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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話這頭的趙政南,小心的起身,盯著床上睡顏嬌憨的杯杯看了會兒。
放棄了直接離開,輕手輕腳的進了浴室,打了熱水端到床邊。
「嘀嘀——」空調呼呼的爭鳴,被稍稍調高了些。
趙政南絞了絞毛巾,水滴低落的聲音在作響,床上的杯杯哼哼著動了動。
「嗯。」單音節,好夢中。
趙政南因為驚動了杯杯而停頓下來的動作繼續,坐在了床邊,小心幫她擦拭痕跡。
他……好像有點太狠了,咳!
趙政南溫柔的動作就跟在撫觸一樣,杯杯憨顏依然。趙政南放下了手里的毛巾把她裹好,滿足的笑意漾開了整張臉。
「舅~」
杯杯的夢囈。
趙政南的笑意更深更深了……
「塔——」落鎖、趙政南走出了房間,走向令人頭疼的另一個家,那個他從來不願回歸的地方。
笑意隕落,隨著星辰~
張凌華的葬禮上,小小身子的趙政南獨自跪在靈堂前,掐著自己的腿,他忍著不掉眼淚。
趙顧銘招呼著客人,竟然臉上還帶著笑意,溜須拍馬的姿態,難道是還想著做生意嗎?趙政南咬緊了牙關,生疼。
「真可憐~」
「是啊!我真是為小嫂子不值。」某些個打不著的八竿子親戚的聲音窸窸窣窣。
「噓!」敏感的話馬上慌張的被制止!
「噓什麼噓啊!有什麼好怕的!」有人還是很無畏。
「你說你沖我干什麼~」
「哎喲——我不就是這麼個脾氣嘛~不要往心里去啊~我就是越想越為小嫂子不值嘛!你說說,他們做結發夫妻那麼多年,聚少離多的!家里家外什麼事情不要凌華出面,一個女人把一個家張羅的體體面面的,是多麼的不容易!這趙顧銘竟然還有臉整出那麼多的女人出來!真是太不要臉了!」
「哎!越說越不像話了啊!」小心翼翼的姿態。
「本來就是嘛~你說一個女人拉扯兩個老的加一個小的,你說人家家里家長里短的還有老人幫幫忙,他們家呢?就只有給小嫂子舌忝麻煩的份兒!現在老的走的我也就不好多說什麼了,誰也不容易!」
「別說了!」
暗暗使眼色。
「怎麼?」
「……」
人不說話了,因為跪在一邊的趙政南不知什麼時候站起來,就在他們旁邊!
「……」
「……」
誰也沒有說話了,兩個嘰喳的女人走開了,可是留下的余韻很巨大。在趙政南小小的心里,那時一片巨大的陰影。
「乖~有什麼事情跟媽媽說,爸爸有事情要做的,我們別去煩他好不好啊~」張凌華滿身的油煙味,還得趕緊的哄好一邊甩瘋的兒子!
張凌華抱起了趙政南,堅實的手臂承載著溫暖人心的力量。
「別人的杯杯都會給他做「飛機」~!」趙政南不懂事的把張凌華剛洗好的菜扔在了地上,瞬間泥塵滿是。
「哎~」張凌華也不發怒,模了模兒子的臉,一把抓起!
「來,不就是架飛機麼!媽媽也能給你做!要是小朋友們再嘲笑你,你就去告訴他們,我媽媽做的飛機能飛很長很長時間,要是不服氣一起來比試筆試!」
張凌華用自信威武的一面撐起了趙政南小小的自尊心!
「嗚——飛起來羅~~~~~~~~」張凌華張開著雙臂,背上托著趙政南,奔跑在狹小深長的巷子中。
笑聲飛揚~
「哈哈哈——」趙顧銘響亮的笑聲回蕩在大到空蕩蕩的客廳里,跟來人一起歡聲笑語,沒有一點喪家的感覺。
「哈哈哈——」趙政南故意打碎了茶杯。「听 ——」!
或許那就是最初的反抗~
「媽媽,她們是什麼人?為什麼對你那麼無禮!」趙政南的小臉已經初現帥氣的端倪,小小年紀皺起眉頭的樣子格外的……小大人樣兒~
這時期長長出現在趙家大宅的各子,讓張凌華黯然。
「她們?媽媽也不知道誒~不然你就當是爸爸生意上的伙伴,她們是要幫爸爸干活的。」
「那她們憑什麼在爺爺女乃女乃面前說你的壞話,女乃女乃說了,她們都是不要臉的人!幸好女乃女乃把她們趕走了,都不知道女乃女乃多討厭她們還敢去她面前說你的壞話!」
趙政南狡猾的嘟著嘴巴笑~
「孩子。」張凌華嚴肅了表情,「你什麼時候學會了這些沒有禮貌的話,什麼叫不要臉!」
「……」趙政南抿著嘴巴不說話。
不是我說的,是女乃女乃說的。
趙政南沒敢大聲說出來,小聲的嘟囔。
「哎——」張凌華深深的嘆了口氣,疲憊盡顯。「她們說什麼是她們的事情,孩子你要知道,你現在在我面前說她們的壞話,跟她們在爺爺女乃女乃面前說我是一樣的。你討厭她們那麼做,那麼為什麼自己現在也在做著這樣的事情。」張凌華頓了頓,「我這樣說,你懂嗎?」
「……」
趙政南皺緊了眉頭就是不肯說話了。
「傻瓜!」
背地里听過多少人這樣說過她媽媽,年幼的趙政南還分辨不了里面是摻雜了多少的嘲諷或者惋惜。
傻瓜!他忽然懂了其中的意思。
他的媽媽,好的發傻!
果然,是不值得了。趙政南咽下了幾口水,繼續回到靈堂前,看著黑白照片里笑容淡淡的臉,悲傷洶涌而來。
「原諒他!」
原諒他什麼呢?張凌華的聲音放佛還在耳邊,可是他選擇拒絕入耳!
原諒、呵——他根本做不到!
「嘀————」尖銳的車鳴聲驚醒了一場丑陋的夢,趙政南從回憶中抽離,就已經要到了趙家。
隔了幾條馬路的距離,橫亙不變的距離!
「吱 ——」
趙政南的車剛到門口,趙政南就看見趙司北從里面沖了出來。
「嗚嗚嗚——」趙司北喉嚨里發著小獸般的嗚咽,不知是發的哪門子瘋!趙政南推開了門,把他甩在一邊。
「 ——」趙司北跌跌撞撞的又沖到了趙政南的面前,並且張開了雙臂要攔人的架勢!
「干什麼!」趙政南皺著眉,一臉的不待見。
「你!」趙司北想說的話就跟一根刺一樣卡在喉嚨口,想吐出來,卻怕牽連皮肉狼狽一身!
「沒什麼事別像喪家犬一樣對我搖頭晃腦。」
趙政南對趙司北,其實大多數時候都是滿嘴的惡言。
兩兄弟嘴巴惡毒的程度各自有過之而無不及~只是趙政南平時掩藏的極深而趙司北比較……咳!側漏~
于是一般張揚在外的相對于悶騷在內的殺傷力總歸是弱了那麼幾分。
額!
趙司北被噎了個措手不及!
「還不讓開?」趙政南按了按車鑰匙鎖了車,直接往趙司北的旁邊繞。
「哦!」繞過找死比身邊的時候,趙政南才恍若想起了什麼一樣,驚訝出聲!
趙司北心里一個顫抖!
「你是想知道……杯杯是不是睡在我身邊?」趙政南的眼里閃著奇異的光。
「……」趙司北握緊了拳頭不說話。
「我跟你說過什麼呢?」趙政南嘴角含著嘲諷的笑意。
有我在的一天,杯杯永遠看不到你!
那時趙政南對他說過的話,趙司北不想相信。
他也……覺得自己可以過,杯杯向他的靠近,曾經讓他那樣欣喜若狂!一個依偎的姿勢就可以讓他滿足!
趙政南他可以摧毀的!
曾經,他那樣天真!呵——
趙司北咬著牙,臉色慘淡到蒼白如紙。
「你還豎在這里,是想听我描述一下細節?」
趙司北差點立刻橫過來!嚇!
趙政南滿身神清氣爽,這麼多日子以來某些個人差點就上位了!他早就憋火憋的內傷到差點痿了~
哼~
「你進去吧。」趙司北默默的、默默的往外面走。
漫天星光消散,何處是他的歸家?!
哼哼唧唧——要不要這麼受傷小別扭的趕腳啊~
趙司北知道,像杯杯那麼「生猛」的姑娘,一旦給了,心就扔里面了。
他還有什麼機會呢?
趙政南高傲的挑了挑眉,往門里走去。
「司北!司北!」周昕薇看到趙政南出現,急急躁躁的開是喊趙司北,只可惜喊了半天也沒人搭理。
「……」趙政南就那樣不啃聲的站在門口,倚著門牆,做足了看好戲的姿態。
瞥眼——趙政南不受自己控制的眼角余光還是要往躺在床上的某人那里瞄~
趙顧銘已經張開了眼!
之前心電監護儀緊急的報警是趙顧銘要醒來之前全身血運功能急劇的變化,隨著趙顧銘神奇的醒來,不久之前趕到的救護車也被差了回去。
「嘀、嘀、嘀……」現在只剩下有規律的聲音。
「政……南……」趙顧銘低沉的聲音突兀的響起,趙政南有點懷疑是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
「政南。」
趙顧銘從來沒有這麼深情的叫過他,趙政南私自認為那就是人之將死卻未死而來的善良。
是不是沒有死掉,突然感激一切了呢?
可是原本的丑惡,不會因為改過而消失的!趙政南牽扯出嘴角的笑意,一步一步走了過去。
他該怎麼辦呢?
周昕薇看著趙政南的接近局促的皺緊了平時都不肯輕易皺起的眉頭,恨恨的撒了手往樓下看!
個死孩子呢!
她還沒有放下對父慈子孝一幕的留戀~不過是為了爭奪趙顧銘的歡心,趙政南鷹一樣銳利的眼楮審視著周昕薇,放佛早把她看透。
周昕薇也不介意這些暴露在他的面前,本來,兄弟之間的爭奪戰從趙司北出生起就已經拉開了!
他們之間的爭奪戰,他們介意的又哪里是在趙家的位置~
「嗯。」趙政南淡淡的應了一聲,走到了床前。
父慈子孝,他無意扮演了……那麼,已經鋪好的路,更加順暢無阻的路,他該怎麼辦?杯杯呢?
趙政南看著趙顧銘平淡的表情下,掩藏著洶涌的波瀾!
作者有話要說︰大叔的前塵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