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妞妞第一次去趕集,周穆迪把她跟籮筐放在一起,妞妞坐在平板車上,手緊緊地抓著前面的籮筐,白女敕女敕的小臉紅潤潤的,喜氣洋洋,不住地東張西望。
快要進鎮的時候,就已經可以听到鎮里面的熱鬧喧嘩之聲了,周穆迪鄭重地叮囑道︰「妞妞,鎮上人多,還有好多賣小孩的,你要是不小心,就會被別人搶去賣掉了!」
妞妞緊張地看著周穆迪,目光里透著著急,因為爺爺不在身邊,妞妞很害怕,軟軟地對周穆迪說道︰「女乃女乃不賣妞妞,妞妞會干活。」
周穆迪嚴肅地說道︰「別人買了你就是抓你去干活的!」眼看著妞妞的眼眶已經紅了,就快要哭出來了,周穆迪接著嚴肅地說道︰「你呢!要把女乃女乃抓牢了,要是松開了女乃女乃,我可就找不到你了!」
妞妞癟著嘴巴,可憐巴巴地看著周穆迪,周穆迪面容嚴肅地繼續補充道︰「記住了!要抱緊女乃女乃,你看街上人這麼多,你要是被賣掉了,我和你爺爺可就找不到你了!你就要去別人家干活了,給別人干活還不給你吃飯,還要打你!用竹條使勁打!」周穆迪還沒有說完,妞妞的臉蛋上就掛上淚珠子了,那可憐的小模樣,看得周穆迪也不忍心再嚇唬她了,只是嘆了一聲氣,推著平板車繼續朝集市上走。
「女乃女乃不要賣妞妞!妞妞听話!」小妞妞含著眼淚軟軟地求道。
「好了!不賣你!你記得抓緊女乃女乃就是了!」周穆迪面容嚴肅地保證道,卻是絲毫也沒有寬慰到妞妞的擔心。
兩頭驢一邊一個的被套在平板車的扶手邊,跟著平板車在小跑著。街上的人實在是多,妞妞被周穆迪嚇唬之後,現在看到陌生人就害怕,把小身子縮成一團,小手緊緊地抓著籮筐,生怕自己會被賣掉了,小小的心里充滿了恐懼和不安。周穆迪見妞妞害怕了,她頓時心里十分滿意。
找著攤位,把鴨蛋、布匹、干菜都卸下車,最後才去抱妞妞,妞妞站在攤位前,很快就吸引了許多欣喜的目光過來,妞妞見那麼多人盯著她看,頓時更加緊張和害怕了,死死地抱著周穆迪的大腿,把臉埋了起來,惹得周穆迪不住地發笑。周穆迪又去把兩頭驢歸攏來,套驢的繩子的一頭仍然系在平板車上,把兩條繩子歸攏到一處,吩咐妞妞牽著,囑咐道︰「仔細看著驢,要是把驢丟了,女乃女乃就把妞妞賣了換錢!」一開口又是嚇唬的語氣。
妞妞害怕,不敢不听話,她就左手緊緊地牽著繩子,右手在牢牢地抓著周穆迪的褲子,兩只手都不敢松開,那兩頭驢倒是和妞妞有感情,很順從妞妞,此時乖乖地靠在妞妞的身邊,原本屬于驢子本身的 脾氣一點也沒有顯現出來。
黑黑的毛驢旁邊,大家都注意到了有這麼一個小女女圭女圭,有心里覺得喜歡的就都沖著妞妞笑,有的還在一邊嘮嗑,夸道︰「長得可真胖!」
「可不是嗎?臉又白!又有血色!端端地一副福相呢!」
「眼楮也大!你瞧!水靈靈的、圓滾滾的呢!」
「長得是好看!這樣的小女孩子做童養媳最好了!」
周穆迪听到這些議論,並不去理會,只是一邊賣東西,一邊看管著妞妞和那兩頭驢。此時,妞妞的全副心思都集中在要抓緊毛驢和抓緊女乃女乃的事情上面,小臉上一點兒高興的樣子也沒有,看著滿街市的人流,妞妞充滿了戒備。
周穆迪賣東西時熟客多,大顧客也多,買過的人都知道她家的咸鴨蛋好,咸淡適中不說,蛋黃還出油。今天周穆迪的小攤生意比以往任何時候都還要紅火,妞妞往那里一站,可就是一塊活招牌,路過的人都忍不住要往這樣一個白胖的女女圭女圭看上好幾眼。可是他們不知道的是,他們越是朝妞妞看,妞妞就越是害怕得想哭。
「周大娘!這是您家的小女兒呀?」又來了一個女顧客,笑呵呵地伸出手去捏了捏妞妞的臉蛋,妞妞立馬可憐巴巴地看向周穆迪,癟著嘴巴,用眼神向周穆迪求救。
「呵呵……」客人登時笑了起來,周穆迪連忙賠笑道︰「這孩子不愛笑,您別見怪!」
「你叫什麼名字啊?」客人又逗道。妞妞把嘴巴癟得更厲害了,眼淚在眼楮里打滾,身子朝周穆迪靠去,用手臂把周穆迪的一條腿給緊緊地抱住,就是不說話。
周穆迪安撫地模了模妞妞的頭,連忙又向客人打著圓場,說道︰「這孩子怕生,您別見怪!」
好不容易送走了最後一個客人,周穆迪帶來的鴨蛋、布匹、鞋底、干菜、竹籃子和竹筐筐都已經賣完了,頓時松了一口大氣,看著還正在如臨大敵般的妞妞,周穆迪忍不住心情很好,笑著說道︰「東西都賣完了,現在去賣毛驢,賣完就能回家了。」說著把妞妞一把抱起來,放到平板車上,又把籮筐也收拾了,放到平板車上,把毛驢分作一邊一個,推著平板車上了街道,在人群中慢慢地走著。
走到一家店鋪的時候,周穆迪停下了腳步,妞妞聞到了好大一股子濃郁的肉香,不由得暫時放松了警惕,眼楮又朝四周張望了起來,把小鼻子輕輕地朝香味嗅著,眼楮格外地明亮起來。周穆迪到的是一家賣五香驢肉的店鋪,驢肉店的老板娘正在店前賣現煮的熱乎的五香驢肉,只見她面前擺著一個大鍋,鍋里面熱氣騰騰的,香氣是一陣陣地散發出來。
周穆迪把平板車推到店鋪的旁邊,臉上帶著客氣的笑容,稍大聲地喚道︰「老板娘,要買毛驢不?」
老板娘轉過臉來看周穆迪,又看了看那兩只毛驢,臉上露出感興趣的笑意來,立馬轉頭朝店鋪里面喊道︰「孩子他爹!快出來!有人來賣毛驢了!」
登時從店里面跑出來一個紅臉的大漢,大漢胸前系著廚子的圍兜,上前來就問道︰「毛驢怎麼賣?」一邊伸手去毛驢的身上模模,又看看,神情很是仔細,不經意間看到了胖乎乎的妞妞坐在平板車上,見女女圭女圭睜著一雙明亮的大眼楮,他不禁把臉色放緩和了許多,笑著朝老板娘說道︰「孩子他娘!這里有個好看的女女圭女圭呢!你來瞧瞧,看好看不?」
那老板娘當真走了過來,老板在和周穆迪談價錢,妞妞被老板娘這樣緊緊地盯著瞧,心里不禁又緊張了起來,把圓滾滾的小身子朝周穆迪的身邊挪了挪,胖乎乎的小手把籮筐抓得更緊了,不高興地嘟著嘴,眼楮警惕地瞪著老板娘,越是瞪著,那雙大眼楮越是顯得圓圓滾滾的,看得老板娘很是喜歡。老板娘面上帶著喜歡的笑意,在心里感嘆道︰太難得了!難得見到這樣一個白白胖胖的鄉下孩子!看著、看著,心里就不禁生出了一個主意來,瞬間她的眼神就染上了賊一樣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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