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玉香想,這世上應該沒人會有被數十個獸族人包圍這經驗吧?傳聞一個獸族人可以一敵百,那麼數十個獸族人可稱得上千軍萬馬了吧?
而且樊玉香感覺得出來,這些獸族人的敵意不是針對任蒼遙,而是她。
任蒼遙也察覺到了,他冷著臉,站在樹前,眼神殺戮噬血。
他是不可能會讓這些獸族人傷害樊玉香的,就算他們是他的族人。
正當氣氛一觸即發時,樊玉香卻突然從樹洞跳下來。
「嗷!」領頭的女獸族人朝樊玉香發出低吼,眼神里滿是敵意。
任蒼遙迅速擋在樊玉香身前,眼神警告地看著女獸族人,一邊對樊玉香道︰「不是教你別下來!」
斥責的語氣讓樊玉香皺眉,她不高興地將任蒼遙推到身後,忘了自己現在沒有武功,她站在任蒼遙身前,有種保護的意味,而嘴巴也不爽地說話。
「緊張什麼?他們真要攻擊,早撲上來了。」然後她看著女獸族人。
「喂,你們是來找任蒼遙的吧?哼,當初把他一個人丟在山里,現在來找他做什麼?」
當初不要任蒼遙,現在是看她把任蒼遙養得那麼好,就想要回去嗎?門都沒有!
看著樊玉香一副母雞護小雞的姿態,任蒼遙不禁哭笑不得,可心里卻又充滿暖意,嬌小的背影明明只到他胸口,但此刻看來卻是那麼強大,而她的話……這是在為他抱不平嗎?
任蒼遙覺得自己的心瞬間柔成水了,她為什麼總是能給他意外,讓他的目光愈來愈離不開她,讓他愈來愈想擁有她。
任蒼遙不禁彎走唇角,走到樊玉香身邊,泛笑的眼楮直盯著她,「你的話,他們听不懂的。」
任蒼遙眼里的笑意讓樊玉香不自在起來。干嘛用那種奇怪的眼神看她!她才不是為他說話,她、她只是……
只是什麼,樊玉香也說不出來,可任蒼遙的眼神就是讓她莫名窘迫,最後,她只能狼狽地瞪他一眼,不爽道,「你知道怎麼跟他們溝通吧?去!把我的話轉述給他們听!」
樊玉香的話才說完,女獸族人突然又朝他們低咆幾聲,任蒼遙不禁度異地看向女獸族人。
樊玉香立即問︰「她說什麼?」
任蒼遙微蹙眉,遲疑一會兒才開口,「她教我們跟他們走。」
不知怎麼的,任蒼遙有種詭異的感覺,似乎這個女獸族人听得懂樊玉香的話,可這怎麼可能……
樊玉香挑眉。
「那就走吧。」然後樊玉香抬起下巴哼了哼,「看看他們要干嘛!喂,帶路呀!」
最後一句是朝女獸族人說的。
女獸族人看了樊玉香一眼,立即帶眾獸族人轉身往前走。
樊玉香隨即跟上去。
任蒼遙知道自己阻止不了樊玉香的決定,也只能無奈跟上,他走在樊玉香身側,剛好是能擋住任何襲擊的角度。
樊玉香睨了他一眼,「喂,那個女人好像听得懂我的話。」
剛剛她跟女人說話就是試探一下,沒想到女人還真的帶路了。
「嗯。」任蒼遙皺眉。正常來說,獸族人應該是听不懂人類的話的,除非有人教……這讓任蒼遙的神色更嚴謹,小心一點。
「不用你說,我也知道。」樊玉香冷哼,「後悔給我吃散功丸了吧!」
看,現在還得時時刻刻顧慮她。
「不,我不後悔。」任蒼遙仍是盯著眼前帶路的獸族人。
听到這一句,樊玉香不爽了。這家伙到底懂不懂羞愧兩字呀!
「不管你有沒有武功,我都一樣會顧慮你,保護你。」即使她武功比他高,他仍是會擋在她身前,保護她的信念早已深入他骨髓。
樊玉香下正想說話譏他,卻听到這句話,欲出口的話頓時卡在喉嚨里。
任蒼遙卻突然看向她,眸光幽暗深邃,她被看得很不自在,正想質問任蒼遙看什麼,任蒼遙卻忽然開口。
「對不起。」任蒼遙非常明白,若不是因為他,他們也不會被獸族人包圍,就算能突圍,可風險卻也很高。
獸族人雖然不懂武功,本能的戰斗能力卻也不容小覷,而且包圍他們的獸族人不是一個兩個,而是數十個。
他知道樊玉香一定是想到這點,才會這麼干脆的跟獸族人走。
突來的道歉讓樊玉香愣了下,任蒼遙看她的眼神深而沉,卻又無比柔軟,像是看透一切。
她會這麼干脆的跟獸族人走,就是怕任蒼遙一個人敵不過那麼多獸族人,而且她現在又沒有武功,根本就是個累贅。
只是樊玉香倔傲慣了,她習慣用驕傲的面具處理一切,她早已習慣當個強者,就算是關心,她也不會直接展現。
可她沒想到任蒼遙竟然看出她的心思,金色的瞳孔倒映著她,彷佛……彷佛他的眼里就只有她。
樊玉香突然覺得臉頰再次發燙,她迅速低下頭。
「哼!養你這只只會惹麻煩,還會倒咬一口的白眼奴,是我樊玉香最大的失誤!」她嘴巴仍是不饒人,但只有她知道自己的心跳有多快。
操!樊玉香忍不住在心里爆粗口。她到底是怎麼了呀?
看著樊玉香低垂的頭顱,任蒼遙悄悄彎起嘴角,笑得宛如一只狡猾的狼。
在樊玉香心思紛亂的時候,他們一路被帶進深山里頭,彎彎曲曲的山路愈走愈
不辨方向,看似小小的一座山,可里頭竟是無比深廣,一不小心就會讓人迷失方向。
不知繞了幾個陡坡,他們被帶進一個山洞,一走出山洞,竟是另一片天地。
樊玉香沒想到一出山洞竟會看到一座寬廣的山谷,蔥郁的大樹環繞四周,藍天照耀下,能看到一個個用石頭建成的小屋整齊排列……獸族人竟懂得建房子,而且還是住在房子里?
樊玉香忍不住望著任蒼遙,很顯然的,任蒼遙也對眼前看到的很是訝異。
他們一出現,山谷里的獸族人立即看向他們,眼里倒沒什麼敵意,反而是濃濃的好奇。
女獸族人發出幾個聲音,那幾個帶他們一起來的獸族人立即散開,女獸族人看向任蒼遙,對任蒼遙咕嚕幾句,就自顧自地朝谷里的左側走。
「她說要帶我們去見長老。」任蒼遙向樊玉香道。
樊玉香知道這個長老絕對是關鍵,她毫不遲疑地跟上去。
女獸族人帶他們到最大的一間石屋,石屋外用籬笆圍起來,周圍還墾了幾塊地,種著植物,樊玉香一眼就認出來那些植物皆是藥草。
這個長老竟然會種藥草……樊玉香和任蒼遙互看一眼。
女獸族人站在石屋外,石屋的門是用草葉編成的簾子,女獸族人對屋子咕嚕著話,然後看了任蒼遙一眼,就離開了。
女獸族人一離開,石屋里就傳出蒼老沙啞的聲音,「進來吧!」
雖然發出的音有點奇怪,不過樊玉香還是听得懂。
她掀開草簾,走進石屋,任蒼遙則跟在她後頭。
石屋里頭很簡單,除了一個石桌子和鋪著稻草的石床外,沒有多余的家具。
一名白發女人盤腿坐在石桌前,女人看起來年歲很大,密密的皺紋刻著歲月的痕跡,可金色的眼瞳卻仍是精亮,而最明顯的是她臉上紋著奇異的雕青圖紋。
和任蒼遙不一樣,女人臉上的雕青幾乎紋滿整個面孔,但是看起來卻一點都不可怕,或許是氣質的關系,只讓樊玉香覺得眼前早個睿智的長者。
長老的目光直直地看向任蒼遙,蒼老的臉上泛起一抹慈祥的筆容,「孩子,你終于回來了。」
任蒼遙看著長老,他對眼前的老人沒有一點記憶,可老人的語氣卻是對他非常熟稔,甚至對他的到來絲毫不感意外。
一旁的樊玉香卻對長老篤定的口吻很不高興,什麼叫終于回來了?敢情這是不放任蒼遙走了?
這讓樊玉香有種自己的東西要被搶走的感覺。這怎麼行?任蒼遙是她的!
樊玉香想也不想地站到任蒼遙面前,企圖擋住長老的目光……好吧,雖然對她的身高來說這有點難,不過她的狂傲氣勢可以補足一切。
「什麼回來了?當初是你們獸族人不要任蒼遙,把他一個人丟在山里自生自滅,要不是我把他帶回家,他早死在某個角斗場了。現在是看他混得好,就想把他認回來嗎?告訴你,不可能!」她養任蒼遙養了十二年,怎麼可能就這樣讓人搶了。
听著樊玉香充滿佔有欲的話,任蒼遙的嘴角不禁微微勾起。其實他很喜歡樊玉香對他的佔有欲,這讓他有種樊玉香喜歡他的感覺,就算只是自己妄想的,他也心滿意足。
看到樊玉香為他說話,站在他身前護著他的樣子,那為他抱不平的模樣更讓他心花朵朵開。
長老沒有因為樊玉香的話而生氣,她看向樊玉香,眼神仍然慈和,「獸族人絕對不會拋棄自己的族人。」
「是嗎?」樊玉香哼了哼,「那任蒼遙是怎麼回事?」
「任蒼遙……孩子,這是你的名字嗎?真是個好名字。」長老微微笑著,慈愛地看著任蒼遙,「孩子,別怨恨族人,族人沒有拋棄你,之所以讓你獨自在外生存,因為這是獸之子的命運。」
「獸之子?」任蒼遙挑眉。
「是的,一出生就擁有圖騰的人就是獸之子,每一個獸之子都會改變獸族,我就是上一任的獸之子。」
「這是什麼意思?」樊玉香皺眉,覺得長老的話整個是謎,「任蒼遙臉上的雕青不是被紋上的,而是天生就有的?」
「是的。」長老用沙啞的聲音輕輕說著,「獸族有著代代流傳的傳說,天生擁有圖騰的人具有改變獸族的力量,這圖騰不一定會在臉上,也有可能是手、腳或身體的任何地方。擁有圖騰的人會被稱為獸之子,並且在三歲時送出獸族,而每一個獸之子最後都一定會回來獸族,並且改變獸族。」
「改變獸族?」任蒼遙重復長老的話,不知為什麼,他竟隱約明白長老的話,「你是指讓獸族人不再像野獸一樣過活嗎?」
「是的。」長老對任蒼遙微笑,「獸族人長年遭受獵捕,每每出去找食物,都要冒著被人類發現的危險。獸族人一年一年的稀少,到現在族人不足百人。人類很殘忍,卻也很聰明,為了生存,獸族人不得不學習人類的生存方式。你發現了吧?帶領你們進來的人听得懂人類的話。」
任蒼遙點頭。
「可是仍不夠,我能教導他們的實在有限,而繼我之後,已經有數十年沒有獸之子誕生,直到你出現……獸族有個古老傳說,臉上有著雙龍圖騰的人,將會是帶領獸族走向光明的人。」
你們獸族的傳說會不會太多了呀!樊玉香真想吐槽。那麼多代獸之子都改變不了獸族,任蒼遙就行?再說三歲就被丟到森林里,任蒼遙沒死就算奇跡了,再來又被人販子抓,要不是遇上她,任蒼遙哪會有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