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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還不出來?」
君如屆望望緊閉的臥室門,再望望空曠的半開放式廚房,眉頭緊緊地蹙了起來。
之前的幾天,他起床涂畫畫也會跟著早起,只是今天他起來都有一小時了,臥室里還是沒有動靜。
習慣被涂畫畫嘰嘰喳喳粘著的君某人,不淡定了。
君如屆走進臥室的時候,床上的被子在可疑地抖動。他的心突突地跳了幾下,有種不安擴散開來,這也許是職業本能,對空氣中異常的響動都特別敏感。
「畫畫?」君如屆幾個跨步就奔到了床邊,小心翼翼地掀開被子,卻發現涂畫畫臉色蒼白,臉上全是汗,頭發濕濕地黏在上面。
模樣狼狽至極。
君如屆的心瞬間就抽了起來。
「大王——」涂畫畫可憐兮兮地嗚咽,抱著肚子發抖。
痛死她了!感覺整個腸子都絞在了一起,手使勁地捂著卻不知道到底該按哪里。痛得每根神經都在跟著一抽一抽地發癲。
「血?」君如屆掀被子的手頓在空中。
只見床單上一大片鮮紅,一直延伸到涂畫畫的大腿根部。
「去醫院!」君如屆二話沒說彎腰就去抱涂畫畫。
「不——用——」涂畫畫欲哭無淚。
她可以再丟人點嗎?大姨媽來不說,痛/經不說,還沒穿衣服弄得床上到處都是,還全被他看到了!她可以再倒霉一點!
剛才本來打算去穿個衣服添個翅膀的,可是才剛起身就痛得頭暈。
大姨媽的疼痛,來得悄無聲音又波濤洶涌,她反正是扛不住了。可扛不住也得扛,只能扛著,去醫院有什麼用。止痛藥也只能讓人依賴而已。
「听話。」君如屆整顆心都提了起來,不知道她到底怎麼了。流了那麼多血,痛得都抖成那樣了,她還在死 。
「不用去——」涂畫畫吸了口氣,連忙拒絕。
「別怕。」君如屆飛快地在衣櫥里找了套衣服回來,耐心地安慰道。
「是——大姨媽——來了。」涂畫畫見君如屆有不去醫院不罷休的架勢,咬咬牙只好坦白。
哪知君如屆听完一臉莫名其妙,環顧了一下四周,然後納悶地問︰「在哪?」
這個呆子听不懂!
涂畫畫此時連衛生球都丟不動了,有氣無力道︰「月/經……」
氣若游絲。丟人就丟人吧,總好比像個被撥了皮的蝦子一樣被他扛出去強。
君如屆听到那兩個字,給涂畫畫套衣服的手徹底僵掉。腦子里不斷回憶著上學時生理課上講的那些詞語︰月/經、經/痛、保暖……
默了半響,一個「嗯」字淡淡地飄出嘴里。
涂畫畫听著他依然淡定的招牌回答,提著的心總算放了下來。總算不用被扛到醫院去了,丟臉在家丟丟就可以了。
抱著肚子,縮著頭發抖的她沒發現,君如屆那染滿紅暈的耳朵,在窗外射進的陽光下染上了一層甜膩的粉色,秀色可餐。
半小時後,涂畫畫一身清爽地繼續窩在床上。
幾分鐘前,她肚子沒有那麼痛了,去廁所洗了一下。出來的時候發現床單都被換了。
涂畫畫悄悄瞄了眼端著杯子進來的男人,心里暖融融的。
「大王,你真好!」涂畫畫端著熱騰騰的姜糖茶,看著君如屆兩眼放光。
君如屆被她看得頗不好意思,面部肌肉僵了僵,避開她的眼神問道︰「還痛嗎?」
「呵呵,沒那麼痛了。」涂畫畫听到君如屆的關心,咧著嘴笑得跟個傻子一樣。
本以為他送完茶水就會出去,哪知他竟然爬到了床上,坐在涂畫畫背後,大手穿到前面按在涂畫畫的肚子上輕輕地按摩起來。
對于他突如其來的溫柔,涂畫畫的身子不自覺地僵硬了一下。但僅一秒,就全身放松地靠在君如屆身上。熱度從君如屆寬厚的手掌,慢慢傳到肚子上。不知這是不是心理作用,只感覺肚子里的寒氣,仿佛一下被驅散不少。
涂畫畫發現君如屆的手好大。他張開手放在自己肚子上,整個肚子都能覆蓋過來。想起昨晚那雙大手在自己身上滑動的感覺,涂畫畫這個小色/女不禁渾身燥熱起來。
她忽然想起徐亞斤那女人的一句名言︰大姨媽不是個好東西,總是給佷女帶來莫名的騷動!
「大王,你真好!」涂畫畫又夸了一句,笑彎了小眼。
「嗯。」大王式摘牌回答,君如屆厚臉皮地承了她的夸獎。
听到他的回答,涂畫畫笑得更加歡騰起來,小手唰地撫上他的大手,然後抓緊機會模遍每個手指。好在這一次君如屆沒有躲,由著她模了個過癮。
涂畫畫第一次感嘆大姨媽的好處——可以可著勁地吃豆腐。
讓大姨媽來得更凶猛點吧!
此後,兩人都不再言語,但此時無聲勝有聲。空氣中涌動著那份暖融融的感覺,就叫幸福。
之後的三天里,家務全被君如屆包了,包括打掃、洗衣服、叫外賣。由于君如屆確實不會做飯,可也不能委屈了經期的老婆,所以三餐都是叫的飯店外賣。
涂畫畫咬著口感絕佳的桃酥排骨,第一百零三次想問︰你這苦哈哈的孩子,哪來的那麼多錢買這起碼一頓幾百塊的食物啊!
可是話到嘴邊又忍住了,有些事情一開始沒問,那麼她永遠也不會去問。他要說了,自然會說。
後來,涂畫畫在整理衣物的時候,對著那洗得干干淨淨的床單滿臉通紅。她真不敢想象那家伙是怎樣把那攤血給洗干淨的。
洗衣機前幾天剛好壞了,所以——涂畫畫的心里第一次有一種糾結,很多事情在慢慢相處中似乎變得不一樣了。
而當某年某月某一天,涂畫畫在感慨這攤血的時候,君如屆的一臉莫名其妙和三個字讓涂畫畫捶胸頓足,大喊上當不已!
至于那三個字,你看完這一篇,啊痴會告訴你。
經期第四天,君如屆交給涂畫畫一張銀行卡。
「家用。密碼是229114.」沒有多余的話,還是惜字如金。
「啊?哦——」涂畫畫握著那張卡,不知悲喜。唯一一次,沒了笑臉。
「家用?那是得拿著。老公給的呢——」涂畫畫訥訥地想道,但她不會去打听里面有多少錢,亦如她知道自己不會用。至于為什麼不用,「算了,不想了,反正畫畫夠我吃的。」
是的,夠吃了。除了吃,涂畫畫暫時找不到花錢的地方。每天除了睡覺外最大的興趣就是窩在畫室里,陪涂小豬畫畫。所以,她的錢很夠花。
君如屆看涂畫畫沉默地拿了卡,心頭忽然涌上一抹小小的失落。似乎,他們兩人從來沒涉及過這些東西,他有點慶幸她的簡單。但同時又覺得似乎有些地方不對勁。
涂畫畫從沒過問過他的任何事,他雖然也沒親口問她的情況,但是他都是知道的……若不是這些相處的日子里,涂畫畫一聲聲「大王,大王」地粘著自己,他還真得懷疑,自己是不是完全沒入過這小女人的眼。
這麼想著,君如屆發現心頭那股小小的失落,竟變成了不甘!人就是這麼犯賤,如果涂畫畫可著勁地打听他有多少財產,有多少過去,他又會覺得她勢利現實,覺得她煩。
君如屆剛想說什麼,涂畫畫卻轉身向臥室走去。
「不高興?」君如屆後知後覺地感覺到涂畫畫的低落,弄不明白她這是怎麼了。想到自己待會要開口的事,更加猶豫起來。
待涂畫畫放完卡出來,君如屆依然坐在吧台旁,看她過來示意她坐下。
「大王。」涂畫畫已經恢復如初,笑眯眯地粘過去,但還沒挨近就被君如屆用手給擋了開來。
「自己坐。」君如屆淡淡地開口,表情理所應當,卻不知此舉打擊到了涂畫畫。
涂畫畫爬上另一張高腳椅,捂著臉趴在吧台上哀嚎︰「啊,我被嫌棄了!」
「沒有。」君如屆听到涂畫畫哀怨的聲音,無奈地澄清。
第幾次了?每次自己不讓她踫都要這麼叫一遍。只是自己從小就不習慣與人親近,當然,□做的事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啊,我被嫌棄了。」涂畫畫忽略君如屆說服力薄弱的解釋,依然自顧自地哀嘆。但是哀嘆完這一遍,又馬上跟個沒事人一樣︰「大王,你要不要喝橙汁?」
某女嘴里還在問著,手已經開始拿起水果盤里的橙子開始切塊。
「每次都是這樣。」君如屆無奈地挑挑眉,看著她擺弄榨汁機。
「畫畫。」橙汁喝完,君如屆忽然開口道。
「嗯?」涂畫畫轉頭。大王的語氣有點不對哎。
「我要離開一段時間。」猶豫了下,君如屆還是選擇速戰速決。
涂畫畫愣了一下,隨即回道︰「哦。」
只是語氣明顯比剛才低了一點。
「有事。」君如屆看著涂畫畫,欲言又止,最後只講了一句有事。
「我就知道你給我卡準沒好事!」涂畫畫忽然直起臉,沖著君如屆氣呼呼地埋怨。
「是這個原因麼?」君如屆眸光微閃,腦中迅速判斷著她剛才忽然低落的原因。面上卻未表現一分,只給涂畫畫瞧了一個沉默的側臉。
「我不要錢……」涂畫畫盯著君如屆的側臉,在心里默默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