q
第44章︰疑似畫中人（22）
花叢背後是一個半圓形的休閑椅，休閑椅旁邊是一張輪椅，背對著暖暖，從衣服能看出來是個老婆婆。
輪椅上有個收音機一樣的東西，聲音應該就是從那里發出來的，暖暖暗自想到。
再看輪椅周圍，怎麼沒家屬隨同呢，「好了，這樣就舒服了。」蒼老的聲音突地從地上傳來，嚇了暖暖一跳。
定楮一看，才發現輪椅前半蹲著一個人——也是一個白發蒼蒼的低著頭的輪廓，「還是我好吧？女兒給你穿的鞋沒有我幫你穿的舒服吧？」
絮絮叨叨地對話讓暖暖听得似乎有些明白了，老婆婆的腳之前大概由于生病腫得厲害，穿鞋子一定要墊雙層鞋墊，一層在左，一層在右，這樣腳才會舒服。
模索了約有十分鐘，老爺爺才起身，拿起休閑椅上的包問到，「要喝水嗎？」
就听到老婆婆用顫巍巍的聲音回道，「你先喝。」
老爺爺也不推辭，抿了幾口就遞給了老婆婆，「不燙，水溫正好。」
等老婆婆喝完，老爺爺收拾了包，才推著她慢慢前行。
陽光在他們背後，畫了一個光芒，刺得眼楮生生地疼。
這就是所謂的白頭偕老，所謂的相濡以沫嗎。這就是我們可遇而不可求的執子之手，與子偕老嗎。
在書上那麼好看的字句，到了生活中並沒有持續它的唯美。
也許年輕的時候曾有過苦難，才會讓老婆婆喪失了行走的能力，但是這樣的不完美看起來似乎比那些王子和公主的故事更容易感動人心。
那些年輕時候輕易許下諾言的人們，一定沒有預料到，要撐過多少煎熬，才配得起那一句話。
爸爸和媽媽，也是有過這樣的諾言的吧。應該是吧，不然怎麼會有我？
暖暖苦笑，只是最後不知道是誰背叛了誓言，于是就變成了一個笑話。
也許矢志不渝本身就是一件最奢侈的事，上天只賜予那些能夠戰勝任何困難並頑強走到終點的人們，別的人都只能遠遠看著，或膜拜或嫉恨，卻絲毫沒有辦法，因為他們都在中間缺失了某些東西。
突然想到了歌無聲，真是好听的名字——洛翼笙，可不可以理解成，弱水三千，這一生只取一瓢。
跟他在一起，需要多出色，才能毫無愧色的站在他身旁。
清清總說，年輕的時候就要瘋狂一把，哪怕無疾而終，可是對得起青春。
站在青春尾巴上的自己，一直平淡度日，從未想過要瘋狂，從未想過要為青春留些紀念。
只是這一刻，看著他們兩個的背影，眼楮酸澀地厲害，卻突地懷念起他的聲音，他的名字，他的低嘆。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已經植入腦海了，明明這麼抗拒的自己，居然就這樣低頭了。
幾不可察地嘆了一口氣，緩步走至椅子旁，朝著老倆口遠去的方向坐下。
陽光真好，背影真好，不好的一直都是自己的心。
從什麼時候開始，就變成了這樣懦弱的自己，哪怕一點點改變都害怕的自己，越欣賞越是抗拒的自己，這麼別扭的暖暖，連自己都要不喜歡了。
明明說好以後一定要狠狠愛的，為什麼真的到了這個時候，除了逃避一點其他想法都沒呢。
也許穿久了的烏龜殼已經黏在背上，一遇到事情就想轉身已經變成了條件反射。
靜坐。無言良久…
閉目。思緒萬千…
再睜眼時天色似乎不早了，暖暖緩緩往家走去，徒留散落在空氣中的心事飄零滿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