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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儀,這麼大陣仗,估模著要耗死那愣子幾個月工資!你怎麼想?趕緊地!」
「反正電台、攝像機、記者、報告都是現成的!你要應了,我馬上發稿子,哈哈哈,我們許大記者大婚通稿!紅包錢能不能打個折扣?最近手頭有點緊來著……哈哈!」
「方愣子終于開竅了啊!看不出來啊,如儀,你平時悶不吭聲的,沒想到……」
……
許如儀小眼神秒過去,那幫群魔亂舞的混蛋瞬間噤聲,方愣子……果然是方仲!同事這麼久,他左左右右對許如儀是有過暗示的,奈何許如儀並不接,偶爾逼急了,她也會推擋︰「公司不允許辦公室戀情,我現在……對未來並沒有什麼打算,更不想為了戀愛,丟了工作。」
方仲的嘴唇都在微微發抖,很緊張地把捧花遞到許如儀面前,在同事們的起哄下,也不管不顧了,當即單膝跪下,……求婚的誠意很足啊。
當然,在許如儀眼里,未免……太快了。她仍是用先前那套理論明里暗里拒絕,她是個奔事業的人,平時工作中就是「遠近馳名」的「拼命三娘」,因此她用這個理由拒絕,在同事們眼里也算是合情合理。一時間,盲目的起哄聲倒是平靜下來了,公司最忌辦公室戀情,大家都不敢為了一時的八卦,敲了同事的飯碗。
怎料方愣子就是不開竅,許如儀已經拒絕的如此委婉,給足了他面子,他偏要自己湊上來︰「如儀,我……如果你不願意放棄這份高薪工作的話,我……我願意走的!只要我主動離職,就不存在什麼辦公室戀情的說法……」
她頭很大,深呼吸了三秒,終于大聲把壓在心里多年的心事說了出來︰
「你大好年華的,何必要和我一個離過婚的女人糾纏不清呢?你條件又不差,很多未婚小姑娘撲著趕著迎上來!我我我……」
她一仰頭,大有壯士一去不歸的意思,索性豁出去了︰「我不但離過婚……和前夫還有一個三歲的兒子!你……你能接受嗎?」
在場一圈同事默默散開,幾個平時和她比較要好的,都驚的張嘴問道︰「如儀,這……這是真的嗎?怎麼……從來沒听你提起過?」
她搖搖頭︰「都過去了……我想重新開始,但是,現在顯然還沒有做好準備,現在,我不想和任何人有發展……謝謝大家的關心。」
雨突然落下。氣球散在迎向的風里,九千九百九十九朵玫瑰,被一陣突如其來的急雨啄的七零八落。
她的手機震了一下,晃出一條短信︰
「添添病了,回倫敦?」
02打頭的電話,來自神秘莫測的許謙益。她的心揪的很緊,關于添添的一切,她都關心,都緊張。
可是她不能回撥,撥過去的電話,通常要轉接三四次,才能真正到許謙益手里,他是大忙人,這些事情跟他商議,效率會低很多。
找另一個人,顯然更方便。
余陽不知道她和添添有聯系。但其實這很好解釋,添添時常被送到倫敦住一陣子,她又長年在英倫求學,因著溫思懿的關系,她和許家也過從甚密,自然能夠遠遠地望那孩子一眼,甚至偶爾能以特殊的身份陪在他身邊。所以這次添添有點小疾,許謙益便第一時間告訴她,這也說的通。
方仲突然跨前幾步,從聲音里就能夠听出來,他很緊張︰「我……我早該想到的,你,你那麼漂亮,又有才華,工作又好,這麼多年……怎麼可能還單著,原來……原來……」
許如儀已經無心糾纏,況且天已經下起了雨,大家都站在這里也不是個道理,便搪塞道︰「往後路很長,你有更好的女孩子等著,我……不適合你,我都快三十了……以後……」
「那那那那……那我還有機會嗎?」
果然是個愣子,許如儀滿心里都念著遠在倫敦的添添,根本無暇再跟他推皮球︰「我還有點事,要先走了……以後,還是……以後再說吧。」
話說的太急促,她也沒有顧及自己是否說的得當,本來是拒絕的話,在愣子眼里,也許就成了鼓勵。她沒細想,把隨身采訪稿子交給同事,自己跑進大樓,裹了件風衣出來便走。
很熟悉的路,很熟悉的環境,她跑進來時,略微覺得有點不適,卻也沒細想哪里怪異,急促地順著印象中的路,跑去他辦公室里尋人。
從前生分的五年,她很少單獨來這里,只有和溫思懿葉端晴她們一起的時候,才會順道跑余陽的辦公室小坐。這里的每一條路,每一處扶手階梯,談不上太熟悉,但至少不陌生。
可是……
今天總覺得有點不對勁。
上了三樓,她剛要推門時,腦中卻一個激靈︰這里……那麼大的辦公樓,那麼長的路……竟然沿道沒有見到一個人!
整座大樓里,安靜的沒有一絲人聲。
可是,余陽的辦公室燈卻亮著。
門沿漏著一條縫,隱約能見里面有人影晃動。
她沒多想,半只腳已經跨了進去,伸手一推,門室大開。
她匆匆瞟了一眼,心中早已生悔,真是恨自己手癢!干嘛偏偏趕巧要在這個時候跑這里來觀摩什麼「讓子彈亂飛」……
余陽側身對著她,坐在辦公椅上,余陽瞥見了來人的長相,也是微微一驚,卻很快攤手笑道︰「是隔壁報社的‘名記’,約了給我做一個采訪的,你來的太巧,我沒來得及取消……」
許如儀真想退回去,可是剛一縮腳,里面那個彪形大漢便如臨大敵︰「別動!再動崩了他!」
余陽好笑地看那不速之客一眼,心想崩了他誰稀罕啊,有這樣威脅一個陌生弱女子的嗎。
黑洞洞的槍口對著他的腦袋。
像是職業殺手,又像是莫名來尋仇的。她搞不清楚,也根本不想搞清楚,這三年來,余陽好像踩了邊緣生意,惹了些不該惹的麻煩,她心里明白,但凡和許家有點牽連的,一般都白不了,更何況……三年,足以改變很多。
這就是許如儀乍一開門時,突兀呈入眼簾的場景。
「許記,你可別亂寫啊,我在端毒窩子,有人看不過,雇了人來……」他居然還能開玩笑︰「誰都知道許記在業內說話很有分量,你隨便一筆,就能毀了一個公司的名聲……」
「少扯廢話!」那個彪形大漢用槍柄狠狠敲了敲余陽的腦袋︰「讓她過來!快!」
許如儀心下發抖,心想這回總算輪到自己了,四肢發達並不代表頭腦簡單,彪形大漢還算有點腦子,既然她是突兀自動送上門來的獵物,自然不能輕易放過,本來是毫不相干的人,知道了自己不該知道的事情,那也自然被卷入局中,抽身不得。
余陽這時才有點警醒。
為什麼……她會在這個時候闖進來?
「許小姐,配合一下,舉起手……」語氣中雖然帶著笑意,但是她分明清楚地看見余陽眼底閃過一抹憂色,看來,連他也不能夠掌控這場意外。
「別耍花樣!」彪形大漢冷笑︰「人都被余總清走啦,你要是有什麼花花腸子,到頭來吃苦受罪的還是自己!」
許如儀腿都在顫,只能硬著頭皮,一步一步跨近危險。
她心里有些愧疚,如果她沒有意外地闖進來,余陽也許還能自救,應付一個另有目的的「殺手」,對于當初的職業軍人來說,雖不是「綽綽有余」,至少也有幾成勝算。
可是她來了,就把余陽綁死在這兒了。她不清楚對方到底是什麼來路,但听片言只語的交談,可能和邊緣毒梟有關,對待「涉毒」,法律一向不溫和,亡命的犯罪組織能夠做出什麼瘋狂舉動來,誰也不可估量。余陽此時受限于對方,當真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不說皮肉之苦,性命威脅,任何一筆單向協議在威脅下簽訂,對公司而言,都是不小的損失。
況且,敵在暗,余陽在明處,實施打擊報復也沒個準數。當真是頭疼。
她走近時,腿顫的厲害,那「殺手」的眼神瞪的像牛鈴,只要一對視,便是滿目的殺氣,她嚇壞了,不敢再往前,也不敢再說話。
「再過來點,站我旁邊,讓這位先生看的清楚一點,省的以為我們在玩花樣,不小心松了腳。」余陽突然說道。
舒妤不敢肯定他是否話有所指,但他讓自己靠近,想必是另有用意。眼楮轉下時,卻嚇出了一身冷汗!
原來那「殺手」的腳下,踩著一枚定時炸彈,只怕一松腳,整棟大樓都可能炸飛!
「別轉心思!炸不了整棟大樓,炸死你們兩只小螞蟻還是綽綽有余!」彪形大漢看出了舒妤的心思,惡狠狠回瞪一眼。
「別急啊,嚇唬女士算什麼,你要我怎麼做?我照辦……」余陽很冷靜,卻不再笑了︰「時間拖的越久,對大家都沒好處。」
「還算有誠意!」他反過槍,用槍洞對著余陽的太陽穴輕輕摩/挲︰「我要你……讓姓許的……滾蛋!」
說出這話時,還是有點忌口,底氣明顯不很足。
許家勢大,即便是藏在暗處的對手,也畏懼七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