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喬站在落地鏡前,抬起頭就能看到男人的臉,他的五官深邃,尤其那雙黑曜石般的眼眸,幽暗如海,明知變化莫測,又忍不住讓人探究。
他問︰訂婚禮那天,帶走她的人是誰?
楚喬斂下眉,暗暗思量。雖然與他相處的時間並不算長,但也能揣測出一二,既然他開口問,必然是知道了什麼。
如果這個時候,她繼續敷衍,就會把自己卷進更大的漩渦。
深吸一口氣,楚喬仰起頭,水潤的雙眸凝視著他的眼楮,如實道︰「訂婚那天,我換好衣服從電梯到停車場,恰好踫到池越,我讓他帶我離開。」
頓了下,她紅唇輕抿,不想隱瞞,「早先在羅馬,池越幫助過我,所以我們早就認識。」
听到她的話,權晏拓深壑眼眸中的怒火,慢慢平息下去。他直起身,邁步走到她的面前,「池越和你,是什麼關系?」
「朋友關系。」楚喬坦言,目光平靜,「我已經和他說的很明白了。」
權晏拓內斂的雙眸眯了眯,從她的話中分辨出某些東西。如此說來,是池越一廂情願,楚喬與他並沒有過多深入的交往。
望著他緊蹙的眉頭舒展開,楚喬松了口氣。看起來,她之前的猜測是對的。他應該是已經知道,那天從酒店把她帶走的人是池越。
而他並沒有詫異,他們之前在羅馬就認識。是不是他已經找過池越?
楚喬沒有問,有些話越問越亂,她自認為已經把能夠告訴他的,全部都說出來,並無隱瞞。至于其他的,她不想摻和到他們兄弟之間。
「這件事,不要告訴別人。」權晏拓目光凜然,突然抬起她的下顎,叮囑道。
楚喬點點頭,似乎從他的眼中看到某些擔憂。
「我想洗個澡。」她蹙眉,聲音中帶著幾許疲憊。
權晏拓松開手,眼底的神情溫柔下來,他轉身離開前,告訴她︰「我在樓下等你吃早餐。」
「好。」楚喬應了聲,看到他出去後,把房門關上。
站在浴室的花灑下,溫熱的水流沖洗下來,有效的舒緩掉身體的酸痛。楚喬昨晚幾乎沒睡,當真趕著畫出幾張圖紙。
須臾,她動作麻利的換好衣服,收拾好自己出去,經過書房時,那里的房門開敞。
書桌正對著大門,陽光通過落地窗照射進來,桌上的玻璃缸折射出來的光芒耀眼。眼角的余光瞥見那淡淡的紫色光暈,楚喬下意識的停住腳步,轉頭望過去。
如果他們之間,只有過去,她可以選擇沉默。
因為,她也有過去。
每個人都會有過去,她不想計較。
來到餐廳,楚喬已經聞到早餐的香氣,她拉開椅子坐下,目露驚訝︰「你去買的?」
「嗯。」權晏拓低低應了聲,抬手夾起一個酥餅,放進她的碗里。
聞到這股味道,楚喬就感覺餓,她筷子都沒用,直接用手捏著吃。狼吞虎咽吃了幾口,見到他呆呆的不動筷子,便給他放到碗里一個,「你也吃啊。」
權晏拓看到碗里的酥餅,立刻皺眉,現在看到這東西,他就膩味。昨天早上,買回來的酥餅都進了他的肚子,那甜膩的味道,他這輩子都不想再踫。
「晚上住在工作室,比家里的床舒服嗎?」
楚喬咀嚼的動作頓了下,挑眉看向他的眼楮,有些心虛,「我昨晚要趕設計圖。」
「回家趕。」權晏拓盛好一碗豆漿放在她的面前,語氣不容拒絕,「你要是今晚再敢不回來……」
他抬手往樓上指了指,目光犀利。
「怎麼樣?」楚喬心里一驚,下意識的問他。
男人勾唇笑了笑,深邃的眼底漫過一絲邪魅,「我就讓人把咱家的床搬過去,我們一起睡工作室。說起來,工作室我還真沒睡過,要不然今晚試試?」
「不要——」
楚喬決然的搖搖頭,恨聲道︰「我準時下班。」
她氣餒的低著頭,哼哧哼哧咬著酥餅,心底怨聲載道。這個男人,什麼變態的事情都做得出來,她可不想被整棟大樓的人當作笑柄!
眼見她低眉順眼的模樣,權晏拓嘴角滑過一絲笑意,掌心輕抬落在她的頭頂,道︰「快點吃,吃完我送你上班。」
「哦。」楚喬抿著唇應了聲,沉悶兩天的心情,在這頓早餐中豁然開朗。
上次競爭到JK集團的競選名額,時顏在時裝圈子里,也算小有名氣。小投資的工作室,竟然能取得那樣的成績,多少人在稱贊的背後,是各種羨慕嫉妒恨!
不過蘇黎並不擔心,她相信楚喬的設計。
天賦這種東西,不可能被模仿,超越也是件很困難的事情。
這場世界巡演秀場,在設計的要求上必須更上一層樓。楚喬最近這段日子,廢寢忘食的努力,閑暇所有時間都用來設計。
她摒棄掉心中的所有雜念,把精力都投入在設計稿中。
如果這次能夠成功,贏的不止是時顏,還有她的榮耀!
倘若她能夠站在世界級的T台上,接受萬眾矚目的掌聲,那才能證明,這些年她堅持的所有,都是值得的,都是正確的。
站在落地窗前,楚喬遠眺著遠處的藍天白雲,心底的情緒復雜。
這一次,楚喬的競爭對手是楚樂媛,而她代表的是楚氏。憑心而論,假如能躲開楚氏,她不想正面沖突,可事情總是這般奇怪,她想退,偏就有人要進。
她們兩人總也逃不開命運的交錯,好像魔咒般被緊緊困擾。
JK集團要求除卻提交設計稿外,還要將設計的服裝準備一套樣品,用以將來在T台走秀展示。楚喬的設計都是獨一無二的,服裝制作選用的衣料再度成為難題。
顏色、樣式、質地,都要符合需求才行。楚喬去服裝城,各大服裝廠,尋找她想要的布料,大部分都搜集齊備,只差最後壓軸的那件衣服,還沒找到合適的衣料。
清早起來,楚喬神色疲憊的來到工作室。幾晚上沒有睡好,下了班又要找衣料,楚喬明顯清瘦好多,人很勞累。
壓軸的那件衣服,楚喬想要尋找一種飄逸的衣料,同時又具有環保性,符合當今設計的流向趨勢。但是符合她要求的衣料太難找,不是顏色不合適,就是質地不好,達不到她的標準。
這種事情,歷來都是許可兒和楚喬準備,蘇黎幫不上忙,只能干著急。
許可兒也是每日每晚的找,她平時都負責衣料加工,認識的生廠商多,可是這次楚喬要求高,想要找到合心意的,很難。
楚喬連著找了幾個熟人,但都沒有她需要的衣料,她正琢磨著要用什麼其他衣料代替,許可兒突然興沖沖的從外面回來。
「好消息!」
許可兒氣喘吁吁的跑進來,來不及喝水,直接從包里掏出一塊衣料,放在桌子上,「你們看,這塊料子怎麼樣?」
黑色輕紡紗,捧在手中質感輕柔。同時內里的紋路中,還帶著隱隱的金絲線。
楚喬眼底一亮,疲憊的容顏瞬時恢復神采,「哪里找到的?」
許可兒拉開椅子坐下,端起水杯大口灌水。她喘了口氣,才笑道︰「朋友那里,她在一家服裝廠上班,正好手里有這麼一塊料子。」
平時她們經常從服裝廠的朋友手里拿料子,楚喬並沒察覺異常,滿心滿眼都盯在衣料上。這塊衣料的質地色彩都是她需要的。
「太好了!」蘇黎雖然不太懂,但見到她們倆都開心,也跟著起哄。
楚喬將整塊衣料打開,比對了下尺寸,剛好夠做最後那件衣服的用度,懸著幾天的心在這一刻落下。
她挑眉看著許可兒,發自心底的笑,「可兒,謝謝你了。」
「謝什麼,」許可兒忙的擺手,抬手挽了下頭發,並不敢看她的眼楮,「時顏的事情,我們大家都有責任。」
自從她弟弟出事後,蘇黎都覺得有種古怪的氣氛,可她此時的這句話,讓縈繞在她們心底的不安都遠去。
找到合適的衣料,裁剪與縫制變的簡單很多。楚喬與許可兒分工合作,兩天後,那件壓軸的拖尾長裙,閃亮出現在她們面前。
「嘖嘖——」
蘇黎杏目圓瞪,嘴里只能發出驚嘆聲。她已經找不到別的語言形容,眼前這件晚禮服帶給人們視覺上的震撼!
制作出來的晚禮服,與楚喬腦海中幻化的幾乎一模一樣。她紅唇輕彎,內心的激動與滿足,只有她一個人懂。
她的夢想,終于有機會能夠實現。
傍晚回到別墅,楚喬晚飯都沒吃,倒在床上就睡著,並且睡的很沉。
臥室的門輕輕推開,權晏拓走到床邊坐下,眼見她連鞋子都沒有月兌掉,整個人倒在床上,疲憊的臉色,睡相慘淡。
他嘆了口氣,彎腰蹲在床邊,小心翼翼把她的靴子月兌掉,又把她最外面的衣服都褪下去,然後將她放在被窩中,為她掖好被子。
這段時間,她沒日沒夜的忙,確實很辛苦。權晏拓皺眉,抬手拂開她額前的碎發,眼底微微含著怒氣。
每次問她需要幫忙嗎?她都會搖頭拒絕。
難道在他面前,服軟低頭一次,就那麼難嗎?!
須臾,權晏拓起身離開臥室,並且將房門關上,沒有打擾她,讓她好好睡一覺。
一夜好眠,做夢都是甜蜜的。好多年沒有這種感覺,楚喬睜開眼楮,心情特別的好。
早上要去JK集團交設計,楚喬不敢耽擱,早餐也沒吃兩口,匆匆離開別墅。
權晏拓劍眉緊蹙,心想他還有話沒說呢?可她人影就不見了。
他沉著臉冷哼一聲,涼薄的唇抿起。不就是個世界巡演秀嗎?有什麼了不起,回來權氏也要搞一個,看她到時候什麼態度?!
上午十點,楚喬和蘇黎準時來到JK集團,將所設計的稿件,還有制作的服裝都遞交上去。初步審核過後,已經是下午三點鐘。
楚樂媛有助理陪著,氣勢排場不減。有人忙前忙後,瑣事不需要她操心。
可憐時顏只有蘇黎和楚喬,完事都要親歷親為,幾個來回下來,把她們兩人折騰的不輕。
休息的時候,蘇黎坐在椅子里,怨聲道︰「這次時顏成功後,我要請個助理,以後咱們出來也擺擺譜嘛!」
楚喬將手里的水遞給她,勾唇笑了笑,「請兩個吧,還有一個給你貼身使用。」
「咳咳!」蘇黎嗆了下,滿臉不敢置信,「喬喬,你終于開竅了!」
伸手揉揉她的臉,楚喬眼神溫和,心懷感激,「這些年多虧有你在我身邊,蘇黎,謝謝你。」
「切!」
听到她的話,蘇黎心有感觸,眼眶紅了紅,只是很快又重拾笑臉,「好好的說這個干嗎?楚喬,我一開始就覺得你能行,這些年我們吃過那麼多苦,我也從來都沒懷疑過!」
楚喬用力握緊她的手,兩人相視而笑。
人生有許多事情她還不確定,唯有蘇黎這個朋友,楚喬百分之百的肯定,這是她的摯友,更是她的福氣。
不久,夏嫣然的助理走出來通知,說是設計稿已經提交上去,讓他們回去等消息。
助理送走他們,反身回到辦公室。
「總監,您找我有事?」
坐在轉椅中,夏嫣然眼楮直勾勾的盯著那件黑色晚禮服,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她抬手指過去,問道︰「這件晚禮,是誰送來的?」
「時顏。」助理掃了眼,肯定的告訴她。
夏嫣然挑眉盯著助理,冷聲吩咐道︰「去查一份米蘭時裝周的資料,盡快給我。」
「是。」
助理走出去,把門關上。
夏嫣然抬起手,掌心落在黑色晚禮服上慢慢摩挲。衣料的質地輕盈,樣式新穎別致,楚喬的設計,搭配上這種衣料,堪稱完美!
如果她沒有記錯的話,這種衣料曾經在兩個月前的米蘭時裝周上出現過,而對方廠家並沒有在市場銷售過。
回到工作室,蘇黎和楚喬兩人癱坐在椅子里,累去半條命。幸好一切都很順利,只要等著JK傳來好消息就行。
對此,蘇黎絕對有信心。尤其今天見到楚樂媛,她竟然鮮少的沒有挑釁,也沒有胡言亂語,而是乖乖的坐在一邊,安靜的好像變了個人。
「喬喬,」蘇黎揉揉小腿,恥笑道︰「今天你妹妹都傻了,一定是被你的設計嚇得。」
聞言,楚喬平靜的眼神動了動。她回想著今天楚樂媛的表現,總覺得哪里不對勁?這二十多年養成的刁蠻個性,能夠突然改變?
楚喬不相信,但又想不到原因。
許可兒坐在一邊,仔細听著她們的話,也不插嘴,眼神卻有些發虛。
桌上的手機突然響起,楚喬看了眼來電,含笑接通。
「在哪里?」
「剛回工作室。」
「一切順利嗎?」
楚喬夾著手機,把桌上攤開的圖紙整理好,「還不錯,等消息就可以了。」
電話那端的男人笑了笑,聲音磁性,「我十分鐘後到,我們去外面吃。」
楚喬應了聲,掛斷電話。
蘇黎又是一臉羨慕,唉聲嘆氣的嫉妒,「要不要這麼甜蜜啊。」
收拾好東西,楚喬嘴角含笑,抬頭問她們,「一起去?」
許可兒擺擺手,回絕道︰「我約了朋友。」
她不去,蘇黎也不好意思當天燈泡,沮喪道︰「哎,我們各回各家,各找各媽,你去甜蜜浪漫吧!」
楚喬伸手去撓她癢癢,蘇黎尖叫著躲開,許可兒跟在她們後面,笑容並不自然。
來到大廈外面,權晏拓的車已經停在路邊。
楚喬微微一笑,眼底不自覺流露出來的笑容溫柔。
蘇黎拽著許可兒過去打過招呼,兩人識趣的離開。
「上車。」
拉開車門,楚喬坐在副駕駛的位置,笑著問他︰「我們去哪里吃飯?」
「你想去哪?」男人側過臉,深邃的目光落在她嘴角的梨渦上。
難得他主動詢問,楚喬受寵若驚,想了想後,道︰「去藍調吧!」
頓了下,她勾起唇,烏黑的眼楮望向他,「今晚我請你。」
權晏拓沉默半響,發動引擎前,輕輕嗯了聲,算是默許。她心情好,他也不想掃興。
蘇黎本來想去逛街,但許可兒借口有事,提前兩條街和她分開。
確定蘇黎已經離開,許可兒才轉過身,往相反的方向走。路邊停著一輛明黃色的跑車,車里的男人顯然等的不耐煩。
「這麼久?」
許可兒拉開車門坐進去,柔聲道︰「是啊,有事耽擱了。」
江虎抬手發動引擎,臉色不悅,「可兒,你能瞞多久?她們早晚會知道我們倆的事情。」
他的話,讓許可兒臉色一僵,低下頭沒有說話。她大學畢業後,一直跟著蘇黎和楚喬籌建時顏,雖然多有分歧,但總歸算是朋友。
背叛朋友這種事情,到底是虧心的,她內心也不是沒有糾結。
「今天的事情順利嗎?」江虎轉換話題。
許可兒點點頭,「順利,只等著結果。」
她偏過頭,目光犀利起來,「你給我的那塊衣料,究竟有什麼貓膩?」
江虎將車在路口轉彎,眼底的精光四射。他摟住許可兒的腰,讓她靠近過來,覆在她耳邊低語。
听清他的話後,許可兒一把推開他,怒聲道︰「什麼?你們這樣做,會把我牽扯進去的!」
「怕什麼?」江虎無所謂的笑了笑,「只要你咬死不承認,他們能把你怎麼樣?更何況,這種事情多數就是賠款,沒什麼大不了的。」
這個倒是不假,許可兒混跡時裝業也有些日子,這種事情見過不少,大多數都是賠款解決,甚至有的人連賠款都不用。
許可兒轉頭望向車窗外,提著皮包的手指勒緊。她告訴自己,楚喬沒有了這次機會,還能有下次!可如果她不把握住眼前,以後的人生都沒有翻盤的可能性!
選擇來藍調吃飯,楚喬本來是想犒勞自己的。可當她遇見另外四個人時,立刻有種狗血淋頭的感覺。
她這運氣,不買彩票都可惜了!
別說是她,就連權晏拓都覺得,這也太他媽邪門了!
這下倒好,人全都聚齊。
楚喬的左手邊,馮天真挽著池越的胳膊,甜甜蜜蜜的模樣。而她的右手邊,展鵬和夏嫣然並肩而立,態度看不出親昵,但也很協調。
權晏拓頭頂三條黑線,很想轉身就走。
打破僵局的是展鵬,他禮貌的笑了笑,道︰「大家都認識,那就一起吧。」
他往前,在夏嫣然震驚的目光中,攬著她的腰坐下。
隨後池越和馮天真也落座。
這種時候,楚喬總不能拂袖而去。她從容的笑了笑,牽過身邊的人手,兩人也坐過去。
眾人面面相覷,氣氛再度尷尬。
大家都沒話,平時頑皮活潑的馮天真都低著頭。
展鵬狐疑的挑了挑眉,轉頭看向身邊的人。他們這里,除去楚喬,其他人都是一起長大的,怎麼今天坐在一起,如此安靜?
夏嫣然報以微笑,一副她也不明白的表情。
「點菜吧!」
權晏拓抿著唇,招來服務生,他只想著快點吃完,早點離開。
邊上的池越沒說話,內斂的眸子掃過楚喬的臉,神情幽暗下來。
等菜的功夫,楚喬揚起頭,看向夏嫣然。今天去JK集團,都是她的助理出面,並沒看到她本人。
出于禮貌,楚喬客氣的問了問,「夏總監,你的腿沒事吧?」
似乎沒有想到她會問,夏嫣然愣了下,臉色如常,「沒事,以前的小毛病。」
听到她們的話,池越猛然間抬起頭,銳利的視線定格在楚喬的臉上。見她神情並沒有太大的起伏,他才別開臉。
權晏拓不動聲色,已把池越臉上細微的表情盡收眼底。他薄唇輕勾,凜冽的雙眸直射過去,卻見池越眼底的神情復雜。
「你又去游泳?」展鵬蹙眉,睨著身邊的人,「不是說過,冬天不能游嗎?」
他的語氣自然,夏嫣然卻覺得變扭。她下意識的轉頭看向權晏拓,只見他深壑的眸子正從她臉上掠過。
夏嫣然秀眉緊蹙,恰好服務員端菜上來,她忙的轉移話題,「吃東西。」
對面兩對兒,看著都挺恩愛。馮天真知道夏家和權家的事情,他們那個大院,幾乎家家都知道。
這邊,展鵬將剔除魚刺的魚肉放在夏嫣然面前,俊臉溢出溫柔的笑。
那邊,楚喬要吃飯,卻被權晏拓先一步拉住,把湯推到她面前,「先喝湯。」
馮天真咬著唇,看向自己身邊的男人。可是池越低著頭,自顧切著盤里的牛排,根本看都不看她,更別說關心。
如果不是權媽媽死說活說,今晚這頓飯,恐怕池越都不會陪她一起來。
心底涌起酸酸的滋味,馮天真耷拉著腦袋,絲毫食欲也沒有。
沒有食欲的,不僅僅是馮天真。
楚喬吃不下去,雖然很努力,但胃口怎麼也裝不下東西。自從那天在游泳池見到夏嫣然,她心底那股奇怪的感覺,再也驅散不掉。
「對不起,我去洗手間。」
放下餐巾,楚喬拉開椅子離開。
餐桌上的氣氛,依舊怪怪的。展鵬主動開口,與權晏拓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池越基本上不插話,偶爾說一句半句的,也明擺著敷衍。
站在盥洗台前,楚喬洗了洗手,她緩了口氣,拉開門走出來。
外面走廊上,池越背靠著牆壁,修長的雙腿交疊,見到她出來,一雙墨黑的眸子定在她的臉上。
「有事?」
看到他的目光,楚喬詫異,不解的問他。
池越丟掉手里的煙蒂,往前走過來,「你認識夏嫣然?」
「認識。」楚喬如實回答。
「她跟你說過什麼?」池越雙手插兜,又問了句。
楚喬輕笑,反問他,「她要跟我說什麼嗎?」
她的眼神清澈,並不是撒謊。池越抿著唇,猜到她應該還不知道。
池越微微低著頭,躊躇良久後,才出聲問她,「我哥有沒有問你,訂婚時誰把你帶走的?」
原來是問這個?
楚喬偷笑,有心逗她,「問了啊!」
「怎麼問的?」池越緊蹙,神情不安起來,「你都怎麼說的?他有沒有對你怎麼樣?」
他眼底擔憂與心急,都讓楚喬感動,但僅僅只是感動。
她嘆了口氣,收斂起玩笑的嘴臉,「池越,我都告訴他了。」
「然後呢?」池越怔了怔,月兌口而出。
楚喬明亮的雙眸坦然,直言不諱道,「沒有然後。」
沒有然後。
池越緘默,心底的某一處狠狠揪起來。
走廊的羅馬柱後,夏嫣然靜靜屹立,臉上的神情幾變。並非她有意偷听,只是看到楚喬和池越站在一起好奇,沒有立刻上前打擾。
卻不想,竟然讓她听到這些話。
夏嫣然一字不漏的記在心底,震驚之余,她唇邊泛起的笑意陰霾。
用過晚飯,池越開車到馮家外面,他車沒熄火,壓根不打算進去。
馮天真解開安全帶,神色黯淡,「如果你不想被其他人發現,以後看到她,不要表現的那麼明顯。」
「什麼?」
池越劍眉緊蹙,起先並沒明白她的話,等他回過神後,眼底的神情霎時陰冷下來,「馮天真,你什麼意思?」
「你明白我的意思。」馮天真抬起頭,對上他含怒的目光。
池越狹長的桃花眼眯了眯,薄唇微勾,「你要挾我?」
「要挾?」馮天真輕笑出聲,嘴角的笑容苦澀。
伸手拉開車門,馮天真下車前,冷冰冰丟給他一句話,「池越,你混蛋!」
話落,她甩上車門離開。
池越怔了怔,暗暗低咒一聲,沉著臉絕塵而去。
三天後,時顏收到JK集團的電話,及時趕來。
有人帶著楚喬和蘇黎,來到頂層的會議室。推開大門,U型的會議桌前,坐滿集團的高層負責人,氣氛冷峻。
蘇黎雖說性格粗線條,也覺察出不對勁。她望向身邊的人,神情緊張。
會場犀利的目光刺向楚喬,她看到桌上擺放著時顏壓軸的那件黑色晚禮服,心頭莫名動了動,涌起一股不好的預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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