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然曲悅出口的話有些驚世駭俗,但蝶舞還是滿心欣喜,這是他從來連想都不敢想的,所以還是很興奮的反問了一句,「真的嗎?妻主大人?蝶舞真的可以伺候妻主大人嗎?」
有些不敢相信。
曲悅也不正面回答,只是意味深長的笑笑,一雙妖眸中流露出異常的光彩,仿佛別有深意,然後將手中的折扇「啪」得一聲展開,袍子一甩,對身後的幾人道,「走著!」
翎羽只有無奈嘆氣的份,然後搖搖頭跟了上去。
出了醉仙樓,翎羽從懷中掏出一支色澤通透的小玉簫,放在唇邊輕輕吹奏了起來。
也不是什麼別致的音樂,三聲長,兩聲短,倒像是暗號。
曲悅不動聲色負手而立,只靜靜的看著,等待接下來的名堂。
果不其然,不多時,西面的天邊便飄來了一朵白,由遠漸近,待到了跟前,曲悅這才看清,是一頂白紗飄舞的轎子迎風朝他們的方向飛來,就像是某個神仙要下凡的架勢,說是飛來,其實是有四個身著白衣的男子用輕功駕馭著轎子在空中飛舞,這四位男子仙姿玉質,身姿邈邈,身上的白衣衣袂翻飛,青絲規矩整齊的用玉冠束在腦後,雖然生的不是貌美如花,氣質倒是獨特,而且他們周身散發著凜然之感。
四名白衣男子將轎子落了地,然後恭敬的朝翎羽作揖,道,「師叔好!」
翎羽輕輕「嗯」了一聲,不同于平時的變態,他這一聲,倒是充滿了威嚴,對四名白衣男子道,「這是我們鳳棲宮失散多年的大小姐,也是未來鳳棲宮之主,快來見過大小姐!」
四名白衣男子一听,立即將視線轉向曲悅,然後異常恭敬的齊聲作揖道,「拜見東方玉大小姐,大小姐千歲千歲千千歲!」
四名男子話一出口,大街上川流不息的百姓立即停止了腳步,將眸光齊刷刷的看向曲悅。
而曲悅,更是不自在的干咳了兩聲。
「免禮!」曲悅臉上保持著應有的威嚴,對四名男子說道,不過心里還是直打鼓。
要說鳳棲宮的威名她也听說過,不過如此的狂妄就是她沒有見過的了。
在大街上公然喊她千歲,這要是換了一般人,非得掉腦袋不可。千歲只有公主太子才可以叫的,而一個殺手集團的大小姐就可以和公主太子平起平坐,還真是有夠狂妄的。
看來,鳳棲宮的確是塊很大的肥肉,曲悅的興趣立即就被勾了起來。
翎羽似乎看穿了曲悅所想,在一旁對曲悅解釋道,「玉兒,莫要驚慌,在鳴鳳國,您的地位,絕對要超越太子,就算是皇帝,見了您也要禮讓三分,沒有人敢得罪鳳棲宮的,除非,是他不想活了!」
曲悅聞言更覺得氣勢大增,不由得連聲音都多了幾許霸氣,「嗯,如此甚好!既然翎羽師叔把鳳棲宮說得神乎其神,那麼小女也想馬上見識一下,不如,我們這就動身,可好?」
光在這虛張聲勢,她都有些等不及了。倒是想看看,這鳳棲宮到底有什麼了不起的。
還有那麼近乎被神化了的代理宮主,既然他如此厲害,她要是不會上一會,就算白來了這古代一回。
不過,曲悅心里也有打算,那麼厲害的人物,她沒打算成為敵人,若是能為她所用,那無疑是如虎添翼。
還有身邊這個翎羽,一看就不是一般人,她也打算籠絡在身邊。
翎羽一听曲悅叫他師叔,頓時不好意思的媚笑了兩聲,從懷中掏出娟帕掩住唇角搔首弄姿的道,「哎喲,小冤家,叫得人家都不好意思了,其實人家也沒那麼老,玉兒就叫人家翎羽吧!」
一听他這麼說,曲悅也忍不住笑了,只是那笑有些嘲諷的意味,「喲,還沒那麼老,你這臉上的皺紋都能夾死蚊子了吧!」
翎羽一听這話不由得模模臉,頓時忍不住哈哈大笑了兩聲,揮動著娟帕嬌聲道,「要死了,要死了,人家居然把這事忘了,虧了玉兒你還算是見過大世面的人,連這都看不穿,人家這是易容啊!只是為了掩飾我翎羽的身份而已。等到了鳳棲宮,人家一定要讓玉兒看看人家的真實面目。」
「易容?」他這話倒是著實驚了曲悅一把,她真沒往這上面想,看他這惡心勁,配上這幅尊榮感覺無比般配,沒想到還是易容。真不知他這真容是何等面目,會不會比這更惡心。
她實在無法想象他本尊的模樣,這麼大的年紀了,就算沒有這麼多的皺紋,也總不會太年輕的。
真是白瞎了他這婀娜多姿風情萬種的身材了,那白皙和通透真不是蓋的,連作為女子的她都要羞愧臉臉紅,可再怎麼說,他也是個大叔了。
翎羽一說到此倒是驕傲的笑了笑,得意洋洋的撇撇唇角道,「那是,人家的真容,雖不說沉魚落雁,但也可以說是閉月羞花。哎,對了,順便告訴你們,人家還是處子之身那!」
翎羽這話一出口,周圍的人全笑了,連那四名白衣男子都沒忍住。
曲悅更是笑得差點岔氣,捂著肚子揮揮手半天才說了句全乎話,「好了,好了,別說了,你是不是處子也不用這麼大聲的宣揚啊!你這麼一嚷嚷,誰還不知道你是翎羽!易容還有什麼用!你還是趕快帶我去鳳棲宮吧!」
翎羽一听這話羞憤的哼了一聲,不滿的道,「哎,玉兒!我之前易容是為了打理產業好順便找玉兒免得打草驚蛇,可現在玉兒找著了,我也找著主心骨了,鳳棲宮也不用四分五裂了,我有底氣了,我還怕什麼啊!有玉兒在我身邊,我什麼都不怕了!」
曲悅終于笑夠了,也不笑了,看著他急急的為自己辯解,也不想再逗他了,便揮揮手道,「好了,別嗦了,快走吧!」
這翎羽其實哪都好,就是太嗦!
不過他倒也坦率,連易容和處子身這種事都能大方的告訴她,這人倒真的有些讓她看不透了。
情緒有些多變!
翎羽還是有些不服氣,不過大小姐就是大小姐,他不敢違背,趕快吩咐了四名白衣男子道,「服侍大小姐和兩位公子上轎!」
四名白衣男子聞言不敢怠慢,小心翼翼的扶著曲悅和後面的蝶舞清風上了轎,隨後又恭敬的扶著翎羽上來了。
翎羽大方的伸出手,任由兩名白衣男子攙扶著他,只不過他的眸子凌厲的掃了一眼服侍他的白衣男子,似乎是警告。
嚇得白衣男子身子不由得一抖。
這白紗轎子非常之大,可以容納五六個成年人。
轎子兩側是兩個寬大的軟榻,軟榻上鋪著雪白華貴的狐狸皮,非常舒服,而兩側的軟榻各配置一個手榻,上面擺著精致的茶點,堅果類的吃食。
曲悅有些累了,一上來就靠在軟榻上眯眼假寐,而蝶舞和風清都是頭一次去大名鼎鼎的鳳棲宮,也是頭一次坐上這麼華貴飄逸的轎子,風清倒是內斂,只是一雙清眸四處打量,蝶舞倒是忍不住興奮的道,「風清,這轎子好舒服哦!比醉仙樓花魁娘子坐的轎子還要好上一萬倍!」
風清咳了兩聲,瞥了蝶舞一眼道,「蝶舞,安靜點,別吵,沒見妻主大人正在休息嗎?」
蝶舞看了看正半靠在軟榻上的曲悅,一伸舌頭,羞愧的道,「人家忘了,下次一定注意。」
翎羽正拿起一件狐狸皮的披風,想給曲悅披上,怕她睡著了會著涼,一听蝶舞說話,也不由得冷冷的掃了一眼蝶舞。
這使得蝶舞更加臉紅了,不由得埋頭像是一個做錯事的小孩子。
曲悅也沒睡著,只是眯眼假寐,她眸子半眯,將幾人的神色全都看在眼里,不由得有些心疼蝶舞和風清,便冷聲開口道,「蝶舞,風清,你們以後就是我的男人了,用不著這麼畏首畏尾的。還有翎羽,他們兩個是我的人,他們的身份等同于皇帝身邊的妃子,你,充其量是個太監,所以,以後對他們兩個要加倍恭敬,知道嗎?」
「太監?玉兒你說我是太監?」翎羽一听這話不由得提高了音量,語調也沒了女氣,倒是有些小孩子氣,透著幾許單純。
不過生氣倒是真的生氣了!
誰也沒看見,翎羽此時眸中正隱隱閃動著水光。
不知為何,一听玉兒這麼說他,他委屈的都想落淚。他是真心真意為老宮主做事,也是真心真意為鳳棲宮做事,更是真心真意找大小姐,一心想扶持她。
一听她這話,他心涼了大半截。
他承認他是個奴才,可不代表他可以被隨意折辱。尤其玉兒還說他是太監!
這對于一個男人來說,就是天大的羞辱!
之前為了掩飾身份在青樓里混,他故意裝出一副半妖的樣子又易了容,只是為了不打草驚蛇,怕魅影等居心不良之人知道他在暗中找大小姐,可現在找到了,他滿心歡喜,以為自己終于完成了老宮主的囑托,也不用再掩飾身份了,可他沒想到,玉兒竟然如此看低他。
他連兩個小倌都不如!
不知為何,他有些傷心!就像是一把刀子,在心頭不斷的翻攪著。
曲悅知道自己的話說得有些過了,之前的確是有些討厭他的做作變態,可她現在也看出來了,他是真心為她好的,自己這麼說他,的確是讓人無法接受,不由得軟下語氣,坐起身子拍了拍翎羽有些單薄的肩膀道,「翎羽,我一時心急,口不擇言。其實我的意思是要你不要看低他們兩個而已。」
翎羽低著頭,身上完全沒了往日那變態的勁,他聲音一瞬間有些低啞,狐狸皮披風還抱在懷中,肩膀微微顫抖,唇角勉強扯出笑意,「沒事的,大小姐。我只是個奴才,您說的沒錯。大小姐倦了,奴才服侍大小姐休息吧!」
說罷將手中的披風溫柔的替曲悅披上,系好帶子。
外面四名白衣男子見幾人已經坐好,便開始緩緩運功,抬起轎子,在空中飛舞起來。
轎子四周的白紗在空中飄舞,像是一道美麗的風景,吸引著百姓紛紛抬頭觀看。
雖然是在空中飄著,可轎子卻沒有絲毫的不穩,反而舒適異常,下面的風景盡數收進眼中,比現代的飛機還爽。
可曲悅此時卻絲毫沒有欣賞風景的心情,她第一次有些愧疚。看著翎羽那隱忍的委屈,忽然愧疚的難以自恃。
可她很少道歉,剛才那翻話已經是極限,她沒法和翎羽道歉,也不知道如何安慰他,只能緊緊的攥著身上的披風不知所措。
轎內的氣氛瞬間緊張起來。
蝶舞和風清面面相覷,不過倒是沒有尷尬,反而隱隱的笑了。
這是他們第一次看這翎羽這麼吃癟的樣子,而且,妻主大人是為了他們說話。
沒有愧疚,沒有尷尬,他們反而笑得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