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名︰009相擁而眠
前方的車燈刺眼,權初若伸手擋在眼前。直到男人撐著雨傘,朝她走來。
陸景亨!
權初若明亮的雙眸,閃過一抹失落。她整顆心揪了下,為什麼廖凡沒來,而他卻出現?!
「陷進去了。」
陸景亨撐傘走到車邊,掃了眼深陷的車輪胎,搖頭道︰「這樣的天氣,不可能出的來。」
他打開車門,直接把車里的人拽出來,摟著她往自己的車里走。
「你干嗎?」權初若秀眉緊蹙,掙扎抗拒。
將她塞進車里,陸景亨收起雨傘,開始左右查看地形。剛才一路開過來,泥濘的土地幾次打滑,險些出現意外。
這里地勢不平坦,陸景亨也不熟悉路況。能夠順利找到權初若,也是因為他先找到那個老農,在指點下才能找過來。
如今大雨,如果不幸再度迷路,那他們真要被困住。
陸景亨不想冒險,這山路崎嶇也不是鬧著玩的。他銳利的眼眸四處打量,忽然發覺果林外面有處亮光。
他剛才找過來心急,並沒仔細看。如今回想起來,果林外面確實有兩間平房,應該是果林的主人為看護搭建的住處。
今晚是不能回去了,陸景亨瞥著身邊全身濕透的女人,沉聲道︰「咱們今晚將就下,找個地方住一晚。」
「住一晚?」權初若驚詫,問他︰「有地方住嗎?」
陸景亨指了指前方的亮光,道︰「那里有人,我們可以去問問。」
「不去。」權初若很不給面子。
「你想整晚都呆在車里?」陸景亨把暖氣開大,見她還是全身發抖。
權初若雙手環肩,眼楮不停的朝著外面張望,似乎正在等人,「不會。」
她回答的胸有成竹,陸景亨不禁暗暗恥笑!
看她的樣子就知道在找人,這黑幽幽的山區,此時還下著大雨,哪有人給她等?除非權初若告訴過什麼人她被困在這里,等著那人來救她。
陸景亨低低一笑,眼底閃過精光。那人還能有誰,肯定是廖凡!
「權初若,我冒著風雨來找你,你連句謝謝都沒有?」陸景亨薄唇輕抿,突然開口質問。
听到他的話,權初若眼神微動,算是勉強擠出一抹笑︰「謝謝。」
讓她說句謝謝,還有自己主動討要,這種感覺不好!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大雨依舊不停,雨勢強勁。周圍的天色徹底黑下來,完全沒有一絲光亮,唯一亮光的地方,只有陸景亨打開的車燈。
車里的暖氣開著,權初若只覺得身上的濕衣服更冷。她咬著牙,唇瓣漸漸發青。
陸景亨見她的臉色不對勁,伸手拔掉車鑰匙。
「干嗎?」四周暗沉下來,權初若一驚,問道。
陸景亨撇撇嘴,回答的有模有樣,「車快沒油了。」
縱然知道他在撒謊,可權初若此時拿他沒轍。她靠著座椅,只在心底祈禱︰廖凡,你快點來!
她又撩開腕表看了看,已經過去一個半小時,怎麼廖凡還沒到?
男人見她沒有要動的意思,終于按奈不住怒火,道︰「下車!」
「不要!」
權初若坐著不動,臉色堅定。
看她那副模樣,陸景亨沒由來的動怒,伸手握緊雨傘,威脅道︰「那好,我就把你鎖在車里。」
「你敢?」
「敢?」
陸景亨挑眉,嘴角的笑容凜冽,「讓你看看,我敢不敢?!」
他的神情不想開玩笑,權初若眼見他撐著雨傘出去,反手把車門狠狠關上。
「陸景亨——」
權初若尖叫一聲,本能的開門出來。外面還下著大雨,陸景亨將雨傘撐在她的頭上,伸手勒住她的腰,道︰「走吧,我肚子餓了。」
權初若憤憤咬牙,盯著黑漆漆的山路,心底陣陣失落。也許廖凡找不到這條路吧,畢竟這麼偏僻的地方,他沒有來過,想要找到很困難。
這樣想著,心底的某處漸漸松動。她裹緊披在肩上的毛巾,跟著陸景亨往果林外面走。
一腳深一腳淺的走出來,權初若沿路都拉著陸景亨的胳膊,害怕自己狼狽滑倒。
大雨滂沱,陸景亨單手撐著雨傘,騰出另外一只手把權初若擁在懷里。雨傘不是很大,他右手撐起的傘往左邊斜靠,盡量把懷里的人罩在傘下。
她身上的衣服已經濕透,如果再淋雨要生病的。
權初若眼楮盯著腳下,不敢分心。此時她顧不上多想,縴細的手指揪住陸景亨的外套,牢牢的攥住。
雨勢很大,權初若瞥見他淋濕的衣服,心中輕輕一動。他刻意把雨傘偏向自己,是為不讓她淋雨吧!
權初若斂眉,腳下的步子小心翼翼,心頭卻因為他的小動作,倍感溫暖。
走出果林,陸景亨擁著權初若來到那處亮著燈的房子前。一座不大的小院,蓋著兩間瓦房,屋子里有燈光。
陸景亨把雨傘遞給身邊的人,道︰「你站在這兒別動。」
他快步走到屋檐下,抬手輕敲門板。
「誰啊?」
屋里有人影閃過,一位花白頭發的大娘打開門,「小伙子,你找誰?」
陸景亨有禮貌的笑了笑,道︰「對不起,這麼晚打擾了。」
他往身後指過去,薄唇微勾︰「我和我老婆迷路,又趕上下大雨,想找個地方借宿一晚。」
借宿?
這年頭,很少遇見這種事情。
大娘看了看撐傘站在雨中的權初若,又看看一臉溫和的陸景亨,覺得這小兩口很般配,也不想是壞人,就多問了兩句︰「小伙子,你們是來旅游的吧?」
附近山里有個度假村,平時也會有游客來果林采摘。
陸景亨忙的點頭,「是啊,我本來帶老婆出來玩玩,沒想到下大雨。」
聞言,大娘抿唇輕笑,轉身喊道︰「老頭子!有對小夫妻迷路了,想在咱們這里住一晚。」
陸景亨對著權初若招招手,示意她過來。權初若縮著肩膀,快步朝他走過去。
伸手將她抱在懷里,陸景亨對著走過來的大爺笑了笑,道︰「我們不會白白的打擾。」
說話間,陸景亨掏出錢包,從里面抽出幾張鈔票。
那大爺臉色沉了沉,掃了眼老伴,沉默的轉過身,沒有說話。
大娘是個熱心人,見老伴沒有反對,笑著對陸景亨道︰「小伙子,快把錢收起來,我家這老頭子太倔!」
陸景亨了然,立刻把皮夾放回兜里,「謝謝大娘。」
他嘴很甜,大娘眉開眼笑的拿起一串鑰匙,直接把他們帶到隔壁的房里。
房間不大,收拾的干淨。農村多是土炕,權初若沒見過那東西,好奇的左右張望。
「你媳婦兒長得水靈靈的。」大娘一邊收拾東西,一邊同陸景亨搭腔。
陸景亨聳聳肩,俊臉得意,道︰「還行吧。」
有人夸他老婆好看,是個男人都覺得有面子!
大娘動作麻利的將屋子收拾好,又找出一套干淨的被褥給他們,「今晚你們將就下,我們鄉下地方條件有限。」
大娘雖然年紀大,但眼神很好。她看著這兩人身上的穿著,就知道是有錢人。
「大娘,您有換洗衣服嗎?」陸景亨細心的問道。
經他一問,大娘也見到他們兩人全身都濕透,她點點頭,走回隔壁房間。不多時候,大娘手里抱著兩套衣服送來,還有一暖瓶熱水,道︰「都是舊衣服,湊合穿吧。」
「謝謝您。」權初若伸手將東西接過去,禮貌的道謝。
大娘沒什麼文化,但喜歡文化人。看著權初若的言談舉止,她就覺得這丫頭是個有文化的。
「你們洗洗,我去熱飯。」
大娘轉身出去,順手把房門給關上。
換衣服是個問題,這房間一眼能看過來,沒有遮擋的地方,權初若蹙眉,悶聲道︰「怎麼換?」
陸景亨把西裝外套月兌下來,對于她的問題很鄙視,「月兌衣服換啊。」
廢話!誰不知道月兌衣服換?關鍵是,這衣服要怎麼月兌?
權初若一把按住他解襯衫的手,「陸景亨,要不然這樣吧!你先換,我背過去,等你換好叫我,我保證不偷看!」
「沒關系,」男人邊笑邊握緊她的手,刻意放在掌心捏了捏,「我不怕你偷看。」
「……」
暈!
權初若撇嘴,這男人還有這種嗜好?!喜歡被人偷看?
權初若神情銳利,回道︰「不好意思,我沒興趣偷看你。」
男人含笑的嘴角僵硬,繼而變的陰沉。他大大方方的解開襯衫扣子,道︰「好啊,那你轉過去。」
權初若二話沒說,直接轉過身,又往前走了兩步,與他拉開距離。
身後響起窸窣聲,權初若眼楮落在牆上,正巧有倒影投映出來。男人解開皮帶,將外褲月兌下來,然後走到水盆前清洗身體,那嘩嘩的水聲格外刺耳。
權初若慌張的低頭,眼楮盯著地面,但臉頰漸漸發紅。
須臾,陸景亨清洗干淨,把衣服換上,道︰「可以了。」
權初若屏住一口氣,輕輕轉回身。她下意識的掃了眼,緊繃的那口氣,瞬間破功︰「噗……」
男人穿著老農的衣服,褲褂都不夠長。他露著手腕腳踝,那身粗布衣服穿在他的身上,完全不協調。
「干嗎?」陸景亨俊臉發黑,口氣很冷。不用看也知道這衣服穿上啥效果,但只有這些,他沒有挑選的余地。
權初若努力憋住笑,連忙擺手,「沒什麼,挺好的。」
話落,她全身猛打了冷顫,手腳的寒意四起,「那個……」
權初若抿唇,道︰「你去外面,我要換洗。」
「外面在下雨。」陸景亨挑眉,故意逗她。
似乎早就想到他要這麼說,權初若舉起雨傘遞給他,道︰「打傘就不會淋濕了。」
「……」
陸景亨接過傘,不情不願走到屋檐下站著。
眼見他關上門,權初若終于松了口氣。她換了盆新水,立刻將身上的濕衣服月兌下來,用熱毛巾擦洗後,才把干衣服換上。
雨還在下,滴答聲不斷。陸景亨打傘站在屋檐下。背後一片昏黃燈光,身前濃黑的夜色,而他站在一明一暗間,深邃的雙眸微微閃動起來。
窗戶並不嚴實,到處都是縫隙。他不是有心偷看,稍有側目就能看到里面的人。權初若背對他站,露出的後背肌膚白皙,泛著珍珠的幽光。
他內斂的雙眸輕眯,身體燥熱再度攀升。
屋里的人正在擦拭,沒有察覺門外偷窺的男人。這里條件有限,權初若將就清理干淨,然後把大娘的衣服套在身上。
衣服不是新的,但洗的很干淨,還帶著陽光的干燥味道。穿在身上肥大,總算能夠遮體。
門外有說話聲,權初若快速收拾好,忙把門打開。大娘端著晚飯送過來,還細心的煮了姜湯,讓他們每人喝一碗。
陸景亨端著東西進屋,見到她身上的衣服,很不客氣的嘲笑回去,「你穿成這樣,就是村姑。」
這男人,真小氣?!
權初若不想跟他做口舌之爭,她肚子很餓,聞著飯菜的香氣坐過去,端起碗開始吃。
農村人吃飯不講究,而且他們這個時間來,人家都已經吃過的。大娘將飯和菜都放在一個碗里,平均給他們分配好。
鄉下的食物雖清淡,但都是自己種植的,純綠色食品。權初若吃的很香,有好久她吃飯都沒覺得這麼香了。
「好吃嗎?」陸景亨看她吃的一臉愜意,笑問。
權初若點頭,顧不上回答,一個勁往嘴里塞。
這飯菜確實好吃,陸景亨也不敢耽擱,生怕她吃完自己的那碗,來搶他的。
果不其然,權初若吃完自己的,眼楮一直盯著他的碗。如果不是接受不了唾液交纏,估計她真要動手搶了。
吃過飯,又把熱熱的姜湯水喝下,權初若覺得此時真幸福!
鄉下沒什麼娛樂活動,這房子蓋在果林邊上,也沒電視看。外面下著大雨,權初若靠著土炕,覺得越來越暖和。
大娘害怕他們晚上睡覺冷,把這邊的土坑也給燒上。
不過炕上只有一床被子,晚上睡覺是個難題。
「怎麼睡?」權初若瞪著上床的男人,本能的揪住被子。
陸景亨鑽進被窩里,對著身邊的人眨眨眼,「被子這麼小,為了節省空間,我們最好……摟著睡。」
摟你妹啊!
權初若心底咒罵,表面未動聲色。她把被子攤開,躺下的時候與他保持一段距離,「各睡各的。」
不管怎麼說,今晚陸景亨都是為她才來的。她總不能太不近人情,各睡各的,她還是可以忍受。
背對過身,權初若沒搭理身後的男人,主動將距離拉開。她模出放在枕頭下面的手機,看了看還是沒有信號。
外面的雨太大,通訊設施出現故障。
頹然的嘆了口氣,權初若眼底的神情黯淡。也不知道廖凡來沒來,如果他沒找到自己,此時會不會心急如焚?
彼時。
一排軍用吉普車沿著泥濘的山道開進來,為首的那輛車看到陷在果林附近的黑色轎車後,一腳剎車踩下。
「初若!」
廖凡推開車門跳下車,雨傘根本都沒打。
後面的吉普車陸續停下,馬上有勤務兵帶傘追上來,「首長,您的病還沒好,不能淋雨!」
黑色轎車已經熄火,車里並沒有人。廖凡心急的左右查看,可雨很大,四周留下的腳印與車胎印記很快就被沖刷干淨,讓他無處找尋。
「馬上派人去找。」廖凡薄唇緊抿,雨水順著他的俊臉沖刷下來。
「是!」
後面的人听到命令,紛紛立正轉身,沿著周圍開始搜尋。
勤務兵將手里的雨傘遞上,卻被廖凡一把推開,吼道︰「你也去找人,別老盯著我!」
「首長!」
勤務兵動動嘴,見他陰霾的臉色後,只能按照他的命令行事。
這里的基站出現問題,手機沒有信號。廖凡沿著黑色轎車左右轉悠,整個人急得好像熱鍋上的螞蟻。
初若,你在哪里?不是告訴你,等我來嗎?
為什麼要亂跑?
廖凡雙拳緊攥,這麼多年行軍打仗,還是第一次讓他覺得害怕。天色黑暗,又下著大雨,他不敢想象權初若一個小丫頭,能去哪里?
難道是她遇見什麼壞人?或者什麼危險?!
想到此,廖凡整顆心瞬間提到嗓子眼,他正要喊人,卻見有人跑回來,「報告首長,前面有輛銀色轎車。」
銀色轎車?
廖凡幾步跑過去,看清那輛銀色轎車後,眼神動了動。他的記憶力很好,這輛車他見過,知道是陸景亨的車。
他的車在這里,而權初若又不在車里,那就意味著,他們是一起消失的。
按耐住心底的慌張,廖凡伸手抹了把臉上的雨水,發熱的大腦重新冷靜下來。照此情況分析,應該是陸景亨找到權初若,並且把她帶到安全的地方去了。
「首長!」
再度有戰士回來報告,道︰「前方一公里發現有民房,應該是果園的主人住在這里。」
有民房?
廖凡挑眉看過去,果然見到前方有光亮。緊提著的心,終于放下,卻也在這一刻,泛起濃濃的苦澀。
為什麼,她和他,總是要差一步?總是要錯過?!
「首長,需要過去找人嗎?」
身邊有人在問,廖凡深邃的雙眸動了動,道︰「收隊!」
「是!」
軍人的天職就是服從,廖凡下令,其他人立刻回到車上。
天空的大雨逐漸轉小,廖凡站在原地,勤務兵打著傘站在他的身後,憂心不已。
男人骨節分明的手指一根根攥緊,他定定望著前方房子里的燈光熄滅,始終都沒有邁步。
「回去。」
半響,廖凡一聲令下,所有人都原路返回。車輪碾壓的痕跡,很快又被雨水沖刷干淨,好像不曾留有任何印記。
睡到半夜,權初若悠悠轉醒。她動了下,發現自己枕在他的臂彎中。而陸景亨的手,霸道圈在她的腰間。
大腦有片刻的空白,她剛回過神,面前就落下一片暗影,男人灼熱的呼吸撲面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