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臻覺得自己在做夢。
他感覺自己處于一種封閉的空間,四處都是幽幽暗暗的,偶爾透過一絲光線也是急速的閃過,忽然一道柔然覆蓋在了自己的唇瓣上,還未等他反應過來便已經離去。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覺得自己的呼吸有點困難,然後心跳有點加速,但沒有之前那種氣血翻涌的感覺。
仿佛那里有什麼聲音傳了進來,他心底模模糊糊的想起自己似乎著了誰的道……
他想睜開眼楮看清楚,可是不知怎麼的,眼皮怎麼也抬不起來,沉重的好像千金壓住。
尤其是左胸,好像有一顆巨石壓住了自己,完全無法動彈……
高臻霍然睜眼!
淡藍色的床頂,刺鼻的藥味,以及自己胸口的那顆黑色頭顱……
原來是她在了自己的胸前,才導致自己不能動彈的。
忽然,高臻就發覺了不對勁。
先不說木依蘭的警覺不可能這麼低,就說她那不與人靠近的性格就不可能如此毫無防備的躺在他的胸前。
他忍住還有些翻涌的氣血坐了起來,小心翼翼的將木依蘭扶正……
木依蘭輕眯雙眼,手指頭都動不了,但她還是忍住不昏厥過去,一直等到高臻將她翻轉過來。
她那被鮮血染紅的唇瓣微微蠕動,而後發現自己的啞穴還沒被解開,艱難的扯了扯嘴角。
高臻收起了自己震驚的情緒,伸出手解開她的啞穴,卻沒發現自己的手指都在顫抖。
他在擔心,擔心自己觸踫動她的脈搏是,會是停止的。
這一刻,他的腦中跳出了一個‘緊張,心驚,害怕’的情緒。
他愣了一下,這是前所未有感覺,是因為什麼?
「咳咳……」木依蘭終于是發出了聲音,但一咳就吐出滿滿一口的血,想來是憋的太久了。
「我……還真……怕……撐不……到你……醒,幫我,幫我個……忙,喂我……喂我喝水,大量……大量的水……」像是虛月兌了一般,木依蘭說話的聲音斷斷續續,而且很是微弱。
這一現象就好像拿了幾百根針在高臻的心底狠狠的扎了扎似的,木依蘭在他的面前一直都是高揚張狂的,甚至可以說有幾分囂張,曾幾何時如此的虛弱過。
「你……」
高臻的話消失在了舌尖,他能說什麼?說感謝她救了他?還是說她勿須如此?
說什麼都太矯情!
將木依蘭安放好,高臻下床端來了大壺的茶水,他現在能做的就是按照她說的話幫她。
雖然剛剛解毒的身體很是虛弱,但他還是不想假與人他手。
一口一口細心的將茶水喂進了她的口中,伴隨著血液又被她一口一口的嘔出。
高臻一直很耐心的強撐著自己的身體,一直到她不在嘔出鮮血,而後輕輕的擦拭她那七竅已經干涸的血跡,恢復她光滑亮麗的面容。
昏暗的燈光打在高臻的臉上,出現一片模糊的暗影,他專注的眼神,溫柔的動作,顯得他的聲音格外的冷靜,「為什麼救我?」
這是他想不明白的,也是木依蘭自己想不明白的。
她完全可以叫延平侯去請大夫,請神醫,但她沒有。
她用自己的方法,自己試毒,自己配毒,用一條最艱險卻效果最快的方法為他解毒。
最終卻是連累自己中毒!
如果說,不是她的體質抗毒素高,如果說,不是因為她懂得克制劑量,恐怕此刻高臻醒來見著的不是她活著的軀體,而是一具尸體。
不得不說,木依蘭是兵行險著。
「我不知道!」木依蘭很直白,這從她一直以來的性格就能夠看得出,「我想能救,就救了你。」
高臻張了張嘴,開口卻發現自己的聲音已經嘶啞,「沒必要。」
他沒說明白,木依蘭卻是听了個清楚,淡淡一笑,不在說話。
高臻忽然的有些生氣,是氣她如此不在乎自己的性命,還是氣她太過魯莽的竟然自己試毒。
他也分不清了,他只是有些不明白,她不是一向都很珍惜自己的生命嗎?
一個如此珍惜自己性命的人,又怎麼會那麼魯莽的用以毒攻毒的方法先給自己試毒?
她不怕一個萬一……
驀然的,他停止了想下去的念頭。
他瞄了一眼木依蘭緊閉的雙眼,這人平日里在自己的面前都要帶著一副面具,如今真的褪下了面具卻讓他如此的難以接受。
她不是應該對白羽好嗎?何時,會如此的對自己了。
將放在一旁的被子給她好好的蓋好,他則在另一端躺下。
木依蘭原本就在假寐,正是因為她也不清楚自己的所作所為,以至于不知道如何去面對去回答。
而高臻的情緒變化她完全感覺到了,到最後他為她蓋上被子時,一股淡淡的溫暖從心底涌起……
這夜,她睡的很沉,他也睡的很沉,兩人都沒有精神,沒有力氣去追究那下毒之人。
*
黎明之前,是夜最黑暗的時刻。
此刻的人們都在睡夢之中,而有一群人卻在兢兢業業的守候在大門之外,只等那隨時的一聲吩咐。
延平侯急躁的在大廳中來來回回,整個安陽城的大夫他都給請了過來,可是卻沒有一個能夠讓白羽醒過來,甚至沒有一個能夠說的出個所以然的。
唯一一個能夠治療而且功夫比白羽高的虎嘯大人此刻也在昏厥中,真是愁白了他的頭發。
看著一個個從內室搖著頭走出來的大夫,延平侯就覺得一個個都判了他的死刑。
一旦白羽有個什麼,他所要承受的下場一定比死還難受。
怎麼辦?能有什麼辦法?連大夫都治不好的還有誰能治好?
延平侯眼見自己的手一抓就是一把的頭發,更是急躁的難以平靜。
「侯爺,妾有一良方,定能讓小侯爺醒過來。」
在延平侯急躁之時,一旁站立多時的朱月輕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