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白墨淵拿了個望遠鏡出來,對面屋子里變得非常的安靜。有時候,夏籬甚至覺得,那個屋子里已經沒有人了。
白墨淵在府中養傷,寶兒近來無聊的很,這次又來了個供他喂苦藥和扎針的叔叔,寶兒非常開心的抱著小魚寶和他的小藥箱去了。當然,小藥箱雖然不重,但寶兒這個小人兒抱著還是不輕。于嬤嬤這段時間都是被人照顧著,雖然是個嬤嬤,但府里的人哪個不是人精,都知道于嬤嬤在公主心中的重要,什麼活不讓她做不說,身邊還被夏籬派去了幾個小丫頭,儼然是主人的待遇了。
但于嬤嬤還是閑不住,雖然開始的時候,她也是覺得自己年紀大了,是該好好休養了,但是每日坐著嘮嘮嗑,日子實在是太空了,所以,她還是決定找點事情做。
而她找的,自然就是照顧寶兒。
于嬤嬤心里嘀咕,這幾日,也不知道小姐和姑爺在忙活些什麼,連寶兒都這麼放在一邊了,小孩子一個人,多可憐啊!
「嬤嬤,快走呀!」寶兒的右肩上似模似樣的背著一個小箱子,小魚寶就自己攀在他的左肩上頭,和小主人一起回頭去看那個老嬤嬤。
「哎喲我的小少爺啊,這箱子多重啊!」嬤嬤連忙奔過去將箱子接到了自己手里,順手就將箱子背在肩上,但——
「噗哈哈——」寶兒笑的開心極了。嬤嬤之前還是很瘦很瘦的,寶兒記得,在自己很小很小的時候,看到嬤嬤和娘親在一起。那時候,娘親的肚子那里胖胖的,嬤嬤看著瘦多了,可隨著寶兒慢慢長大,娘親小肚子沒了,嬤嬤卻越來越胖。先是胖了肚子,然後又胖了腿,現在嘛……則是胳膊了。
只見那個在寶兒肩上還十分合適的肩帶,卡在了嬤嬤的手臂上頭。
小魚寶也將身子蜷縮起來了,看著一抖一抖的,也不知道因為是被寶兒身體抖動帶著的,還是在那里幸災樂禍的笑。
「壞寶兒!」
于嬤嬤臉色有些暗紅,眉頭卻皺起來了,仔細一看,「好像確實胖了許多啊……」不過,她年紀大了,也不在意修條子(身材),而且,人胖了,臉圓潤了又白淨,愣是有了幾分姿色。
于嬤嬤作勢要去拍寶兒的小,寶兒撒腿就跑,稚女敕的笑聲肆意蔓延。
而對面那棟房子里,有一個小小的角落被掀起,仔細看去,卻只發現了兩個圓圓的孔,里面的人正仔細的看著這一老一少的互動,直到人影都瞧不見了,才有些邪意的勾起了嘴角。
且不說,寶兒在那屋子里對著那個美人叔叔,玩的有多開心,那邊的南封邑卻是十分的激動。
他之前雖然有些好奇為何夏籬會讓伊蘇言帶那麼些硫磺過來,這時候卻被夏籬給出的解釋給震驚到了。
不僅是他,就連一路帶著硫磺過來的伊蘇言都覺得不可思議。天哪,這東西能做成夏籬口中的火藥?那,他一路運過來,還真是危險。
「伊太子不是傻的麼?若只一個硫磺就能做成炸藥,你那白虎國豈不是早就被炸飛了?」南封邑忍不住刺道。
當然,伊蘇言不過是過于震驚,所以有些沒話找話。因為心情實在是太好,所以,對于南封邑挑刺的話,他也大方的放過不刺回去了。
他自然也知道,這里面還需要些別的東西,「還需要什麼東西,你盡量給我說,若真做出來了這東西,就在白虎國周圍都埋上,就算南溪兵力再強,也把他們炸個底朝天!」
當然,這只是明面上的,事實上,伊蘇言心里還有別的。白虎國因為四面環山,若真有危險,很容易就被困在里面,若能夠找到一處地方通到外面,那才是真好。而且,白虎國四周最高的那處山體,他也曾派人攀登過,但上面看下去,就只是白茫茫的一片,啥都看不清楚,那個地方同樣神秘,而且是只有那里離南溪最遠。白虎國地域實在太窄,伊蘇言曾經懷疑,那處打通之後,那面並不是海水,而是和白虎國一樣的土地。因為,就算是最薄弱的地方,這麼多年了,卻依然沒有一點點的濕氣。而且,寶兒耳朵听的遠,伊蘇言曾帶著寶兒去過,寶兒還驚奇的說,那邊有很多小動物。
雖然,就因為寶兒的一句童言童語,就堅信那邊不是海洋也不是沼澤森林,有些過于大膽。但伊蘇言莫名的就有股信念,那邊帶給白虎人民的,絕對不是災難,而是好運!
因伊蘇言這般思考,三人都有些沉默。伊蘇言一抬頭,正好望進了夏籬理解的眼神里,兩人相顧一笑。又一瞥眼,卻看到南封邑若有所思的樣子,盡量扯出一個自然些的笑容。
「妹妹,趕緊說吧,還缺些什麼?」
缺什麼,夏籬其實已經說了一遍了,但好歹也是自己的表哥,這點面子還是要給的。「還缺硝酸鉀和木炭。」
伊蘇言洋溢著笑容的臉上,頓時變得有些傻傻的。
「這個,小蒜甲…是何物?」是他所理解的那樣麼?和蒜有關系?吃的也可以做火藥?不過,蒜吃在嘴里,確實有點爆炸的感覺,沒準可以做成炸藥。
說到此,南封邑也有些疑惑,「這個,好找麼?」
夏籬微微一笑,「本來是難找的,但是現在卻容易了。硝酸鉀,可是玻璃的重要元素呢。」此話一出,南封邑眼前一亮,之前購進了大量的玻璃,除了做成可愛的玩物賣掉,竟然還可以利用它做火藥。他望著夏籬的眼神,很有些自豪來。原來只以為玻璃玩物是為了做望遠鏡,卻沒成想,夏籬還早早的做了火藥的打算。
夏籬很有些汗顏,她其實是在玻璃工藝品之後才想到的。
伊蘇言看了,癟了癟嘴,這是她妹妹想出來的好不好,和南封邑有些關系,至于這麼得瑟麼?!不過,他這妹妹果真厲害,這些東西都知道。他和南封邑雖然沒有專于書本,但知道的東西還是不少的。沒成想,卻在夏籬這個女子身上徹底敗下來。
伊蘇言想著這些,本是有些自嘲的意味,待想通之後,卻嚇出了一身的冷汗。自己這個妹妹,是不是太反常了些?
火藥的事情,交給了薛卿銳去辦。宅子里的人,該做什麼做什麼。不過,好歹白墨淵拿回來了一個粗糙的望遠鏡,他們也不好就這麼棄之不理。
于是,那些做望遠鏡做的熱火朝天的工匠們,又有了一個新的任務,那就是——學做那個不怎麼管用的木頭望遠鏡磨具。
那些工匠心里憋屈極了,對于他們來說,學著做高級的望遠鏡,他們是熱烈歡迎的,現在檔次降低,直接去學雕木頭,他們哪里會開心?不得不說,在夏籬畫出來的軍用望遠鏡的對比下,白戎止費心想出來的,也就只是個木雕而已了。
而隔了幾日,薛銳卿帶著翎兒郡主來做客。夏籬很有些不好意思,因為上次伊蘇言來的突然,她招呼翎兒便沒有那麼用心。翎兒看她忙著,不到一會,就自覺告辭了,她們話也沒說的幾句。
這次四人聚會,選的是內院的一個小角落里。本來也是個極為安全的所在,但架不住前院房梁處有個小豁口。雖然不易察覺,但仔細的用望遠鏡看,還是能夠看得到她們四人的。
就見南封邑有些「小心」的在懷里掏著,雖然,拿出來了那個木頭望遠鏡。他「細細」的和薛卿銳說著什麼,不一會,薛卿銳臉上迅速閃過驚喜和興奮。
夏籬和翎兒坐在外邊,像是在為著兩個人的行為打掩護。但薛卿銳實在是太高興了,他猛的拿過南封邑手心的那個木頭望遠鏡,忽的站起來,有些笨拙的握著往屋頂出掃過。那邊,正望著小豁口處的人,立馬關上了窗。
薛卿銳回頭,沖著南封邑點頭。
既然拿到了東西,還是做出一番動作給對面屋子里的人看看才好。
「屬下看的清楚,那個薛卿銳拿到望遠鏡,表現的十分震驚。而且,屬下確定,他們還沒有研究出來這東西的用途。」
不得不說,這個屬下有些過于自傲,薛卿銳能夠一下將其放在眼上用,怎麼可能是一點都不知曉?
「本太子不相信南封邑這麼沒用,估模著不過幾日,他就能弄明白了。傳令下去,將這東西盡量多做。死牢里的那些人,用完了,都給本太子殺了!」白戎止雖然看的明白,但到底還是有了輕視之心。
那個屬下,因為一時討好,想暫時撫平白戎止的怒火,卻為將來的北戎國帶來了極大的隱患。
他們所不知道的是,待那觀望之人撤離,薛卿銳就立馬將手里那個木頭玩意扔到了地上。白了對面房子一眼,又瞬間揚起了笑容,「這戲若是做完了,我可是要走了,火藥還等著我監督著做呢!」
最近薛卿銳忙活火藥的事情,簡直是快要忙瘋了。若不是因為能擺北戎國一道,他也不會放下火藥過來玩這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