于關機狀態,一時間,他也不知道去哪里找,可看見林若著急的樣子,他也不忍心潑冷水。
「去公司附近轉轉,說不定是生意上的事兒。」
「嗯」她急著點點頭。
夜晚,多了份寂靜,辦公樓里已經沒了人。
找尋毫無結果,譚非便下了車,給B市的嚴家打了電話,不過他也沒說的那麼直白轉了個彎問的,看嚴銘是否有急事回了B市。得到的答案依舊是沒有。
這下,連譚非也都郁悶了。
開著車,漫無目的的行駛在蔚藍區的大道上,燈打在臉上,因為周圍的樹干等,光影顯得有些斑駁。因為是冬日,梧桐樹早已掉光了葉子,有些淒涼。
車子行駛到第五大道的時候,譚非眼尖的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他的眼底滑過一絲不可置信的光,但很快就掩飾住了。
趁著林若還沒看見那兩個人的時候,急忙轉移了林若的注意力。
「我突然想起來,嚴銘吃飯前跟我說,他今天晚上有應酬,我估計著他中午接到電話以後去忙完了事,就直接去應酬了。」
林若愣了愣,「可是他手機關機了,譚非,我知道麻煩了你,但是我不見著他我不安心。拜托!」
可以看得出來,她是真的著急。譚非有些不忍心了。不遠處的那兩個身影,不正是于婷和嚴銘嗎?
譚非看著兩人走進會所,于婷竟然是挽著嚴銘的,那嬌笑著的模樣,看起來挺開心。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不是麻煩不麻煩的問題,林若,嚴銘他做事,你還不放心嗎?」這麼一番哈,也不知道是他對林若說,還是對自己說。
嚴銘向來很有分寸,分明他對林若是特別的,可如今,為何會關了機,和于婷在會所里?
林若安靜了,眼底有些淚花。譚非的話,讓她覺得她是不是越線了?
是不是真的經過了這麼久,就以為可以有資格知道嚴銘的行蹤了,像個女朋友似的。
可她,畢竟不是啊。
越想她就越難過,有些哽咽了起來,倒沒哭,好似強忍著淚花。
這倒是把譚非給弄的無措了,也沒想到女人情緒說來就來,那模樣吧,讓人看著挺委屈。
「你等我一會。」
林若呆在車上,而他,則是下車,打通了于婷的電話。車子停在會所不遠處,但兩人已經進去了,他也不怕林若突然看見。
如他所想,會所里,有些吵鬧,放著音樂,看起來玩的不錯。譚非就有些郁悶了,替林若覺得郁悶。
「你在哪里?」他問。
于婷笑笑,「譚非,嚴大哥和我一起呢。不過現在不方便邀請你,怎麼,有什麼事兒嗎?」
「我知道你們在哪里!讓嚴銘接電話。」沒好氣,他真是搞不懂到底怎麼了。于婷這什麼口氣?她難道不知道自己位置在哪里?不方便?能有多不方便?
那頭就嘟噥了一聲,「譚非,真的不方便。要不這樣吧,我呢。讓嚴大哥明天給你回電話,他現在有事兒呢。他手機沒電了,你不用打他電話了。」
「于婷,你知道你嚴大哥他只把你當妹妹嗎?」譚非桃花眼眯了眯,神色不悅。車里的林若似乎也感應到什麼似的,或許…或許她今天真的有些多此一舉了…
「我喜歡嚴大哥,嚴大哥也會喜歡我的,感情不都是慢慢培養的嗎?」
狗屁!
譚非只差沒沖進去把嚴銘找出來了。不過依著于婷的口氣,難道還有其他人在一起?
那樣是最好!
到底能有什麼事,能讓嚴銘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