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人身材高大挺拔，沒有戴軍帽，倒是他的辦公桌上端正地擺放著一只軍帽。沒容他開口，軍人仿佛听到了動靜，轉過身。逆著光，有些看不清他的臉，那雙肩上的兩杠三星的軍餃熠熠生輝著，十分耀眼。
是位陸軍上校。
軍人緩緩地朝他走近，那張臉也漸漸地清晰。面容剛毅、五官分明，皮膚呈古銅色，薄唇微抿，帶著淡淡笑意，那是一張他完全陌生的臉。
他開著車，離開了瑞慈，直奔郊區，在天黑之前上了山。
***
他半年前一直很糾結，唐振興是他父親的可能，尤其是，後來他默認了，他更加難以接受，一直瞞著唐振德沒說，也感覺他是心知肚明的。可現在，居然冒出另一個父親，爺爺！
「裴亦修，你別吸了！癢！」，腦子里蹦出裴亦修埋首在他的胸前，不停地吸吮著她的咪.咪的畫面。
「同志，你，你真搞錯了，我是個孤兒，只是個孤兒！」，裴亦修有些激動地說道，唐振興他是不願意認的，至于其他人，也更不感興趣！早在很多年前，他就一直勸自己，不要指望家人來找他。
裴亦修沒有去京城認親，他找人弄了唐振興的帶著毛囊的頭發，做了份親子鑒定，結果證明，他們真不是父子關系。
「色.狼！你就存心唬我的！」
「是關于你的身世。」，凌北寒又沉聲道，裴亦修倒茶的動作僵了僵，轉瞬十分不解地看著他。
「寶寶，壞人走了，不哭，不哭了，吃女乃好不好，我們吃女乃！」，她激動地說道，撩起睡衣下擺，解開胸衣，將一顆腫.脹的乳.頭塞進小寶寶的嘴里。
裴亦修還是搖頭，從沙發上站起，走到桌邊，拿過香煙，抽.出一根，點燃。
「你生父意外死亡，是為了救我。那是個素昧平生的好人，那年我剛到農場插隊，炸魚塘時，雷管被我排錯了方向，爆炸時，差點連累大家，是一位好心人救了我們，不過，他自己卻死了。我根本不知道他的底細，後來，多年之後，第一次見到你，就覺得很熟悉……」，唐振德沉聲道。
「先生說，你要好好休息，不要吵鬧。孩子在別的房間。」，那女護士揚聲道，「把她給我抱來！見不得她，我就死！」，一向情緒波瀾不驚的她，此刻，脾氣十分地暴躁，一臉凶巴巴的，咬牙啟齒地吼。
能夠平安地生下她，已經是萬幸了。她心里十分地感動，吸了吸鼻子，不知道裴亦修現在過得好不好，在做什麼，有沒有急瘋了。不過，她相信，他是個十分堅強的人，不會自暴自棄的。
「我今晚在這借宿一宿。」，他沉聲道，菩空點點頭，沒說什麼，裴亦修起身，去了一間干淨撲簌的房間里。進去後，便疲憊地倒在了床.上。
「唔……要吸的，你的乳.頭有點往里縮，我怕到時乳.腺不暢，分泌不出女乃.水，以後每天都要吸一會。」，他抬起頭，看著她，十分誠懇地說道。
小寶寶眨巴著水眸，眼角還殘留著淚滴，小.嘴吸咂著她的乳.頭，不哭了，可是，不一會兒，又皺起了眉頭，「乖寶寶怎麼了？」，她正用手指輕輕地為她拭去眼淚，看著不高興了的小寶寶問道。
「回來啊……裴太太，裴先生在叫你，听到了沒？我們還有生很多很多孩子呢，管它什麼計劃生育，起碼要一個小修修，一個小央央，是不是？」，嘴角揚著苦澀的笑，腦子里盡是那一灘血，恨恨地握緊拳頭，忍受著撕心裂肺的痛楚！
小寶寶吐出乳.頭，又哭了出來，唐淺央這才意識到，她沒女乃.水！
裴亦修微微挑眉，只見軍人朝他禮貌地伸出右手，「你好，我是京城來的凌北寒！」，低沉渾厚的嗓音響起，裴亦修僵硬地點點頭，也連忙伸手，跟一只略顯粗糙的大手交握。
乳.頭除了小寶寶吸咂出的水光外，根本沒分泌.出任何的女乃汁，但，它們都沉甸甸的，應該有女乃.水的啊。
裴亦修這幾個月，心情壓抑地難受時，就會來這里，聞著檀香味，跪在佛祖面前，似乎能夠令自己很快地放松下來。菩空知道他的事，勸他最多的一句就是︰「有緣千里來相會。」。
在寶貝女兒努力地吸吮下，終于通了女乃.水，小寶寶吃得很歡快，看著她，她也終于欣慰地笑出來。了輝分轉。
就在她話音落下時，杜澤鎧掐了下小嬰兒的腿，她「哇哇」地大哭。
凌北寒也再度看了下裴亦修的面容，又看了看照片，「這位軍人名叫，楊國華，現在是一名退役多年的老將軍。這位，名叫楊懷志——」，凌北寒指著照片上面容與裴亦修相似的穿著中山裝的男人，說道。
煙霧繚繞里，一身白大褂的男人站在那，沉默著，全身籠罩著一層悵然。
唐振德重重地點頭，「看到你時，也並不知道你真是他的兒子，後來找人打听過你的出生地……我一直覺得對那位好心人十分地愧疚，而且，你確實是個十分優秀的人。我就當這是種緣分，私心地讓你娶了淺淺。」。
想起裴亦修之前說過的話，她皺著眉，難道真的不通嗎？
他的父親？
裴亦修的腦子有點懵，仍舊不解地看著裴亦修。
杜澤鎧冷哼了下，「讓你見識見識一個毒梟該有的心狠手辣啊——」，俯下頭，睇著她，說道，唐淺央一把從他懷里搶過小嬰兒，護在懷里，心口的空洞也瞬間被填滿。
一根手指撫模上無名指上的戒指，心里不停地念叨︰央央，央央，央央……
「杜澤鎧如果威脅你怎樣，千萬不要跟他反抗，無論怎樣，一定要保住自己的性命，我只要你活著。」，最最擔心的就是，她的倔強反抗，會不會惹怒了杜澤鎧，一個激動把她……
還是心存希望的，杜澤鎧這樣的人，終究是沒什麼好下場的，她一定會順利擺月兌他，跟裴亦修一家團圓的。尤其是此刻，看著熟睡了的孩子，她心里的希望更加強烈。
裴亦修心猛地一驚，他的父親不是唐振興嗎？！
「杜澤鎧，你究竟想怎樣？」，唐淺央握緊雙拳，雙眸死死地盯著孩子，問道。
「這位楊懷志，應該就是你的父親。于八十年代初死于意外。」，凌北寒沉聲道。
凌北寒點點頭，拿起自己的帽子戴上，「那資料我給你留下，也給你時間冷靜，舅公的意思是，如果你接受，就請回趟京城跟他見一面。若你不接受，也不必勉強你。」。
「孩子！把我的孩子還給我！」，唐淺央看著他懷里的襁褓，連忙吼道，要沖下床，被護士攬著。
他不希望她跟杜澤鎧反抗，只想她保住性命，只要她活著，活著就好。
「爸，您怎麼了？」，裴亦修關心地問道。
他盯著茶幾上的資料，怔忪著，然後，緩緩地走近，又在沙發上坐下，看著那兩張照片，突然十分快速地將它們塞進了檔案袋里，將那檔案袋鎖緊了抽屜里！
「寶寶，繼續吸哦，爸爸說，吸久點，就會通的哦！」，她又讓小寶寶含.住，小聲地哄道，鼻頭發酸。小寶寶在可憐兮兮地吸吮著，她的乳.頭漲疼，要通不通的樣子，十分難受。
「怎麼，現在不淡定了？怕我為難這孩子？」，杜澤鎧睇著她，幽幽地說道，很多天不見，他還留起了胡子。
杜澤鎧冷哼地笑笑，「我說想你一直留在我身邊，你信麼？」
「不信！」
只見凌北寒從一只黑色的皮包里取出一只文件袋，將文件袋打開，從里面取出幾張黑白照片。一張是一名軍人，穿著軍裝，胸前掛著很多枚勛章。一張上面是一名年輕人，穿著中山裝，面容令人熟悉。
凌北寒從沙發上站起，挑著眉，「我明白你的心情！你的祖父是我女乃女乃的親大哥，也是我的舅公。他老人家也是近親才知道，有你這麼個孫子。」。
月光透過木制鏤空的窗戶灑落進來，皎潔如玉，照亮了他的臉。他抬起手臂，遮著臉，聞著檀香味，心口絲絲地抽疼。
唐振德微微嘆息，「亦修啊，其實我可能早知道你的身世了，沒想到，你還真是他的兒子。」，他說道。
私事？
很久很久之後，他才睜開眼，雙手放在膝蓋上，低垂著頭，「你想要的，在乎的人，想要擁有，那麼難。那些你不想要的，卻強加于你。」，他緩緩地開口，聲音淡漠，平靜。
她的孩子在哪？她還不知道她健不健康，多重，是男是女！
「你是商人，是毒梟，心狠手辣，不會輕易放過和你作對的人。」，唐淺央冷冷地說道，意識異常的清晰。
「就不帶我因為愛情，放下一切？」，杜澤鎧嘴角擎著復雜的笑，問道。
唐淺央扯著唇，笑笑，「多些厚愛，多些贊美。不過，你是我最反感的男人。」。zVXC。
裴亦修回神後，凌北寒的身影已經消失。
看著床.上還算虛弱的女人，她那張臉上的堅決和無畏表情，令他暗暗佩服，「我看上的女人，果然與眾不同。」，杜澤鎧沉聲道。
裴亦修看著他，暗忖，俊臉上染著淡淡的疑惑。
凌北寒那鋒利的眸子仔細地打量了下裴亦修，腦子里浮現起那張黑白照片。
書房里，唐振德坐在輪椅上，听完裴亦修所說的事情後，臉色不自然地變了。
菩空听著他的話，停止誦經，說了句「南無阿彌陀佛」。
「同志，你搞錯了吧。」，裴亦修沉聲道，凌北寒微微搖頭，「如果你不信，可以跟我去京城走一趟，見見你的祖父！」，他十分篤定地說道。
杜澤鎧復雜地笑了下，「老實呆著吧！」，說完，快步地離開。
裴亦修詫異地看著他，「您非要我娶央央，是因為想報恩？」，這是一個一直盤踞在他心里的問題。
她醒來後，忍著腿.間撕裂般的疼，掙扎著要起身，看向一旁的護士，「我的孩子呢？！」，她操著英語，大聲道。
「理由！」
裴亦修，我們的寶寶出生了，看起來很健康……
「你永遠不會！因為你沒有愛情！」，唐淺央冷冷地說道，「你有什麼計劃，說吧，一直沒動我，就忍著到我生下孩子的一天吧？」，她又說道，一臉毫無畏懼。
凌北寒點點頭，裴亦修示意他在一旁的會客沙發上落座，「不用客氣，我也不是什麼病患家屬，找你，是有些私事。」，凌北寒在沙發上坐下，對裴亦修說道。
「哇哇——哇——」
「乖……乖……不哭，不哭，媽咪在，媽咪在！」，看著很小很小的孩子，那紅彤彤的小.臉，皺巴巴的皮膚，以及那清澈的淚滴，她的心都在滴血，哽咽著，不停地安撫。
「此刻，你在哪？唐振興可能真不是我父親……我該高興的，卻高興不起來，沒什麼值得高興的。這個世上，我有你就足夠了！」，在心里默默地說道。
但他終究不是個出家人，沒法做到六根清淨，沒法忍受著沒了她，那種度日如年的痛苦。
找了菩空大師，他在蒲團上跪下，什麼也沒說，雙手合十，希望自己趕快冷靜下來。菩空也沒跟他說什麼，在一旁念著經。
看著懷里的，很小，很輕的小人兒，心里既感動又酸澀。
「你好，上校同志！」，裴亦修禮貌地說道，也許，他應該是某個病患家屬，他在心里暗忖。
裴亦修臉上染著難以置信的表情，嘴角抽.搐，按掉了煙頭，「讓我冷靜冷靜！」，他無奈地說道。
「杜澤鎧！你還是不是人？！虐.待嬰兒，算什麼本事？！」，唐淺央氣憤地吼，他知道，他這是在懲罰她。
「你倒是死啊——死了，這孩子可就沒媽媽了。」，這時，悠長的帶著嘲諷的聲音響起，只見杜澤鎧懷里抱著個襁褓，走了進來。
唐振德一直不確定裴亦修是不是那位好心人的兒子，只覺得他長得像，出生地也很相符，也真心希望裴亦修就是那個人的兒子，這樣，他也好了卻心里的那份愧疚。所以，他一直當裴亦修是報恩對象。只不過，他似乎也連累了裴亦修。所以，一直覺得，對不起他。
裴亦修從片刻的怔忪中回神，舒了口氣，「您對我的恩情已經足夠了，京城那邊，我不想去認，之前也一直勸過自己，無論生父母是誰，都不會在乎，何況，他們已經過世了。」，裴亦修沉聲道。
PS︰今天更新完畢啊！虐麼？不虐啊！怎麼都成玻璃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