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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秦正容的爸爸都有些愣住。
半晌,秦正容的爸爸先開了口︰「正容,你不是一直排斥我們安排的這樁婚事嗎?」
秦正容唇角掛起微笑︰「爸,不喜歡被你安排不代表我討厭這個人。」
我跟秦正容的爸爸同時愣住,尤其是我,震驚得過于明顯。
秦正容爸爸的眉頭也慢慢緊皺在一起。
秦正容面無表情看著他爸爸︰「爸,我的意見就是這樣,您可以走了。」
秦正容跟他爸爸在一起的畫面不太多,而多數時間,他都表現出一副六親不認的逆子模樣,不過,之前在答應娶我這件事情上,他卻輕易跟他的父親妥協,這讓我著實想不通。
但是,請大家千萬不要盲目地猜測秦正容對我早已暗生情愫。
如果大家知道我跟秦正容過往的相處,那你們就會因為自己毫無根據且不負責任的猜想而自責,真的,我可以堅定地說,這是非常不可能的一件事情。
因為他很平靜地對我說︰「宋越,你可千萬別誤會,我只是覺得在這個節骨眼上,如果我們解除婚約,外人會對我們家有想法。」
秦正容的爸爸前腳離開,秦正容便開口跟我說了這麼一句話。
這才對嘛,秦正容向來不是吃虧的主,即便是不願意解除婚約,那也是因為不想他自己的利益受到損害,與情與理與我均無關系。
我對秦正容展開笑容︰「如果你願意幫助未來岳父渡過難關,我想……您的聲譽會更加完美。」
秦正容突然勾起唇角︰「收拾東西,搬我那里。」
我頓時僵住︰「我不搬!」
秦正容彎腰靠近我,一字一頓地說︰「怎麼?三天不見,你就把之前說的話全忘記了?」
***
不管我樂意不樂意,反正我被秦正容的司機送回了他家。
幾天之後,我爸快要破產的消息也幾乎不再是秘密,不過可能也是因為秦正容整日帶著我招搖過市,這讓我們家到底破產還是不破產開始變得有些撲朔迷離。
自從我跟秦正容發生了說正當又不正當,說不正當又挺正當的親密關系後,秦正容對我的冷言冷語倒是少了許多,只是,我在他眼中的存在感卻仍然很微弱。反正他回來幾乎是深夜,我早已經睡了,而我早上走出房間,他也早已經離開,說真的,這樣挺好。
又過了數日,我一個人吃完晚餐,我爸出現在我眼前,似乎是一夜之間白了頭發,蒼老得我快要認不出他來。
他挺直的脊背似乎也彎了少許︰「小越,正容幫助了我們,現在咱們家還能保留那棟房子跟一間玩具工廠。」
我沒有說話,只是低垂著頭,心想,這初|夜的鮮血還是有一些價值的,我開始有點釋懷。
「小越,爸爸這些日子想了很多,爸爸忙忙活活了一輩子,到頭來還是一場空,那個廠子你來管吧。」
我連忙說︰「我不懂生意上的事情,你要是不要管,那就轉手吧,我什麼都不要。」
「這個廠子雖然老了,可是卻是爸爸起家的地方,我希望你能把它經營好,當然了,你要是實在不想理,我也沒辦法,不過,爸爸還是希望你以後能自力更生,不要依靠任何人。」我爸說完,站起了身,「爸爸以前對不起你,現在你離不離開正容,你自己說得算。」
我送我爸走出大門,我爸又回頭說︰「小越,這幾天我還想了趙同的事情,當年你要是真的跟他在一起,或許你現在能快樂很多。」
我沒出聲,看著司機給我爸拉開車門,他彎腰坐進車里之後,我竟然眼眶濕了,看著車子駛出大門,我很沒有出息地蹲在地上哭了。
趙同,趙同,趙同啊趙同,我原先那麼愛你,你還真不配!
不知道過了多久,突然有明亮的車燈照在我的身上,我連忙擦干眼淚站了起來。
是秦正容的車。
看見秦正容下車,我沒說話,連忙轉身往屋里走。我尤其怕別人看到自己的脆弱,尤其是秦正容,這讓我覺得很丟臉。
回到二樓的房間,我把東西胡亂收拾了一下,便拖著箱子離開。
方嫂有些驚奇︰「宋小姐,您這麼晚要去哪啊?」
我沒說話,低著頭下樓。
等我下樓走到大廳的時候,秦正容正好從外頭走進來。
他低頭看了看我的手上的行李箱,竟然掛起微笑︰「這是去哪?」
我彎了彎嘴角︰「回家。」
秦正容笑意漸深︰「宋越,你這過河拆橋的速度是不是有點太快了?」
「如果這兩天只是做戲給旁人看,現在也用不上了,我還是回自己家比較好。」我拖著箱子走出去,可是走到自己的車前,才想起自己的車鑰匙還在樓上。
我剛一轉身,卻發現秦正容站在泳池邊望著我,手指間輕挑著的東西,可不就是我的車鑰匙。
「麻煩你還給我。」我語氣有些不悅。
秦正容雙眼微眯,我知道這是他不高興時的樣子。所以,看秦正容高不高興,不能是單憑他嘴角有沒有笑意,有的時候,他越是笑得狠,可能心里頭正發著狠。
不過,我從來沒怕過他。
果然,秦正容隨手一甩,我的車鑰匙被扔進了池子里︰「想要,自己去取。」
說完,秦正容慵懶地在池邊的躺椅上坐下,然後抬手扯了扯領帶,一副瞧好戲的模樣。泳池在燈光的反射下,泛著綠幽幽的波光,一時之間,我竟然感覺到了某種類似絕望的東西。
我深吸了口氣,開始分析眼前的狀況,雖然我沒有車一樣可以離開這里,可是這鳥不拉屎的郊區,我走到天亮都不見得能看到交通工具。
秦正容不就是想看我出丑順便再听我求他麼?我偏不隨他心願。
于是,我月兌下外套,想都沒想便跳進游泳池去撿我的鑰匙。
冷,真他媽冷!
從我跳進泳池的那一剎那,就覺得自己的骨頭像是被無數根鋼針戳了進去,不過,我還是潛到了池底模到了我的鑰匙,只是在我模到鑰匙的那一剎那間,我突然感覺到絕望向這池水一樣埋葬了我。
我為什麼要承受這一切?
趙同屁都沒放一個拋棄了我,就為了那麼點可憐的好處?我真的就這麼不值得他為我堅持嗎?
我親爸輕飄飄一句話,就讓我為他做這做那。我沒臉沒皮地爬上秦正容的床,替他換回一間工廠一棟房子,結果他卻說什麼他都不想要了。
突然間覺得自己就是個傻得冒泡泡的可憐蟲!
我屏息閉目蹲在池底,這世界突然間寂靜,似乎還能听到自己的心跳聲,也就在這一時刻,這里似乎安全極了。沒有趙同,沒有秦正容,沒有我親爸親媽,什麼都沒有,只有我自己……
只是這種安全感還沒有讓我享受片刻,我便被一股蠻力給拉出了水面。我們倆浸在泳池地正中,秦正容抹了一把面上的水,滿眼震怒︰「宋越,你活膩了是嗎?」
我掙月兌開他的控制,游到岸邊狼狽地爬上岸,寒冷讓我雙唇發抖,不過,我還是掛起無所謂的笑︰「我只是想一個人靜一靜,你以為我想死?」
後來,我被方嫂用浴巾包住,怎麼回房我有點記不太清,只知道當天晚上我發了整整一夜的高燒。沒有了千金大小姐的身份,偏偏還有一副千金大小姐那病歪歪的身子,真是好笑啊。
半夜里,我依稀記著自己迷迷糊糊醒了一次,嘴里立馬被塞了顆苦苦的藥丸,然後又被人強行灌了一大杯水,我本能地將藥丸咽了進去,然後又繼續睡了過去。
等我睜開眼楮,已經是第二天的中午。發覺自己還在秦正容的家里,我又閉上了眼楮,恨不得一直睡到死去。
沒多久,我听到輕手輕腳開門的聲音,側首看到小心翼翼的方嫂。
「你醒了啊?」方嫂笑了起來,「我給你煮了點姜茶,你起床喝一點吧。」
我搖頭,一句話不想說。
方嫂又問︰「那我給你端到房間里來吧。」
「不用麻煩了,我已經沒事了。」我艱難地坐起身,「昨晚麻煩你照顧我一夜,謝謝了。」
其實我從小到大不太會跟人客套,換句話說,身邊圍著一圈又一圈阿諛奉承的人,似乎我也沒學習過什麼叫禮貌。用秦正容的話說,我自私任性,以為別人天生就該伺候我,從來不會說「謝謝」兩個字。
想來,我親爸已經一無所有了,我也應該要學會對身邊的人和煦溫和一些了。
方嫂微一愣神,我以為她被我的禮貌給嚇著了,誰知她說︰「宋小姐,昨天晚上你回到房間穿著濕衣服就把自己裹在被子里睡著了,後來是秦先生一直陪著你的,連衣服都是他替你換的。」
這會兒,換我不知所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