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我都答應了,怎麼還抽啊!」
壓根沒有想到大小姐根本不在乎他是不是答應了她的要求,竟然不管不顧的就是要將他往死里抽,這還有沒有人性!
晉美驚望著梅朵,渾濁的眼珠子里滿滿都是憤怒與驚恐。
他會答應給大小姐做刀,自然不是真的因為那個幾年前被他嚇到的小姑娘的事情,而是因為面前的這個可是大小姐啊!他可算是听出來了,這位面色忽晴忽暗,不像好人的小姑娘竟然真的是雪貢土司老爺的女兒。
嘖,嘖嘖,他是傻了才會跟雪貢家的大小姐硬拼。
看著大小姐沖他邪氣狠厲的一笑,晉美在覺得身心俱顫抖的同時,也覺得全身都是一酥。哎呀阿媽勒個天老爺,大小姐怎麼笑都這麼美。連他這個半老入土的都知道美。
「怎麼,怕了?」
听了大小姐這股子帶著勝利意味的話語,晉美剛想連連搖頭,卻又不知怎的生生遏制住了自己搖頭的**。他潛意識里的在懷疑,他要是搖頭說「不怕」,大小姐就會立刻下令讓這個兔崽子打到他怕為止!
一想到會有這種可能,晉美就不要搖頭了。同樣,大小姐的狠,他這個半老入土的也能感受到了。而且,反正在大小姐面前認栽服軟,也不算是丟臉,怕就怕了嘛。
所以,晉美點點頭。
梅朵唇角一勾,還算識相。
梅朵後面的小白瑪等人這次又被這麻風現在無節操的表態給愣住了。不對啊,剛才不是還死都不樂意,只是因為對丹西的愧疚才答應打刀之事的嗎,怎麼現在這就又服軟了?
單細胞生物央蘭緊緊跟著,驕傲的道︰「知道怕了就好,要不然大小姐打死你!」
金娜央美把她扯到一邊,低低的告訴她︰「你少說兩句。」
金娜央美比央蘭要大上五歲之多,對于央蘭來說那就是個管事的小姐姐了,雖然這個小姐姐地位不高,但是平日里金娜央美說的話,央蘭還是很信服的。
再狠狠的瞪了麻風一眼後,央蘭閉嘴不再說話。
見得麻風晉美已經答應了給她做刀,梅朵很滿意的點頭,然後道︰「既然你答應了,那麼往後每天就到官寨里面報道去,我會讓管家給你準備好一切打刀需要的材料,直到你滿意為止。」
晉美驚訝,稍後似乎是有些不願意的道︰「一定要去官寨嗎?」
「自然,」梅朵點頭,「我需要和你商量討論這把刀的模樣和材質,難不成要我天天來你這里?」
美麗干淨尊貴的大小姐自然不可能天天來這個豬圈,明白這一點的晉美很清楚自家是什麼模樣,無奈的點點頭。他從來沒有想到還能再在眾人面前打刀,沒想到會以這樣的方式回歸。
「明天去官寨時,把你自己收拾的干淨一些,」看著晉美的爛樣,梅朵皺眉道,「起碼應該洗一次澡,換件衣服,頭發剃一剃,胡子刮一刮。」
晉美張大了嘴︰「收拾?」這要求還真多 ,洗澡換衣剃頭刮胡的,他做其中的一樣都需要一年的時間!
可是不管他的抗拒,梅朵點頭︰「對。」別想臭烘烘的去官寨,她還害怕把她未出生的神刀都給燻臭了呢。
見得大小姐意思堅定,不容更改,晉美剛想無奈的嘆氣承應,卻眼尖的瞥到了站在最後面,那個身穿香氣干淨衣服的女人。這個女人是剛才大小姐拿來換他打刀的條件,不知道現在還能不能給他。
大小姐讓他干淨,哼,沒有個女人,怎麼可能干淨?
于是,晉美不要臉的道︰「大小姐,嘿,嘿嘿,那個女人還留給我不?」
本來以為自己已經平安月兌險的格絨在听到麻風又提到她後,驚得快要尖叫出來︰不要!
連扭頭都不用,梅朵自然知道晉美問的是誰︰「這個女人今天可以留給你。」
什麼叫做今天可以留給他?
晉美疑惑。
梅朵接著道︰「今天她留下來,把你弄干淨,但是你不準強迫她做上床上哪兒之類的一些事,明天來官寨後,同樣把她給我帶過來。」
大小姐的命令讓一干人等模不著頭腦。為什麼要把格絨只是今天給麻風呢?
晉美覺得很不爽︰「大小姐,這……」
「等你給我打出刀了,我再把她給你。」梅朵道。
哦,眾人明白了,原來大小姐是在提防著麻風不好好干活呢。
大小姐真聰明!
唉,大小姐是聰明了,晉美是更加不爽了,本以為這個女人現在就是他的了,沒想到還要等到刀打出來?等刀打出來起碼也要半個月,啊——他還要等半個月啊!
「大小姐,就不能……」
麻風晉美剛張嘴,梅朵就轉了身,淡淡道︰「行了,走吧。」根本沒有把晉美放在眼里,招呼著自己的下人便離開。
梅朵當然能這樣做,也敢這樣做。她下的命令,不願意被一個瘋子抗拒,那就絕對不會讓一個瘋子拒絕。
格絨眼睜睜的看著大小姐帶著其他人從麻風的家里面離開了,她為自己現在開始到明天的命運感到擔憂。這個麻風會不會對她怎麼樣?雖然大小姐已經警告過了麻風不要對她動手動腳,但是再怎麼樣,麻風也是個男人,他會忍不住嗎,他會不會……
「你,燒水去,我要洗個澡。」
在格絨天馬行空的發揮著想象力想著今晚她可能會遇到的悲慘時,麻風晉美的聲音在她的身後低低沉沉的響起。格絨身子一抖,趕忙奔出了房門,往那不知道在哪里的燒熱水的地方奔去了。
沒有在意這個女人的慌慌張張,晉美掂了掂手中的刀子,想了想,便外出去了河邊。
藍寶蹦蹦跳跳的跳進官寨的大門里,後面的梅朵一進門,院子里面的下人齊齊的喝聲道︰「大小姐好。」
也不做出什麼回應,梅朵帶著央蘭和丹西上了樓。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官寨里面的下人對梅朵的態度變得十分的敬重與畏懼,好像自從是二太太和卓瑪從嘉吉家回來以後,下人們從零零散散的向梅朵問好,就漸漸的發展成為一同高呼「萬歲萬歲萬萬歲」般的齊聲問好。
因為這個過程緩慢而不顯眼,所以漸漸的官寨里面的人就都形成了習慣,怕是雪貢土司老爺都沒有這個待遇。
二太太的房間里面,此時坐著的除了二太太,還有卓瑪和老嘉吉土司。
听見外面的聲音,二太太的雙手先是狠狠的揪緊了自己的手帕,然後隨著聲音的結束而慢慢松開。卓瑪听了,一驚,接下來臉上便露出傷感的神情。
老嘉吉土司在一旁看著他的女兒和孫女這兩張雖然一個憤恨,一個哀傷,但是卻沒有一張有斗志的臉時,心里面重重的嘆了一口氣。
他的女兒,雪貢土司太太在雪貢家的地位完全是靠原來嘉吉家的強大支撐起來的,而卓瑪則是因為她的阿媽的身份而能肆意囂張。如今,沒有了嘉吉家,二太太和卓瑪便統統沒了庇護,變得跟斗敗的公雞一樣,看眼神就知道她們不會再有重新奮起的可能。
但是,雪貢家的大小姐可不一樣。梅朵是在幾乎一無所有的情況下一步步迎得官寨里下人們的尊重與愛戴的,她完成了逆襲。
梅朵有著不怕輸並且奮力向上拼搏的精神,但是二太太和卓瑪並沒有。當了這麼多年土司的老嘉吉土司知道,別說是他,就是他的女兒和孫女,這輩子也不會東山再起了。
「當秋,你從鐵匠那里要一套打鐵的工具來,我找了一名刀匠,他從明天開始就會來官寨里干活,你給他安排個場地和休息的房間。」
「哦呀,大小姐。」
……
翌日,天大亮。
草葉上面的露珠還在顫顫巍巍的滑落,東方的天空初初染上一道明亮。寨子里面不知誰家的大公雞起晚了,這會兒開始「喔喔喔喔」的打著鳴。
這次是被公雞叫驚醒的晉美一咕嚕從床上翻坐起來。
「哎呀,起晚了!」
他慌慌張張的穿著衣服,突然想起昨天大小姐吩咐了要他換身干淨的衣服,想到昨天洗澡時吩咐的那個叫「格絨」的女人去洗衣服,也不知道這會兒衣服干沒干。
光著身子從臥室里奔出來,一到客堂,便看見了桌子上擺放著整整齊齊的衣物。
正是他昨天身上穿著的衣服。怎麼,沒洗嗎?
春天的濕衣服哪里會一晚上就干掉。抱著懷疑,晉美伸手拿起來桌子上面的衣服,然而令他吃驚的是,不僅是干的,還是干淨的,另外,還有著隱隱約約的香香的味道。
晉美抽抽鼻子,突然覺得鼻子有點發酸,眼眶也有些許發澀。他不知道該怎麼形容自己此時的心情,只是在心里面不住的重復著一句話︰
有個女人就是好啊。
因為擔心晚上麻風會狼性大發,所以昨天晚上格絨就另外找了個房間將就著睡了。她將熱水燒好以後,找都不去找麻風,就趕忙草草收拾了個髒亂的房間。
麻風洗澡時,吼著讓她洗衣服,雖然很不情願的拎起扔在了門口的髒衣服去了河邊,但是回來以後見到麻風似乎是睡了,不知怎的,又魔怔了的到外面點了火,將濕漉漉的衣服一點一點的烤干。
完後,小心翼翼的進了二樓的起居室,連麻風臥室都不敢進的,將疊好的干淨衣物放在了外面的桌子上後,便跑掉了。
對于格絨來說,是能少看麻風一眼,就少看一眼。
晉美在屋子里面換好了衣服,對于已經不是那麼蓬亂的頭發有些發愁。想到有女人在,便很霸氣的在屋子里面吼了一聲︰
「臭娘兒們,進來給老子梳頭!」
一樓關押著牲畜,所以格絨在的房間就在晉美住著的屋子旁邊。晉美這麼震天一吼,一樓的小羊崽子們都慌得到處亂竄,咩咩直叫。
格絨自然是听到了。
不情不願的挪進了起居室後,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又以著蝸牛般的速度來到了臥室的門口。
其實說是臥室廚房起居室的,之間根本沒有門,就是一個大房間分成了多個功能區。格絨站在牆邊向臥室里面一看,直接就看到了正對著自己頭發發怒發愁的麻風。
意識到格絨的到來,晉美一轉身,怒視格絨︰「愣那干什麼,還不快進來!」
眼前的男人轉身一露臉,格絨站在原地就愈發顯得呆愣了。
這張臉!
些許的拉碴胡子,規整了一些的滿頭亂發,僅僅是腦袋上少了一些毛,一個邋遢的麻風流浪漢就變成了一個在馬背上騎過萬里的草原大漢!
格絨驚。大小姐,你的要求簡直是太神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