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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季天的拇指放在紅色的按鈕上,看著君如屆笑得陰森。臉上有一種近乎瘋狂的迷茫,就像一只沒有感知的瘋狗,只想著肆虐與毀滅。
君如屆握了握手中的狙擊槍,沒有多大驚慌。對于這種局面,他自然是有考慮在內。他腦中迅速分析著彭季天引爆炸彈的可能性,思索後,索性把原本瞄準的狙擊槍一扔,任其掛在脖子上。隨後對著彭季天不疾不徐地開口︰
「知道曾芸媛最後的話是什麼?」
彭季天迷茫的眼神瞬間有了幾絲清明,手上依然緊握著遙控器,抬頭目光如炬,狠狠地盯住君如屆︰「說!你別給我那麼多廢話!」
君如屆卻不接著他的話,自顧自說道︰「有幸得到她被殺前寫給她女兒的信。對了,她女兒也就是我妻子涂畫畫。」
他把「被殺」兩字咬得極重,還特意加了後面那句話。
「呵呵,激怒我對你沒好處。」哪知彭季天不怒反笑,譏諷地看著君如屆,拇指往紅色按鈕又挪近了幾分。
君如屆依然沒接他的話,腳步幾不可見地往門口移動,嘴上仍舊不疾不徐︰「我想你不會想知道。」
「別他媽的廢話,快說她到底說了什麼?!」彭季天又開始有點暴躁起來,眼眸猩紅一片,恨不得把面前慢吞吞的男人生吞活剝了。
「呵呵……」君如屆斜睨地嗤笑,看向彭季天的眼里全是憐憫。「你真的想知道?」
說著,手悄悄模上自己的右側後腰。」不想死就趕快說!」彭季天雙眼更紅了幾分,臉上帶出了幾分不正常的潮紅。
此時,君如屆忽然冷了臉色,恢復了面無表情,看著彭季天緩緩說道︰」曾芸媛說,她這輩子一點也不後悔救了你。」
彭季天猩紅的眼里閃過一絲奇異的光亮,抬頭有點不敢相信。可他剛想再問些什麼,那邊君如屆緊接著又開了口。
「但是——」說到這,他突然停了下來,臉上彌漫出一種蔑視眾生的微笑,對著前面正在高興的人一字一頓地說道,「她——更——不——後——悔——只愛蘭栩!」
「你胡說!」
「 …… ……」
「啊!」
「哥!」
一時間空蕩的別墅里頓時熱鬧了起來。
「啊娜!「彭季天抱著倒在自己懷里的女人,渾身都顫抖了起來,「不……你不能有事……」
「哥……」彭季娜才一開口,嘴角就有血流了下來。她胸前已經被血水浸染,身子不可自抑地開始抽搐起來。想要伸出手去模模彭季天的臉,卻怎麼也夠不到。
另一邊,君如屆手中依然握著4a手槍,面無表情地瞄準彭季天。他剛才連開了兩槍,第一槍打掉了彭季天手中的遙控器,第二槍本想射擊他的心髒,卻被忽然撲上來的彭季娜給擋了去。
就在他正要開槍的時候,被彭季娜撞擊得倒在地上的彭季天忽然轉頭,哈哈大笑地對著君如屆︰「知道那丫頭是誰的女兒嗎?我告訴你!那是我跟啊媛愛的結晶,蘭栩他就是個烏龜,戴了那麼久的綠帽子都不知道!哈哈……」
君如屆扣動扳機的手指一頓,對他的話真假難辨。之前說涂畫畫生母有信留下,那都是他胡謅的,為得就是拖延時間和讓彭季天失措。可現在居然冒出這樣一個說法。
不得不承認,凡是關系到涂畫畫的事,君如屆就會失了冷靜。有可能,面前這個即將被殺的人,就是他的岳父……
「哥……」彭季天近乎發狂的笑聲,讓彭季娜更加難受。她艱難地想直起身子,虛弱不堪地叫他。
「娜娜,你不會有事的。哥不會讓你有事的!啊媛也不會有事的,你長得那麼像她,你們都不會有事的……」彭季天低下頭,使勁地幫她按住不斷冒血的傷口,嘴里喃喃地念著。
彭季娜只覺得心口越來越痛,全身力量都像是要消失一般。她其實很怕死,可真到了這一刻,卻忽然都無所謂了。腦中回蕩的,是那些最令她難忘的事情。
她努力睜著眼,看著眼楮紅得異常的彭季天,輕輕地說道︰「哥。真的很感謝你,帶我離開了……孤獨。我這輩子最……最幸運的事,就是遇到了……哥哥。」
「娜娜,別說了。沒事的……」彭季天竟然嗚咽起來。看著懷中人越來越虛弱,就感覺是看到曾芸媛在自己懷中慢慢死去一般,心疼得無以復加。
「哥,真的很謝謝你……「彭季娜固執地說著。隨後,她忽然掙扎起來,想要直起身。
彭季天把她扶了點起,讓她靠坐在自己懷里。
彭季娜靠在他懷里,呼吸越來越弱。她努力地轉動脖子,目光渙散地看向門口的男人。
「浩……」虛弱的呼喚,在忽然沉寂的大廳內顯得格外響亮。
君如屆定定地站在原地,不動不響。他承認他不是好人,對于罪犯,也會耍手段會利用。對于彭季娜,他沒有抱歉。一切都是各取所需。這個彭季天一手養大的女人,死在她手里的無辜者,又何止少數。
彭季娜對君如屆的冷漠,心冷如灰。一開始就知道這個男人不愛自己,可她仍舊飛蛾撲火般迎了上去。只為曾經擁有,哪怕只有一刻。可是,她真的擁有過他嗎?
「咳咳……」彭季娜開始咳嗽起來,嘴里大團大團的血塊涌出。她抬起頭,用盡力氣對著門口的男人做最後的告白︰
「浩,我這輩子……最……最開心的……日子,就……就是我們……結婚的……那天。雖然……被……破壞了……但我還是……很開心……我……我也不後悔……不後悔……愛上了……你……」
聲音斷線。她的手終于無力地垂了下來。臉上帶著一抹滿足,像是看到了人生最美好的事情。
「不!」彭季天抱住彭季娜的尸體,瘋了一般地叫起來。
對于彭季娜最後那句話,君如屆腦中卻忽然浮現涂畫畫的臉,那顆冰冷的心房周圍,一股暖流涌現,給他帶來無盡的力量。
「機不可失!」他在心中暗暗告誡自己,同時再次舉起手槍,靜靜地瞄準彭季天。
彭季天瘋叫了幾聲,忽然放下彭季娜站了起來,指著君如屆怒吼︰「姜浩!我要跟你……啊……」
他的話終于沒有說完,君如屆冷靜地扣動了扳機,不給他反撲的機會。
一槍爆頭,必死無疑。君如屆緩緩地放下手槍,對著瞪大了眼楮的彭季天緩緩地說道︰「你發育得沒那麼早。」
所以不可能會是畫畫的父親。
如果他真的是。君如屆問自己會不會開槍。他想,必須。
彭季天臉上血水泛濫,眼楮凸瞪,嘴角卻在最後那刻牽扯出一抹詭異的笑容。隨後,慢慢向後倒去,引起一陣轟隆聲。
君如屆瞥到他最後的表情,心中頓時警覺起來。還沒來得及細想,身後忽然有聲響傳來。他立馬握緊了槍,迅捷地轉身。
可身子才轉過一半,那人已到身前,一個橫踢就把他手中的槍給踢落。君如屆就勢彎腰,兩手從撫上軍靴邊緣。
就在他彎腰的同時,頭頂傳來一道諷刺的聲音。
「哈哈,你以為就一個遙控器嗎?」來人身材高挑,聲音縴細,竟然是彭季天的軍師「曾援」。
君如屆的心頓時一沉,如果是這個瘋子,那就難辦了。這個「曾援」對彭季天異樣的感情,在彭幫並不是秘密。難保他……他迅速抽出靴筒里的匕首,全身神經都調到了最佳狀態。
「姜浩,去死吧!」曾援敏捷地往廳內跳了幾步,像死神一般對著君如屆宣布,同時右手高高舉起。那顆紅色的按鈕,在他的手中分外鮮亮。
就在君如屆手中匕首射出的同時,一聲劇烈的爆炸聲在耳畔響起。緊接著,一團熊熊大火,以別墅大廳為中心,洶涌而來……
*****
「大王!」
涂畫畫忽然從床上坐了起來,一手按住急速喘息的胸口,滿腔的驚慌。
「媳婦,怎麼了?」江舒敏幾乎是一听到響動就奔了進來,一邊走一邊急促地問道。
「大王……大王……」涂畫畫喃喃地念著,滿頭是汗,腦中全是君如屆在火中化為灰燼的樣子。
「怎麼了這是?」江舒敏看到她的樣子更加焦急,連忙坐在旁邊用手拍著她的背,想讓她放松點。「是不是做噩夢了?」
涂畫畫此時才發現江舒敏的存在,愣愣地轉頭,足足看了有半分鐘,忽然嘴角一癟,撲進她的懷里哭了起來︰「媽……嗚嗚……」
江舒敏是真的慌了神,連忙喊外面的君如蒙︰「小蒙,你是不是惹你嫂子生氣了?」
躺著也中槍的君如蒙「咻」地從床上蹦起,跌跌撞撞地往涂畫畫的臥室跑來。還沒進門,就嘰嘰喳喳地叫了起來︰「媽,你胡說什麼啊,我哪里敢欺負嫂子。」
她本來是逃跑中的。可一想到自家老哥冰冷的臉,覺得要是以後還想回家還是早點面對錯誤為好。因此,她又很沒出息地跑了回來,勵志要先攻下涂畫畫這個嫂子,讓她幫忙講講好話。
可此時,她看到屋里埋頭大哭的女人,立馬也沒了主意。哆嗦著問江舒敏︰「媽,你欺負嫂子了?」
「我哪敢!」江舒敏想也沒想得回道。說完才覺得這話說得有點失面子。作為太後母上,竟然怕去了後輩。可一想到那天放車外兒子黑壓壓的臉,她就不免哆嗦。
其他不可怕。就怕兒子一怒之下,帶著媳婦孫子周游世界去。她這老太婆老了,怎麼追得動呢!
這時,涂畫畫忽然抬起了頭,張著紅彤彤的眼楮問江舒敏︰「大王就要回來了對不對?」
說完,也不等她回答,自顧自地回答︰「對,大王馬上就回來了。馬上……」
江舒敏看著這樣的涂畫畫,有點心疼。兒子的工作她多少也听說有些,還真是難為涂畫畫了。
想起早些時候,她忽然出現在她在柳市剛買下的別墅里,對著她認真地說︰「我是君如屆的妻子。我想跟您住一起,同時請您能夠派人保護一下肉末。我不想大王再分心。」
這硬邦邦求人的樣子,還真是和那死小子絕配。可現在又是什麼情況?江舒敏看著低頭繼續抽噎的涂畫畫,一股不好的念頭越來越強烈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要不要shi呢要不要shi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