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良 13逛街

作者 ︰ 瀟湘碧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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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娘子吃的滿嘴流油,狠狠打了個飽嗝,還伸出舌頭舌忝舌忝嘴唇,仿佛在回憶剛才的美味。周幸再次嘆氣,看看天色還早,便對她娘說︰「帶你去逛街去。」「好呀!我也逛逛京城!」周娘子吃的爽,心情指數飆升。周幸又跑去跟管事請假,反正今天白天放假,出去並不難。管事不過說了句「按時回來」就放過了。周幸回房帶上個褡褳揣了兩貫錢就帶著她娘出門直殺食品區。東京的繁華,比後世都不遑多讓,鄉巴佬見了只覺眼花繚亂,不知道看什麼好。周幸都沒帶她去最繁華的馬行街,時間不多,沒工夫帶她去見西洋景,咱來點實在的,直奔肉攤比較靠譜。此時肥豬肉貴過瘦肉,最貴的乃五花肉。周幸覺得沒必要那麼奢侈,鄉下人缺油水,哪怕是過年都沒幾頓好肥肉吃。所以很扎實的給她媽稱了兩斤肥肉,嚇的周娘子連連擺手︰「這得多少錢啊?」周幸卻道︰「你下次冬天來,這個天我買多了容易壞。我們只得初二、十六見家人,平日里要出來也不容易,中秋我就沒法子讓你們吃肉了。好歹臘月你來一回帶些肉回家過年。」「可是也太多了……」周幸不理她,又對屠夫說︰「來十斤板油!我拎不動,你同肥肉一塊送到教坊司去。」「好咧!」店家高興的道,「馬上送到,小姐在這兒付賬還是到家付賬?」周幸數了二百八十個錢給屠夫,回頭一看,周娘子已經呆滯了。半晌,反應過來,沖著女兒大叫︰「十斤!?」「嗯,十斤,間了油不怕壞。家里有陶罐麼?」「有個破的。」周娘子道︰「不是這個,這這……幾百個錢啊?」周幸嘆氣︰「去吧,先買個陶罐裝油。娘娘你會間1油麼?」莊戶人家自給自足,估計除了賣她那會兒,平常都見不到錢。就賣她的那點兒,還沒捂熱呢,轉手就給了藥鋪。無怪乎大驚小怪。古代真是貧窮的可怕……「你替人做過,會的。我也常間,就是沒一次間過這麼多。」「油給一些。」周娘子不大願意︰「她在你大伯家。」「到底是……」何況你不給她也要搶,孝道大如天呢!周娘子卻尖叫起來︰「憑什麼呀?我賣女兒的錢!」說著眼淚滾滾而下,「你四哥病的七死八活,借點錢都不肯,生怕我們還不起。我才不呢!你明明有個銀耳環的!你四哥是她親孫子啊!親孫子!」周幸不想理家里的一團亂事,只得道︰「算了算了,我也過的不差。我教與你吧,這個板油,切成二指寬厚,放鍋里用小火間。間油前放一小勺水逼油就是了,很容易的。」周娘子繼續抽泣著︰「我是真不想賣了你!」「我知道。」「大娘!」「嗯?」「對不起,別怨我,我、我是真的沒法子,做娘的,做不到眼睜睜看著兒子死,嗚……」「不怨,你把四郎教好,以後我們會過的好的。」「家里緩過來了,我就叫你爹來贖你!」周幸嘆口氣︰「我這種……不能贖……」教坊司哪有這麼容易隨便讓你進進出出?「啊!?」「不是你說讓秦最好賣去教坊嘛?」「可是我听說教坊錢多還可以嫁人啊,嫁人了不就出來了?」周幸暈死︰「賤籍也有男人,靠著我們結婚再生新人呢!」「那也是教坊的嗎?」「對!」「有肉吃?」「嗯。」「那我不贖你了,這麼神仙的日子,你千萬別被人趕出來啊!!」「……」飽暖思□,看阿南就打算死都死在教坊了,爭起來沒意思。只帶著她娘到處亂晃。稱了點麥芽糖,又到腳店打了一壺酒,到布店要了兩匹粗麻一匹細麻,再到攤子上拎了一個裝油的粗陶罐才折回教坊。肥肉和油已經送來,因為實在買的夠爽快,屠夫還送了個不錯的簍子。母女倆手腳都算麻利,不一會兒就分類整理完畢。周幸又搬了被子出來到門口叫車。教坊外早停了好些馬車,專等教坊子弟送人用車。逛了一圈天色不早,從東京做馬車到村里也要近一個半時辰,再晚車夫得住陳留,這又要加錢。周幸也就沒留她媽,直接喊車夫抬東西上車,她在一旁說︰「娘娘一路保重,這麼遠路上不好走,馬車坐著也難受。也是我疏忽,早該想著請人買點肉送回去的。」「你要好好的啊!」周娘子看了看女兒,還是覺得白白胖胖,好像沒啥好囑咐的了,只添了一句︰「別被人趕出來了!」「嗯。」教坊司等閑不趕人,最多扔你去干粗活。「那個……」周娘子懦懦的道︰「以後……別忘了你兄弟。」「不會忘。」只要不理所當然拿我當提款機。真要是那樣,教坊也不是什麼人都可以亂闖,可見賣身為奴有時候還有點好處。只是啊,和上輩子一樣,親娘不是不疼她,只別跟弟弟比。雖然已經對此認命,可不代表心理不難受。再沒有心情跟她娘胡扯什麼,直接趕上車,馬車一動頭也不回的回房。倒是周娘子探出頭來,一直到教坊司看不見才依依不舍的縮回馬車。見了親媽,心情說不上是好是壞。正放假中,該做的活早就做完。此時才申時初刻,夏天日長,太陽還掛的老高。周幸翻出毛線團,依著窗戶心不在焉的打起毛衣來,燕綏托她打一件肚子上嵌著一只白貓的標準款毛衣還沒打完呢。難為花魁娘子不嫌棄她的款式省料子土包子。微風輕輕的吹拂著,這會兒體現出靠里的床的好處來了——做點什麼事,在自己床上就夠光亮。還好听了阿南的話,雖然那時候是怕她講羅嗦。不過現在阿南跟如夢關系更好,不知她後悔了沒。也許是曬著太陽打毛衣這件事跟上一世的氣場比較接近,一個時辰後,周幸的心情平復下來。放假的人也漸漸歸位。雖說是放假,也只是白天而已,晚上照樣要開工。把帶著竹簽的毛衣收好,拾掇一下又開始了接客生涯。月恆如今是真有點過氣了,只不過靠一手絕技撐著,沒有墜落的那麼明顯。可見不管做哪一行,技術是個硬指標。如果有技術,即便做不到當家花旦,起碼也有個老資歷熬著。雖然價碼開始打折,好歹沒有出現門前冷落的情況。也總有三五個「知音」,依然欣賞她那「大珠小珠落玉盤」的琵琶。穿越的前九年,日子就這樣一日過一日而已。到了教坊司,才知道什麼叫做一日如千年。這里的節奏太快了,快得她總是想起那個曾經屬于她的時代。她來的時候,月恆如日中天,不過半年,就日薄西山。當時夸她命好的秦也嘆她沒趕上好時候,若是早個三五年,如今豈不又是一個歡歡小姐?周幸苦笑,如果正是月恆當紅,恐怕她也擠不進來了。陳五娘判斷力太狠,這是算準了月恆的有效期。不見如今歡歡的貼身女使爭奪戰有多恐怖麼?哪像那會兒補如夢,只不過掐了幾架送了點禮便塵埃落定,虧周幸這個土包子還以為那時候的掐架有多激烈,其實,呵呵。女伎如煙火,最美只有一瞬間。今夜接待的是月恆的幾個新朋友,馬行街的商家。經過半年的訓練,周幸溫酒已經有點樣子,但新朋友們顯然不大滿意,在一旁故作風流的道︰「若論溫酒,還是歡歡小姐擅長。幸幸小姐總差著點火候,還得練!」周幸微笑不語。阿南嬌嗔︰「我可吃醋了啊?」「這南小姐的一張嘴,真真怕死人。就這麼護住你妹妹了?」「那是,我家妹妹,你憑什麼挑呀?」阿南笑道,「我是不服的,你若嫌棄,親自去溫一盞酒來我嘗嘗,不然就當你吹牛!」我擦啊,幾個商戶還當自己是才子了!我忍!生的可愛的阿南帶著一絲小刁蠻,果然將客人的男子漢氣概激了出來。拿過各種工具,親自演示帶解說,之後溫了好幾壺與眾人品嘗。除了一直話少的月恆和周幸,其余人紛紛各種夸耀的話不要錢的使。周幸悄悄對阿南比了個大拇指!哦也!學到了!阿南笑著眨眨眼,一臉得意,內心默道︰看,我讓你少溫了幾壺酒吧!貌似賓主盡歡氣氛彌漫,眾人正喝的爽。忽然听到月恆一聲尖叫,隨即一巴掌打在一個十四五歲的男孩臉上︰「滾!」那男孩瞪著大眼怒道︰「不過是個女伎,怎麼就模不得了?」「呸!那也不是你模的!」月恆氣瘋了︰「孫郎君,你如今就是帶著這樣的人來羞辱我?」這日子沒法過了!陪商戶也就忍了,被商戶調戲,那絕對是忍無可忍!孫郎君便是剛才溫酒的那位,急急忙忙的出來和稀泥︰「小孩子沒見過世面,小姐勿惱!」月恆更生氣了,直接拂袖而去!姐不奉陪了!阿南給周幸如夢使了個眼色,跟著月恆飛奔出去。肝疼啊擦!如夢一個女圭女圭,周幸是個榆木疙瘩,不行,得叫娘娘來救場!不想那小郎還在那里罵︰「呸!現在出來賣的也裝高貴了!」另一個郎君氣的直接一錘︰「你給我閉嘴!」孫郎君也不樂意了,忍氣道︰「廖大郎,這畢竟是官家的地方,還請令表弟……」「有什麼了不起,她……唔……」廖大郎直接出手死死捂住表弟的嘴,眼光一掃,見周幸比較大,便陪笑道,「冒犯小姐了,還請小姐替我們與月恆小姐陪個不是。」周幸道︰「這卻不好說,這位小郎……」張郎君立馬掏出兩個荷包來,把周幸和如夢一人塞一個︰「還請美言幾句。」周幸和如夢都不敢收,月恆那脾氣,收人錢就要替人辦事。張郎君無助的看著廖大郎,女伎他是不怕得罪,但他們做生意的講究和氣生財。月恆畢竟名聲還在那里,官員也是見得到的,要是記仇了,隨便在哪個那里下幾句,哎喲,他可又得破財了。這謝家的死孩子!爹媽怎麼教的啊?哪里想到那謝家小郎掙月兌表哥就怒吼︰「干嘛對一個出來賣的低聲下氣啊?便是睡了又怎樣?沒被睡過啊?」周幸翻個白眼︰「官家說不讓你們睡的,不服氣你自己當個官家來下令陪睡好了!」作者有話要說︰1間,此處做動詞,指把油從肉塊里分離出來。讀去聲「件」我跟你們說,二貨男主出來了!這篇文的真相就是,一對兒二貨!為了大家可憐的心髒,我先劇透一下,這是個真二貨,他就是學大人的樣子,其實啥也不懂==|||大家務必淡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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