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
李藝听見醫院走廊里的腳步聲,翻了身,手去搭在健碩的腰上,李藝睜開眼,竟然發現自己睡在床上。
天啊,她怎麼可以睡在床上?!
站在旁邊的許琉年清咳兩聲沈涵才稍稍有些收斂,而沒人搭理的譚冰,則開始耍起大牌,「王導,這戲還拍不拍啊,不拍我可走了,通告很多。」——
王導看一眼蘇清風,見他沒有什麼反應便招呼沈涵過來,「你小子,給我專心點,趕緊過來拍戲。」
擁擠中,記者的手踫到李藝的後背,「啊!——」李藝一聲驚呼,嘴唇咬得發白,痛苦的表情落在許琉年的瞳仁上,細長的眉毛向上挑起。
對眼的那一刻,仿似時間就停在那一刻。
「」
許琉年滿是耐性,見她好半天都不好意思,在她的旁邊坐下,嘴唇靠近李藝的耳朵,「你都不想知道是怎麼睡到床上的?」
許琉年走進衛生間對著鏡子整理了下自己的儀態,走出來的時候,已經沒有了昨夜醉酒的模樣,他還是他,光彩照人,不可觸及。
心里有一次詫異的感覺淌過,李藝下意識的睜大了雙眼,後退幾步,許琉年卻有條不紊的起床,穿衣,看在李藝的眼中,一切都是那麼的自然。
「疼」
李藝很不爭氣的生咽了一口口水,那感覺,就是一副想把許boss撲倒強上的架勢,他深似海的瞳仁帶著溫和的巨浪席卷著,仿似下一秒,她就無法呼吸。
呃李藝硬生生的被許琉年這句話給噎住了,不是第一次?難道以前還有過,她怎麼就想不起來?
「那個呵呵」李藝的大腦在一秒鐘之內快速轉動了千萬遍,她猛地起身,退到離許琉年幾步的距離,手掌忽扇忽扇,「好熱,好熱啊。」盡量讓臉上的笑容笑得自然不做作,眼楮轉了轉,目光定在站在門口的護士身上,驚覺護士可能有所誤會,又朝著護士嘿嘿了兩聲,重復著說︰「好熱啊,昨天看天氣預報,高溫,小心防暑,多喝水。」
許琉年走到病房的窗口,伸手拉開陽台的窗簾,陽光立即跳躍在他俊挺的臉上,李藝感覺到陽光的強烈,正要伸手去遮住光線,卻有一只手比她的動作更快,幫她遮住了那刺眼的光線。=
听此,李藝一震,沒有想到許琉年能把她看得那麼透徹真切,只是,就算逃避不是她又如何,有些事情,逃避若是能減少傷害,她寧願選擇逃避。
「笨蛋。」
其他,他知道,她懂他的意思。
這許boss不玩緋聞就不玩,一玩還是重口味,上次與那個「背影女孩」的緋聞只火熱了幾天時間,記者們也不由得擔心這次的緋聞能持續多久,該不會又是曇花一現?!
許琉年的手臂穩穩地扶住她,並把她的臉緊貼著他結實溫熱的胸膛,他身上獨特的味道瞬間竄入李藝的鼻息之間,無故的心安讓李藝的疼痛得到緩和。
許琉年的話中,輕輕吹著暖濕癢人的氣息,微癢的感覺,很是舒服。
騰騰的起身,幅度過大,吵醒了還在熟睡中的許琉年,而此時的他,正看著她。
記者愣怔在原地,目光只尾隨許琉年的車子,絕塵而去。
而且李藝深知,這大事,估計是自己給攤上的。
這般一說,李藝更加不好意思,紅暈由兩邊臉頰一直延展到脖子,目光都不敢與許琉年直視。
許琉年清楚以她笨蛋般的榆木腦袋就是拼死了全腦的細胞也想不起來,好心提醒著她,「我說的是沈涵。」
弄好一切,許琉年坐正,搖下他那邊的車窗,對著其中一個記者挑了挑眉,「朋友,寫的時候,悠著點。」
看來,又要發生許琉年無法掌控的大事了。
「拍戲?我現在還是病人,不去。」
許琉年抬著手臂擋開記者的長槍長炮,可明顯,這些記者是沖著八卦新聞來的,沒有挖到好料絕對誓不罷休。
李藝的小心思落在許琉年的眼里,無所遁形,「李藝,有些事情,逃避不是你。」
趕到片場的時候,A/B兩個劇組正在緊鑼密鼓的開工,沈涵一看見李藝,將還在與自己對戲的譚冰晾在一邊,笑嘻嘻跑過來,「媳婦,想我了?」
只是,兩人如此親密的動作,隨著 的聲音,一一在記者的相機里定格。
才出醫院的後門,立即涌上來一大群人,強烈的閃光讓李藝抬手擋住眼楮,緊接著是排山倒海的問題涌過來。
護士幫李藝清洗完傷口便退了出去,只是李藝鬧不明白,這護士走就走唄,用得著在離開之前用那麼奇異的眼神看著她嗎?搞得才剛剛恢復平靜的心又被攪亂了。現許年睡。
「」李藝表示無奈,怎麼老是把媳婦掛在嘴邊,眼角卻下意識的瞥向蘇清風的方向,還是在意他的想法。
這都爆料,簡直找死。
李藝下意識看向車窗外,記者們還是沒有散去,耳邊響起許琉年溫純的話,「放心,記者看不進車里。」
他深知,與其對她保護,不如放飛,讓她盡快適應游戲規則。
李藝捂著臉奔到病床上,把自己的臉埋在枕頭下,天啊,明明是好心把自己的病床借他睡一晚而已,她怎麼也睡到床上去了呢?明明吃虧的是自己,怎麼听他說來,他吃虧了呢?
掛了電話,許琉年轉向李藝時,嘴角蘊著笑,好似什麼事都不曾發生,「走,我送你去片場。」
許琉年邁步靠近床邊,停了下來,俯視著李藝,莫名的,心里從未對任何人說過的話便出了口,「李藝,生活,並不是你對它微笑,它就得對你微笑。」
「怎麼睡上」李藝突然抬頭,剛好撞上許琉年的目光,兩人的鼻尖,緊緊相貼,沒有一絲的間隙。
許琉年拉下安全帶幫李藝系好,感應到李藝的不安,一笑,「睡都睡過了,還扭捏什麼。」zVXC。
那個記者還想在許琉年搖下車窗之時以他記者的敏銳第一時間捕捉到車中女子的容貌,豈料許琉年平靜的話沖撞如耳,帶著讓他心寒的語調,機械的點了點頭。
內心頓時被失望填滿,只是李藝不清楚自己在失望什麼,是因為他不會找她負責嗎?
李藝傻愣了好半天才反應過來許琉年話里的意思,心底驀然竄過的一絲異樣讓李藝的心提了提,他剛剛說,不會死皮賴臉的找她負責?
李藝倒是郁悶,本來是想讓他不要那麼擔心的,沒想到自己的好心換來「笨蛋」兩個字,李藝深刻發現,她在他的眼中,做什麼事情都是笨蛋。
這個時候,許琉年的電話響起,接通電話,只听了幾句,臉色便一沉再沉,李藝敏銳的覺察到到他表情上的異常。
李藝再次愣怔,許琉年嘴角上泛起的漣漪異常明顯,揶揄了她一下,「昨晚上你睡我的事,我不會先跟媒體說,那一萬元獎金,給你。」
許琉年看著李藝的嘴唇越發變白,顧不得眾多記者在場,橫手往李藝的腰上一撈,抱著李藝就上了車。
車廂內,許琉年見李藝的臉色稍微有些緩和,他皺緊的眉毛也跟著舒展,「對不起,我太大意了。」聲音有些低沉的傳入李藝的耳中,表情上,全部都是歉疚之意,他還是太低估了那些記者。
面對記者的問題,李藝一時之間竟然束手無策,畢竟這樣的突發狀況,她是第一次遇到。
護士小姐手里拿著提李藝清洗傷口的藥水走進來,放好東西看了看李藝紅暈的臉,又看了看許琉年一直含笑的嘴角,似懂非懂的笑了笑,然後招手示意李藝過來,目光卻看向許琉年,「你也真是,明知道她後背的傷還沒好安全,就克制點自己,萬一再傷著了怎麼辦,下次注意點。」
許琉年的「幅度」二字,說得極度曖昧,曖昧到令人一听,就誤解。
許琉年做好一切,眼神掃到李藝的臉上,看著她擔憂的模樣,忍不住笑,「放心,我不會死皮賴臉的找你負責。」
許琉年的眼神一動不動的盯著李藝,搞得李藝的手下意識的緊緊抓著身下的床單,「那個許總我們是不是」
相對于李藝的驚慌失策,許琉年倒是顯得冷靜,對記者拋過來的問題只是一味含笑,不做任何只言片語的回答。
「我護士姐姐,他哎呀」李藝雙手捂臉,這事都解釋不清楚,不活了。
「媳婦,你什麼時候回來拍戲,跟替身演戲,沒感覺。」沈涵像個孩子般捏著李藝的衣角,完全不顧現場工作人員異樣的目光。
護士這話說的,咋就那麼深意深長呢。
呃李藝再次被噎住。
李藝愣了愣,微微一笑,「好深奧。」
「讓開。」許琉年沉聲呵斥,帶著極度的怒火,目射寒光,冷冷的氣息掃在每一個記者的臉上,「讓開!」
許琉年卻含笑,看著她緊張慌亂的小動作,心里的陰霾已蕩然無存。
而蘇清風,感應到李藝的目光卻別開眼不去看她,就王導接耳說話,看樣子,真的很忙碌。
看她如驚慌的小獸般,許琉年嘴角浮起淺淺的笑意,「又不是第一次。」
許琉年環抱著胸站在原地,走上前去把李藝的臉從枕頭下挖出來,本來不想再提這事,可是他卻發現逗她很有意思,安慰的話到了嘴角,月兌口而出的卻還是,「都跟你說了不用你負責。」
許琉年深深凝視著她,她有些小倔強,腦力很聰明,行動力很笨蛋,說話永遠口不對心,要想從她嘴里听見真話,簡單,反著她的意思來就是。
裝傻,正是她的聰明之處。
李藝想要開口解釋,許琉年搶先一步,「謝謝提醒,下次我們注意點幅度。」
李藝跟上許琉年的腳步,離開醫院的時候,許琉年選擇走的後門,雖李藝明白許琉年的真正用意,但還是猜到七七八八,沒有開口問他為什麼,只是一步不離的跟在他的身後。
許琉年看著她,心情復雜,曾近以為他的世界不適合她生存,一度想要將她排擠在外,只是天意弄人,有些人偏偏就不讓她安生。
只是,他的話怎麼可以說得那麼曖昧?!
縈繞在李藝鼻尖的,是屬于許琉年的獨特氣息,聞著,有點眩暈,那種眩暈感,卻讓李藝依戀。
映著光,李藝發現許琉年的手骨骼清晰修長,透過他手指的縫隙,李藝看見他的臉,背著光,他高貴得不染塵埃的臉,像極了古墨畫里的佇立岸邊的主角,那一雙深邃的眼,只需一下,便把李藝給吸了進去。
「收拾下東西,今天回去拍戲。」
「怎樣?」
這些車窗玻璃可是特制的,里面可以看見外面,聞言,李藝倒安心不少,總算,沒有再次因為自己而給他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李藝蒼白的臉勾起一道淡淡的笑,抓著許琉年胳膊的手捏了捏,輕聲著說︰「我沒事。」
不過,對許琉年剛才的那句話倒是來了興趣,自己記得昨天晚上明明窩在椅子上的,怎麼一早起來,發現窩在許琉年的懷里?
李藝的思緒還沒有轉過彎,耳際微微發癢,許琉年溫熱的氣息落撲在李藝的皮膚上,簌簌的癢在心間,麻麻的。
記者們兩眼發亮,哇 ,頭條頭條。
「知道了,嗦。」沈涵將目光拉回,「媳婦,你先回去好好養傷,好了再回來拍戲,我就勉為其難,跟替身演兩天吧。」
「」李藝都快被沈涵給氣暈了,只是李藝卻發現此時的沈涵真實的沈涵,沈涵表面上對一切事情都大大咧咧,純粹一個未成年小孩模樣,但是他雙眸閃過的精光,瞞不了任何人。
不過,沈涵靠著不成熟來掩蓋真正自我,到底是何原因,李藝倒覺得,或許,沈涵掩蓋自己,才是他真正的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