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爾沁一直靜靜的站在一旁,瞧見這情形,心下暗喜,陸天明是出了名的爆脾氣,而且力大無窮,只要他出手,只一拳,便能讓這臭丫頭去見閻王。最新更新:苦丁香書屋
陸天明被趙爾東這一吼,頓時怒火升騰,他是堂堂鎮國將軍的嫡子,論身份,一點也不比趙爾東的身份低,而且天賦奇高,可謂是大月國的未來之星,就算是皇子們見到他,也要禮遇三分,如何能忍受被一個無用小廢材辱罵?當下便欲出手了結趙爾東性命。
「皇兄,這邊好熱鬧,我們去瞧瞧」
清脆好听的女聲響起,眾人紛紛回頭,卻見一位小姑娘,年約十歲上下,著一身草綠色羅紗裙,梳著兩條魚骨辮,額間墜著一顆淡藍色的寶石,熠熠生輝,與那俏麗的小臉蛋相互輝映,甜美又不失可愛,正是大月國最得皇帝寵愛的七公主,月玲瓏。
月玲瓏的身後,正是四皇子月陌離,一身暗龍紋織錦長衫,腰束暖玉帶,青絲松系于腦後,俊眉如劍,朗目含星,嘴角掛著一絲淡淡的笑意,好似溫暖熙和,又好似淡陌疏離。
「是四皇子」
「真的是他,沒想到他也來參加賞菊會」
「快快快,幫我看看,我的妝花了沒?」
「過來了,他過來了,快幫我理理頭發。」
一時間,趙爾東從一個焦點人物,變成了被遺忘的塵埃。
也好,她也不想跟這幫家伙多廢口舌。
潮水般的記憶涌入趙爾東的腦海,信息量太過龐大,導至她一陣陣的頭暈目眩。
百合扶住她搖搖晃晃的身子,將她背在了背上,轉身離開人群,快速沖回丞相府。
月陌離保持著他淡漠的微笑,余光掃了趙爾東的背影一眼,眼底有著一抹深思,她就是趙爾東?丞相趙天江的嫡女?唯一的嫡女?傳說中的絕世廢材?
想到剛剛那女孩的容貌,臉色干黃,眉目看起來也較為平凡,似乎絲毫沒有繼承其母的絕代風華。
為了能拉攏趙天江,他心中原有的一個計劃,在此刻突然開始動搖。
趙爾沁暗恨不已,幾乎咬碎一口銀牙,但來人是四皇子,她的夢中情人,眼見著一大群鶯鶯燕燕圍了上去,她不得不暫時放下對付趙爾東的心思,努力讓自已看起來美麗動人,擠入鶯燕群中。
趙爾東並未失去意識,反而異常的清醒,她閉著眼,慢慢的消化著這些突如其來的記憶。
她的大拇指,輕輕的撫觸著食指上的銀戒,是它嗎?是因為它,所以才來到此處嗎?墜入深海,意識深陷之前,她看到一片曙光,象征著生命生機的曙光。
這里是大月國,位于東域大陸的最南邊。
這是一個以武為尊的世界,個人地位,永遠都等于個人實力。
很不幸,在這個世界,趙爾東竟然是個廢材,不折不扣的廢材,先天靈力為零的廢材。
每個人生下來,或多或少都會有先天靈力,先天靈力的多少,直接預示了其將來的成就。
都說天才百年難遇,可如趙爾東這般,廢到了極致的廢材,卻是千年也難遇。
先天靈力為零,這是大月國,甚至是整片東域大陸都從未有過的。
一時間,趙爾東的出生,成為了一個笑話,成為了丞相心中的一根刺,成為了整個丞相府的一個污點。
丞相育有五女三子,除去趙爾東,每個都天賦極佳,繼承了丞相年輕時的一切光環。
若趙爾東是偏房所出,那也就罷了,隨便尋個由頭,讓她出府也好,出家也罷,總不至于天天在眼里夾根刺過日子。
可她趙爾東,偏偏是正房所生,夫人母家勢力龐大,是為大月國元國公府的嫡女,有這樣的後盾存在,他堂堂丞相也只能夾著刺過日子。
趙爾東再廢材,再沒用,那也是娘的心頭肉,母親元白容,用盡一切手段,欲為趙爾東易筋洗髓,就算不能成為天才,也希望她能變成一個有自保能力的人。
可無論元白容如何費盡心思,也無法改變趙爾東的廢材體質。
盡管如此,元白容對這個廢材女兒,也是百般呵護的,有她在,趙爾東就算是廢材,也從未受過什麼委屈,可這一切,都只是在元白容康健之時。
自三年前,元白容突然一病不起,長年臥病在床,整日渾渾噩噩,靠著藥物維持生命,沒有了母親的庇護,趙爾東在府中的地位,一落千丈,莫說這些姨娘和庶姐庶妹們,就連府中的丫頭老媽子們,都對她冷言冷語,十分不敬。
趙爾東體質奇差,三天兩頭都是一副病怏怏的模樣,無論喝下多少補品,吃遍天下奇藥,她的身體也不見有絲毫的好轉。
自從元白容病倒,趙爾東的日子一日不如一日,莫說補藥補品了,現在就連正常的三餐都時常吃不上。
這還不算什麼,相府的大小姐,趙爾沁,對趙爾東百般刁難凌虐,動轍打罵,餓肚子不給飯吃是常有的事,可怪的是,那看似弱不禁風的趙爾東,竟然安然無恙的挺了下來,這著實讓人費解。
百合背著趙爾東沖進了听雨閣,听雨閣是相府除去相爺,夫人,老夫人三人所住院子外,最大的院子,甚至其豪華程度絲毫不亞于主院相爺夫人所住的院子,這些都是當年夫人一手布置的,可見夫人是有多疼愛這個女兒。
只是現在,那些原本極奢華的擺設,都已被庶姐庶妹們奪去,听雨閣中,除了一些桌椅外,旁的擺設物件,是一件也沒有。
趙爾東被百合輕輕放在了床/上,她閉著的眼楮這才緩緩睜開,原本無神的大眼內,光華灩灩,黑色的瞳仁如黑寶石般明亮。
百合以為自已眼花了,伸手揉了揉自已的眼楮,卻見小姐已經坐起身,眸子漆黑,和往常一般二兒……
趙爾東已經將腦中的所有息信盡數消化,她已經明白了自已此時的處境,身為相府嫡小姐,卻被庶姐欺壓,甚至多次欲奪她性命,生母性命垂危,隨時都有仙去的可能,一旦生母病亡,她的處境,怕是更加艱難。
她暗暗感應她與生俱來的趙氏傳承,那烙印在她靈魂深處的趙氏傳承,神眼,神力,幸好,神眼和神力的傳承依然烙印在她的體內,只要她想,隨時都都可以使其復蘇。
一位丫鬟打扮的女孩慌慌張張的沖進了听雨閣。
「二小姐,不好了,二小姐,不好了。」丫鬟神色慌張,跌跌撞撞的沖進了內室。
百合一眼便認出來人,正是夫人院子里的小菊,心中愣是一緊,頓時便有不詳的預感掠上心頭。
小菊見二小姐坐在床頭,正定定的望著她,眸子里閃著精光。
精光,沒錯,就是精光,這種精光,她在相爺眼里見過,從前的夫人眼里見過,甚至在老夫人的眼里也見到過。
可二小姐是出了名的廢物,怎麼可能眼里會有這種精光?她眨了眨眼,卻見二小姐的臉上漾起了淡淡的笑容,眼中那里有什麼精光,還和從前一般無二,無神到了極點。
看來是自已眼花了。
「小菊,你慌慌張張的跑來,究竟有什麼事?」百合見她只顧發愣,竟一言不發,忍不住問道。
被百合這麼一問,小菊這才想起正事來「二小姐,老爺請您趕緊去容華軒,夫人,夫人她……快不行了。」
小菊說著,眼楮便紅了,她從前是個孤兒,是夫人在牙婆那兒買了她,交給府里的老媽子將她養大,雖算不上富貴,但也從未缺衣短食,長大後夫人讓她在容華軒做些簡單的雜活,每月還有奉錢可拿,她心里早已將夫人當成了再生父母,夫人如今這般,也只有她還如往昔一般貼心伺候。
趙爾東的眉頭悠的皺起,還真是怕什麼來什麼,如今她這麼弱,連自保的能力都沒有,若是連唯一的庇護都失去,她可以想像自已將來的日子將如何難過。
百合強自壓下心中的慌亂,伸手扶起趙爾東,眼眶微紅,道︰「走吧小姐,夫人還在等著咱們呢。」
趙爾東輕輕嘆了口氣,她的魂魄佔據了這具身子,而這具身子的母親,又將離開人世,也好,也好,在世不能長相伴,死去或可長相依。
趙爾東隨著小菊匆匆來到容華軒,容華軒以夫人之名命名,可見當初夫人在府中的地位。
穿過奢華的大廳,一條由玉石鋪就而成的小路,直通夫人所住的寢室。
玉石通透光滑,觸腳生溫,似乎不是一般的玉石,真真是大手筆啊!
寢室內,立了一室的人,四位姨娘立于左側,個個打扮的花枝招展,滿室生香。
右側則站著一群庶弟庶妹們,五妹趙爾雲,七妹趙爾彤,六弟趙爾問,八弟趙爾凡,他們枯枯的立著,滿臉的不情願,但迫于情況特殊,不得不在此干耗。
大姐趙爾沁及三妹趙爾珍,四弟趙爾平,此時依然在賞菊會賞菊,雖然已經派了人去請回來,但回不回,何時回,就不得而知了。
「二小姐來了。」不知是誰,打破了這一室的靜,可怕得靜。
床/上躺著的元白容,已經醒來,卻無法開口說話,甚至無法移半分,只見她雙目大睜,死死的盯視著立于床邊的丞相趙天江,這個與她相伴十幾年的枕邊人,她的眼里,分明有著恨,有著不甘。
听到二小姐三個字時,元白容的視線終于離開了趙天江的臉,在擁擠的房間內搜尋著女兒的身影。
三年了,她整整三年沒如此清醒過。
當女兒那清瘦枯黃,帶著病態的小臉出現在她眼中時,震驚,憤怒,悲傷,瞬間便灌滿她的眼,她的女兒,雖然身體不好,可從未如此瘦過,臉色也從未如此難看過,很顯然,這三年來,她過的並不好,非常不好,她惡狠狠的瞪了趙天江一眼,似乎在說,她也是你的女兒,你怎麼狠得下心?
元白容不能動,不能言,全身上下,只有一雙眼還能活動自如,她凝望著趙爾東,眼里滿是深深的歉疚,淚水再也止不住的落下。
眼前是她懷胎十月生下的寶貝,她的骨肉,她的至寶,可她卻再也不能保護她,不能給她無憂的生活,在這樣的環境中,她該如何生存?
百合推了推發愣的趙爾東,示意她到夫人身邊去。
趙爾東望著床/上形容憔悴的女人,心底一陣的發酸,女人此時雖口不能言,可那滿眼的慈愛,卻讓她堅硬的心幾近融化,前世,母親因為生她而難產身亡,父親無法接受母親離去的打擊,不到半年便郁郁而終。
她從一生下來便是趙氏的家主繼承人,在她的記憶里,只有不斷的學習,不斷的訓練,從來沒有親情,從來沒有。
沒有人知道她有多麼渴望,渴望得到一份人世間最平淡最簡單的親情。
趙爾東走上前,伸手握住元白容的手,她的手很涼,很軟,軟的不像是一只手。
趙爾東眉頭微皺,閉上眼,意念催動神眼之源,使神之雙眼復蘇,睜開眼,一簇金色火苗出現在趙爾東的瞳孔之中,這是她與生俱來的本能,封印于她靈魂之中的天賦,神之雙眼,可看透世間一切屏障,穿金透玉,直視本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