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百合的指責,女主事並不多做解釋,唇角深深勾起,掛著濃烈的嘲諷,刺得趙爾東眼楮生疼。最新更新:苦丁香書屋
趙爾東不喜歡找事,但對于明目張膽給她找事的人,她決不躲避「今兒本小姐就吃定仙客居了,怎麼著?」
趙爾東扭身朝雅坐走去,掀開珠簾大步而入,雅坐正中擺著雕花紅木八仙桌,貴氣逼人,地下鋪著腥紅柔軟的地毯,角落架著琴,擺著同款雕花紅木書桌,桌上文房四寶一應俱全,散發著淡淡墨香,兩壁之上垂掛著數副字畫,更為這一方雅室添了不少墨韻。
「就這了,拿手的好菜都上來吧!」趙爾東大大咧咧坐下,朝著追趕而來的女主事吩咐著。
女主事的臉上,公式化的笑容再也掛不住「這位小姐,仙客居的規距是,最低消費一百金,希望您沒有異議」
一百金,這是普通人家三年的消費,量她們也拿不出來,瞧這寒酸樣,莫說一百金,就是十金怕也拿不出來吧!女主事美麗的臉上閃過一絲陰暗的笑,其實仙客居里的消費,頂多也就是五十金左右,跟本沒有一百金最底消費之說「還有,我仙客居有得是護居院士,個個手段了得,若是想吃霸王餐,那就要想清楚再來!」
女主事陰不陰陽不陽的說著,趙爾東卻瞧也不瞧她,只淡淡的吩咐「說完了嗎?如果說完了,麻煩請上菜」
女主事美目圓睜,這丫頭,听不懂她說的話麼?難道她一直是在對牛彈琴嗎?
「怎麼?本小姐不是貴店服務的對象?還是說貴店有先付錢後吃飯的規矩?」見女主事杵在原地不動,似乎並不打算為她這貌似寒酸的客人服務,趙爾東的聲音不算大,卻中氣十足,很順利的沖出雅間,在狹長空曠的樓閣間回蕩。
這分明是在挑事,女主事杏目圓睜,怒容滿布,來往于仙客居的人,沒有一個好惹的,也都不是她這小小主事能惹得起的,平日來人前賠笑強歡,阿諛奉承著每一個客人,就算心有不爽,也不敢表露半分,如今,一個低賤的黃毛丫頭也敢在她面前叫囂,這讓她如何咽得下這口氣?一時間,所有積壓在心底的怨氣一股腦的往上涌,噴薄欲出。
「吵什麼?驚著了客人,誰來負責?」一位身著藏青長衫的中年男子快步走進雅座,男子面白無須,雙目狹長陰冷,嘴唇緊抿成一條線,神情嚴厲。
女主事一瞧見男人,臉上的怒氣消散些許,杏目盈盈望著他,嬌聲道「大掌櫃來了」
大掌櫃掃了她一眼,本想訓斥她兩句,卻在見到她那頻送秋波的美目時,訓斥的話便再也說不出口。
「出了什麼事?」大掌櫃刻意將目光調向別處,嗓音卻比剛進來時輕柔了數分。
趙爾東輕哼,暗罵又是一對見不得光的狗男女,娘的,吃頓飯還這麼費勁。
不待女主事開口,趙爾東呼啦一聲立起,將懷里的錢袋扔在了桌上「本小姐來貴店消費,卻被百般阻撓和怠慢,說什麼最低消費一百金,本小姐也沒嫌貴,卻為何依然不做本小姐的生意,還望這位大掌櫃給個說法,將你們仙客居的規距道個明白,我回去也好周知各府親友,讓他們事先知曉規距,切莫如我這般前來受辱。」
大掌櫃一听便知事情原委,心道定是這桑菊瞧人家小姐衣著簡樸,便有意怠慢,惹了這小姐發怒,他只輕描淡寫的掃那錢袋一眼,便知里面最少裝了數百金,起初對這小姐的輕慢,又去了七分。
「這位小姐,您誤會桑菊的意思了,這間雅座被一位貴客包下,眼見著貴客將至,桑菊一時著急,無意間怠慢了小姐,還望小姐恕罪,本店另有多處雅座,還請小姐移駕。」大掌櫃笑眯眯的解釋著,話里行間似乎有那麼一分歉意,可趙爾東卻不打算給他這分面子。
「我覺著這兒挺好,不想換了。」趙爾東美滋滋的靠在椅背上,仰頭看著臉色青一陣白一陣的桑菊「還愣著干什麼?倒茶去呀!」
桑菊憤恨的咬著紅唇,美目暗橫了趙爾東一眼,扭身走向茶台。
「正是熱鬧啊!本王可錯過了什麼?」珠簾叮當作響,華服男子左擁右摟著兩名衣著暴露的女人步入雅座。
白玉冠發,暗金龍紋錦袍,腰束暖玉帶,腳蹬錦雲靴,這可不是一般的富貴公子打扮。
一雙桃花俊目似笑非笑,薄唇輕抿,劃出一絲洽到好處的笑弧。
桑菊望著來人,美目劃過一抹陰暗,她快步上前,朝著男子福身行禮「奴俾見過十七爺」桑菊抬臉,朝錦衣男子遞了個媚眼,秋波盈盈,暖情無限「十七爺,奴俾有罪」
桃花俊目淡淡瞥了桑菊一眼,不冷不熱道「何罪之有?」
桑菊漂亮的臉蛋浮上一抹委屈,盈盈美目浮楮一抹淚光,格外惹人憐惜「十七爺,奴俾打理好這雅座,候著十七爺前來,卻誰知……」她抬目撇了一眼趙爾東,臉上劃過一絲得意「卻誰知,這位小姐不分青紅皂白便沖了進來,奴俾好說歹說,告知她這是十七爺訂下的雅座,她非但不肯離開,還口出狂言,絲毫不將十七爺放在眼里,甚至……」
十七爺抬目順著桑菊所指望去,眸光微閃,嘴角的笑弧擴深,是她?
「甚至什麼?」十七爺看向桑菊,女人的把戲,他見得多了,想要借刀殺人?也要看看她配不配使這刀才對,否則,刀有可能捅的不是別人,而是她自已。
桑菊絲毫未發覺十七爺的表情變化,只道是十七爺將她的話听了進去。
「甚至出言侮辱奴俾……」桑菊說完,正袖間抽出一方絲帕,捂著小臉,雙肩輕顫,輕聲抽泣著,好一朵被風雨催殘的白蓮花……
趙爾東看著突然出現的錦衣男子,只覺有一股似曾相識的感覺,卻又一時想不起來,難道是原來的趙爾東認識此人?
這人看起來似乎不太好惹,再瞧見他左右擁著的女子,衣著暴露,神態放蕩,定是那煙花之地的女人,立時便覺髒了自已的神眼,胃口全無,怕是現在端上天下奇珍,也是吃不下半點。
「百合,我們走,此地不留爺,自有留爺處」她將桌上的錢袋收入懷中,拉著百合起身欲走。
「十七爺,你要為奴俾作主啊!她侮辱了奴俾事小,藐視了十七爺事大呀!」桑菊見趙爾東要離開,趕忙側身擋住了二人去路。
十七看也不看桑菊一眼,只朝著大掌櫃淡淡道「仙客居的規距想必大掌櫃比本王清楚,無事生端,挑撥是非者,該當如何?」
桑菊大喜,嬌顏不勝雀躍,果然十七爺還是向著她的,是否證明,在十七爺心里,還是有她桑菊的一席之地?
大掌櫃是什麼人,多年供職于仙客居,能爬到今天這個位了,也並非一般人能就,察言觀色是做他這行的基本功之一,這十七爺,分明對桑菊極度不滿,無事生端,挑撥是非,這分明就是在說桑菊,可憐這愚蠢至極的桑菊,竟然沒有絲毫察覺,還一味的自喜,真是愚不可及。
「十七爺放心,小人一定嚴懲這賤俾,今後定不讓她出現在您眼前,以免污了您的雙眼。」溜須拍馬是做他這行的基本功之二。
大掌櫃一聲令下,兩名仙客居的護衛便沖了上來,一左一右按住了桑菊的手臂,將她半個身子壓低。
桑菊大驚,高聲呼叫「你們干什麼?抓錯人了,還不快放手」
大掌櫃走上前,「啪啪」狠抽了桑菊兩個大耳光「賤俾,死到臨頭還不知悔悟,竟敢在十七爺面前公然挑撥事非,真當我們的眼楮耳朵都是擺設麼?」
什,什麼?難道剛剛十七爺意指之人竟是自已?
「十七爺,奴俾知錯了,饒了奴俾吧,奴俾願為十七爺做牛做馬……」
桑菊是仙客居的人,若今日被發落,她這等妙齡女子,下場便只有一個,被轉賣至勾欄歡場,做那最下等,最下賤的娼妓。
她奮力的扭擺掙扎,淚水濕了臉面,精致的妝容花做一團,高盤的發髻散落,好不狼狽。大掌櫃偷眼瞧了十七爺一眼,見他臉色不變,只笑眯眯的盯著那兩個丫頭瞧,心知事情已無轉還的余地,便揮手命人將桑菊拖走。
桑菊淒厲的哭喊聲漸遠,大掌櫃也識趣的退下。
趙爾東沒想到事態會如此發展,但也沒興趣再留下看戲,最精彩的好戲已經謝幕,再看下去,怕是只能看活了!
「趙小姐這是要走?」他依然摟著兩位煙花女子,雙手肆意的撫弄著女人的敏感,惹得兩女浪聲吟吟,而他的桃花俊目卻直勾勾的盯著趙爾東,眸光清徹深邃,沒有半點情/欲的痕跡。
趙爾東猛然回身,秀麗的柳葉眉微皺,眼尾微微上挑的鳳目半眯,櫻唇緊抿「你是誰?」這賤男果然認識她,如今身份暴露,她只有兩個選擇,要麼殺了眼前這賤男滅口,要麼立馬逃之夭夭,離開帝都。
十七爺朝她眨了眨桃花眼,俊美無雙的臉上,泛出一絲興味,他摟著一名女子坐在了紅木大椅上,女子橫坐于他雙腿之上,不停的用她那高聳的胸脯蹭貼廝磨著十七爺的胸膛,挺翹的俊臀不住的扭擺,試圖勾起身下男體的熊熊烈火。
「趙小姐這麼快便忘了本王?本王可是夜夜都夢見趙小姐的芳容呢!」無視趙爾東眼中猛然爆發的滔天殺意,他似乎很享受女人的撩撥,躺靠在椅背上,任由女人在他身上做樂,可他的雙眼,卻一刻也沒有離開趙爾東,眸光依然如初時般清澈深邃。
「呸,被你這等人渣念想,還真是晦氣,說,你究竟是什麼人?和趙天江是什麼關系?」趙爾東反手握拳,調動體內元氣,隨時準備出手,雖不知眼前這賤男是何品級,但見他流連歡場,縱情,想必也不會醉心于修煉,雖是壯年,身體也未必強健,她以體內的金色元氣輔以神力,給他驚天一擊,想必能將他重傷,屆時,再由百合補上兩刀,他必死無疑。
「月無情,我叫月無情,你呢?」桃花俊目鎖著趙爾東的臉,柳葉眉雖秀美,卻透著一股子英氣,鳳目高貴冷艷,眸光更是華光灼灼,令人無法逼視,就算是他的親妹妹,當朝公主,也無法與她的氣質相提並論。
雖不是國色天香的絕世美人,卻能讓人對她產生一見難望的心動。
什麼?連她的名字都不知道?趙爾東狐疑的看著月無情,月乃國性,莫非這賤男是皇室中人?
萬幸剛剛沒出手,否則刺殺皇室的罪名她如今可是萬萬擔不起的,以她此時的力量,怕是連逃跑的資格都沒有。
趙爾東的腦海里閃過一抹影像,月黑風高夜,一名夜行打扮的黑衣人,面裹黑布,一對桃目俊目在昏暗的夜里閃閃發光。
是他?那夜闖進相府的黑衣人?
她再次慶幸自已沒有出手,他能在相府百名高手的眼皮底下無聲無息的遁走,實力必定不容小覷。
瞧見趙爾東臉上的表情變化,月無情知道她已經想起他。
「好傷心呢,原來趙小姐已經不記得本王了!」月無情一臉的幽怨,直勾勾的望著趙爾東「剛剛在東街遇見趙丞相,本想向他問候你,可他似乎很忙,好像在找什麼人,一臉的殺氣呢!」
趙爾東被他那含著萬千風情的幽怨炸起一身雞皮,這絕對是個妖孽啊!
「月無情,當日你夜闖趙府之事若被趙天江知道,不知會有什麼後果呢?」威脅我?你難道就沒有把柄了麼?
月無情勾唇輕笑,雙手依然肆意的揉捏著坐于他腿上的女子,女子嬌柔的身段不住的扭動著,紅唇不住的親吻齒咬著月無情的脖頸「這麼說來,你我正是同路之人,既然同在一條船上,不如隨本王回府,本王定會好好招待你。」
好好招待?
趙爾東嫌惡的看了那浪/女一眼,又鄙夷瞪著月無情「不敢煩勞,本小姐自有去處,就此告辭」在此處多留一刻,都是對她人格的侮辱,見過不要臉的,沒見過如此不要臉的,要演戲,麻煩關上門蓋上被!
自以為風流不羈,實則下流齷齪。
她拽上早已面紅耳赤不敢直視月無情等人的百合,轉身就走,行了兩步,忽又頓住「月無情,後會無期,就算咱們在街上撞見,也請不要打招呼,因為咱們不熟,謝謝!」
趙爾東拉著百合,風一般的離開。
月無情輕笑,眉眼盡開,他一把推開貼在他身上的兩位浪/女,表情高深莫測「小丫頭,恐怕沒辦法如你所願呢!」
兩位浪女早已被勾得欲/火焚身,只恨不能立時將月無情撲倒法辦,如今被推開,那里肯甘心,身子一扭又黏了上去,使出她們的萬般絕招,試圖誘他就範。
月無情冷面含霜,剛剛的柔情蜜意一掃而空,雙眸如刃「滾,莫要本王說第二遍」
若之前的月無情是風流如玉佳公子,那現在的月無情便是地獄奪命煞修羅。
兩名浪女不由的顫身急退,情/欲盡去,那里還敢再停留半剎,如殘風般卷出了雅座。
趙爾東和百合實在餓極,出了仙客居便在附近尋了間包子鋪胡亂吃了一通,終于填飽肚子。
「小姐,若夫人還在,定不會讓你受這樣的苦。」百合越想越覺著小姐可憐,明明是千金玉體,卻偏生要受這樣的苦難,被人瞧不起,連吃頓飯都要遭受白眼……
趙爾東擺手,笑道「傻丫頭,你沒听過一句話麼,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唯有歷經世間磨難,才能成就無上大業,人家孫猴子不也是經了九九八十一難方才修成正果的麼?我們渺小的人類,又算得了什麼?連這點苦頭都吃不下,那還怎麼混?」
「小姐,百合不懂什麼大業什麼正果,百合只希望小姐好好的,不受苦,不受難。」百合拉著趙爾東的手,憶起夫人的托付,更覺自已無能。
「百合,你要記住,若想不受苦不受難,便要讓自已變強,唯有成為至高無上的強者,才能得到世人的尊重,才能有手段自保,明白嗎?」
百合點頭,她又怎會不明白,只是想要變強,談何容易?進入修武之途,並不是全然靠努力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