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胖小哥,剛才你身後那……那是什麼東西?」
此刻,再次看到胖子流露出一副放蕩不羈的熟悉表情,面對這種反差,郝永真心頭狠狠抽搐著,眼中卻滿是強烈的心悸之色。即便剛才胖子身上的威壓主要是針對那頭樹奴,但稍稍輻射間,仍是讓實力不濟的他心驚肉跳,渾身冰冷。
感受到郝永真眼中真實的恐慌神色,胖子張開雙臂,原地旋轉一圈,低頭打量自己一番,結果也沒發現什麼異常。旋即他微微抬頭,眼中浮現出強烈的困惑之色,道︰「我怎麼從石丘中走出來了?那兩頭交戰的十星魔獸呢?」
「剛才,你……」
話還未說完,郝永真的胳膊便被一旁的張浩拉住。旋即接口道︰「沒事胖哥,那條巨蟒逃走之後,不知為何你竟直接閃身。身上騰現出一股莫名凶悍的威壓,問了幾個問題後,便將那頭樹奴放走了!」
「竟有這事?」胖子一臉不信的望著張浩,眉頭緩緩皺起,過了半晌,胖子十分苦惱的甩了甩腦袋,道︰「剛才那頭巨蟒逃走剎那,我只覺得腦域內一片恍惚,現在我真的記不起來發生什麼事了!」
伸手拍了拍胖子的肩膀,張浩凝聲道︰「胖哥,你剛才從那頭樹奴口中問了不少有關蓮蓬的事。你仔細想一下,這位蓮蓬到底跟你是什麼關系?」
「蓮蓬?」
這兩個字入耳,胖子雙眸中頓時乍現些許波動,嘴巴輕輕觸動之間,似是在努力回憶著什麼,最終抬頭間,眼神里浮出困惑和些許掙扎,道︰「耗子,這個名字我特別熟悉,但卻根本捋不出任何頭緒。就如隔層的窗戶般,站在屋外明明能夠通過屋內的燭光隱約看到些許東西,卻根本無法確定什麼。」
聞言,張浩心神一顫。胖子的這般按描述,自來到召喚師世界之後,他何嘗又沒有經歷過?但凡有時遇到一些事或物,冥冥中總覺得有些牽連,可仔細揣摩下,卻總抓不住。而有很多東西禪乾也許清楚其中因果,但話語間也多是模模糊糊,從未點透。
「胖哥,若無法記起,也就別再勉強了。剛才那頭樹奴曾說過,蓮蓬被戾刺獸家族騙去,如今恐怕在血海森林深處。待聖師墓一事完結,咱們便去那里走上一遭,屆時很多事自然會弄清楚答案。」
此時的張浩清楚,即便以心神溝通禪乾,胖子剛才的舉動也絕得不到任何答案。對方從一開始便曾說過,這段輪回之路並不簡單。而必須要有一顆依靠自己的心和相信自己的信念,才能揭開心底最深的疑問。旁人,不過是座外觀棋,語有限,而且礙于棋局的限制,語也有度
接下來的路途,倒是顯得頗為順利,也許是樹奴與那頭黑蟒一路追逐,氣息外放之顧,總之即便是那些層出不窮的獨眼霧土蛇都顯得十分稀少,似是隱匿了起來。
一路疾奔,氣氛顯得有些沉默,之前胖子身上發生的一幕,多多少少在郝永真心中留下了些許陰影。這個世界上,越是強大的幻師,越受人敬畏,與年齡無關。因此,徹底明確胖子和張浩身份不凡的同時,倒讓他有些拘束起來。
「呼」
來到血盤崖頂部,郝永真頓住疾飛的腳步,當即低頭望了一眼腳下視線十分模糊的深淵,他不由微微吞了吞喉嚨,道︰「從這里下去,便可以直達聖師墓深圍位置。不過當初盧家和蔣家派了十人下去探路,只有兩人成功到達崖底,其余人盡皆消失,想必已然不可能幸存下來。」
掃視著郝永真所指的懸崖之外,張浩眉頭不經意的皺起,以他的眼力,通過那些迷霧最多也不過看清楚五六米遠的距離,而且這濃霧的密度不比剛才幾人所趕來的密林內淡多少。
「耗子,這濃霧對氣息的掩蓋有著出乎預料的功效。加上血盤崖怕不會下千丈高度。即便咱們能夠騰空而下,但濃霧中也多有未知凶險。」收回俯視的目光,感受到那濃霧繚繞中不斷傳出陰森森的氣息,胖子語氣凝重的道。
下一刻,見張浩若有所思的望向自己,郝永真微微搖頭,道︰「連接聖師墓的捷徑必須得通過崖下一片三面環山的山谷。而盧家和蔣家的人就埋伏在谷口處。要想神不知鬼不覺的潛匿過去,只有通過這條路,繞到山谷背後。」
聞言,張浩微微點頭,雙眼在崖頂之上仔細觀察一圈,當隱約望見右側崖邊一處醒目的血紅後,他連忙行了過去。
伸出手掌,彎腰朝地上的一灘猩紅略微沾了沾,張浩將手掌放在弊端輕輕一嗅,他心神不由一動,笑道︰「這血跡應該是之前那條巨蟒所留無疑。看這情況,他與那頭樹奴在追逐間,應該也是從崖底上來。想必沿途所過,即便懸壁處隱匿著不少魔獸,肯定會受到驚嚇龜縮起來。咱們正好可以借這條路下得崖底。」
「胖哥,你帶上郝大哥。我在前面開路,以樹藤纏在你的腰間。咱們錯開一丈左右的距離,屆時若有變故,也好及時應對。」
「嗖」
話音落下,胖子倒也利索,揮出手臂直接架住郝永真的肩膀。見狀,張浩揮手一甩,一條綠意盎然的藤鞭呼嘯從掌內竄出,直接纏在胖子的腰間。做完這一切,兩人相視點頭,而後力勁滾動附于雙腿上,默契的縱步一躍,身形眨眼便消失在濃霧之中。
進入濃霧內,張浩腦域內的神魂力瞬間鋪開,讓他郁悶的是,這些濃霧就如同沼澤般,對于神魂力的阻礙作用同樣十分顯著。使得他最多只能感應出方圓十米左右的情景。
緩緩下降途中,張浩不斷的暗暗計算著時間。大約過去半個時辰,沿途中倒並未遇見任何危險,張浩在心神稍稍放松之余,也不由開始仔細打量起面前不過三米之遙的懸壁。
自進入血盤山以來,此處都縈繞著淡淡的霧氣。即使極為單薄,但也總是存在。對于這些霧氣的來源和功效,曾讓張浩十分好奇。如今隨著觀察,他倒是發現了一件極為怪異的事。血盤崖的深淵地勢起伏很大,因此濃霧十分渾厚。而崖壁久處于霧氣的繚繞中,竟顯得十分光滑,其上隱約滴答出些許灰中帶些血色的液體,顯得十分詭異。
當發現懸壁上的奇異之處,張浩保持平穩下降的速度,另外分出一道輕微的神魂力,緩緩朝崖壁之上接觸過去。
「嗤嗤」
一陣源于神魂深處的西索聲傳來,張浩臉色微微一變,身軀頓時出現些許不穩。他根本沒預料到,這崖壁之上的血灰色液體竟這麼具有腐蝕力,而且如跗骨之蛆般,可以沿著神魂力直接蔓延而來。
「耗子,發生什麼事了?」
緊跟著,頭頂處傳來一道略微擔憂的詢問,張浩連忙收斂心神,道︰「沒事。你們小心一些,千萬不可接觸到崖壁,那上面滑落的灰色液體似乎有古怪!」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一路上,張浩又再次以神魂力試探懸壁上的液體三四次,結果全都是一樣。這讓他迷惑不解的同時,在下墜過程中更加小心翼翼。
「嘩啦啦」
一道流水的聲響隱約傳入耳中,即刻吸引到張浩的注意,當即他心神一喜,手中樹藤微微扯了扯,加快速度。
果然,不出五分鐘時間,張浩便率先腳踏實地的站在崖底堅硬的地面之上,待得胖子和郝永真緊跟下來,他不由松出一口氣。雖說這一路上並未有太大的凶險,可能因為之前兩頭魔獸路過這側的懸壁,甚至三人連一次攻擊都未曾踫見,可那一種在未知的環境內趕路,隨時保持著最高警惕心的狀況並不好受。因此待得三人站定,相視間,皆是深深松出一口氣。
「嗖」
目光掃視著崖底之間,一道極為輕微的響聲傳出,使得張浩雙眸一凝。因為他眼角的余光隱約看到,靠近崖壁的一顆如拳頭般大小的石頭竟被一條一閃便逝的血灰色觸手纏住,直接竄入霧氣之中。
見狀,張浩心神一動,一個箭步閃出。由于剛才發生的一幕太快,而且崖壁周邊濃霧環繞,因此他並不敢肯定是不是自己看走了眼。不過待他閃到那顆石頭所消失的懸臂位置後,眉頭卻是微微一挑。
此刻,那懸臂之上突兀一塊如拳頭般大小的物體,只是這物體之上遍布血灰色的液體,似是要將之徹底吞食融化進去般。而就在張浩驚訝的十數秒時間,那塊物體已經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盡數融入懸壁內。而整個崖壁像根本沒有發生任何事般,仍然光滑如鏡。而這詭異的一幕,倒讓張浩都不得不覺得頭皮一陣發麻。
「小浩,先離開這里再說!這血盤崖似乎有蹊蹺,老夫總覺得他更像一個活物。沿途你並未察覺,這座高達千丈的懸崖壁似乎無時無刻不在吸收著空中到處彌漫的濃霧,而且整個懸壁上寸草不生,沒有任何生機。」心中傳來禪乾一道沉重的話語,倒不由使得張浩心底有些犯怵。
「耗子,你快過來看。這暗河似是有些詭異。」
背後傳來一道聲音,張浩趕緊收斂心神,扭身行至河邊。瞥見胖子和郝永真臉上流露出些許猙獰的神色,他開口道︰「怎麼了?」
「你看!」
說著,胖子彎腰撿起地上一顆石頭,直接投入湖內。石頭落入江內瞬間,江水竟突兀凝出一張猙獰的灰血色大嘴,直接將石塊咬住,利齒上下,如豆腐般被咬成了粉碎。而後,三人清楚看到,這巨嘴緩緩閉合,整個腦袋看起來如同一尊樹冠的形狀,嘴邊探出不少觸手,連同那如魚般的身軀在江內幾個游身便消失不見。
「這江水似是如磨碎的石流一般。看起來像粘稠的石灰,怎麼流動起來卻如水一般靈動?」
听到張浩語氣中的奇異,再次看到剛才一幕的郝永真不由打個哆嗦,道︰「當初探測這條路時,我並未親自前來,只是其中一位幸存者與我關系不錯,听他嘮叨了一些。但他並未提起這暗河有這般怪異的行為。」
「再說,這河內怎麼可能誕生如此可怕的物種?」
「物種?」
猛然听到這兩個字,張浩腦袋突兀閃出一道流光,道︰「胖哥,你還記得嗎?剛才在峭壁上跌跌撞撞出來的斷岩天赤蟒,他的腦袋看起來與江中怪物的腦袋形狀十分相似。很像一盤樹冠!」
「還別說,真是有些像!」
輕聲回答一句,胖子不由奇怪的喃喃道︰「這些東西難不成都因為什麼原因產生了變異,模樣這才有所類似?」
听到這句話,張浩雙眼微微眯起,回想起之間在血盤崖峭壁處斷岩天赤蟒和樹奴大戰間的對話,以及胖子無故失控後的問話,他語氣莫名肯定的道︰「我隱隱覺得,這事恐怕與那位蓮蓬月兌不了干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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